因著腰不舒服,沈清似乎也沒了多大勁頭再去公司,再來是擔心身體,反倒是章宜來迴跑的次數多了些,每每看到沈清坐在閱覽室便覺得奇怪。


    「你怎麽次次坐在這裏?」


    「沒地方去,」沈清隨手翻著手中文件漫不經心問到。


    章宜聞言笑了,「你這清幽苑占地麵積廣闊,一天挪個幾十平米都夠你挪好久了。」還沒地方?


    「你去山裏挪挪?」沈清這話說完,可謂是頭也未抬。章宜訕訕一笑,聳了聳肩,當真是沒這個本事。


    再說了,這清幽苑還真不是個好挪的地方,且不說總統府的廣闊,就單單是一國象徵,這地兒住著全國首腦,這後方大片的山,估摸這也不是山這個簡單。


    章宜想著,一陣惡寒,還是算了罷!


    她沒那個興趣愛好。


    隨後,沈清遞過來u盤,章宜拿起疑惑看了眼,當著沈清的麵將u盤插到電腦上,當看到上麵內容時,稍稍有些不可置信,望向沈清的麵容中帶著幾分驚恐。


    「這樣做好嗎?」她問。「不好嗎?」沈清反問。


    「畢竟、我隻是覺得商場衝突而已,如此做的話,是否太絕情了。」


    沈清想弄死莫菲,而章宜覺得似乎有些太過火了,適當警告還是可以的。


    「五年前,在洛杉磯,進去的不是許言深就是我,你覺得是誰在從中作梗?」沈清問,清明的眸子落在章宜沈清,繼續道;「我與莫菲之間的關係遠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如果這輩子沒碰到就算了,但今日碰到了,她主動招惹我,新仇舊恨一起算。」


    平淡的話語,像是在述說一件及其簡單的事情,可章宜,也許是裏沈清太近,竟然隱隱約約看到了她眼中的狼光,這種狼光,她見過,但為數不多,屈指可數。


    在首都這方見到,今日是頭一次。


    她說,她與莫菲之間並非如此簡單,聽聞她如此言語,章宜想著其中必定夾雜著什麽不為人知的前程恩怨。


    五年前,莫菲從中作梗欲要將算計沈清最終卻被沈清算計?她能否如此想?


    新仇舊恨一起算,是否足以說明沈清並不打算如此簡單放過她?


    也許是的吧!章宜想。


    畢竟,她聽到了沈清那淺淺的咬牙切齒的語氣。


    沒碰到就算了,沒招惹就算了,這兩句話的意思足以證明莫菲還是沒讓沈清怎麽吃虧的,倘若是吃了虧,她怎會說出算了?


    沈清這人,可是睚眥必報的。


    正想著,隻聽聞沈清在度言語道;「解決完莫菲,我迴家養胎。」


    視線下移,沈清的右手落在她平坦的腹部,來自一個母親潛意識的動作。


    許多時候章宜迴想,像沈清這樣從小未曾受過家庭溫暖的女人,是否不會願意去迎接一個新的生命,可並非,她很期待這個新生命的到來。


    並沒有因為家庭不幸而產生陰影。


    相反的,她依舊是渴望家庭的溫暖。「不好?」章宜問,話語帶這些許擔憂


    「怕不好,」沈清言語。


    提及孩子,她周身泛著一層不屬於商場女強人該有的光暈,這種光暈淡淡的,淺淺的,不深看,看不大出來。


    沈清確實是如此想的,解決完莫菲迴家養胎,不需要陸景行提醒,不要要蘇幕給自己灌輸思想。


    她也在乎這個孩子。


    上午時分,章宜離去,帶走了沈清的u盤。


    返程迴了公司,跨步進辦公室時正巧見沈南風跨大步才從會議室出來,身後跟著一群人,見章宜,男人停住腳步柔聲問道;「沈清怎樣?」章宜聞言,難免多看了他幾眼,抿了抿唇的道;「挺好的。」沈南風似是不大相信,很好不來上班似乎不是沈清的風格。


    可、沈南風未在過多詢問,隻是淡淡點了點頭跨步欲要離去,似是很繁忙。


    章宜見此,心頭一緊,他的愛,終究還是太隱忍,上不了台麵。


    如此想著,似是有什麽東西哽咽在喉間,她開口喚住沈南風,男人停住腳步迴首望向她。


    隻聽章宜問道;「你……。她多少年了?」


    她想問,你愛她多少年了?但有些話終究還是問不出口,問不出口的願意是覺得問出來,會戳傷他的心扉。


    沈南風眸色暗了暗望著章宜開口道;「十九年又五個月。」近乎二十年。


    從開始遇見,到後來的陪伴,在到隱忍的喜歡,這一切不知不覺悄無聲息走了二十年。


    他錯過了沈風臨給自己的機會,到如今似乎也隻能遠遠看著,以守護者的姿態站在身旁。


    章宜聞言,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淺笑流露出來,而後道;「真好。」


    真好,沈清有你愛了二十年。


    真好,她現在也過的挺好。


    真好、人這一生不可能永遠都處在黑暗無光時期。


    經歷了那麽多總有見到太陽的一天。


    真好?沈南風細細琢磨這兩個字,而後在觸及到章宜那慶幸的眼眸時像是見到了什麽不該見的東西,被燙的收迴了眸光。


    轉身,離開。


    這日上午,章宜迴到辦公室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對於沈清說的陽台,她並非不能理解,隻是跟她一起拚搏奮鬥許久的人突然說要休息,她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習慣。覺得空落落的。


    而沈清這一休息必然是小半年後者近乎一年的光景。章宜不不適應,甚至是覺得很空落。


    「章秘書,」正思考著,玻璃門被敲響,抬頭觀望,見同事站在外間。


    見她迴神才推門進來將手中文件遞給她。「您看一下這季度的報表,要是沒有問題的話,我直接給沈總送過去了,」他伸手將自己手中的資料遞過來,章宜伸手接過點了點頭。


    公司的事情大部分實則都是沈南風在幹,沈清與沈南風二人一人發展業務,一人負責用手段在首都站穩腳跟,說起來也算是分工合作。


    這一切,對於沈氏集團在首都的發展來說,是極為有利的。


    這日晚間,莫菲與許言深二人從公司出來相約吃飯,原本就是好事將近的二人一起吃飯似乎也不為過。


    那日老爺子生日宴上,莫菲前男友出現,許言深親眼目睹自己將來的妻子與別的男人廝混在一起,甚至是耳鬢廝磨纏棉悱惻。


    身為一個男人,他不僅沒有生氣,而且還是頗為淡然的轉身離開。


    人人都說許言深溫文爾雅,見人麵帶三分笑。


    其實這個男人的內心也住著一匹野狼,一匹隨時會發怒的野狼,他也同樣也有手段,不過是這個手段,鮮為人知罷了。


    許言深向來不是什麽好人,在經歷過五年的牢獄之災之後再次迴到首都,他清楚的明白,如果想要在這個城市立足,就必須有足夠的心機手段,謀算一切,而這一切當中包括她的婚姻。


    這就是為什麽他明明不愛莫菲,卻還願意與她浪費時間一樣。


    這個男人是一個極其有目的性的人。


    即便他前腳在眾人麵前維護莫菲,莫菲後腳就給他戴上了綠帽子並且狠狠甩了他一耳光,他都未曾表明出來。他年僅21歲就被送進了國外的監獄,五年暗無天日的生活,讓他在那個鐵籠裏麵學會了靜下心來,沉下心來去做一切,而這些東西是許多人用盡20年三十年才會摸透的。


    「去哪兒吃飯?」莫菲伸手係安全帶淺聲問道。「你想吃什麽?」男人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問道。


    「粵菜吧!」莫菲想了片刻答道。


    「好、」男人言語,而後啟動車子離開。


    路上,莫菲將目光落在許言深身上,柔柔談談的帶著一絲絲愛意。


    暖黃的路燈照下來,落在男人臉上,忽明忽暗的,讓他俊逸的麵龐,看起來更加多了一份神秘感。


    莫菲望著身旁的男人,這個男人她愛了許久,從什麽時候開始呢?大抵是從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開始。


    20歲之前她有過男朋友,有過對象,甚至與其他男人發生過關係。


    20歲之後見到許言深她突然後悔了,自己為何過早的去接觸男性,這樣一個男人,隻得她將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給他。


    初次見麵,她芳心暗許。


    隨後多方留意,聽聞他出國留學便跟著一起去了。


    轉而,他的身旁出現了一個及其優秀的女性,她漂亮,清冷,有手段,有目的,不苟言笑,即便這個在她認為這人沒有什麽過人之處,可許言深似乎將一顆心落在她身上。


    從什麽時候開始?


    大概是從某次實習下班,她去接他,卻發現這個男人跟隨這個這個女子一路護送她迴家,目送她上樓,而後才轉身迴家。


    那一刻、莫菲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你永遠也不知道那種感覺,你愛的人愛著別人的那種感覺有多淒涼與荒謬。


    可這麽戲劇性的事情竟然在她身上發生了,而且還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即便那個女孩子冷漠如始,可他卻依舊如初,甚至還開口告白。


    那一刻、莫菲想,似乎沒有什麽事情比這個消息更令人感到絕望了,就好像突逢下雨天,沒有帶傘的那種絕望。


    你永遠也不能體會到你自己喜歡的男人,當著你的麵跟別的女人告白,那種絕望,那種荒涼,那種悽慘的感覺,是怎樣從心底發出來的。


    莫菲愛慕沈清,從首都愛慕到洛杉磯。


    許言深愛慕沈清,從大好的自由人生愛慕到了監獄。


    如此差距,何其大?


    可昨日在沈氏集團停車場與沈清發生衝突她所言語的那番話之後,莫菲想了一個晚上都未曾想清楚到底是哪裏出的差錯,可依著沈清的話語,再細細迴想當初的那份資料與證據,竟然是那麽的熟悉。


    可她就是想不起來問題出在哪裏。


    即便他費盡心思,費盡腦力苦苦思索,依舊是一無所獲。


    「在看什麽?」男人開車,見其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從一開始的愛慕便成空洞,知曉她鐵定是在想著什麽,便問了一嘴。「想著生活是如此的不真實,」莫菲笑答。


    壓下心裏的那股子異樣。


    許言深嘴角輕勾,昏暗的路燈下看不清是輕嘲還是淺笑;「有什麽不真實的?」「去年的今天,我從來不敢想會跟你像今日一樣坐在車裏淺聊著去哪裏吃飯,」去年的今天許言深還在監獄裏,莫菲怎敢去空想這莫須有的一切?


    不敢想。


    可轉眼一年過去,一切變得那麽不真實,那個曾經還在監獄裏的男人,現如今就坐在自己身旁,他們二人下班商量著去哪裏吃飯,男人開車,女人坐在身旁,迎著昏暗的路燈,一直往前看起來如此和睦如此和諧如此平常。這一切,放在去年的今天她是不敢想的,從未想過幸福會降臨到自己身上來。


    而今日她竟然莫名其妙的覺得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男人笑而不語,並未接著沒莫菲的話語說下去。


    到了地方,他開門下車,莫菲坐在車裏看著男人繞過車身而後到自己這方來,將車門拉開,下車,她伸手挽住男人臂彎,如此簡單在平常不過的動作卻讓許言深狠狠一頓。


    忍著想要將她拉開的衝動一路向前。


    包廂內,莫菲坐著點菜,男人靜靜看著,待她詢問時,點頭說好,看似遷就,實則就是不走心。


    莫菲嘴角始終含著淺笑,好似這樣便覺得異常滿足。


    一頓晚餐,吃的平平淡淡,許言深全程問及莫菲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與其說是約會還不如說是將工作挪到了下班時間來做。


    即便莫菲是不願意的,可似乎也沒有辦法。


    晚餐結束,許言深送莫菲迴家,臨下車時,莫菲望向許言深,深情款款開口道;「去你那兒?」


    這話意味著什麽?似乎所有的成年人都知曉。


    男人聞言,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緊了緊,心裏稍稍有些厭惡,而後麵不改色開口;「下次吧!」


    隻有簡單的三個字,沒有過多的解釋。


    莫菲聞言,抿了抿唇角,似是有些不高興,最終飛快側身,在男人麵上落下一吻。


    許言深指尖一緊,看著女人推開車門飛快下車進了屋子。


    而後伸手在身旁抽出紙巾,狠狠擦了擦麵頰,隨後將手中白色紙巾揉成一團按開窗子丟在了莫菲家門口。


    倘若是那天晚上沒有撞見莫菲與別的男人耳鬢廝磨的場景,許言深想,莫菲也許是一個不錯的妻子。


    隻要她能做到一個妻子的責任,他就能做到一個丈夫的責任,二人互利互惠,似乎誰也不吃虧。


    可自那晚撞見了如此一幕之後,許言深的心裏對莫菲的好感幾乎是一跌再跌,甚至是近乎厭惡。


    似是這是男人的通病,誰也受不了一個女人在外麵給自己戴綠帽子。


    責任感,他有。


    但這並不代表,有責任感就要被綠。


    男人驅車迴家,沿路看著路況,車來車往看似繁華熱鬧的街道,使得他此時置身其中,隻覺得萬分寒涼與孤單,再迴到這個城市的樹葉之後,他依舊沒有找到歸屬感,或許是在國外那個冰冷的牢籠裏待得太久了,一直讓他一時間無法適應這個城市的溫暖。這五年來,他痛恨過沈清,每每午夜夢迴時總會抓著她質問一番為何。


    可一覺醒來,一切都是空幻。


    抓不住眼前人。


    迴國之後初見那驚鴻一憋,他以為自己這五年早已將這個女人淡忘在人海之中,不去想她,不去念她。


    可再見時那種異樣的情緒趕突然之間就迸發出來,在他的腦海裏麵炸開了花。


    那種感覺無以言表。


    五年,足足五年,他待在那個冰冷的監獄了不知曉是為何。


    沒人給他答案,那些無緣無故將他揣進去的女人未曾來看過他,心狠手辣,當真是心狠手辣。


    五年後再見,她以為人妻,身處高位,立於山頂之巔。


    在見、她依舊清冷。


    可這一切,這其中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包括他曾經迫切想知道的為什麽,現如今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


    再見、抹不去的憎恨,實則是念想。


    迴過神來,才發現的車,停在了總統府不遠處的路口,如此望過去,能看見那巍峨的象徵。


    遠遠望去,許言深想著,沈清就待在哪裏。


    待在那個半山腰上的某一座房子裏。


    他所認識的那個神經,曾經極力的迫切的想逃離權利家族,可未曾想過,她越是想逃離便被圈的越狠。


    陸家,遠比沈家更可怕,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天子家族,皇親國戚,看似風光,實則這條路多難走,常人無法知曉。


    良久之後,他視線下移,落在自己指尖,而後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似自嘲。


    而後驅車離開。


    這日夜間,許言深迴到許家別墅,老爺子正坐在院子裏下棋,因著春日氣溫熟識,便也趁著好時光出來坐坐。


    見人會來,招唿他過去,陪著走了一盤。


    「才下班?」許老爺子慈緩問道。


    「吃飯去了,」許言深答,目光看著棋盤。


    老爺子聞言,抬眸睨了他一眼;「跟莫菲?」


    他應允,老爺子點了點頭,心中若有所想。


    想什麽?想沈清那日說的話。


    那句暗藏深意的話,他直至如今都未曾想出來為何。


    「覺得莫菲這丫頭怎樣?」老爺子問,話語漫不經心,目光依舊盯著棋盤。


    許言深聞言拿著棋子的手明顯一頓,望向老爺子,帶著深究,


    老爺子說來不過多詢問他與墨菲之間的事情,今日貿貿然問出這麽一句話,很難讓她不去多想些什麽,他甚至懷疑老爺子這話是否另有他意。


    「挺好,」許言深答,話語中中肯肯,很官方。


    不好不壞。


    老爺子聞言,在棋盤中落下一子,而後直起身子看著許言深,深邃的眸光帶著半分探究,自家孫子他還是理解的,不好不壞,並非真的滿意。


    「我活了80歲,知曉人生當中哪些事情是重要的,那些事情是不重要的,我希望你這一生能過得清明,不要因為某些事情而影響自己的人生,影響自己的幸福生活。」許言深五年的牢獄之災不僅是自己看透了某些東西,就連帶著身旁人似乎也清明了些許。


    這五年,能讓許多事情都變的透徹。


    「好,」許言深答,伸手落下一子。


    看似沉重,實則漫不經心。


    這方,陸景行迴到總統府時沈清正在院子裏站著,迎著傍晚春風,嘴角含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淺笑。


    從總統府迴來的男人,遠遠見著這一幕,看著自家愛人站在院子中央,迎著春風而立,春風拂麵帶起她耳旁髮絲,如此場景讓他倍感心安。


    倘若此時你問他何為生活,他會告訴你,現在於他而言就是生活。


    白日裏忙碌迴來,自家愛人站在院子裏,迎著傍晚夕陽與春風而立,如此場景讓他好似擁有了全世界。


    陸景行站在原地看了會兒自己愛人,而後邁步前去,站在愛人跟前伸手將她吹亂的髮絲別在耳後,柔聲蜜蜜問道;「想什麽在?」「感受一下春風而已,」沈清笑答,笑容淺淺。


    男人見此,俯身低頭輕吻她唇角,寬厚的大掌在其腦後緩緩撫摸她的髮絲,動作輕輕柔柔,乍一看便隻覺這男人及其溫柔,親吻自家愛人的動作都如此輕緩。在一看,隻覺沈清定然是個被泡在蜜壇裏的人。


    她的先生,溫柔的不得了。


    「站多久了?」男人問。


    「才來,」沈清答。


    「進屋、夜晚風涼,別吹感冒了,」隨手伸手牽著人進了屋子,沈清跟在其身後,默默無語。


    任由陸景行將她帶進屋子,而後帶進盥洗室伸手按出洗手液將她全在懷裏給她搓著掌心。


    男人低頭挨著她的麵龐輕聲道;「最近很乖。」


    都沒去公司,也沒讓人多擔心,每日乖乖巧巧待在家裏,安分的很。


    「恩、」沈清淺應,「省得你嫌棄我。」


    「我嫌棄你?」陸先生停了手中動作話語微楊問了句。


    嫌棄她?他何時有膽大包天敢去嫌棄沈清了?


    不向來是她嫌棄自己?


    沈清撩了他一眼,算是迴答;男人伸手扯過一側幹毛巾將她爪子擦幹,冷著臉道了句;「顛倒黑白。」


    而後伸手在度將毛巾扔迴了架子上,隨意而又瀟灑。


    拉著沈清去了客廳。


    「老俞那邊是有什麽事情嗎?」沈清柔聲問,隨意找了個話題。


    近來,俞思齊似乎首都漢城之間來往格外密切,要不就是與俞思齊通電話時常道深夜。


    沈清想,或許是有何事情。


    那方,陸景行伸手脫了手中工交給南茜,伸手隻留一件白襯衫;「顧老爺子身體不大好,過去看看。」


    「老爺子怎麽了?」沈清問。


    陸景行忘了她一眼,並未記著迴答問題,反而是看了眼南茜,後者識相帶著人離開客廳。


    此時,陸景行才開口道;「老爺子身體不好,怕是不行了。」


    聞言,沈清靜默了,望向陸景行的目光複雜了些。顧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在軍場上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如今陸景行說怕是不行了,這話代表了什麽,她清楚。


    一個軍人領袖一旦隕落便是個及其難以把控的事情,且不說老爺子手中是否留有殘留勢力,若是有,該如何解決?


    陸景行想必今日來也是操碎了心,隻怕是俞思齊夾在中間也不好過,畢竟,是顧言的爺爺。


    沈清不用想也知道,陸景行最近在忙的事情肯定是從各方麵去搜集顧老爺子手中是否有殘留的勢力。


    任何國家領導人都必須為自己留一條退路,而這條退路絕對不能把握在外人的手裏。


    自古帝王多疑心,陸琛也不例外。


    而路景行有身在帝王之家,怎會不知曉這其中複雜的一切?


    「什麽時候的事情?」沈清問。


    陸景行邁步過來伸手將人帶進懷裏,而後寬厚的大掌遊走在她後腰之處。


    「近段時間,」男人答,話語中帶著些許無奈。


    「老俞怎麽辦?」沈清問,似是有些擔憂。


    俞思齊追隨陸景行眾多周知,但老爺子是顧言的爺爺,世人知曉。


    俞思齊與顧言之間的關係到底,她們多多少少知曉一些,此時,陸景行必然是要多方下手去查老爺子的根底,這一切若是由俞思齊進行會如何?


    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就像是蜘蛛網似的牽住對方。


    沈清的話語似是戳到了陸景行的煩心事,男人嘆息一聲,蹭著自家愛人發頂,帶著些許無奈。


    這個位置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需要顧及的人太多,他要顧及沈清的感受,也要顧及俞思齊的感受,在這場關係當中俞思齊與顧言之間的前程過往,牽扯起來太過複雜。


    可事情擺在眼前,不能不去幹。


    國事政權放在眼前,其餘所有一切事情都乃小事。


    他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讓俞思齊與顧言二人翻了臉麵。


    但也不敢用國家去冒險。


    他身旁追隨者眾多,但真正能做這件事情的人少之又少。


    要萬分謹慎才行。


    「盡量不讓他觸碰到深層去,」陸景行開口,話語中的無能為力顯得是那樣蒼白。


    「程仲然不行?」她問。


    「不行,」男人答。


    「程老爺子尚且還在官場上,這件事情要做的隱秘才行,不能讓外人知曉,流露出來隻會讓那些老一輩們感到心寒,讓軍場上的其他人感到人心惶惶,丫頭,這世上有太多東西不能擺在明麵上來了。」


    男人帶著萬般無奈,他同自己愛人說的這些話語,就好像是在喃喃自語似的,不乞求能得到答案,隻為將心中的那麽一絲絲無奈說出來稍稍好過些。


    無論你身處在哪一個位置上,如果不能坐上高位,那就隻能任人踩踏,即便顧老爺子年輕時為國爭光上陣殺敵,一輩子都在為這個國家做貢獻,可到老了,依舊是逃不了被調查的命運。這是現實,赤裸裸的現實。


    就如同你離開一個公司她們不可能讓你帶走機密一樣。


    而他現如今所做的這一切並不能大肆宣揚,也不能交給他人去做,倘若是交給程仲然去做,那麽程老爺子必然會知道這件事情,一旦那些老一輩的革命家們知道此次事件會如何想,又會如何做?


    這關乎一個國家的顏麵,關乎總統府的顏麵。


    謹言慎行萬分謹慎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沈清聽聞男人無奈的話語,有那麽一絲絲理解他此時的處境。


    一方,擔心好友與俞思齊與愛慕之人分崩離析,一邊又擔心國家利益。


    世間難得雙全法,而陸景行處在中間需要去顧及兩邊的人似乎是太難。


    他想做到十全十美,似乎隻能選一方。


    「現在隻唯願老爺子一生為人清白正直,否則、、、、、」後麵的話語,陸景行不說也罷。


    倘若是調查結果出來,老爺子這一身不清白,為人不正直,那麽顧言與俞思齊之間必然會出現溝壑,而總統府這邊也必然會有所動作。


    清清白白,一切塵埃落定,不清不白一切都需要重新定義。


    漢城人士人人羨慕不已,羨慕顧老爺子生病一國太子爺未來的總統多次前往探望,實則到底是如何,隻要身在局中的人才知曉。


    太過黑暗,太過難以揣摩。


    「丫頭,高處不勝寒啊!」陸景行這話說出來當真是頗為感嘆。


    「最近會很忙嗎?」沈清問,陸景行出了每日迴來直接鑽進書房之外似乎沒有其他改變,他歸家時間依舊是晚間六點多。


    依舊會每日迴來吃晚餐,不過是睡覺時間一日比一日晚。


    「每日都忙,」男人淺應,蹭了蹭她發頂。


    「但你最重要,」工作忙,但自家愛人也是及其重要的。


    沈清聞言,淺笑出聲。


    每個人站的地方不同所處立場不同,當初江城時從不理解陸景行所說的無可奈何,到底是什麽意思,可如今當她身處首都,見到了官場的險惡之後,才知曉這男人所言的無可奈何這四個字到底包含了一些什麽東西。


    包含了人性的險惡,包含了商場與官場之間的一些陰暗的,不能拿到檯麵上的東西。以高亦安那日所說的三個字開頭,後來沈清有意無意想到陸景行在生活中的一些行事作風,以及他在官場上的一些手段,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即便是身處高位,坐在異國太子爺的位置上,似乎也並非常人看到的那麽容易,以及那麽瀟灑,他身上肩負的是整個國家。


    但時時還要想著他身旁之人。


    這日晚間,二人用餐結束,總統府那方來電話將陸景行喊了過去,迎著蘇幕與老太太的要求陸景行將沈清也帶了迴去。


    進了總統府蘇幕拉著沈清便是一陣閑話家常,老太太也參與其中。


    聊得無非都是孕婦注意事項,以及同沈清說著懷孕期間如何飲食之類的話語,這些,沈清都靜靜聽著,她的人生當中出了保姆之外在無其他女性給自己傳授任何經驗。


    如今蘇幕有老太太說著,她靜靜聽著。


    而樓上,陸琛靠坐在沙發山端著玻璃杯望向陸景行低沉這嗓子開口問道;「顧老爺子那邊進展如何?」


    「還在進行當中」陸景行答話語不卑不亢。


    聞言,陸琛看了其一眼,而後冷著嗓子道;「畏手畏腳,終究是成不了大統。」


    身為一個領導者最忌諱的便是心慈手軟想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將兒女情長擺在首位。


    而陸景行似乎到現在都沒學會這一點。


    陸景行視線微微有所動容,眸間的暗淡一閃而過,即便快速,可陸琛依舊捕捉在了眼裏。


    「我會注意,」這話、陸景行話語如常。


    陸琛撩了他一眼,終止這個在談下去可能會傷感情的話題。


    「原定年中的事情因沈清懷孕暫且可以給你時間往後挪挪,當後麵的事情你自己也要掂量掂量斟酌斟酌,」陸琛這人,是個通情達理明事理的,因著沈清懷孕,即便總統府事物繁忙他依舊周末讓陸景行休息。


    即便此時是外出建交好時期因著沈清懷孕可以容忍暫且往後挪挪。


    一些在他人生當中被稱之為遺憾的事情他不想陸景行也重蹈覆轍,人生當中有許多事情當真是隻能經歷一次。


    而有些東西錯過一次隻能成為永遠的遺憾。


    對於他和蘇幕年輕時發生的那些事情,他並不想再在沈清與陸景行身上看,人這一生日子是越走越短,


    許多事情發生過一次之後,並不會再有第二次,也不會再給你第二次贖罪的機會。


    有些遺憾,註定隻能遺憾一輩子。


    「我明白,」陸景行點頭應允,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感謝自家父親的。


    對於工作的事情,他算是通情達理。


    知曉他的難處。


    「明白就好,」陸琛點頭。


    繼而道;「公司的事情讓沈清停下來,陸家在壓著沒人能把她沈氏集團怎麽樣,眼下以什麽為重要分得清楚。」伸手端起玻璃杯喝了口白開水,陸景行淡淡看了眼自家父親,點了點頭,算是知曉。


    陸琛忘了他一眼,嗓音沉沉在度開口道;「時常帶著人迴來,要不就搬迴來,省的母親跟奶奶時常惦記著念叨著,總統府好歹母親跟奶奶都在,你那清幽苑就一個南茜,你如是不在家,還指著一個管家能幫你管住你媳婦兒?」


    陸琛話語聽著並未有長輩寬厚的勸說,反倒是度了些許沒好氣。


    可這最後一句話當真是實實在在的說到陸景行的心坎裏去了。


    倘若是往後他有事情不在家,沈清一個人在家,南茜定然是管不了她的,如果是搬迴了,總統府老太太與蘇幕二人怎麽說都會有一人呆在家裏,看管住沈清並非難事。


    陸景行心動了,似是覺得自家父親的這番話語也沒錯。


    正想著,隻聽他繼續道;「往後月份大了,你還指望南茜能時時刻刻跟在沈清身旁?」


    確實是不能,但蘇幕可以,老太太也可以。


    最起碼他若是不再,老太太與蘇幕二人是誰都能與沈清睡在一處,雖說這種日子不會太多,但若是萬一呢?


    最主要的還是南茜管不住沈清。


    他又時常提心弔膽的。


    「會考慮的,」陸景行答。


    這個會考慮應該是月份大了之後的事情了。


    男人動了惻隱之心。


    陸琛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抹皎潔的笑容,帶著一絲絲得逞之後的淺笑。


    晚間,蘇幕並未留沈清與陸景行二人在總統府,反倒是說了句要迴去趁早,天黑不要帶著孕婦瞎晃悠。


    二人迴清幽苑已是八點之後的事情。


    沈清因沒去公司,工作什麽的也暫且扔到了一邊,就算是有工作,白日裏在家也都解決完了。


    八點三十二分,臥室內,沈清拿了衣服準備洗澡,陸景行跟隨就進來,見沈清進去開口言語道;「小心些。」


    每日必不可少的話語,沈清應允。


    洗漱完出來用浴巾擦拭頭髮時覺得有股子陽光的味道,很好聞,以至於某人毛巾嗅了嗅。


    片刻,南茜端著牛奶上來,她淺問了嘴;「毛巾是曬過了?」「恩、」南茜應允,將牛奶交給沈清,而後繼續道;「先生吩咐了,天氣好了,太太用的東西都要拿到太陽底下曬一曬,貼身物品,被子都有曬過的。」


    陸景行對沈清,無微不至。


    心思細膩如發。


    聞言,沈清端著牛奶杯子的手微微一頓,而後心底的一股子暖流閃過去。


    端起牛奶喝了口,明明是脫脂牛奶,可她卻喝出了甜味。


    真是難得。


    夜間,沈清入睡時,如南茜所言,她躺在被窩裏聞到了陽光的味道。一種隻有小時候才會有的味道。這日晚間,難得陸景行收工早,忙完躺在床上時沈清尚且還未睡,伸手將人帶進懷裏調整了下姿勢。


    沈清呢?她也順勢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窩進了陸景行懷裏,而後伸手環住男人的腰肢,緩緩蹭著。


    陸景行見此,淺笑問道;「怎麽了?」「想蹭蹭,」某人言語。


    聞言,陸先生笑了;「粘人的小妖精。」沈清聽聞如此言語,自然是不樂意的,伸手捏了捏男人腰肢,於她而言力道是大的,可於陸景行而言跟撓癢癢似的。


    伸手抓住她落在自己腰間的手緩緩捏著,而後低頭緩緩蹭著自家愛人鼻尖;「是不是好久沒愛你了?」聞言,沈清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抬眸瞪著陸景行,當真是覺得眼前這男人萬分不要臉,和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成為一名老司機,不分時間地點的開車。


    「怎麽了?」男人無辜開口問道,似是對於自家愛人如此莫名其妙的瞪著自家感到疑惑。


    有些不能理解。


    「你要不要臉?」沈清問,氣唿唿的,每每被陸景行調戲了,她說來說去也就這麽一句話,沒辦法,誰讓人家就是這麽不善言辭?


    壓根就不會吵架你?


    陸景行聞言,笑了,伸手揉著她後腰的手不停,笑聲異常悅耳好聽。


    如同清泉石上流似的。


    「要老婆就夠了,」男人沒臉沒皮,用萬年不變的話語懟她。


    沈清氣不過,伸手推搡著他的胸膛欲要翻身,陸景行見此變換了下姿勢開口伸手握住她落在胸膛前的掌心,寬慰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見沈清起了氣,陸景行趕緊好言好語輕聲哄著,哪裏還敢有半分吊兒郎當。


    「你腰疼,我哪裏還敢將你如何?怎麵皮還是一如既往的薄?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男人淺笑說著,伸手捏了捏她白皙的麵龐。


    這動作,萬分寵溺。


    而沈清呢?為了逃避陸景行的魔爪將腦袋埋在男人胸前緩緩蹭著躲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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