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火光迸發,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沈清眼底的殺氣一閃而過,似是站在眼前人不是一個女子,而是一個跟她有世仇的人。


    「有事?」男人問,嗓音沉冷,帶著陰寒與不悅。


    「送文件,」嚴安之開口,嗓音淡淡,頂著沈清泛著殺氣的眸子進去,將手中東西叫給陸景行。


    「在其位謀其職,嚴翻莫要逾越,」陸景行伸手接過文件,開口警告。


    而站在一旁的沈清,將火光迸發的眸子收起來,稍稍轉身,背對這二人,心理情緒泛濫成災。


    「明白,」嚴安之答,低首含眉,而後轉身退了出去。


    嚴安之帶上門走後,陸景行伸手將手中文件甩到了桌麵上,文件恰好落在桌麵正中央,不多不少,剛剛好。


    「嚴家倒台了,嚴安之卻還在總統府,陸景行、、、、你安的哪門子心?」男人尚且還未開口解釋,沈清先發製人,幽冷的語氣中帶著半分質問,男人穩了穩思緒道;「為了維護總統府名聲而已,嚴正奎雖然倒台,但嚴安之並未參與其中,倘若是一鍋端了。」


    「會有損你陸家素來仁慈大義的形象,會讓總統閣下背上心狠手辣的名聲,所以即便嚴正奎倒台了,你們還是為了維護家族形象,將她留在總統府,」陸景行話語未說完,便被沈清奪了過去,其話語中帶著濃烈的厭惡。


    原以為嚴家已經完了,那裏知曉嚴安之竟還屹立在總統府,當真是好笑。


    麵對沈清的質問,男人抿了抿唇,望著沈清半晌之後才沉重開口道;「是看管。」


    「嚴家餘孽並未完全清除,隻要這些人在一天,嚴安之必須留在總統府一天,這是政治,阿幽,不是商場、不是過家家,自古多少皇家將各國皇子送到別過去做質子,嚴安之現在與我們而言,也是如此存在。」


    聞言、沈清詫異了,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陸景行將政治上的沈清告知自己。倘若是以往,即便歇斯底裏與他爭吵,男人也不見得會開口解釋,更難得說將政治場上政治


    家們的陰謀詭計說與她聽了。


    今日太陽,莫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陸景行的解釋讓沈清失了神,望著他半晌未言語,清明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倘若以前,她們便是如此狀態,哪裏會有後來那些麽蛾子?


    哪裏會有後來那些撕心裂肺分分合合?


    思及此,沈清麵色白了白,抿了抿唇,未接應陸景行的話語。


    人都是這樣,走到了一個界限前才會開始改變,反思。


    而陸景行便是如此,他麵對這場婚姻,由一開始的欲要乎其周全,到現如今的分享。


    何嚐又不是一個過程?


    而這個過程,她們走的太艱辛,直至遍體鱗傷之後才到底目的地。


    當真是人生中該走的路一步都不會少。


    「阿幽、別生氣,」男人見她冷冷清清平平淡淡站在跟前,斂去了剛剛劍拔弩張的模樣,剩下的隻是清淡,嚇得他稍稍有些手足無措。


    沈清淡淡的眸子望了其一眼,不帶任何情緒,「讓劉飛送我迴去吧!」


    她是如此說的。


    有情緒嗎?有的隻是自己突然不能明白陸景行為何會轉變性子。


    因為愛情?


    因為家庭?


    還是突然想通了,想要過上美好的夫妻生活了??她得細細想想。轉身之際,身後一暖,男人溫暖的胸膛貼了上來,輕輕巧巧圈著她,寬厚的大掌落在她平攤


    的腹部,男人嗓音糯糯;「不生氣。」


    「沒生氣,」她答,話語如常。


    「我感受到了,」男人在言語,偌大的辦公室平日裏進進出出的人,以及開不完的會議在這會兒似乎都停了下來。


    「感受到什麽?」沈清問,微微失笑。


    「你有情緒,」男人在答,側頭緩緩啃著她耳垂,磨人的很。


    「我有情緒的時候也不少,怎以前不見你緊張?」沈清笑問,話語中隱藏的笑意盡顯無疑。


    「緊張,不過現在更緊張,」說著,男人落在她平坦腹部的手動了動,帶著幾分旖旎與溫軟。


    沈清心頭一眺,險些漏了半拍。


    陸景行,他許多次都隻覺自己是一個人,唯獨隻有見到自家愛人,看著她鮮活的麵孔時才會打消這種猜忌。


    沈清伸手怕了拍男人圈在自己腰間的手,陸景行適時鬆開,欲要言語是,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男人壞心肆起,悠悠然看著自家愛人,等著她的話語,也不急著喊人進來。


    門外敲門聲停了響,響了停,如此反覆。


    陸景行斜長的眸子依舊落在她身上。


    「你忙吧!我先迴去,」良久之後,沈清才憋出來這麽一句話,氣的陸景行是心肝都疼了。


    醞釀了這麽久,就甩出來如此無關緊要的一句話?


    當真是欠收拾。


    如此想著,男人也付出了行動,薄唇壓下,輾轉反側,屋外敲門聲並未中斷,反倒是稍稍緊急了些。男人知曉分寸,鬆開沈清,伸手攏了攏她脖子上的圍巾,在其麵龐落下一吻道;「去沙發上坐會兒。」


    隨後,男人繞道辦公桌前,喊了聲進。


    緊接著,七八人蜂擁而至。


    見此,沈清眸中閃過一絲驚訝與不可置信。


    來者眾人似是也沒想到會在辦公室見到沈清,第一個進來的人愣是站在門口呆愣了半晌,擋了後麵一群人。


    如此一來,沈清成了動物園裏的熊貓,白白讓人給多看了兩眼。


    眾人以為辦公室裏有什麽,各個伸長了脖子朝裏觀望,跟田地裏那些時不時冒出來的地鼠似的,參差不齊。


    「看什麽?」陸景行冷著臉沉沉喝了一聲,那些個堵在門口伸長了脖子的人瞬間就縮了半分。


    「要麽進來,要麽滾,」男人再度發話,帶著戾氣。


    這、進?還是不進?


    進?會不會打擾到二人?


    不進?工作怎麽辦?


    正想著,身後有人推了吧,不進也得進!


    沈清見眾人進來,環顧了圈辦公室,也就隻有她坐的這處沙發能容納下幾人了,於是跨款起身,朝陸景行那方而去,男人陰桀的眸子掃了眼眾人,一眾人等紛紛低頭,不敢觀望。


    辦公桌前,沈清話語溫溫;「我先迴去了,你忙。」


    「讓劉飛送你,到家了發信息,」此時的陸景行並未過多挽留,他有分寸,即便此時將沈清留在這裏,除了坐在沙發上聽他們這群大老爺們兒商量政壇上的那些勾心鬥角與爾虞我詐之外並不會有其他。


    在者是沈清懷孕,環境要舒適。


    總統府,並不適合她。


    眼見著就要傍晚了,男人在一起糙就糙點,可絕不能糙著他媳婦兒。


    「恩、」沈清答,淺淺應允著,乖巧的很。


    男人見此,笑了,如沐春風的笑容足以融化屋外寒冷的嚴冬,更是讓辦公室裏的一眾人都紛紛睜大了眼眸,驚愕的嘴巴足以塞下一個雞蛋。


    多久了?有多久他們未曾見到陸少的笑臉了?


    細細想起來,應當是201年年後開始的,到如今,近乎一年的光景。


    201年年後,沈清離開,陸景行收起了所有好脾氣,虐便政壇走狗之餘更是讓身旁人時時刻刻都待在一人人心惶惶的氛圍中。


    陸景行年少從軍,周身氣場強大自是不用言語,但男人怒火中燒時的那股子戾氣更是駭人。


    時隔一年,再見笑臉。


    眾人紛紛都跟見了鬼似的。


    陸景行俯身將沈清脫掉的羽絨服重新穿上,還不忘輕聲交代晚上迴去早些休息之類的話語,


    旁人聽著,都隻覺路心裏暖暖的。


    沈清聽聞陸景行話語之餘,望了眼沙發上坐著的眾人,隻見他們齊刷刷的目光落在這方,帶著不可置信與驚訝,張大的嘴巴足以塞下雞蛋。


    見此,沈清笑了,笑問陸景行;「他們怎麽了?」


    並未沒見過,以往沁園時,眾人三無不是聚集在沁園開會,大家都有過數次照麵,這今日?詫異度不比第一次見麵上啊?


    男人聞言,伸手將其拉鏈拉上迴眸看了眼,而後摟著沈清的肩膀送她出門,揶揄道;「他們


    被你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天仙似的外表給迷住了。」


    聞言,沈清輕嗔了他一眼,沒個正經。


    陸景行送人至電梯口,而後喚來劉飛交代了幾句,似是很忙,不待沈清進電梯邊轉身迴了辦公室,送她走時,步伐平穩,迴辦公室時,步伐急切,步步生風。


    沈清望著他推門進辦公室,收迴目光。


    上電梯,未曾想過在這裏尚且還能碰到人,她清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淡淡然然,目光瞥了眼她手中文件。


    劉飛見此,心都涼了。


    出門不利?還是天要亡陸少?


    「又見麵了,」沈清開口,自帶女主人風範。


    「好巧,」嚴安之開口,平淡招唿,不多不少。


    站在一側的劉飛原以為二人迴劍拔弩張來一發,可、並沒有。


    僅僅是一聲招唿過後,便趨於平靜,這種氣氛,簡直是太過詭異。


    後背冷風嗖嗖的吹著,寒涼到了他的背脊深處。


    電梯到了三樓,嚴安之出門,此時,沈清在身後不鹹不淡開口道了句;「以嚴小姐的聰明才智,似是有些過於屈才了。」


    聞言,欲要踏出去的嚴安之頓住了腳步,不難看出,其背脊瞬間僵硬。


    拿著文件的手猛然縮緊,手背瞬間青筋直爆。


    站在一側的劉飛,原以為出了電梯就沒事了,可哪裏知曉,這股子狂風暴雨竟然是自家太太挑起來的,當真是、不能理解。


    這個素來清清冷冷的人也會有如此時候。


    嚴安之的停頓就足以證明這句話對她有多大打擊。


    她愛了十幾二十年的男人,不惜一切努力爬上總統府高位,可如今,這高位就成了牽製她的繩子,讓她不能逃離,不能遠走,用道德與責任在牽製她,讓其每日備受煎熬還無出頭之日。


    她何其痛苦?何其煎熬?


    可如今,沈清卻還如此冷冷清清嘲諷她,每一字都像是把刀子似的戳在她心頭之處,痛的她近乎不能唿吸。


    「以沈小姐的手段,似乎也過去屈就了,」這話、是何意思,沈清自是知曉。


    「屈就談不上,不過是年歲漸長,某些東西也看淡,少了當初那股子濃烈,反倒是嚴小姐,


    沒了嚴司令的庇護,想要在這吃人的總統府立足,很困難吧!」


    最後四個字,不自覺露出同情的語氣,這樣,無疑是在伸手打嚴安之的臉,讓她痛的撕心裂肺。


    「太太、該迴去了,」一側劉飛適時開口,是在是擔心二人在一起出了什麽麽蛾子他沒法兒交代。


    話語落地,沈清涼颼颼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帶著不悅。


    後者低頭,態度端正。


    她笑、並未為難嚴安之,反倒是越過她走出了電梯,徒留嚴安之一人站在電梯邊緣滿身僵硬。路上,沈清麵色淡淡,看不出何種情緒。?「幾點了?」她問。


    「四點五十,」劉飛答。


    「醫院這會兒還有人在?」


    劉飛呆愣,似是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何意思,透過後視鏡望了她一眼。


    「沒什麽,」想了想,還是算了,有什麽事,明日一早再說。


    到沁園後,沈清儼然將男人說的話語忘到了九霄雲外,若非陸景行抽空一通電話過來,沈清還未曾響起。


    「到家了?」男人問。


    「到了,」她答,漫不經心。


    「不是答應到家了給我發信息?」男人問,話語中帶著些許輕柔的責問。


    天曉得,他多怕沈清是因見氣不給他發消息,若真是如此,隻怕是會氣的心絞痛。


    「抱歉,忘了,」未有半分敷衍,但陸景行聽起來,依舊那麽不得勁。


    「晚餐吃了?」


    「正在,」沈清答,言簡意賅。


    男人也識相,聊了兩句便收了電話,隻怕是跟沈清講太多會讓她惱火。


    如陸景行所言,這夜,她並未迴來,沈清晚間起來上廁所時稍稍有些迷糊,在加上清幽苑地勢與擺件她都不大熟悉,起夜時撞到了膝蓋,一下子清醒,疼的她彎著身子捂著膝蓋站在原地許久才緩過神來。


    四五分鍾後,上完廁所迴來的人並未管膝蓋傷勢如何,隻是睡了。


    直至第二日清晨紮在衣帽間換睡衣時,才知曉膝蓋已經淤青一片。


    不看不知疼,這一看,隻怕是疼到她心窩子裏了,站在落地鏡前倒抽了口冷氣。


    俯身揉了揉膝蓋,而後換好衣服坐在衣帽間半晌才起身按了內線喚南茜上來。


    後者看了眼其淤青的膝蓋,嘶了聲;「疼不疼?」


    「一點、」沈清蹙眉答道,好看的眉毛擠在一起都快成了毛毛蟲。


    「得看看,可別是傷著骨頭了,」南茜終究還是長輩,行事方麵較為穩妥。


    若是以往,沈清總想著忍忍就過去了,可如今、這種心態既然猛然發生了轉變。


    南茜清晨下樓欲要聯繫醫生,陸景行正好從總統府歸來,見她急急忙忙的問了嘴;男人見來人畢恭畢敬道;「太太晚間起夜撞了膝蓋,下來聯繫醫生。」


    撞了?


    男人心頭一顫,來不及詢問南茜跨大步上去。


    急沖沖推開門,便見沈清坐在一側沙發上,手中捂著個熱毛巾放在膝蓋上,男人滿麵焦急邁步過去蹲在跟前問道;「撞了?」


    「恩、」她淺應。


    男人隨著她的應允聲拿開了熱敷的毛巾,這一看,可氣著了。


    原本焦急的麵色緩緩轉變,變成了嚴厲與苛責;「夜間起來的時候就不能看著點,開展燈?撞成這樣是想讓誰不好過?」


    撞在她心,疼在他身。


    陸景行隻怕是比沈清還疼。


    男人心裏可謂是滿滿的自責,一晚上不在家便撞成這樣,以後還怎敢放心將人放家裏?


    倘若他昨晚在,沈清應當是不會撞的。


    而沈清呢?本就疼的齜牙咧嘴的,男人迴來一句關心的話語都沒有,上來就是一通苛責,怎能沒情緒?


    伸手從他手中搶過毛巾,帶著濃濃的情緒。


    陸景行見此,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轉而開口解釋;「我隻是擔心,說話急了些,阿幽你別生氣。」


    「怪我,我白日裏應該將工作處理完的,晚上該在家好好照顧你,我的錯,我要是在家,你也不會撞成這樣了,怪我,不生氣了,」陸景行身處寬厚的掌牽起沈清瘦弱的掌心落在自己麵頰上。


    許是晚間加班整晚,並未休眠。


    隱隱約約,沈清感受到了男人下巴的鬍渣。


    「不生氣了,恩?」尾音上揚,帶著商量的語氣。


    沈清側眸將目光落在別處,男人見此,心裏微安,放開她的掌心,蹲在其跟前問道;「疼不疼?」


    「疼,」她答,話語有些可憐兮兮。


    「昨晚撞的時候怎麽沒說?」男人問,昨晚若是撞了及時處理也不會有這麽大片的淤青。


    「困,」沈清如實迴答,晚間若非憋不過,她怎會起床上廁所?


    上完自然就想著睡覺了。


    聞言、男人兩旁鬢角直抽,盯著沈清的眸子蘊藏著一股子嫌棄,赤裸裸的嫌棄,毫不掩飾的那種。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娶了個小迷糊,」男人被氣笑了,這話語說出來,自然也是帶著笑的。


    「現在睡好了,知道疼了?」男人說著,欲要伸手去觸碰淤青,卻被沈清及時伸手製止,她不是沒摔過,也不是沒被陸景行間接性「虐待」過,此時一見他伸手就潛意識裏條件反射的伸手製止。


    如此動作,陸先生自然是不悅的,疑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帶著詢問。


    「你輕點,或者、等醫生來,」沈清糯糯開口。


    陸景行笑了,被氣的。


    輕點?他何時捨得下過重手?


    再說,她現在有孕再身,他怎敢下重手?


    疼出個好歹來,他找誰哭去?


    「挪開,」男人佯裝生氣,嚴聲開口。


    沈清憋了憋嘴,不大樂意。


    見其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陸景行這張臉即便是想掛也掛不住了,好言好語輕哄著;「聽話、摸摸有沒有傷到骨頭,不疼。」


    信嗎?


    自然是不信的,又不是沒經歷過。


    能由著她胡來?自然是不行的,這若是傷到了骨頭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了,說著,男人冷這臉伸手將她一雙小爪子扒開,而後指腹緩緩落在其膝蓋上按著,如他所言,不疼,但沈清依舊白了臉。


    「還好,沒傷到骨頭,」男人鬆了口氣。


    這日晨間,醫生來看過之後給揉了揉,因著手法輕柔,沈清並未受罪。


    再來是陸景行抱著她將人狠狠按在懷裏,不讓其直視,也就少了那股子恐懼感。


    晨間用過餐,沈清欲要進閱覽室小坐片刻,卻被陸景行強行拉上樓陪著他小睡了會兒。


    起初,沈清是不願的。


    陸景行好言好語說著就罷,還賣起了可憐,言談之中皆是自己整夜通宵達旦展開頭腦風暴整宿不得眠就罷,迴了家還讓他提心弔膽,這會兒若是不小睡會兒,隻怕是會死得早之類的話語。


    沈清才睡醒不過一兩個小時,這會兒自然是不願在躺下去的。欲要轉身走,男人可憐兮兮開口道;「阿幽~,」餘音綿綿,無限延長。撒嬌意味盡顯無疑。


    沈清站在跟前,嘴角抽搐,極為不可置信,這人,是她認識的那個強勢霸道不可一世的男人嘛?


    莫不是一宿沒睡,腦子出了問題?


    「幹嘛?」她沒好氣開口。


    「一小時,不抱著你不踏實,」男人委屈巴巴開口。


    「你昨晚也沒。」


    「所以我昨晚整宿沒睡,」男人委屈極了。


    這話、無從反駁。


    都說烈女怕纏男,沈清應當也是如此,饒是她性子清淡剛烈,也架不住陸景行如此磨著,最終,男人得償所願,摟著自家愛人小睡了會兒,起初,沈清是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的,後來不知怎滴睡了過去,如男人所言,他僅僅是小睡一小時而已。


    隻因總統府還有要事,能迴來,不過是煩智囊團的人迴家洗漱修整一番。


    醒來時,九點光景。


    沈清正在睡,男人低頭在其額前落下一吻,帶著無限愛意。


    臨走時,離開清幽苑,南茜看著陸景行問道;「太太呢?」


    「還在睡,你上去候著,醒了就伺候她起來,手腳輕些,」男人一邊交代,一邊往身上套大衣。


    「可若是太太醒來不見人,尋您怎麽辦?」南茜問。


    陸景行聞言,眸光暗了暗,以往,她信沈清醒來不見自己會尋人,可現在,隻怕是有情緒也隻是淡淡的忍著。


    「尋我就打電話,太太如若是有情緒了,讓劉飛送她到總統府,」左右也不過是半小時車程,還在同一片區。


    「是,」南茜答,畢恭畢敬。


    沈清醒來,已是上午十點光景,看了眼身旁,空無一人。


    坐在床前發了會兒呆,才動了身子起床。


    整個上午,沈清靜靜坐在閱覽室,未曾開口言語,往日裏南茜端茶倒水過去都會得來一聲謝謝,但今日、沒有。


    江城,一切照常進行,唯一不同的是,一年將至,所有公司都在邁入尾聲進行收尾工作,江城某處高檔公寓內,一位穿著家居服的男人坐在書房電腦前看著u盤裏麵的文件以及資料,靜寂了許久之後,男人抬手,抹了把眼簾,情緒處在崩潰邊緣,近乎火山爆發前階段。


    男人從清晨坐到中午,都未曾從書房出去,直至許久之後,門外敲門聲響起,沈唅推門進來,見他整個人氣息低沉坐在沙發上,問道;「哥、你怎麽了?」


    沈南風聞言,抬頭望向沈唅,那些以往的寵溺似是在一點點消散,望著她許久才道;「沒什麽。」


    自唐晚出事後,沈南風怕沈唅出事情便一直將其帶在身旁。


    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這個從小被沈風臨保護的很好的女孩子,該如何呢?


    下午時分,沈南風親自將沈唅送到茗山別墅,秦用看見來人時並未表現的很驚訝,甚至是異常歡迎這二位迴家。


    將沈唅送到茗山別墅,他轉身離開,未說地點,也未曾說歸期。


    沈清說【毀了你一件東西,我便送你一件作為補償】


    這日下午時分,沈南風驅車四小時到達z市,依著她給的地址找到了一處環境優美的江南風小區,站在三樓屋門前,男人許久都未敢伸手敲門。


    直至屋內有人推門而出,沈南風才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人、不是他父親是誰?


    不是他那個因為經濟犯罪被版無期徒刑的父親是誰?


    這個原本改在監獄裏孤獨終老的人此時卻穿著一身得體的毛衣出現在眼前,且看麵相,他的生活應當是過的不錯。


    沈南風跟在男人身後下樓,前者提著垃圾丟進了垃圾桶,轉身欲要往迴走,這一轉身,撞見站在身後的人,中年男人喃喃開口;「南風?」


    後者靜靜望著他而後緩緩點頭。


    「真是你,」中年男人喜出望外。


    話語中都透露著雀躍。


    「是我,」沈南風緩緩點頭應允,話語中帶著些許顫慄。


    他不是未曾想過將人從監獄弄出來,但無能為力。


    「上去聊,」中年男人拉著沈南風上了三樓家裏,父子二人一前一後,各種異樣情愫湧上心頭。


    「你是怎麽出來的?」沈南風問。


    「一個女孩子弄我出來的,出來後給我安排了工作,還給了我一筆錢,」顧建國開口告知沈南風。


    至於那個女孩子是誰,沈南風似是不用問都知曉是誰。


    「你在哪兒上班?」沈南風問。


    「一家小公司裏麵做銷售,這套房子就是我做銷售買的,」說著,男人似是頗有成就感,一個被判了無期徒刑的男人從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出來突然間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並且還憑著自己的努力買了房,確實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您何時出來的?」顧建國倒了杯溫水過來沈南風伸手接過,再度開口問道。


    實則他現在有好多話語想問,想在父親身上得到求證。


    「09年十一月份,」顧建國答,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他還沒有完全消化完,就被送了出來,隨後有一女子開車黑色轎車栽他到了地方,安頓好之後給了他一筆錢,不多,但足以維持他前三個月的生活。


    初次見時,他或許不知曉水是誰,但出獄這三年來,若還不知曉,當真是有些孤陋寡聞了。


    哐當一聲悶響砸在沈南風頭頂上,就好似一盆冷水潑下來,驚得他四肢百骸體態通涼。09年十月31日,沈清與陸景行結為夫婦,十一月,她著手將自己父親從監獄放了出來。此前,他努力過,但最終以失敗告終,那麽沈清是如何做到的?借用陸家的勢力?還是憑藉自己的關係?


    倘若是前者呢?沈南風不敢想。


    「您還記得具體日期嗎?」他問。「十一月6號,」顧建國答。


    這時、沈南風靜默了,端在手中的杯子被其一寸寸握緊。


    「可有說什麽?」沈南風如此問,顧建國眸光有些怪異落在沈南風身上。


    「她說,人生有因有果,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顧建國將沈清那日呢喃出來的話語告知沈南風,後者看著其半晌見其麵色有些難看,問道;「你跟人家認識?」


    何止是認識,她們之間的恩怨情仇,隻怕是足以寫出一本幾千萬字的小說了。


    顧建國出獄,帶給了他極大的衝擊感。


    倘若此番沈清懟唐晚下了毒手,隻怕他這輩子都不會知曉自己父親在早年間已經出獄的消息,如此一來,當真如沈清所言那般,有舍有得。


    這日晚間,沈南風與自家父親坐在不大的客廳內靜靜聊著,從以前到現在,天南海北淺淺聊著,但話語中二人頗為有默契的從不提及唐晚。


    臨走時,沈南風問;「能否一起迴江城?」


    顧建國搖頭道;「不了、。」


    心裏卻是另一番想法,隻因他答應了某人要求,不可言而無信。


    沈南風臨走時給了他一張銀行卡,後者拒絕,他執意。


    一來一迴之間不得不收下。


    晚間、沈清正在閱覽室來迴渡步,似是在思忖什麽,不久後,放在茶幾上手機響起,她伸手拿起,接了這通來自江城的電話。


    話語那側熟悉的嗓音流淌出來顯得如此平平淡淡,「謝謝你、阿幽。」


    「謝什麽?」後者笑問,「謝我將你母親送進醫院,謝我打破了你心目中的一切?」


    話語顯得如此刻薄。


    那側沈南風正驅車迴江城,聽聞沈清如此言語,淡淡開口道;「你本不是那種壞到透頂的人,這事兒,我從小便知,你又何須在我麵前扮演鐵石心腸的戲碼?」


    自家母親,屢教不改,沈清出手,不過是咎由自取,若說心裏情緒,剩下的隻是簡單的一份母子之情。


    但這些,在沈清告知一切時,早已煙消雲散。


    09年,顧建國已出獄,而這一切,是她親力親為之。她若鐵石心腸,怎會管這一切?


    而沈清為何突然會將藏了幾年的消息告知沈南風?


    這一切,隻因在陸景行昏迷多日不醒,而後夫妻二人抱頭痛哭的場景過後,沈清確確實實看開了些許什麽。


    便是人世間,除了生死,都乃閑事。


    她細細思忖了番過後,才將東西交給沈南風,隻因這一切,乃本性。


    女人未言語,僅是嘴角掛著一彎淺笑收了電話,而後將手機拿在手裏淺淺把玩著,男人迴來,見此場景,笑著邁步過來將人圈進懷裏溫軟問道;「笑什麽?」


    「沒什麽,」後者淺答,嗓音軟軟,無半分情緒起伏,但嘴角笑意依舊不減。


    「傻、」某人直接賞給她一個字。


    ------題外話------


    感冒發燒流鼻涕,每每這個時候一邊想著命重要一邊任命碼文,感覺每天更新已經成了一種責任。


    吊完水,除了想睡覺,還是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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