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的試探終止在沈清的那一抹輕斜的眼神中,她並不準備替他答疑解惑,更不準備將自己的過往呈現在任何人麵前,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丈夫。


    與沈家的事情說出來,對她來說就是恥辱。「去洗澡,洗完早些休息,」陸景行見她不準備言語,索性也就止了言語,催促她去洗澡。沈清準備擱下手中杯子,卻被陸景行伸過來的手攔截住,接走了杯子,看著她進盥洗室。沈清覺得,自己似乎是想通了,陸景行這樣的男人,強勢霸道,天生的掌控者,跟他對著幹,你這輩子都隻有吃虧的份兒,索性幹脆就轉變了行為作風,他在,就和平相處,他不在,她依舊是那個冷淡寡莫的沈清。


    昨日,陸景行用實際行動惡狠狠的告誡她,所謂和平共處,相敬如賓的真諦是什麽。她口中的和平共處,那就是赤果果的收活寡。陸景行已經嚴名,他接受不了,也不準備接受。


    洗漱完出來,陸景行正靠在老虎椅上端著本俄國書籍隨手翻閱著,見她出來,起身,將床上被子牽開,無聲示意她躺進去。沈清照做,洗完澡整個人身心疏鬆,但一到夜晚,她便開始懼怕,懼怕陸景行的粗暴與強勢。以至於,準備翻完這頁書就洗澡睡覺的陸先生被她直勾勾的眸子給盯的有些疑惑。「怎麽了?」聞言,才知曉自己出神了,緩緩側眸,並未迴答陸景行話語,翻身掀被躺進去。陸景行見她如此,輕佻眉,好端端了,又怎麽了?手中書籍還剩幾行未看完,也沒了耐心,索性就放在一旁,朝浴室而去。彼時沈清躺在床上閉著眼眸思忖,聽聞盥洗室關門聲才緩緩翻身,麵對陽台方向,窗簾未合,倒也是看得見外麵清淺月色,浴室水聲響起,心往下一沉。在這場你追我趕,身心疲憊的婚姻中,該如何自處?陸景行的淳淳善誘與處處遷就並未讓她心動半分,反倒是越躲越厲害。在經歷沈南風之後,在她眼中,所有的示好皆是有利可圖。她病了,病的很嚴重,病的不信任任何人,病的別人對她好,她都極為害怕。怕,怕失了心過後迎著她的又是當頭一棒,打的她鮮血直流。這種事情人生中嚐過一次就好,再來第二次,她承受不住。


    思緒飛天之際,窗外喵嗚聲引了她的注意力,半撐起身子看了眼,那隻土肥黃蹲在玻璃窗前看著屋內,輕佻眉,似覺得這隻貓極為通人性。便赤腳起身,將玻璃門拉開一點點縫隙,將它放進來,晨間,陸景行如此做,它逃開了。晚上,沈清如此做,它擠著胖乎乎的身子進來了。


    思起下午蘇幕俯身抱它卻被躲開,便沒抱它,見她停在自己腳邊,伸出腳丫子踢了踢它,高冷的迴眸憋了她一眼,輕輕一躍跳上沙發窩在了上麵,大有一副,我進來是給你麵子的模樣。沈清睜著清明的眸子看著這隻土肥黃,俯身伸手將它胖乎乎的身子抱起來往床上去。陸先生洗完澡出來時,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了,沈清幹了什麽?將隻野貓抱上了床。一人一貓蹲坐在床上睜著大眼睛看著對方,那模樣頗為滑稽。陸先生見此,麵色難看的跟豬肝兒似的。不悅輕喚一聲;「沈清。」


    她抬眸,對上他不悅的眸光,似是在問他有事?「抱下來,」陸先生開口。其語氣中陰寒之光盡顯,他有潔癖,雖對小動物不喜不厭,可以與他們玩耍,但絕不容許它們上床,陸槿言養的那隻蝴蝶犬全身無一根雜毛,精心嗬護,幹淨的很,可即便如此,他最大限度是讓它睡床邊,不許它上床,可今日,沈清將這隻看不出什麽品種渾身髒兮兮的土肥黃弄到了床上,而且還頗有興致的與它對視,陸先生頭都大了,早知曉,晨間就該將這隻貓趕出去。


    見陸景行麵色不佳,沈清反倒是頗為識相;「哦~我看你早上想放它進來,以為你喜歡。」陸太太好口才,一句話就將過錯悉數推到了陸先生身上。此話一出,讓陸先生都替她委屈。


    因為覺得他喜歡所以才將貓放進來,並且弄到床上的?哪知曉他還冷著臉訓自己?是這個意思?陸景行鬢角直抽,心想,沈清就是來治他的。喝自來水,床上剝桂圓花生,水溝裏洗腳,抱隻髒兮兮的東西上床,哪一件不是讓他嘴角抽搐的?隻怕是在過不久,他這潔癖就該讓這小丫頭給治癒了。「你倒是體貼,」陸先生咬牙切齒的模樣頗為瘮人。他從不知曉沈清還有如此體貼想著自己的時候?以為他喜歡?罷了、不能氣,氣死自己不劃算。陸先生一手拿著毛巾,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樹,深唿吸。


    沈清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頗為瘮人,便準備起身抱著這隻貓出去,哪裏想著剛伸手,卻聽問他再度陰沉開口;「趕出去。」沈清聞言一台眸,對上陸景行陰沉且不悅的眸子,滿臉疑問。陸景行見此,才壓下去的火被她一雙清明的眸子給眨巴起來,煩躁不已,邁步過去,一把抓住土肥黃的脖子,拉開陽台門將它扔在了陽台上,動作一氣嗬成,連貫順暢,無半分停頓。看的沈清是直咋舌,當兵的速度都這麽快嘛?陸景行扔了貓之後轉身進盥洗室,反反覆覆洗了幾遍手才停歇下來,而陸太太,始終保持盤腿坐在床上的姿勢。陸景行出來,見她還依舊如此平淡盤腿坐在床上,氣不打一出來,閉眸,深唿吸,罷了,自己娶的媳婦兒,含著淚也得忍。見陸景行狠狠剜了自己一眼吼邁步出去,在進來,身後跟著兩位傭人,手裏端著幹淨的床單被套,沈清識相,不待陸景行開口,自覺的從床上爬下來,抱著腿蹲在一側沙發上。


    陸景行見此,更是鬱結。罷了、罷了,難得他的小妻子有這麽體貼想著自己的時候,他就不氣了,氣死了自己不劃算。可他才將將給自己做好心理建樹,陸太太一句話,險些氣的他一口老血噴湧而出。


    「沙發也躺了。」原本在樓下忙碌的傭人聽聞陸少唿喚,說完緣由之後以為是小兩口在上頭恩愛了一番,需要換個幹淨的床單被罩好睡覺,上來便手腳麻利的換好東西準備下去時,卻聽聞陸太太這麽不痛不癢的來一句,霎時,陸先生臉色陰雲密布。滿麵寒霜朝陸太太望過去,氣的七竅生煙,心肝脾肺腎都疼,真真是腦子疼。這小丫頭片子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而為之。


    知曉他有潔癖,便拿這事兒來懟他。


    再來說說陸太太,是故意的嗎?


    應該不是,見陸景行如此大動幹戈,她不過秉持著菩薩心腸,善意提醒了一句而已。故意為之?她沒這個本事,也不敢這麽做。在陸景行麵前作威作福,萬一又惹的他獸性大發,吃虧的還是自己。


    「先生,」傭人見氣氛微妙,顫顫兢兢喊了聲。「出去,」陸先生沉聲道。他這會兒腦闊疼,不易多說話。傭人一步三迴頭,生怕陸少七竅生煙,一個不小心,將這位瘦弱的少夫人給掐死了。傭人前腳帶門離開,陸景行後腳邁步至一側衣櫃,拿出一套女士睡衣扔到盥洗室衣架上,冷冽看著她,麵色不悅道,「進去把你自己給我搓幹淨。」搓不幹淨別出來。


    當然這話他沒敢說。


    ------題外話------


    書城pk,求支持……今天會有加更喔……李不言:我就說陸太太是上天派來治你病的吧!陸先生輕佻眉,「什麽病?」李不言:咳,大家都懂我就不說了,畢竟少兒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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