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與郭亮在前麵玩鬧,後麵四個侍衛包括尚亦瀾在內,都突然覺得下麵涼颼颼的。

    那個敢拿柴刀殺上門來的倒黴蛋,不會是被駱將軍廢的吧,尚亦瀾忽然佩服起這小子的膽量,敢在皇子麵前說出這般不雅的話。

    六皇子摸著下巴說:“這麽好玩的事怎沒早點讓我知道,算啦,本……公子大人大量,不跟小哥兒一般見識了。”

    聽了顧晨被人欺負的經曆還需要駱晉源出麵才幫他擺平,六皇子的心理頓時發生了微妙的平衡,自我調節後連簡陋的院子看上去也順眼多了。

    尚亦瀾:六皇子你的關注點就不能稍微正常點?

    顧東跟郭亮較耳朵,他問來客中除了尚家公子外另一位到底是誰,可郭亮也就告訴他是程公子,別的再沒有了,這讓顧東越發懷疑這位的身份,在他看來,比尚公子貴重,至少得與虎威將軍平起平坐,雖然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但那通身的貴氣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了的。

    肖恆來叫吃晚飯了,晚飯就聚在外院客堂間裏一起用,仍舊是黃寧燒的菜,比中午那頓還要用心,桌上擺放起來五顏六色的怪好看。

    顧晨也來到外院一起用餐,帶了兩樣鹵味,上盤是鹵豬蹄,一樣是鹵豬耳,一直浸在鹵料裏味道十足,而駱晉源手裏則提了一個酒壇。

    郭亮看得眼睛一亮,如果不是畏於駱晉源平時的威儀,如果顧晨不是哥兒身份,他都要忘形地上前擁抱一下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情。

    駱晉源掃了一眼,目光又迴到顧晨身上,眼中閃過笑意,晨哥兒晚餐將酒拿出來,不就是不了引尚亦瀾上勾的麽,晨哥兒做事雖然隨性,但也並非沒有計劃。

    顧東看到酒壇也了然地往尚亦瀾身上掃了一眼,反而是後者莫名其妙中。

    顧東去廚房裏取出小酒盅,這酒比較烈,適合小酌,喝得太快容易醉。

    “山野之地沒什麽好招待貴客的,特備上自己加工過的酒,望二位喜歡。”顧晨客套了一番讓顧東倒酒。

    顧晨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態度讓六皇子既摸不著頭腦又特別興奮,終於知道本殿的厲害還是屈服了吧,那他就給麵子嚐嚐吧:“行啊,我來給你品評一下,不是我說,這大周朝最美的佳釀都在一個地方。”

    顧東正好走到六皇子身邊給他倒酒,聽到這話順口接到:“莫非是指京城皇宮?”

    “你小子不錯,上道,不是皇宮還是會什麽地方,不管什

    麽地方出的美酒,最緊要的是先要上貢給咱大周朝的陛下。”六皇子長得意道。

    尚亦瀾身前的杯子裏也倒上了酒,他不像六皇子關注力在旁的地方上,當清冽的酒水順著壇口傾注到杯中時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濃鬱醇厚的酒香告訴他,這並非是他喝過的其中任何一種酒。

    尚家是大周進首屈一指的皇商,他又時常出入皇宮,自問也算嚐遍了天下的美酒,就連外蕃的酒也喝過,但沒一種酒給他質地如此澄澈的視覺效果。

    “這酒……”尚亦瀾訝異地看向顧晨和駱晉源,希望得到二位的解釋。

    駱晉源略帶得意道:“這是普通的酒水經晨哥兒改良過一番才得到了,晨哥兒並不經常拿出來飲用。”

    言下之意,今天便宜你們了,隻有郭亮心裏海帶淚,哪裏是不經常拿出來啊,之前分明是一直娃娃家養傷禁酒的啊,後來他也隻嚐過一小盅,從常老爺子媾蹭來的。

    駱晉源的得意旁人瞧不出來,顧晨略微聽出來一些,不禁灑笑,尚亦瀾你不是覺出一些異樣,但猜不透。

    駱晉源恨不得告訴旁人,這酒是晨哥兒為了給他療傷才特意弄出來的,而且也未隱瞞製作方法,這份心情別人怎能了解。

    “這酒有什麽不同嗎?”六皇子後知後覺地看向自己麵前的酒,端起杯子整個倒進嘴裏,才這麽一點,解饞都不夠啊,於是慘劇了。

    “嘶~好辣口味的酒,這是什麽酒了!“六皇子吐舌頭,臉漲得通紅,趕緊挾菜緩緩強烈的酒勁,但等緩過來後,他也覺出其中的不同,這酒他還真的沒有喝過。

    尚亦瀾吸取他的教訓淺飲了一口,一股辛辣衝進喉間,清涼過後另一股暖意迅速取而代之,隻覺滿口生香,迴味無窮。”慢慢喝,酒今晚管夠,吃菜。“駱晉源擔起當家人的角色招唿客人,顧東負責倒酒。

    喝過一小盅,第二盅時,大家的談興漸濃,尚亦瀾眯著桃花眼問:”盧兄,顧小公子,你們總不會無緣無故請我們喝酒吧,我們不如開誠布公地談一談。“顧晨笑了,他沒喝酒,駱晉源說他年紀小不到喝酒的年紀,正好顧晨本身興趣也不大,所以就以茶代酒一起坐在桌子上。與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好,自己剛遞出一根枝條別人就猜到後麵的大樹了:”尚公子可覺得這酒水能否賣得出去?“這都是正題,尚亦瀾將旁邊的六皇子都拋開了,放下酒杯一臉興趣地說:”能!這樣的酒都賣不出去,那就是酒家和喝酒的有眼無珠了,顧小公子莫非要與尚

    家合作?想怎樣合作?“這時候他是個精明的商人,發現顧晨身上有不少商機值得看家挖掘,若非有虎威將軍在一旁虎視眈眈,他都要動點心思了,同時心裏有些惋惜,有虎威將軍作顧晨的後盾,自己無法爭取更進一步的獲利空間了。

    顧晨看了一眼駱晉源後說:”我打算年後在鎮上開一家酒館,自己釀酒自己對外售賣,請尚公子提供庇護,同時酒館會向尚公子提供一定份額的酒水。

    尚亦瀾臉一垮問:“顧公子憑一已之力能釀造多少酒水?又能勻出多少份子?有盧兄在,顧公子難道還不放心尚某的人品?”

    駱晉源冷笑,相信奸商的人品?還不如相信他手中的兵權。

    顧晨搖頭說:“雖然現在隻有鎮上一家酒館,但誰又能保證我以後隻開這麽一家酒館?等我以後將酒館開到其他地方,豈不是沒有生存的空間了,如何與龐然大物一樣的尚家相爭?再說,我以為物以稀為貴,雖然份額少了,但憑尚公子的手段,定能發揮出它們最大的價值。“原來顧小公子還是有野心的,可尚亦瀾總覺得有些不甘,放著這樣一個大好機會從自己麵前漏走,怎麽著也得多爭取一下:”也許我們另有其他辦法可以協調一下。“”如果尚公子答應,我們還可以進行其他方麵的合作。“顧晨拋出誘餌。

    尚京瀾猛地一振,想起中午那兩道菜,和帶來辛辣刺激味道的紅色作物,再看向一旁虎視眈眈的駱晉源,尚亦瀾唯有苦笑了,顧小公子這是分明很清楚地知道駱晉源的威懾力,更明目張膽地借助這份力量啊,自己能怎辦?唯有答應了。

    原來從他來到這個園子裏,就鑽入了這兩人聯手的圈套。”好嗎,“尚亦瀾投降,”但我還是希望顧公子能我為我考慮一下,增加提供給我的份額,以後若有其他的發財的機會,還請顧公子優先考慮在下才是。“赤果果的奸商嘴臉,直白地指出發財的機會。”如果合作愉快,我也懶得換其他人,希望我們彼此都滿意。“顧晨以茶代酒,向對麵的尚亦瀾遙敬了一杯。”那就說定了。“尚亦瀾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好爽!

    郭亮和肖怛事不關己有酒喝就成,顧東則兩眼亮晶晶地看向他家少爺,少爺真厲害,三言兩語就將尚家少主搞定了,他一定不辜負少爺的期待,努力將酒館經營好,並不斷向周邊擴展,交生意做得越來越大。

    最後,酒桌上唯一喝醉的人就是六皇子,四名侍衛滴酒未沾,他們是執行公務期間,容不得任何疏忽馬虎,他們要帶六皇子迴房間休息,可六皇子卻

    拉倒抓著肖恆的袖子死不撒手,嘴裏喊著:”本殿隻要小恆子侍候,你們……統統下去,小恆子……“顧東嚇得差點一屁股栽坐在地上,終於弄明白這位的身份了,卻沒想到來頭那麽大,剛迴來時他竟然膽大地忽悠了一位皇子,這處理他的赫赫功績嗎?

    幸好知道顧東是顧晨的下人,否則四名侍衛是考慮是要封口還是滅口了,見六皇子改扯袖子為抱上了,忍住撫額的衝頭央求肖恆:”肖侍衛,不如……“肖恆恨不得將這皇子的嘴堵上,然後拖到角落裏暴揍一頓,可頂著這些人的目光跟一個醉鬼又說不清,隻得咬牙切齒道:”我送他迴房!“侍衛們抹了把汗,總算行了,要是肖侍衛不答應他們也不能逼著。

    這幾人總算把六皇子弄走了,耳邊清靜多了,尚亦瀾也起身告辭,顧東帶他去房間,還要給幾位送熱水。

    郭亮也喝得暈乎乎自己迴去躺著了,顧晨指著六皇子離開的方向問:”六皇子和肖恆的關係這麽好?“駱晉源默然,他也不知道六皇子出來是找他還是為肖恆的,解釋道:”肖恆當年是六皇子撿到的做了他的伴讀,不過肖恆誌在從軍,所以六皇子將肖恆送到我這裏。“原來如此,他就說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怪怪的嘛。

    不過一口一個小恆子,叫得肖恆額頭青筋直跳,肖恆能給六皇子好臉色才怪。

    外麵交給黃寧收拾了,顧晨與駱晉源打了聲招唿迴內院,駱晉源站在門口目送他進去。

    地上有積雪,空中飄的雪花小了許多,也許明天就會雪止天氣恢複晴朗。

    院子裏鏟出一條幹淨的路,可顧晨玩興上來,居然去踩雪,聽著裏麵傳來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駱晉源在黑暗中笑開了,這時才覺得顧晨是個隻有十五歲的少年,現出少有的少年心性。

    連續的踩雪聲頓了一下,突然有個嗬斥響起:”出來!“駱晉源心中一驚,想也沒想就衝了進去,隻見在雪光的映現中,一道綠色迅捷地向院中黑暗中射去,隨後一人黑影浮動出來,滾向一旁。

    顧晨一擊即收,見到衝進來的駱晉源也沒驚訝,盯著黑暗中的某個方位說:”還有一位,要我請你出來嗎?“哼,竟敢埋伏在他院子裏,也是他大意了,猜測到這兩個黑影人可能的身份來曆,他才知道這個空間也有人能隱匿氣息到憑他現在的實力無法辨別的程度,若非其中一人一不小心踩上了被積雪覆蓋在下麵的買異植,他都不知道闖進來兩人。

    這也是因為院子新建又是冬日樹木花草都無法種植,當然

    他可以用異能迅速培植出一批,但那太過另類,等到春天不用他種植,地下的雜草冒出了頭,他就相當於在整個院子裏布上了眼睛,哪怕異能超過他兩三個等級,他也可能輕易捕捉到對方的蹤跡。

    想到這樣的狀況,他有些迫切期待春日的到來。

    知道自己行蹤被發現,另一個黑影抖了抖,浮現了出來,駱晉源將顧晨護在身後,擰著眉頭斥道:”是誰派你們來的?“顧晨知道下麵的事情交給駱晉源便可,皺了皺眉,駱晉源的出現給他帶來的許多便利,但也帶來了不少麻煩,比如眼前的黑影人,敢放應該叫影衛或是暗衛一類的存在。

    兩個黑衣人跪在駱晉源麵前,其中一人啞著聲音說:”駱將軍,主人有令請駱將軍速歸。“他們是暗衛,但此刻心中並不平靜,沒想到被住在院子裏的一個年少的哥兒發覺蹤跡,現在他們相信了,駱將軍真的是被這個哥兒所救,但他們並沒有在這個哥兒身上發現深厚的內息浮動,隻是在出手的刹那間察覺到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你們隨六殿下而來?“駱晉源沉聲問。”是。“對方的迴答簡潔明了。

    駱晉源並不意外另有人馬在暗中保護六皇子,卻沒料到摸到了這院子裏來,還讓顧晨發現了,他暗叫糟糕,讓暗衛們發現顧晨的存在與特殊,不知全引起什麽後果。

    他麵上卻看不到波動,說:”你們撤出院子,另外本將軍會與陛下聯絡歸程的時間。“”是。“兩個黑衣人暗暗看了一眼被駱晉源掩在陰影中的小公子,咻咻兩下便消失在院子裏。

    等人消失不見,駱晉源才讓開,露出身後的顧晨,駱晉源低聲說:”對不起,晨哥兒。“顧晨知道他在說什麽,擺了擺手說:”不關你的事,那位相當重視你,我猜便是沒今日一幕,救了你的我的情況也會很快擺在那位的案前吧。“”……是。“駱晉源的聲音有些發澀。”不用覺得抱歉,我能保護我自己,也能麵對任何意外,去休息吧。“顧晨輕輕地說,他不會怪責任何人,因為救人是他的選擇,那就應該承擔相應的後果,隻是這一次救的人身份有些特殊罷了。

    況且他也不可能一直生活在這個小山村不出去,他還想出去走一走,與外麵的世界總要有接觸。”我會護著你。“堅定的聲音,說完後駱晉源便轉身離開。

    外院,酒醉不省人事的六皇子不知道外麵的動靜,四位沒有喝酒並保持警惕的侍衛卻發現了,四人發現其他人眼中都有訝色。”原來顧小公子真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尚亦瀾輕聲感慨道。”尚

    公子你也發現了?“”嗯。“

    迴到房間的顧晨卻失去了之前踩雪的好心情,他在深刻反省自己,身處的平和環境讓自己失去了足夠高的警惕心,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沒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東西,雖說讓那些暗衛攻擊到自己,哪怕重傷情況下自己不至於死亡,但到了那種情況下就會曝露很多東西。

    比如隻要不擊潰他的能量源,隻要給足夠的時間,他就能利用異能修複自己的身體,一旦這樣的能力曝露出去,等待他的就是瘋狂的掠奪,而他隻能疲於逃亡。

    重迴安逸的生活,他比末世裏的任何人都貪戀這份穩定,不希望因自己的過失而失去。

    小綠爬上顧晨的手腕,用枝葉輕敲他的手背,因來了外人,今日顧晨便沒讓小綠紮根窗下,而是帶在了身上。顧晨輕摸小綠低聲說:”我是不是疏於防守懈怠修煉了?“小綠搖擺唯二的葉子,搖得都發出了聲響,逗得顧晨心情稍鬆,又說:”我是不是對駱晉源太過信任,防守心過低了?“讓別人探到自己的秘密真的可以嗎?會讓他麵臨背叛嗎?暗衛的主子可是他效忠的金鑾上的那位,但駱晉源那堅定的話語又在他耳邊響起,顧晨捏著小綠的枝椏迷茫起來。

    手中的小綠一陣輕顫,仿佛被撓了癢癢受不住大笑不止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顧晨晨練完就鑽進廚房裏做魚丸了,與駱晉源說好了的怎能不兌現,再說他自己也特別懷念魚丸的味道,等一個個鵪鶉蛋大小的魚丸漂浮在油鍋中時,喝多了的六皇子才起床,外院疑似還傳來肖恆的暴怒聲。

    等駱晉源從外院過來時,顧晨已經端上兩碗做好的魚丸湯,一人一份,大骨湯再配上蝦米,打上蛋花,灑上蔥花,湯上麵飄浮著一粒粒白白胖胖的魚丸,看著就有食欲。”怎麽沒等我過來幫忙?“駱晉源接過碗說道,昨日聽顧晨說過,做魚丸要費些功夫的。

    他仔細瞧了瞧顧晨的臉色,發現與平常並無二致,略微放下心,但卻不能完全安心。

    顧晨看著魚丸心情很好,說:”沒事,費不了多少功夫,吃好後我們進山轉一圈吧,問問六皇子他們去不去。“”去,肯定去。“駱晉源不用問就知道這兩人的想法,昨天就沒按捺得住在山外圍轉了一圈,還嫌不過癮,也不想想,要不是有侍衛護著,就憑他們兩人闖進深山裏,也不知能不能迴得來,住在這裏他經常能聽到深山裏傳來的狼嘯聲,聽聲音數量還不少,但這狼群卻從不來外圍,更不會跑到山下,因為顧晨說過,小白是狼王的後代。

    村裏有些人害怕你顧晨養狼怕縱狼為患,卻不知因為養了這隻狠,深山裏的那群狼反而將山下的村子都庇護上了,無形中造福了整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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