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走完了一大半路程,顧晨也漸漸掌握了輕功的法門,心裏對駱晉源的警惕減少了許多。

    如果這人真對他存有異心,那麽,他有必要這麽認真地指導自己嗎?

    這陣子駱晉源在武學上對自己的幫助,不可謂不周到,他不是沒看到郭亮時常露出的驚訝表情,仿佛駱晉源換了個人似的。

    駱晉源繼續指點道:“對學武的人來說,你進展神速,隻要用得多了,就能化為身體的本能,”又看了一眼聽得認真的顧晨,佯作無意說道:“這世上從不缺少奇人異士,在邊關與外族作戰時,我見過一個部落供奉的活佛,他能讓草原上的狼群聽他的號令,對我們來說十分麻煩,他還能利用草原上的狼傳遞信息,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讓他們整個部落的人就像草原上最狡猾的狼群,總也沒辦法逮到,轉身之際卻又被他們偷襲。”

    顧晨正專注於輕功心法的運轉,突然聽到他講述行軍打仗中的經曆訝異了一下,他出來時將小白也帶上了,正鑽在他懷裏,仿佛聽到駱晉源在說狼群,探出小腦袋嗷嗷叫了兩聲,在這漆黑一片的鄉間小路上,叫人滲得慌。

    “草原上的狼比山裏的狼更加兇殘血性,而且數目也多得多。”

    顧晨想了想說:“其實人和動物相處得時間長了,基本的溝通還是能做到的,也許你口中的那位活佛便是如此,如果不巧與狼王相處過一段不短的時間,要做到這點也不是不可能。”

    狼並非是一種忘恩負義的動物,也許駱晉源口中的人對狼王有恩呢。

    駱晉源點了點頭:“我也是如此想法,隻是在草原上,那些人將活佛當成活神仙一樣供奉,他的地位比部落的首領還要高。”

    “那後來呢?死了嗎?”顧晨好奇道。

    “畢竟是肉體凡胎,怎可能不死,他不死,草原上的各部落就要統一起來,對於大周朝來說是個極大的威脅。活佛威望雖高,但也不是所有的部落首領願意把權利交出來,聽他所在的部落首領調遣,有的同樣具有野心,想自己當草原上的王。”駱晉源的眸子在黑夜下閃了閃。

    顧晨想了想明白了他的策略,笑道:“你是讓人從中挑拔離間吧,讓他們自己內部起內訌,這樣的確比你們直接派人殺了那位活佛來得好,否則會引起整個草原部落的仇視,這種仇視恐怕還不是一年兩年的問題,即使暫時把他們打退下去,這種仇恨依然還在,說不琮還會促成他們之間的統一。”

    顧晨從後世而來,知道宗教性質的精神信仰對人的影響有多深,末世前全球範圍內有多少動亂和局部性戰爭是由瘋狂的宗教信仰者發起的,為了心中至高的神聖信仰,家業可以拋棄,連身體也可以隨時奉獻出來。

    不得不說,駱晉源的策略非常膽大冒險。

    “不錯,最後有一個部落被趕出了草原,逃向更遠的西域了,聽說逃亡的過程中時常能聽到狼群嚎叫聲。”駱晉源仿佛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話。

    顧晨轉頭看了看,突然笑了一下說:“聽到外麵對你的各種說法,我還以為你是一員猛將悍將,原來還是一位智將,不動聲色就將草原上的危機解決了,接下來是不是要說在南蠻也碰上什麽奇人異士了?讓我想想,那邊地形複雜性森林中多瘴氣蟲蛇,還有人養毒蠱,對於順手人來說這些隻怕匪夷所思。”

    駱晉源沒料到顧晨這麽快就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卻不知顧晨心裏想什麽,點頭說:“對,南蠻的毒也是最厲害的,軍隊想要闖進那邊的山林裏基本有去無迴,有一次,我親眼看到一株可怕的能吃人的植物,這也讓我朝的將士對南蠻心存畏懼。”

    他往顧晨右手腕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前被那位求救的小哥兒扯住了衣袖時,他看到了一抹眼熟的綠色,想必,此時內院窗下的那株奇形怪狀的植株也不見了吧。

    同時看向顧晨的黑眸更亮了,他沒想到寥寥幾語就能讓顧晨看清草原上的形勢,更猜出他的策略,這不是一個一直生活在後宅裏的哥兒能夠擁有的見識,沒在草原上生活過足夠的時間,擁有足夠深人了解,是沒辦法理解草原上的人對活佛的心態的。

    不知為何,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些發燙,顧晨眉頭跳了跳:“那你也怕了這種能吃人的植物?”

    駱晉源搖頭說:“不會,天生萬物自有其生長之道,同樣也有克製之法。”

    他感覺出顧晨對他的忌憚和防備,他是想告訴顧晨,即使他能力再特殊或者可怕,他也不會生出旁的心思,因為他的命就是顧晨救下的,更因為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受他吸引,拋開瑣事陪在他身邊,給他講解功法,這樣的日子輕鬆又愉快,讓人沉溺。

    “那你就不想利用這樣的奇人異士,又或者幹脆毀了他們,就如那吃人的植物,隻要連根拔起便沒什麽可怕的了。又比如那位活佛,一個死人不僅發揮不了作用,還讓今後的幾十年草原部落再威脅不了邊關。”顧晨的聲音有些飄忽。

    駱晉源考慮了一下

    ,那株吃人的植株,他的確用顧晨所說的方法解決了,這才讓跟著他的將士去除了心裏的恐懼。

    可在顧晨身上,即使起初生出讓他的能力運用戰場上的念頭,可也很快就打消了,因為最後的結果恐怕的確定會同他所說的一樣,一個就是不擇手段地加以利用,將其掌握在自己手中,另一個則是毀滅,越是不同尋常越是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隻有徹底毀滅了才會不威脅到自己。

    發現自己考慮的時間稍長,身旁的人已經駐足看向自己,黑夜下的眼神異常淩厲,不比他在草原上遭遇的狼王遜色,駱晉源也停了下來,也許隻要他有一比猶豫,顧晨的攻擊便會襲來。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下來,看得顧晨心頭一跳,駱晉源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隻要你不與大周朝為敵,我便不會與你為敵,而且,我有庇護你的能力。”

    駱晉源不願意說謊,身為大周朝子民,他為大周朝而戰,保護一方百姓的安全。

    他也不願意去設想那樣一種可能的情況,那無疑會逼迫他做出最痛苦的選擇,可這一段時間的接觸也讓他了解,顧晨不是一個野心很強的人,相反甘於平淡的生活,相信隻要不惹到他,他不會對任何人構成威脅。

    “庇護?為什麽?”顧晨想笑,卻沒笑出來,而是費解,“是因為我救過你?可你也教了我內功心法。”

    駱晉源臉黑了一下,沒想到顧晨是真的當成一筆交易兩清了,沉著臉說:“救命之恩比內功心法重要得多。”

    “哦?所以還要庇護我替我保守秘密?”顧晨輕笑,似乎駱晉源臉色的變化愉悅了他,“算了,趕緊走吧,這一耽擱的功夫說不定趙家的人都跑了。”轉身用上輕功向前掠去,黑夜對他造不成任何妨礙。

    駱晉源鬆了口氣,顧晨似乎對他卸下了一點點防備,不過要完全放下防備,應該還要繼續努力。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沒再交流,很快就到達了黃家所在的莊子,而且很容易就找了黃嬤嬤的家。

    因為,他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駱晉源同樣聞到了:“果然出事了,趙家人太囂張了。”

    不過一商戶人家手裏有點錢,居然敢幹出這樣的事。

    顧晨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說不琮手上還有其他的人命,這種人渣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駱晉源喜歡他這樣的說法。

    兩人循著血腥味找過來,兩人一看

    頓時就怒了,趙家的人居然還在,而左鄰右舍中有緊張的唿吸聲,說明都被驚動了,卻不敢跑出來阻止趙家人的暴行。

    院子中間有個哥兒身下都是血,唿吸微弱,想必就是黃嬤嬤懷了身子的兒麽,牆根處找到黃嬤嬤,人昏迷不醒,額頭有一血塊,還有一個漢子被人關在屋裏拳打腳踢。

    顧晨動了殺氣,駱晉源同樣如此,他們將士在邊關流血流汗守衛大周朝的百姓,不是為了守衛這樣的百姓,這種人簡直畜牲不如。

    “我去看院子裏的兩人還有沒有救,你去解決屋子裏的人,不過有個叫趙鵬的留給我。”顧晨冷冷地說,這種人渣,與末世中完全喪失人性的人一樣叫人深惡痛絕。

    “好。”駱晉源應了一聲,解決屋裏的那些人不費他吹灰之力,救人卻是沒有能力的。

    看駱晉源閃身進了屋裏,顧晨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向滿身是血的人走去。

    小綠聞到血腥味躁動起來,顧晨不得不安撫它,他不是什麽人都會讓小綠作為血食的,能夠有幸成為它血食的,都是本就該死的人。

    末世中闖蕩的顧晨仍舊堅守著自己的那些在旁人看來可笑的底線,在他看來,如果連他這點底線都沒有了,那他與活死人喪屍還有什麽區別。

    之前就覺出這人唿吸弱得如火中燭火一般,現在近前一摸,身上冷冰冰,全身的血都快流光了,生機已經流失大半,除非他異能達到五級甚至更高,估計才有跟閻王搶人命的可能機會,那也是在耗盡所有的異能的情況下。

    顧晨搖了搖頭,來得晚了,如果剛剛出事時有大夫在附近救治,還有活命的可能,不過腹中胎兒也是保不住的。

    起身去查看牆根邊的黃嬤嬤,他的氣息比孕夫稍強一點,顧晨輸送了點木氣將他弄醒,又往他口裏塞一粒吊命藥丸。

    黃嬤嬤蒼白的臉色因顧晨的搶救終於迴了一點血色,眼睛慢慢睜開,漸漸看清眼前的人,昏迷之前的記憶頓時浮上心頭,無盡的悲憤洶湧而出,同他的孫兒一樣抓住顧晨的衣袖,嘶啞著聲音問:“寧哥兒呢?寧哥兒是不是逃出去了?”

    顧晨淡淡地點頭:“沒想到黃嬤嬤會讓你孫兒向我求救,現在他正在我園子裏,有薑嬤嬤照顧著,你大可放心,不過其他人……”

    黃嬤嬤露出恨意:“趙鵬那個王八蛋不得好死,晨哥兒,嬤嬤求你一件事,嬤嬤知道你要找手藝好的廚子,寧哥兒將我的手藝都學了去,你就買了寧哥兒當

    廚子使喚吧,隻要給那孩子一口飯就夠了,嬤嬤求你……”

    黃嬤嬤露出哀求之色,大口喘氣,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一直放在手心裏的寧哥兒。

    顧晨挑了挑眉,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想來上次楊夫郎或是顧東可能跟他暗示過這方麵的意思,也是,這個時候沒人敢收留他的孫兒,隻有自己這個跟趙家有仇又被傳得神科其神的怪力哥兒。

    徐夫郎的手藝的確差了些,做出的菜將就著能吃,不是他忘了末世裏的苦,隻是明明能過上更好的日子為何要將就,那黃寧哥兒真有黃嬤嬤這般的手藝,他也能節省上許多時間。

    收留這麽個人不是不可以,反正院子裏總要進人的,於是應了下來:“可以,若是惹上其他人家我未必肯,可誰讓趙家的人不長眼,你放心吧,以後他就在我園子裏憑手藝吃飯。”

    “謝謝,謝謝……”終於放下心裏最後的牽掛,黃嬤嬤向兒麽倒下的方向看去,眼裏滴淌的是血淚。

    他艱難地向那邊爬動,顧晨看得累,順手幫了一把,黃嬤嬤再次道了聲謝,看向兒麽的腹部。

    想到不久前還期待新的孫兒降世,豈料天降橫禍,趙家欺人太甚,還有村裏的裏正長輩們,不僅不幫忙不說,還反過來說酸話,仿佛被趙家看中是天大的福分。

    想到這些,黃嬤嬤悲憤交加,一口血噴了出來,人又軟了下去。

    顧晨站起身歎息了一聲,提步向屋內走去,除了聽到駱晉源一聲“牲畜”的怒罵外,就隻有落地聲發出,若是堂堂虎威將軍連這幾個混混都解決不了,大周朝的邊關危矣,哪怕是在失去一大半內力的情況下。

    推開門,就見到屋裏喘氣的幾人都保持著原來的動作,這就是傳說中的點穴了?

    顧晨頗感興趣地打量了他們幾眼,那幾人,除了眼睛能動,全身都僵硬,看到又一人進來,眼中的害怕憤怒之色轉為希冀,希望進來的人能救他們,哪怕是大聲唿救讓村裏的人聽到也好。

    “人還活著?”顧晨指了指蜷縮在地上的人。

    駱晉源搖頭說:“就剩一口氣了,這群畜牲!”

    駱晉源不用看現場,就可以猜出當時的情景如何,黃家的三個長輩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小哥兒受辱,所以拚死攔住這些人讓小哥兒逃走,可想而知惹惱了趙家的畜牲,下手便不留分寸了。

    那幾人又害怕起來,早該想到這時候能進來的是一

    夥的,黃家什麽時候認識這樣的人了?要是早知道他們哪敢打上黃家小哥兒的主意。

    這下真是家破人亡了,就為了貪花好色,就把人家一家子搞死了,顧晨冷笑一聲,瞧了一圈問:“誰是趙鵬,趙金的兒子?”

    聽了他的話,一個體形最胖的人拚命眨眼睛,眼裏又燃起希望,殊不知越是眨得快趙是死得快。

    駱晉源馬上把這人拎了出來扔在地上,一腳踩著人的要害一手解了他的穴,趙鵬立即哇哇叫起來:“好漢饒命,我就是趙鵬,趙金是我阿父,好漢要多少銀子我馬上讓我阿父送過來……”

    “閉嘴!太吵了!“顧晨不悅地皺眉,駱晉源腳下用力,趙鵬頓時吃痛地說不出話,額頭冷汗滴出。

    顧晨蹲下身,一身肥肉,這些年吃著俞家的用著俞家的怎可能不肥,拿過一邊之前他們打人的棍子敲敲他的腦門說:”知道我是誰嗎?嗤,問了也白問,我還是直說了吧,我就是你們父子倆瞧不起的顧家長哥兒,怎麽的,忘了俞家了?忘了你趙家是怎麽鳩占鵲巢的了?“看到趙鵬露出不也置信的神色,顧晨毫不留情地一棍子砸下去,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趙鵬的慘叫聲被駱晉源一腳堵在了喉嚨裏,滿臉抽搐漲紅,兩眼直翻,顧晨的一棍子將他的腿生生砸斷了。

    跟著趙鵬一起過來逞兇的幾人,頓時嚇得臉色刷白,其中一個身下滴落下黃色的液體,當場尿褲子了。

    誰又能想到,一個看上去白白淨淨的清秀小哥兒,身邊帶帶了隻寵物,怎麽看都像是不諳世事的小公子,居然能這麽狠。

    趙鵬的眼神又是驚恐又是不敢相信,怎麽可能是顧家那個被他叔叔趕出府的哥兒?他也這樣對自己難道不怕叔父懲罰?他又哪裏知道這身體內早換了芯,顧元坤?那是個什麽東西!”聽說你們父子倆正在打我那園子的主意,能不能更出息一點?占了俞家的鋪子房子不算,就連這鄉下的一個剛建好的園子也不放過,人不能這麽貪心,貪得太過死得快,懂不?“說完又是一棍子砸下去,另一條腿也斷了,那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剩下的幾個跟班也沒出息地尿褲子了。

    如果能說話能動,早就跪著爬過來叫饒命了,並對天發誓跟趙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反正隻要能活命讓他們做什麽都成,哪怕是打殺了趙鵬。

    黃嬤嬤的兒子這時嘴裏冒出血泡,臉上的神情卻是快意,喉嚨裏發出像是笑的咕嚕聲音,再不舍地看了屋外的方向一眼,頓時大口大口地鮮血湧出來,眼神漸漸渙散

    。”說你們是畜牲都玷汙了真正的畜牲,你們簡直是畜牲不如。“顧晨拍拍懷裏的小白,看趙鵬的眼神有如垃圾,把棍子一扔對駱晉源說:”把這裏都燒了吧,村裏沒一個人過來看一眼,也沒必要留手了。“殺人放火,仿佛吃飯喝水一樣平常,而駱晉源麵色如常地應道:”好。“腳下一用力,又將因聽了顧晨的話而拚死掙紮的趙鵬點住穴道,趙鵬的眼神一如其他幾人,驚恐而絕望。

    駱晉源找來幹草,散在四周,用了火折子一一點上,火勢迅速竄起,很快映紅了這片天空,這時村裏才傳來敲鑼打鼓聲,有人大叫救火,附近的人家卻同人敢過來看一下,火到底是趙家人放的還是其他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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