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還好,一提起那鬧心的顧家蔣英武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汪語雖然對朋友極為關心,但也不妨礙他順便看下熱鬧,武安候遠在京城,可蔣家與顧家的事卻在近在眼前。

    蔣英武陰沉著臉,不快地說:“他們再鬧我也不可能同意這門親事的,”又狠瞪了眼看笑話的汪語,“聽說汪家也在相看人家,所說要先成家後立業,成了親後這心就能收迴來。”

    汪語一顆花生差點嗆在喉嚨裏弄出人命,抓著喉嚨咳了好一陣才舒服一些,臉漲得比猴屁股還紅,憤憤地伸爪子指著蔣英武控拆:“蔣兄,你變壞了,你不是正人君子麽,怎麽跟哥兒學得一樣碎嘴了!”

    蔣英武仍舊陰沉著臉,手上卻端起茶壺給汪語倒了杯茶送到他麵前,看到汪語喝了口茶才陰陰的說:“不是跟哥兒學,是跟汪兄你學的。”

    什麽叫現世報,看汪語現在的情景就知道了,剛進口的一口茶因蔣英武的驚人之語噴了出來,有先見之明的蔣英武一閃身就避了開去,站在一邊抱臂看著汪語繼續咳嗽個不停,那模樣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汪語咳得眼中含著淚臉帶桃花,換了旁人瞧他這副淒慘又梨花帶雨的模樣都會生出同情心,可蔣英武並不包括在其中,汪語又灌了一杯茶下去才稍微平息下來,驚異地看向站在一旁的人:“蔣兄,你真的變壞了!”

    上上下下地打量蔣英武,多年的同窗好友,卻仿佛不認識一般。

    要說這變化從什麽時候開始,無疑是與顧家的親事發生變故,在汪語的印象中,他這同窗好友算得上是個老好人了,待人謙和有禮,極少與人發生衝突,即使少年中舉平步青雲,但也未改變待人的態度,可現在這個老好人卻變了,變得會看他的笑話,無視他之前遭受的痛苦。

    在汪語看來,蔣英武以前的性情若真進入官場中,會讓他栽個大跟頭的,不過寒門子弟都是一步步走過來的,吃了虧自然會長教訓,所以他雖有擔心但也未多說什麽,可沒想到還沒進入官場先在顧家栽了個跟頭,這性情也驟然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這顧家害人不淺。

    “不是變壞,隻不過是不再天真罷了。”蔣英武換了個位置坐下,重新給自己倒了茶,一邊喝一邊望向窗外,恍惚還能看到那個不將別人眼光放在眼裏的瘦弱少年,隻是在轉向自己時卻變得冷漠諷刺。

    就連跟在他身邊的那位管事,麵對自己時雖然表麵上敬著,可他就是能從他的態度中察覺到冷淡與排

    斥,他仿佛做什麽錯什麽,耳邊又時時有人在提醒著那個曾與他訂親的哥兒的存在。

    過去那麽些年他都沒將這個哥兒放在心上,卻在這短短時間內變得異常鮮活起來,想從腦中擠出去都無法辦到。

    看蔣英武如此認真的態度,汪語反而不知該說些什麽了,不過這樣的變化也許是好的,就像他自己所說,不再天真。

    汪語收斂起自己嬉皮笑臉的神情,說:“看武安候家的事就知道了,這世上的紛爭逃不了權與利二字,蔣兄即將去京城,有這樣清醒的認識也好,畢竟那裏才是整個大周最大的權利中心,要知道那些個皇子一個個都長成了。”

    蔣英武麵容一肅,汪語這是在提醒他,莫要輕易卷入皇權爭奪之中,從龍之功人人向往,可栽進去掉了腦袋的人更多,與這樣的紛爭相較,顧家的事反而不值一提了。

    他心中舒了口氣,抱拳鄭重道:“多謝汪兄提醒。”

    雖然認識清醒了,但也更加堅定了他前往京城的決心,過去他讀書科舉是為了出人投地光宗耀祖,現在卻為了強大自身,為了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協,被人當成傻子一般糊弄。

    “好說,憑蔣兄的才學金榜題名指日可待,那裏得要多多提攜小弟,要說顧家不也同小弟一個想法,將蔣兄當成大肥肉盯著了。”正經過後的汪語又嬉笑沒正形起來。

    蔣英武被他惡俗的形容惡心了一把,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喝過茶兩人起身要離開,包廂的門卻被人一把魯莽地推開,聲音也響了起來:“蔣大哥,你真的在這兒!蔣大哥,為什麽你不同意我們的親事?蔣大哥,我們兩家明明早有約定,蔣大哥你怎能背棄兩家長輩的約定!”

    汪語撫額看向闖進包廂的兄弟二人,身穿水藍衣裳的美貌哥兒泫然欲泣地抓住蔣英武的衣袖,後麵跟進來的少年尷尬地與二人打了招唿。

    蔣英武反應不及,袖子就落入了闖進來的哥兒手中。

    他不耐地起身拂袖,見哥兒還有要撲過來的架式,退後一步不快地阻攔:“顧三少爺請自重!”

    以前覺得這個哥兒嬌俏可人,就算性子有些嬌蠻也算能接受,畢竟這個哥兒自身條件不錯又頗受人追捧,難免會驕縱一些,可現在不依不饒地討說法,卻讓蔣英武厭煩了。

    “蔣哥哥……”顧琦眼中含淚,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蔣英武,蔣哥哥怎能這麽對待他。

    蔣英武正色道:“當

    年家父與顧家結親的對象是顧大少爺,而今提出退親的也是顧家,何來背棄一說?在下的親事有雙親作主,請顧三少爺莫再相擾!”

    “蔣哥哥,”顧琦根本不敢相信蔣英武會說出這麽絕情的話,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那不知廉恥的賤人怎能配得上蔣哥哥,那賤人早被阿父趕出去了,可阿你並沒有要毀了蔣家和顧家的約定啊,自從知道兩家的約定,琦兒就一直以為,琦兒長大了要嫁給蔣哥哥的,蔣哥哥你怎能這樣對我……”

    汪語嗤笑,明明與蔣兄有婚約的是那位大少爺,可這位三少爺居然厚顏色無恥地說將嫁給蔣兄為目標,豈不是赤裸裸地向人宣告,這顧家和顧三少爺分明就沒蔣大少爺當迴事嘛,與那位大少爺相比,也不知誰才是不知廉恥了。

    顧逸麵色更窘,他好歹也得了秀才功名,哪裏會聽不出自己弟弟話語中的矛盾之處,以及汪語嗤笑聲中的嘲諷意味,偏偏弟弟不聽自己的勸,硬要自己帶他來找蔣大哥,說什麽蔣大哥是喜歡他的,他也以為蔣大哥對弟弟是有意的,抱著僥幸的心理才找了來。

    沒想到是來自討羞辱的,身為讀書人顧逸恨不得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琦兒,夠了,我們迴去!蔣大哥說得沒錯,婚姻之事,媒妁之言,豈容你私自……私自……”顧逸窘得都說不出口,顧家富裕,他又少年得了秀才功名,本是極為自得之事,可現在顧琦的做法卻讓他沒辦法抬得起頭來。

    他心裏也將蔣家埋怨上了,自家同胞弟弟雖然性子有些驕縱,但在豐安縣卻是多家求娶的哥兒,不過是與蔣家有了默契,阿父阿爹又看中蔣英武的前程,這才默認了弟弟嫁進蔣家的事,卻不料蔣家不顧顧家的顏麵,讓顧逸又惱又羞。

    他內心驕傲之極,阿父雖說日後與蔣家相互扶持前程可期,可在他看來,自己將來未必比蔣英武差,在這樁親事上憑什麽讓顧家向蔣家低頭,蔣家不認就不認,總有一日他會讓蔣家後悔今日的悔約和帶給顧家的羞辱。

    “不!我不要!”顧琦尖叫,他早認定了會嫁給蔣英武,蔣家堅決的態度對他而言如晴天霹靂,轉身又要去抓蔣英武的袖子,“蔣哥哥你喜歡我的對不對,蔣哥哥怎可能不喜歡琦兒的,蔣哥哥,你跟蔣夫郎說,你是要娶我的!”

    看蔣英武避之不及的隱忍表情,顧逸大羞,目前抓住顧琦,阻止他的掙紮。

    蔣英武額頭青筋跳動,他不知道顧琦的認定從何而來:“我從不知會給顧三少爺這樣的錯覺,我一

    直以為有一天我會娶顧大少爺進門。”

    迴家後他將顧家的事情告訴雙親後,曾請求過阿父阿爹,將顧晨娶過門,顧晨在顧家那樣的處境絕不可能犯下私通外人的行徑,隻要行事小心方法得當,也許不會出現汪語口中的結果。

    可阿父阿爹雖惱怒顧家的行事,卻堅決不同意繼續維係這樁親事,尤其是阿爹,對顧大少爺毫無好感,巴不得通過這件事徹底斷了與顧家的牽扯。

    阿父向來聽阿爹的,在這件事上同樣與阿爹站在同一陣線上,甚至還勸說自己,顧晨被顧家養廢了,上不了台麵,名聲又差,就算娶過來將來也做不好蔣家的主君,與他今後的仕途無益。

    雖然蔣英武總覺得顧晨與阿爹認知中的哥兒並非同一人,可他再堅持也無法忤逆雙親。顧逸埋怨蔣家,他還要怪責顧家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當年瞧不上他們蔣家,現在見了好處又要巴上來。

    “是不是那個賤人跟你說了什麽?我就知道那個賤人不死心,他跟他親爹一樣下賤……”蔣英武一口一個“大少爺”刺激得顧琦口不擇言。

    “夠了!”顧逸怒斥,“顧琦你閉嘴!”

    顧琦也許不所其他人,但對兄弟還是有些發怵的,不甘願地閉上嘴巴,可一雙眼睛仍舊粘在蔣英武身上,眼中有控訴有委曲。

    顧逸深吸一口氣,才對包廂中兩人作揖:“今日是我們兄弟的不是,說再多也隻是自取其辱,不過蔣兄,我也以為顧蔣兩家是有默契的。”

    顧琦眼中又閃爍出期望,是啊,二哥說得對,兩家是有默契的,顧家除了他還有哪個配得上蔣哥哥,甚至整個豐安縣都沒人。

    雖然蔣英武現在對顧家印象糟糕之極,但跟顧逸接觸較多,顧逸一心求學上進,他也是欣賞的,以往因兩家有婚約的關係他也樂意對顧逸多加指點,所以現在對顧逸並沒有太多惡感,犯錯的是長輩,他以為小輩是無辜不知情的。

    因而認真地對他說:“顧二少爺,你對你大哥有多少有了解?你當真認為你大哥會做下那樣不堪的事?你有將他當成血親兄弟對待嗎?”

    顧逸被問得啞口無言,阿父對他期望極大,阿爹也不讓他過問後宅之事,所以他一心撲在課業上,倘若不是顧琦時常在他耳邊嘀咕,他都不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大哥,而且顧琦的那些嘀咕也讓他對家中的大哥印象胡差,以為這樣一個陰沉古怪的哥兒於顧家毫無助益。

    家裏家外,他被人稱為“少爺”,顧琦

    是小少爺,唯有今日蔣英武一口一個“二少爺”,時時提醒他上麵還有一個大哥。

    更加糟糕的是,對麵蔣英武拋出的問題,他一個都迴答不出來。也許他內心深處也在迴避這個大哥的存在,下意識地不想直麵這個大哥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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