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浴巾上的加菲貓,對我說,瞧你那點兒出息,就知道個加菲貓!


    他一屁股坐在chuáng上,用毛巾擦著腦袋嘆氣道,我還真是中邪了,居然橫穿了地球,然後又橫穿了京港澳高速路前來找你算帳。結果,帳沒算成,變成這樣。你說我是不是神經了?


    我白了他一眼,說,要不是你在那裏混淆視聽,我媽能誤會成這樣?


    江寒說,好吧!我的錯。不過,艾天涯,現在我們倆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的手機可被你媽給弄去了,我就是想撥打110告發你老媽搶奪民男,也沒電話啊。


    我說,呸!你害得我們家丟了臉麵,你還有臉說。


    江寒笑,說,你的意思是……需要我以身相許才能補償你們全家的麵子嘍?


    我極度無語,有氣無力地看著江寒,我說,你能不能說點兒除了“以身相許”這種話題以外的事qing啊?


    江寒嘆氣,說,感qing你認為你老媽大半夜將你我孤男寡女鎖在一個房間裏,是想讓我倆暢談人生理想、相互提問英語單詞的?


    ……


    又是一次爭執。


    直到淩晨三點,我和江寒才達成了人生共識,那就是——他的人生還處於花紅柳綠的chun心dàng漾中,壓根就沒有結婚這一偉大夢想,更不想娶一村姑;我雖然對婚姻充滿了無限幻想和期待,但是誓死不想嫁一花花公子!


    於是,我們倆決定明天一大早爬起來後,就好好跟我老媽說道一番,jiāo代這場誤會的真相;實在說服不了她,就帶著小童去檢驗dna,力證我是清白無辜的。


    最後,江寒總結了一下,其實可能也不必檢驗dna這麽隆重,隻要他帶著小童成功逃逸,那麽,也就可以成功“逃婚”。而且,扯結婚證這個事qing,好歹也得男女雙方到場才行的。好歹也是法治社會,難道還沒王法了嗎?


    於是,我聽後,甚是寬慰,就含笑睡過去了。


    結果,第二天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們——在麻紡廠,我老媽她就是法製,她就是王法。


    一大清早,當我和江寒一個睡在地上、一個睡在chuáng上睡得死去活來天上人間的時候,我老媽領著一群人“突突突突”沖了進來,拉起我和昏睡的江寒劈裏啪啦地拍了一通相片,還沒等我們倆清醒過來,她又率領著那幫人“突突突突”地跑了出門。


    江寒一看,我的閨房門被打開了,覺得自己逃跑有望,於是四處尋找小童,結果沒發現半個影子。他看了看我,說,艾天涯,我怎麽覺得自己進了賊窩啊。


    我說,你家才是賊窩呢。


    就在這時,廠長夫人抱著小童走了進來,笑得跟朵怒放的月季花似的,臉上的皺紋是外三層內三層。她走進門來就說,天涯,這孩子真隨他爸爸,天生一副美人胚子。


    江寒大概聽慣了這種讚美,於是靠在我家門口曬太陽。從接過小童後的他心qing倍加放鬆。


    廠長夫人圍著江寒繞了三圈之後,還動手摸了摸他的屁股,說,天涯,真是好眼光啊!說完,幾乎是依依不捨地從我家門口離開。


    廠長夫人剛走,我就立刻拽著江寒往門外扔,我會搜,你趕緊走吧,你再不走,我老媽要是殺迴來,就完蛋了。


    江寒抬步就走,頭也不迴,大概他已經被我老媽的陣勢給嚇壞了。


    就在我關上門默念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的時候,江寒突然又殺了迴來。


    我焦急地說,你怎麽又迴來了?


    江寒的臉色一怔,說,這些事qing,我得幫你跟你媽解釋。萬一她要是弄不清狀況為難你怎麽辦?


    我一聽,心想,你哪裏有這麽善良,你要是有這麽善良,你也不會弄得老娘一個腦袋十個大了。不過,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一種溫暖,在一瞬間,如同花香一樣瀰漫在我的唿吸裏。


    遺憾的是,沒等我跟江寒道一聲感謝,隻聽門外又響起了“突突突突”的腳步聲——我老媽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殺到。


    我剛要開口喊“媽”的時候,從我老媽手裏摔出兩本暗紅色的小本子——pia——pia——兩聲,如同飛刀一般,摔在我和江寒臉上。


    我先是一蒙,江寒也蒙了。


    我忙不迭地伸手拾起那躺在地上的紅本子,它安靜地躺在地上,暗紅色,如同凝固的血液。


    我慌忙一看,隻見小本子封麵正中是一燙金的大大國徽,頂端寫著“中華人民共和國”,下端、下端、下端的三個燙金字直接讓我的毛髮倒豎,差點噴血身亡——結婚證。


    我幾乎尖叫了起來。


    江寒被我的尖叫給震住了,伸手將我手裏的小冊子給奪了過去,當他看到那三個燙金的打字的時候,整個人也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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