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生試的關注度,絕對沒有鄉試要高。

    但是沒有那麽高的關注度,並不表示就沒人關心。最起碼這一次的童生試,關注的人就很多。

    林淡做出的事情,哪怕才剛剛鋪展開來沒多久;但卻實實在在地惠及到了許多學子。他的書局也成為了在京城的學子們聚會的地標建築。宿舍的食堂和澡堂,也讓許多沒能住進宿舍的人得到了實惠。最起碼日常開銷,比起之前打算的,要來得少得多。

    讀書人確實大部分都不通庶務,但又不是不認識銅板多少。一個月是花費一兩銀子,還是花費十兩銀子,難道他們還會算不出來?

    經過書院先生們推薦,第一批住進宿舍的學子們,出門走路都帶風。在來京城之前,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各種受苦的準備,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麽好的待遇。

    住的地方幹淨整潔,飯食花樣多味道好,每天用的熱水不需要自己燒,每天都有足夠的熱水;若是舍得每天多花個五文錢,還能天天洗澡。

    前麵讀書室的茶水不要錢,當然茶葉並不頂好,可也不是那種一口能喝出半口茶葉沫子的粗茶。若是勤快一些,每天抄書賺到的錢,已經足夠平日裏開銷的了。抄書也不耽誤功課,最近讓他們抄的書,都是些曆屆考題,最近的時事一類;可以算得上是在幫他們複習。說句實在的,若是他們不抄書,這些書冊出了之後,他們也是要花錢買的。

    嗯,趙掌櫃的說最近的這些書賣得很好,還給他們加了幾頓肉菜。

    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還能去城門口當接待。接待是有補貼的,並不是錢,而是給一個竹牌。竹牌能用來換成錢,也能用來換取各種生活用品,像是衣物棉被之類,還能用來換取先生們的指點……

    哪怕是寧明,也有些羨慕,不止一次感慨道:“若是當初我來京城的時候,要是也能有這樣的地方,那該多好。”

    胡澈還趁機和蔡崇等人,一起在書局邊上開了個茶館。一時間文人薈萃,不過兩個月時間,牆上已經沒有空的地方,可以供人題詞作畫的了。

    一些有條件的人家見此情狀,也紛紛仿效。最終得到實惠的是學子,被記住的人是首創的林淡。

    如今在京城名氣最大的學子,絕對是林淡,沒有第二個人。

    讀書人都是要麵子的,很多得了林淡好處的人,在得知林淡這次參加考試後,都守著他進去,再看著他被胡澈背了出來。

    林家的馬

    車早就等在了一旁,甚至像是早有所料一樣,連餘道長都在一旁等著。

    馬車很快就走了,連趴在車窗口的大兔子都很快不見了蹤影。瞧熱鬧的見沒什麽熱鬧可瞧,閑話了兩句就散了;另外那些真心誠意的學子們,卻跟出了一段路,才慢慢散開。

    到了晚間,林府門口竟然聚集裏許多學子。從衙門裏迴來的一杆林大人們,還以為自己家怎麽了,問清楚了才知道這都是衝著他們家大郎來的。

    林祖父幾個從馬車上下來。林大伯對學子們做了個揖,道:“不管犬子如何,林某在此多謝諸位關心。”他是知道林淡折騰的那些事情,但是他好像就當個甩手掌櫃,就是出了個點子和錢;連宿舍開張自己都沒去。他本以為林淡這迴要替人做嫁衣,沒想到竟然還挺有聲名。

    聚在門口的學子們,最起碼有十幾二十個。大冬天的,如今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在外麵等了多久,這滋味可不好受。

    他們見林大伯如此,趕緊避讓,連稱不敢。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是舉子,但是小小的舉子哪裏能和林家這些官老爺們相比,其中一位還是當朝的吏部尚書。

    林家的門庭還很好。他們聚集在這裏,門房也沒有驅趕,在問明來意後,甚至還讓他們入內休息,可是他們又不是來攀附的,不想讓人誤會,所以都堅持等在門外。門房還準備了熱湯和點心拿出來給他們享用,說是林大夫人交代的;還搬了幾個炭盆出來讓他們烤火。

    林府的門房再次走出來拜見了家中幾位老爺之後,再勸說道:“諸位還是請迴吧。大郎那邊並沒有什麽大礙,若是再晚些走,恐怕就要宵禁了。”

    學子們商議了一迴,眼看著宵禁了也沒辦法,隻能相約明早再過來一趟。

    林祖父吩咐,直接讓車夫送他們迴去,別真趕不上宵禁。

    學子們再三感謝,在內心紛紛讚揚林家的門風。也隻有這樣的家庭,才能教出林大郎那樣的人來。

    “可惜林大郎的身體不甚健壯。”

    “是啊,林大郎素有才名,若是將來還是如此,那接著的考試可怎麽……”

    幾個學子們紛紛沉默。科舉的道路上,童生試隻是第一關,也是最輕鬆的一關。可是林大郎就連這一關都是讓人抬著出來的,那將來的考試能不能有體力參加都是個問題。

    “聽說林大郎之前的身體也沒差到這種地步,聽說是大病初愈?”

    “什麽大病初愈…

    …”一個學子咕噥了一句,壓低聲音道,“在下有個和林大郎在一個書院讀書的同鄉,聽說是有人……”他往上指了指,“作弄林大郎呢。”

    都是舉子,見識不少。見同車的學子這麽比劃,大概就知道了,紛紛變了臉色,久久不語。

    馬車的車輪在路麵碾過,車廂略微晃動。一個學子突然說了一句:“禍不及家人。”

    林大郎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這些舉子中年紀大的,都能當他爹了。再說一個閉門讀書的少年,能做下什麽事情,弄得人“作弄”他?

    憑著林大郎這樣的出身,又有幾個人有膽子這麽“作弄”他?

    舉子們不知道詳情,光是揣測,就能估摸出個大概。林大人位高權重,得罪些許人也在分屬之內。可是報複就應該對著林大人去,對付人家十幾歲大的孫子算是怎麽迴事?還要不要臉了?

    隻恨他們不止究竟,不知道是什麽人做下這種齷齪之事!

    第二天一早,學子們又早早到了林家門口。一個晚上過去,他們紛紛交流查探到的各種信息,不過這種消息,知道的人家都瞞得緊。他們就算能認識一兩個知道點內情的人,也都被紛紛告誡,不要去摻和這件事。

    學子們一邊心裏麵氣憤,一邊也確實知道自己有心無力。但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們的記性可好著呢!暫且記下這一筆,將來定為了林大郎討迴公道!

    這一天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餘道長才走出門來,對這些學子們做了說明:“大郎已經無礙,諸位可散去,莫讓大郎耽誤諸位的學業。”

    餘道長的名氣是很大,但是見過他的人卻不多。如今聽他這麽說,紛紛詢問,才知道這是大名鼎鼎的餘道長,再仔細問了兩句病情。

    餘道長卻隻是搖頭歎氣,不願意在多說林淡的病情,隻是說道:“諸位前程遠大,莫負了林大郎的用心。”

    這些學子們聽著哪有不明白的,顯然林大郎的身體,恐怕已經無法支撐他在科考上繼續下去了。眾人紅眼眶的紅眼眶,哽咽的哽咽;過了許久才紛紛散去。

    被眾人如此關心的林大郎,這會兒臥床是一點不假。他的重傷初愈是貨真價實,半點不摻假。以他當初的傷勢,這次能參加考試都已經很出人意料了。

    那些當初給林大郎問診過的名醫,幾乎都被人打聽過林淡的病情,在得到“恐有傷根本”的答案後,紛紛都放下了心。林大郎如今的聲名再如何塵囂日上又怎

    麽樣?難道他們還真的能把相關的人給拉下馬嗎?這不現實。

    所以,林淡就安安穩穩地在屋子裏睡了個天昏地暗。在考場裏暈倒,有一半他是真累到了,剩下一半是裝的。

    為了符合某些人的期待,他決定就這麽一路躺個十天半個月的,直到跟著大爹赴任。

    過了幾天,貢院放榜了。

    林淡依舊雷打不動地裝病。胡澈一大早到林府彎了一趟,在沒辦法抱走林淡的前提下,抱走了暖手捂:“既然你不去的話,那暖手捂得在場。”

    林淡和暖手捂同時給了胡澈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為什麽?這和暖手捂有什麽關係?”暖手捂再聰明,那也是隻兔子,難道兔子還能去科考嗎?

    擁有絕對武力值的胡澈,快速親了親林淡的臉頰,然後抱起暖手捂就走:“我去看榜了,迴來告訴你消息。”

    其實阿竹一大早就去貢院門口等著了。除了那些真正寒門的學子,誰會跟人一起擠在門口,等著放榜?他們就算到那裏,也隻是讓下人去衝鋒陷陣,自己則坐在附近的茶樓內,裝出各種鎮定的樣子等消息。

    胡澈也是一樣。貢院對麵的茶樓,永遠是生意最好的。

    蔡崇早就包好了一個二樓的雅間,幾個好友除了林淡之外,全都坐在那兒。

    胡澈一進門就把暖手捂放在原本給林淡空著的位置上,自己往旁邊一坐:“坐好。”

    都是陌生人,周圍又很嘈雜,暖手捂有些害怕。

    蔡崇他們倒是知道胡澈和林淡養了隻兔子,但還是第一次知道這隻兔子竟然會這麽大。這真的是兔子,不是兔子精麽?

    然後他們就目瞪口呆地看著胖兔子一蹦,跳到了胡澈身上,瑟瑟發抖。

    所以,兔子就算是成了精,膽子也小嗎?

    胡澈抱著暖手捂,和幾個好友一起談起了各種事情。原本他們之間的話題,大概除了功課之外,也沒什麽好談的;如今卻多了宿舍、茶樓之類的各種事情,無形之中,他們的聯係更加緊密,得到的好處也非常明顯。

    聲名這個東西,林淡占了大頭,他們也分了點潤。對於寧明來說,除此之外,他的生活也不那麽拮據了。林淡很大方的給他劃了一點幹股,當然是隻拿分紅的那種。他要開始考舉人了,各種活動交際要上去,顯然開銷要更上一個台階,這一筆分紅來得正是時候。

    他也不推辭,隻是平日裏對這些事務更

    加用心。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聽到樓下貢院那邊傳出動靜……

    作者有話要說:暖手捂= ̄w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

    蛋蛋( ̄△ ̄;):你思考什麽了?

    暖手捂= ̄w ̄=:我覺得我是可以參加科考的。

    蛋蛋( ̄△ ̄;):是什麽帶給你的錯覺?

    暖手捂(*/w╲*):讓我送你進考場,又讓我去看放榜,不是為了提前感受考試氛圍嗎?

    蛋蛋(⊙3⊙):別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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