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傳什麽流言,林淡並不清楚,也根本懶得去打聽。

    家裏一窩的讀書人,他對當官的心思猜不透,難道還看不透幾個讀書郎?他做了三年生意,和那麽多人打交道,全都白瞎了不成?反正那些人無外乎想著沒有他林淡,或許還要加上一個胡澈,他們就能成為案首之類了,或許還得添上幾句誹謗。但是這不重要,大家明年考場見。他考不過老大哥,難道還幹不翻一群隻會背後說三道四的?

    胡澈看著這樣的林淡,心口突然有點麻麻癢癢,不知怎麽的就別扭起來,說道:“那你稍微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林淡看胡澈離開,手上的書本立刻就放下了,拿起拐杖開始裏裏外外地轉悠。

    胡家的房子比林家小了很多,不過胡家總共也沒多少人,胡澈住得還算寬敞。小院裏甚至還有小廚房,不過看著就是個擺設,也不知道用沒用過。

    說起來,明明認識老大哥那麽久了,他還是第一次到老大哥的家裏來。唔,上輩子他去的地方,恐怕隻是老大哥自己在外購置的房子。怪不得他直接登堂入室也沒關係,怪不得老大哥歲數那麽大了,家裏連個女人都沒有……不對啊,上輩子胡大學士好像根本就沒娶妻?

    他一定是記錯了。雖然他們林家和胡家不對付,但是他也不能否認老大哥長得好,為人處世又是一派君子之風,身為大學士又被皇帝倚重,年紀又那麽一大把了,怎麽家裏會連個女人都沒有?或許是娶得早,妻族又不顯?

    胡澈的小書房就在小院內,聽到林淡的動靜,看著少年來來迴迴地轉悠也不吭聲。在莊上林淡都能來去自如,小院裏都是平地,更加沒問題。

    以前的筆記都被收了起來,找起來有點費力。身邊的書童小廝都在莊上沒跟來,隻能他自己動手。

    等胡澈找到筆記,再出去看的時候,發現林淡正在生悶氣。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臉:“怎麽了?”

    林淡別開頭,把拐杖往胡澈懷裏一塞,直接就想往他背上撲,結果方向沒把握好,直接投懷送抱。林蛋蛋心大,撲了就撲了:“累了。”溫暖的氣息,和自己衣服一樣的熏香味道縈繞鼻端,讓他瞬間放鬆下來。

    胡澈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把還拿在手上的拐杖和筆記隨手放在院子裏,將人輕輕鬆鬆地抱起來:“輕飄飄的,看你也沒少吃,怎麽就不長肉呢?”

    “不長肉,長個兒呢!”他一定要長高。等他的腿好了,要把功夫也撿起來,

    就不信將來打不過老大哥!上輩子他比老大哥小了十幾歲,輸了經驗和積累是沒辦法;但是這輩子老大哥才和他一般大,不對,他上輩子十八歲,比老大哥還大三歲,簡直穩贏!

    胡大嫂帶著人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們家三弟把人家少年抱在懷裏說說笑笑的樣子。她心中喜憂參半。看三弟和心上人進展順利,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林胡兩家的立場相悖是事實,她沒法看好這段感情。

    再說人家林大郎心性智慧不下於胡澈,兩人本來就是死對頭,如今態度如此轉變,誰知道裏麵不是有什麽原因呢?他們家傻三郎別不要給騙了。

    林淡被胡大嫂看得不好意思。這位婦人一看就是主人,看年紀應該是:“你大嫂?”

    胡澈點點頭,給兩人做了一下介紹。

    胡大嫂趕緊重新堆起笑容:“我們家阿妮做事莽撞,大郎不要介意。阿妮院子裏的下人不在,這幾個人先用著,要是哪裏有什麽疏漏,直接跟大嫂說。”

    林淡還沒說話,胡澈搶先道:“大嫂!”他哪裏莽撞了,“我們就住一個晚上,明天一早就要趕迴莊上,不用那麽麻煩。對了蛋蛋,我們去見爹娘。”

    少年人的行動力總是很強悍的。像胡澈這種隨隨便便就能直接衝去參軍的少年,哪怕在上次差點出事之後,行為稍微收斂了一些,但是離三思而後行還距離很遠。

    胡大嫂隻是一錯眼,就隻能看到胡澈抱著林淡的背影了。她無奈地笑了笑,吩咐下人道:“去把客房收拾出來。”低頭看到被胡澈忘記在邊上的拐杖和筆記,指了指,“把這些一並放去客房,晚上在房裏點個火盆。”現在天氣有些轉涼,林淡的身子骨本來就比胡澈要弱,加上又是個傷患,比不得胡澈,可得細心照顧著。

    這會兒胡高旻剛迴家,就聽到夫人對她說胡澈把林淡帶迴家來了。他換衣服的動作不由得停了停:“不是住莊上麽?什麽事情迴的城,怎麽不送林大郎迴家?”要說有事進城也正常,兩家人安排他們住在莊上,雖說是為了避風頭,卻也不是關禁閉,偶爾出來走動走動是理所當然的,否則沒事都要被人傳兩句閑話。

    雲氏苦笑一聲:“說是去了一趟山長家,迴莊子上趕不及,就直接迴家了。林大郎怎麽過來的,還得問你的好兒子。”

    “噫!怎麽兒子女兒每次犯了錯都是像我,好的都是像你?”胡高旻故意斜眼去看自家夫人,得到後背一個巴掌,不再作怪,“總不能是阿妮直接把人

    綁來的吧?”

    雲氏白了他一眼:“差不多了。你兒子就跟那強人一樣,趁著人家林大郎身邊沒人,直接把人搶了迴家。”

    突然覺得自己變成寨主的胡老爺擼了擼胡子,又轉過頭去看自家的壓寨夫人,收拾妥衣物,舉步往外走:“一會兒問問他們就知道了。”和林家結親?還是和林大郎結親?讓林家的長子嫡孫變成他們胡家的媳婦?

    胡高旻嘴角一提,眼睛裏都冒著綠光。政敵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什麽的,簡直就是人生淒涼。林家那老頭子賊精賊精的,肚皮裏的壞水比墨汁還黑,偏偏別人總覺得林家人都是翩翩君子,為人正氣堂皇。林家人君子了,那自然和林家人作對的別人,就是個小人。哪怕這事情不成,不,應該說自家阿妮想娶人家林大郎是決計不會成事的;但是惡心惡心林老頭也好啊。

    現在他們不是臨時同盟麽?人家可是直接盯著林大郎下手,諒林老頭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和他撕破臉。咦?這麽一合計,現在正是天賜良機啊。要不改明兒他去林家提個親?

    胡澈抱著林淡進門的時候,一眼就對上了老爹一臉陰險的笑容,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把懷裏的林淡抱得更緊了。

    上輩子林淡遠遠見過胡高旻,當時他已經取代了他的祖父,成為了吏部尚書,後來還入了閣。麵上完全不露聲色,形容也要比現在蒼老許多。

    林淡拍了拍胡澈的手臂,小聲道:“澈哥,放我下來吧。”

    “不放!”胡澈下意識地反駁,出口才意識到不對,悻悻然地把林淡放下,身邊沒拐杖,就把自己當拐杖,小心地撐著林淡。

    胡高旻看到兩個少年的互動,臉上的笑容更加“慈祥和藹”,說道:“大郎不必拘禮,過來坐,先吃兩塊點心墊墊,一會兒再用晚膳。”

    林蛋蛋就著這樣的姿勢,略微困難地向狐狸窩的老大和老大的老大行了禮:“多謝胡伯伯、胡伯母,小侄今日冒昧登門……”

    “哎!這樣的客套話可不要再說了!”胡高旻打斷林淡的話,瞪著自家小兒子,“我們家阿妮那性子,也就是大郎你性子好,才能處著,換了別人可不成。”咦?不是聽說林家大郎的脾氣“率真”麽?難不成遭逢大難,整個人都轉性了?

    胡澈抿緊了嘴,滿眼不服氣,聽著他爹不斷數落他,還左一個阿妮,右一個阿妮的。

    然後數落著數落著,話題就轉到了今天拜訪山長上麵。

    林淡顯然

    不願意多談,隻是說道:“先生不在,山長就相當於先生,多日未曾拜見,今日特意前去聆聽山長教誨。”他們確實是聽了山長的教誨,教誨了很久,這不都耽擱迴莊子的時間了。

    胡高旻當然聽得出這其中的避重就輕,既然小子們不願意告訴他,他也不是人家的正經長輩,幹脆就趁著飯前的這點功夫,和林淡天南海北地瞎扯了起來,說著說著就說到屏州了。

    然後胡澈抽著嘴角,聽自家老爹和林蛋蛋竟然談起了生意。

    好吧,哪怕現在隻能說是瞎扯淡一樣的合作,至少也起了個頭。他相信有他和蛋蛋在,將來一定會在屏州種上大片大片,蛋蛋說的那種叫葵花的花。

    “這事情不急。明年我打算在莊上種,屆時花會,還望胡伯伯、胡伯母賞臉。”

    胡高旻滿麵笑容地點頭,心裏麵卻在想:明年?明年他們林胡兩家的同盟關係早就不存在了,再說沒事拿屏州那麽多地來種花?到底還是小孩子,讀書讀傻了。

    胡高旻對合作種花興趣不大,應該說是毫無興趣,林淡一點都不意外。說實在的,一整塊的肥肉放在麵前,他並不想分出去,就算要分出去,胡家不要也有的是人要。再說,胡家的地位還差了點,就算是在屏州,也不是隻有胡家一個名門。

    胡澈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再默默計算著從餘道長那兒了解到的屏州的地價,等晚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拉著林蛋蛋盤算:“蛋蛋,我現在手上的錢,大概能在屏州買上百畝左右的田,種花夠嗎?”

    林蛋蛋隨意一點頭:“夠了。我現在手上的花種就那麽多,明年種了全都留做種,屏州的地就算買下來,也要後年才能種,不急。”現在就等著小爹把小莊邊上的山坡地給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蛋蛋(>﹏<):認識的都是沒人要的老男人。

    胡扯(⊙_⊙)?:你說誰?

    蛋蛋(﹁﹁)~→:喏,我爹。

    胡扯(⊙o⊙):嗯,還有呢?

    蛋蛋(﹁﹁)~→:喏,胡阿妮。

    胡扯(ノへ ̄、):上輩子為了誰才打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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