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之所以知道丹藥不是好東西,還得歸結於幾年後發生的一件大事——寧王吃藥吃死了。

    寧王是當今皇上的弟弟。當然,今上是太後所出,寧王的生母連個妃位都沒有。寧王沒有上躥下跳的本錢,也看得清這一點,一成年就立刻麻溜地滾去封地,除非傳召別說到京城了,就是門都不怎麽出,整天就關在家裏麵和一群道士煉丹,竟然還被他煉出了一點名氣,儼然一個活神仙。

    可是這樣堅持不懈煉藥吃藥的寧王,終於把自己給作死了。

    寧王在天家不受重視,那是天家的事情。然而出了自己大門,那就是皇親貴胄。

    這件事情的具體經過林淡那會兒還小,並不是很清楚。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那會兒整個大商都處置了許多“妖道”,道門幾乎一蹶不振。

    前有“妖道”,後有餘道長的“飛升”,林蛋蛋對道門還是戒備居多。

    但是如今無論是林淡,還是林和誠,對上道門那真是雞蛋碰石頭,就連林祖父對上,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兩個人到晚間再商議了一迴,決定天塌了高個子頂:“小爹你迴去先告訴爺爺和大爹。奶奶不是還收著幾顆丹藥麽?別讓她吃。”

    “這還用你說。你奶奶那兒的丹藥我早就偷出來了。”自從那大花出了事之後,林和誠可是做了好幾天噩夢,總夢到他家老娘變成一隻老母雞,把他老爹給扇死了。

    在莊上待了兩天,林和誠趕緊迴京城大宅,把事情的始末一點修飾都沒有的,向老爹老娘和老哥一並說了,過程當然免不了一頓打。

    “偷雞摸狗,咱們家七爺還真能耐了!”

    “什麽時候在京郊置的小莊?”

    “不對,你私底下還置辦了多少東西?”

    林和誠一臉懵圈。他實話實話,是因為清楚地知道,他這點斤兩在他爹麵前根本就不夠看。可是為什麽突然就變成盤點他的私房錢了呢?

    林祖母拍桌:“還不快說!”她對小兒子的偏心,家裏誰都看得出來,但是誰讓林和誠是最小的呢?可這也不表示,林和誠能瞞著家裏置辦許多產業,連說都不說一聲。

    其實看林淡上輩子靠著從他爹那兒學到的一鱗半爪,就能撐起一大家子的生活,就知道林和誠的賺錢手段絕對不低。不然他之前也不會輕飄飄地就要給大侄子買地。別說是一兩百兩金子,就是銀子,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林和誠掙紮了兩迴,最終心不甘情不願地迴房抱了一個小箱子過來,裏麵一遝的契紙:“京郊的小莊子,一個有六十畝地,另一個略大一點,有個八十畝……還有一片林子,反正便宜,就買了下來……城裏的鋪子貴,暫時在貢院那邊買了兩個宅子,現在還在改,等改成小院子,等明年趕考的學子來了,可以租出去。”

    林和誠仔仔細細交代完,見三座大山誰都不發話,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真的就這些了!”他手上原本就兩間鋪子,公中給了一個,他老娘私底下又多給了他一個,全都是賺錢的營生。然而到他手上才多久?

    京郊的莊子不便宜,尤其他那些田一多半都是上等田;林子雖然不值錢,但架不住地方大,總價出去也是一大筆;至於貢院附近的宅子就更貴了,還得改造,京城的工匠也不便宜好嘛!

    在坐的幾個人裏,林祖父是不怎麽打理家業,但是身為朝中要員,不可能真的就不知道民生社稷了,他稍微一估量就知道這些產業大概的價值。

    林祖母是多年的當家主母。林家是有錢,然而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光是這一大家子的日常開銷,每年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再加上必要的交際和人情往來,每年能攢下一些錢來,那是她有本事。沒錯,林祖母一直覺得自己持家有道,但是現在她好像輸給了自己小兒子。

    林大伯算是最不知道庶務的人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私房錢有多少。和小弟的私房錢一比,頓時就想去蹲大街要飯。

    林祖母把小兒子交出來的契紙重新放迴箱子裏,再把箱子還給他:“行了,你自己的生意,我們也不管你,不過以後但凡添置了些什麽,得說一聲。”

    “是。”林和誠心口一鬆。私房錢還在手上,他就可以置辦聘禮了!不對,他媳婦兒還不知道是哪家的呢,怎麽就忘記問蛋蛋的外公是哪個了!

    林祖母又交代了小兒子兩句,就把人放走。

    林和誠看大哥沒走,也不奇怪。畢竟他的私房錢隻不過是小事,正事提都還沒提呢。

    果然,等林和誠一走,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嚴肅起來。

    林祖母直接開口問道:“老七說的這事情,你們怎麽看?”

    林祖父沒吭聲,林大伯自然就說道:“丹藥盛行,如今也不過隻是驗證了餘道長的丹藥有問題,還是喂給雞吃的,並不能說明其他人煉製的丹藥也有問題,更不能證明對人有害。鬧到朝堂上,恐怕不行。”他好歹在官場多年,哪怕是

    經過充分的準備,手握了無數確鑿的證據,被人抓住漏洞一舉推翻的例子也不少見,“不過咱們私底下倒是可以做點實驗。娘,老七還給你的丹藥你還吃麽?”

    林祖母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睡到一半把你爹給扇死,拿去吧。各房私底下收著的肯定還有,趕明兒我找個由頭讓他們都拿出來。”

    林大伯笑嘻嘻道:“那兒子先謝過娘了。”丹藥的價值不菲。林家的另外兩房並不是嫡出,於經營方麵也並沒有多擅長,幾顆丹藥恐怕也是花了大價錢的。要是他開口要,哪怕他們會交出來,私底下肯定還會藏上一兩顆。但是林祖母出麵,這事情就不一樣了。雖然還不確定這東西要不要人命,但是連雞都能給藥死,恐怕對人也沒什麽益處。

    林祖父也跟著點頭,算是暫且先把這件事情給揭過。官場上那麽多年,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本事。換了他今天是個愣頭青,恐怕知道這種事情後,立刻就會和道門對上。

    然而道門雖然盛行煉丹,卻也不是每個道士都會煉丹,最起碼當朝國師就從來沒有聽說過煉丹。整個司天監也是以觀星為主。

    不過,當今天下會煉丹的幾乎都是道士,這也不假。說丹藥害人,雖然不是直接說道士害人,但是別指望不煉丹的道士會跳出來大義滅親。

    反正林家現在還沒這麽能耐去挑這個事情,隻能先做一些準備。既然丹藥不是好東西,那今後一定會出事,林家到時候再出手就是。雖然在大義上有些不對,但是明哲保身還是必要的。

    林祖父和林大伯能想通這些在情理之中,至於林和誠就是瞎胡鬧的,但是林淡小小年紀,為什麽一點都不衝動?林淡雖然身上並無功名,但是他認識的學子和先生不知道多少。讀書人隻要認準了一件事情,鑽牛角尖起來可比他們這些當官的要厲害多了。真要鬧起來,那幫煉丹的還真的吃一次虧。可是林淡沒有,他隻是偷偷告訴了林和誠。說起來,為什麽林淡會知道丹藥的壞處?

    三個人臉上的表情鬆快不到片刻,立刻就陰鬱起來。

    林祖母把林淡隔三差五寫迴家的家書,攤開了放桌子上:“這字,可不是火哥的。”

    “是我林家的字不假。”林家人,無論男女,但凡習字開蒙,都是林祖父一手教導的。林祖父的寫字習慣裏,有一些小細節一個不落地都傳了下去,跟遺傳病似的。但凡姓林的,這些個小細節立刻就學會,改也改不掉。在外人看來,或許隻是覺得他們林家人的字長得像,但

    是他們林家人自己卻一眼就能認出來。

    林大伯看著信紙,臉上陰晴不定:“可那確實是大郎,在咱們眼皮底下醒過來的,哪裏還能有假?!”

    子不語怪力亂神。而且到他們如今這地位,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從來沒有當真的時候。像之前林和誠說做法給林淡壓驚,當時林大伯也像是當了一迴事,但這種念頭不過是轉瞬而過,根本就不會真的去執行。

    再說,要林淡真有什麽……差錯,難道餘道長處了那麽多天會一點都看不出來?

    林祖母看了看爺倆,低頭歎了口氣:“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你們說會不會大郎不是大郎,是老七的兒子呢?”

    林大伯頓時就跳腳:“娘,你怎麽也跟著老七瞎胡鬧!”自己兒子叫別人爹,他這個當親爹的已經夠糟心的了。要不是被叫的人是他差不多當兒子的小弟,恐怕現在不是一樁家裏麵流傳的笑話,而是他得抽斷林淡和林和誠兩個人的腿!

    不過兒子和小叔叔這一迴親近多了,倒是一樁好事。所以他也麽急著掰正,可這並不表示他能不把自己兒子當兒子!就算是小弟,也不能跟他搶兒子!

    林祖父拍了拍老妻的手,又對大兒子比了個手勢讓他坐下,把另外一封信拿了出來:“這是當時大郎給家裏捎來的,說是要去從軍的信。”

    作者有話要說:胡扯(⊙w⊙):蛋蛋,小兔子什麽時候下崽子?

    蛋蛋(¬_¬):該下了的時候就下了。

    胡扯(⊙w⊙):蛋蛋知道小兔子是怎麽生崽子的麽?

    蛋蛋(¬_¬):知道。

    胡扯(⊙▽⊙):來,把窩當公兔子比劃♂一下。

    蛋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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