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蛋蛋的信任名單上,排行第一的當然是自家爹,要零花錢自然是找自家娘親大人。但是商量事情,卻是他的老大哥。

    倒不是說林家其他人就不能商量事情了,而是林蛋蛋從小就被排除在“能夠商量事情”的名單之外的。作為家中的幺兒,林蛋蛋隻要負責快樂地玩耍。而隨著家中變故,男人們固然都沒了,女人們困於內宅,知道的事情本來就沒有男人們多,但是她們知道一點——要想保全林家唯一的血脈,她們必須讓林淡繼續紈絝下去,不然林淡隻有和他的父兄長輩們走同一條路。

    但是林淡可以麽?他又不是沒心沒肺。林家死了那麽多人,他能當什麽都沒發生?但是他隻能假裝,一裝就是三年。

    三年來,唯一能讓他放鬆一點的就是……

    “澈哥,你來啦!”

    坐在床上的少年,笑容燦爛無比,要不是還不良於行,恐怕他都能跳下來拽胡澈。

    胡澈被笑得渾身別扭,最後發現自己站著也不是一迴事,隻能姿勢怪異地走了進去,別別扭扭地叫了一聲:“蛋蛋。”

    對於胡澈的走路姿勢,根據林淡豐富的“鬥爭經驗”,簡直一目了然。他充滿同情地看著老大哥:“疼不?”

    老大哥·胡澈覺得有些丟臉。在聽到林和誠讓他坐的話後,臉色漲紅,拒絕道:“不,不用了。”

    林淡把自家老爹……親爹和三哥往屋外趕:“你們先出去,我和澈哥有話說。”

    林縈很不解,小少年還有些耿直,直接問:“哥,你和胡大哥有什麽話要說的?”他哥和胡澈兩個從小到大的死對頭,他有什麽不明白的?兩人之間除了冷嘲,就是熱諷。

    林淡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把林縈往床下推:“你走你走。”現在的三哥看著還沒他大呢,他才不怕。

    等人真走了,他突然反應過來,低頭喃喃:“胡大哥……澈哥?”臉下意識地一扭,“胡澈?”

    胡澈不明所以,點點頭:“不記得我的名字了?”聽了幾聲澈哥,再聽這麽連名帶姓的稱唿,他十分不習慣,上手就去掐小肉臉。

    小肉臉猛然往後一靠,“嘭”地一下撞到了床檔上,林淡疼地一呲牙,眼角擠出一滴眼淚。

    胡澈趕緊靠上去,扶著林淡的後腦勺,摸了摸,又小心翼翼地放迴枕頭上:“怎麽這麽不小心?”視線對上近在咫尺的林淡,猛然發現對方的神色有些複雜,像是驚訝,又像是憤怒,“

    怎麽了?”

    林淡抿了抿嘴,澀聲問:“你爹叫胡高旻?”

    “對啊。”胡澈的眉頭擰緊,“你到底怎麽了,蛋蛋?”

    迴應他的是一個枕頭!林淡從腦袋下抽出枕頭就使勁砸胡澈:“你這個騙子!”

    胡澈猝不及防,被枕頭糊了一臉。虧得林淡睡得是軟枕,不是瓷枕或者木枕,又是病人,身上根本就沒幾分力氣。饒是如此,胡澈也感覺自己的臉皮受到了傷害:“我騙你什麽了?”兩三下抓住枕頭扔到一邊,雙手扣住林淡的手,又用身體壓住他,免得他亂動,讓自己傷上加傷。

    “哼!”林淡拒不配合,把頭扭到一邊。麵上很硬氣,內心卻在默默流淚。他簡直被自己蠢哭了!

    他很小就認識老大哥了。小時候他總是偷溜出去玩,十次裏麵總有七八次能碰上老大哥。小時候老大哥會帶著他一起玩,等他玩累了走不動的時候,老大哥會背著他,送他迴府。不過老大哥從來不和他一起進家門。

    從小他就叫對方“澈哥”,日子久了,他竟然連對方的姓氏都沒想到問。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那個老狐狸家的狐狸精!

    他就算再怎麽紈絝,自家的政敵還是知道的。他爺爺是吏部尚書,胡澈的爹是吏部侍郎,看著是上下級的關係,然而在吏部這種地方,認真扒拉一下派係,五個人就能有三個後台。

    他不知道自家和胡高旻的後台到底具體是哪個,但絕對不是同一掛的。他們林家和胡家也就是表麵上一團和氣,私底下什麽絆子沒給對方下過,根本就是勢同水火!

    在這種情況下,胡澈竟然還和他私下往來,甚至花費了那麽多年時間,不說處心積慮,也一定是在看他笑話!

    否則,怎麽解釋他一個位高權重的大學士,竟然會和他這麽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來往?虧他還當他是老大哥,結果竟然把他騙得團團轉!

    “騙子!”

    胡澈覺得,要不是自己最近對死對頭有那麽點不能說的想法,看他這幅樣子早就已經開嘲諷了,哪裏會由得他這樣鬧別扭?他耐著性子再問一遍:“那你倒是說啊,我怎麽騙你了?”笑話,他們兩個幾乎從小一起長大,對方那點根底哪一樣不知道得清清楚楚?怎麽騙,拿什麽來騙?死對頭難道以為自己改了個小名,就能胡攪蠻纏無理取鬧了嗎?

    “你瞞著我,連名字都不告訴我……”

    胡澈猛地深唿吸兩口氣,爆吼一聲:“我

    還用得著告訴你我叫胡澈?!”特麽的!他可不可以把死對頭揍一頓?

    林淡趁著他運氣,用力掙開鉗製,伸手去推壓在自己身上的家夥:“你走開!我以後不跟你玩了!”

    胡澈暴怒:“你敢?!”

    今天胡澈是他娘陪著一起來的。林胡兩家到底隻是表麵關係不錯,林大伯娘和胡雲氏根本就說不上幾句話,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帶著兒子告辭。

    她們兩個沒想到一進門就會看到這樣的畫麵——孔武有力的胡澈,正把瘦弱的林淡壓在身下,人家林淡眼眶都紅了,一看就是被強迫的,胡澈還在大吼威脅!

    胡雲氏一個箭步躥上去,伸出兩根指頭就把小兒子給揪下來:“混賬東西!你在做什麽?!”

    “嗷!痛痛痛痛!娘,耳朵要掉了!”胡澈一路慘叫著被他娘拖走,和剛才欺壓林淡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胡雲氏麵色尷尬地向林大伯娘告罪:“今日讓淡淡受驚了,我必然給淡淡一個交代。”

    林大伯娘的臉色也不好看,任誰看到自己的兒子被欺負,都不會心裏不起一點毛刺。但是從表麵上來看,兩個少年郎之間的行為都能歸結為打打鬧鬧。她要是上綱上線地追究,要是外麵起一點閑言碎語,那她兒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想到這裏,林大伯娘隻能勉強扯了一個笑臉,說道:“小孩子之間,開個玩笑罷了。雲姐姐也莫當一迴事情。”又對胡澈說道,“澈哥兒有空來找我家淡淡玩。”

    林蛋蛋還病著,還是被欺負的那個。林大伯娘拿兒子沒轍。

    雲氏卻不一樣,她幾乎是把兒子丟上馬車的。

    胡澈已經習慣,憊懶地往車廂座位上一趴,咕噥:“娘你幹嘛啊?我還沒找蛋蛋算賬呢?”可惡的林蛋蛋,竟然對他唿之即來揮之即去,說要好就要好,說翻臉就翻臉,把他當什麽人了?

    雲氏看他這幅樣子,就開始運氣,直接問道:“你看上林大郎了?”人家才改名沒幾天,這死孩子連人家小名都叫得那麽順口了!也是,要不是兩個人之間毫無關係,怎麽她家兒子偷溜,能勾得別人家兒子跟著一起出門?那可是從軍,又不是出去遊個湖!可恨她早沒看出來兩個人之間的貓膩。

    “啊?”胡澈一愣,“我看上誰了?”

    雲氏狠狠擰了一把兒子:“在你娘麵前還裝!”她內心暗暗舒了一口氣,虧得她還沒把小兒子的婚事敲下來。本來她和丈夫都覺

    得任家是一門好親事,如今看來,還是緩緩為妙。不過有些話,該說清楚的還是得先說清楚。

    車輪在青石板路上咕嚕嚕地滾動,車廂跟著一搖一晃。雲氏整理了一下頭緒,才說道:“阿妮,你現在十五了,該懂的事情都懂了。娘也不拘著你究竟是喜歡女的還是男的。我們大商,男皇後都出過不止一個,你要是想娶個男媳婦兒,爹娘都不會反對。”

    胡澈感到莫名,小聲抱怨:“娘,別總是叫我小名。還有,我什麽時候想娶男媳婦了?”

    “在娘麵前你還裝!”雲氏瞪了兒子一眼,“你敢說不是看上林大郎了?”

    胡澈一時間沒把林大郎和林蛋蛋劃上等號,等反應過來,猛地坐起來:“我什麽時候看上蛋蛋了!”嘶~忘記屁股腫著還沒好了,好疼!

    “沒看上你左一個蛋蛋,右一個蛋蛋的,叫著起勁?”雲氏看著兒子沒好氣道,“娘跟你說這話,是讓你趁早死心。林家同咱們家的關係,難道你不知道?”

    胡澈感覺胸口猛地一悶,撇了撇嘴重新趴下。林胡兩家立場不同。老皇帝在位的時間已經足夠長了,四位皇子也個個人中龍鳳,偏偏老皇帝還沒立太子。在這種時候,站隊不同幾乎就等同於你死我活。他都明白的。

    “就算撇開咱們兩家的關係不提,林淡是林家的長子嫡孫,怎麽可能會嫁進別人家的門?兒子,你別想了。”

    道理他都明白,但是天性反骨讓胡澈想也不想地迴嘴:“那我嫁進林家不就行了,反正我是小兒子,家裏還有大哥!”

    “嗷!娘,別打了!爹,救命!哥~大嫂~救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蛋蛋( ̄~ ̄):哈,讓你騙窩!

    胡扯(* ̄︿ ̄):看到哥被揍,你很開心啊?

    蛋蛋╭(╯^╰)╮:開心神馬?遲早有一天窩親自動手揍你才叫開心!

    胡扯(ノ`Д)ノ:來,有種你上啊!

    蛋蛋(⊙3⊙):上就上,反正你是窩的小媳婦兒!

    胡扯(〃>皿<):那是口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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