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盡忠比京師府和九門提督府的人晚到一會兒,他到的時候,街上的局麵已經被京師府的衙役,還有九門提督府的兵丁給控製住。</p>


    唯一不好的是,京師府尹韓於湖大人很頭疼,這兩位尚書,一個趙淩雲,他要拿這三位怎麽辦?前二位他惹不起,趙淩雲他倒是能惹得起,可他不想惹……</p>


    “你們錢大將軍竟然不到場?”韓大人就問九門提督的人:“出了這麽大的事,他怎麽能不到場呢?”</p>


    多一個錢文棟幫他分擔一二也是好的啊!</p>


    九門提督府帶隊過來的這位,以前是錢文棟身邊的一員副將,叫王和同,人長得挺憨厚,被韓於湖大聲質問了,這位也隻是憨憨地一笑,說:“不就是一場打架嗎?又沒鬧出人命來,韓大人您別緊張。”</p>


    韓於湖:“……”</p>


    這人竟然讓他不要緊張?你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嗎?</p>


    王副將:“韓大人,再說這不也不打了嗎?”</p>


    韓於湖:“那要怎麽處理呢?”</p>


    王副將:“處理?這,這就不歸我們九門提督府管了吧?我們不接官司啊。”</p>


    韓於湖:“……”</p>


    那你們來是幹什麽的?沒你們,這場架靠我京師府的衙役也能製止啊。</p>


    後頭靠牆站著的趙淩雲,抱著膀子,撞一下吳三的肩膀,說:“看見沒?咱們韓大人連個九門提督府的人都搞不定,你瞧他的樣子,他是不是一臉的蠢樣?”</p>


    吳三:“你還是先操心自己吧。”</p>


    跟兩個尚書幹架,你想想要怎麽善後吧。</p>


    趙淩雲不在乎道:“又沒傷著,不用賠錢。”</p>


    吳三:“他們是尚書!是你打就打了的人?”</p>


    趙淩雲還是不在乎,“橫豎不能要我償命吧?再說了,我有理,我要怕什麽?”</p>


    吳三:“行吧,您到了禦前也這麽硬氣就行。我看啊,這一迴朝廷諸公不會大事化小的。”</p>


    趙淩雲往邵延和秦靖那頭瞄了一眼,小聲跟吳三說:“鬧大了才好,要不然撫恤銀子的事,沒人理的。”</p>


    吳三一愣,“你還是為了撫恤銀子?”</p>


    趙淩雲:“要不然呢?我吃飽了撐的,跟個老東西過不去?”</p>


    吳三默了一下,說:“你可以上書聖上啊。”</p>


    他是個小人物,連見聖上的資格都沒有,可你趙大老爺能上書,你還能見到聖上,你有必要當街跟兩個尚書打一架嗎?</p>


    趙淩雲:“上書有個屁用,聖上倒是能下旨,可這不也得邵延這幫人動起來才行嗎?誰知道他們會把廷議拖到什麽時候去?“</p>


    吳三不說話了。</p>


    “我這樣的,”趙淩雲指指自己,“我很能鬧了吧?我還能告狀告到禦前去,可就是這樣,我家錚哥兒他們該得的撫恤銀子,都要過年了,不還是沒要到嗎?”</p>


    吳三說:“那這樣打一架,撫恤銀子就能要到了?”</p>


    趙淩雲:“我家都要不到撫恤銀子,玉鋒關的那幫孤兒寡母就更要不到了,那邊可比京城要冷,這個年那邊的人要怎麽過?”</p>


    吳三震驚了,趙大老爺竟然有這樣的心胸?</p>


    趙淩雲:“我問過高千裏了,他們高家這次為了給他脫罪,帶了不少銀子到京城裏,玉鋒關的將軍府裏沒幾個錢了,所以指望高家拿出錢來,這絕無可能。”</p>


    吳三愣怔著說:“那高家總要保證那些孤兒寡母活著吧?”</p>


    趙淩雲:“高家是這麽想的啊,可不容易啊。高千裏著急著呢,現在朝廷冷著他,把他的事情拖著不辦,嗬,那幫狗東西就沒安心。”</p>


    吳三小聲問:“這裏麵有什麽說道?”</p>


    “我問過張閣老了,”趙淩雲說:“老爺子說了,朝廷等著高千裏開口求他們呢,這種明擺著朝廷要補償高千裏的事,高千裏隻要先開口,那他就輸了。”</p>


    吳三搖搖頭,這話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了。</p>


    趙淩雲看著韓於湖跟王和同爭執,一邊跟吳三說:“你有求於人了,那你是不是就得讓步?道理就是這麽一個道理,懂了沒?”</p>


    這種也算是官場的黑厚學了,吳三在皇城司辦差的人,他可接觸不到這些,所以今天吳三開了一迴眼界,還能這樣的?!</p>


    “狗東西,”趙淩雲罵:“我本來想著過完年,考完恩科再說的,可今天既然撞上了,那我就把這事給辦了。老天爺給我的機會,我要錯過了,是不是得被天打雷劈?”</p>


    吳三嘴角一抽,這個倒真不至於。</p>


    “一會兒幫我一個忙,”趙淩雲小聲跟吳三說。</p>


    吳三:“幫什麽忙?你還想再打邵大人一頓?”</p>


    趙淩雲:“打他我用你幫忙?一會兒進了宮,聖上不問你話就算了,聖上要是問你話,你就幫我說句話。”</p>


    吳三忙就問:“說什麽話?”</p>


    “就實話實說啊,”趙淩雲說:“我還能讓你欺君掉腦袋嗎?邵延罵我,說我跟他提撫恤銀子是多管閑事,隨你怎麽說吧,反正邵延罵我了。”</p>


    吳三:“……”</p>


    邵大人沒說這話吧?他要說這話,還不算欺君呢?</p>


    吳三想了想,說:“我看見郡大人打你耳光。”</p>


    趙淩雲:“打我耳光的事,大街上的人都看見了,姓邵的賴不掉,他罵我了。”</p>


    吳三咬著嘴唇。</p>


    “他真罵我了,”趙淩雲看吳三,“這個忙你幫不幫吧?”</p>


    吳三咬一咬牙,“我實話實說。”</p>


    “得嘞,”趙淩雲拍一拍吳三的肩膀。</p>


    在這個時候,陳盡忠到了。</p>


    “要進宮了,”趙淩雲吸了一下鼻子。</p>


    陳盡忠是先跟邵、秦二人傳了旨,讓這二位進宮去,才又到了趙淩雲的麵前。</p>


    “來了啊,”趙淩雲不冷不熱地跟陳盡忠打招唿。</p>


    陳盡忠歎一口氣,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陳大總管衝趙淩雲一挑大姆指,意思是,您厲害!</p>


    “來,看看我的臉,”趙淩雲讓陳盡忠看自己的臉。</p>


    陳盡忠早就看見趙淩雲臉上的巴掌印了,說:“被打了啊?誰打的?”</p>


    趙淩雲:“邵延啊,他不打我,我也不能跟他動手啊。”</p>


    陳盡忠:“這印子看著可淺,希望到了禦前,您臉上的這個巴掌印還在。”</p>


    趙淩雲叫了起來:“一街的人都看見了!”</p>


    “行行行,”陳盡忠忙就讓趙淩雲別喊,說:“您啊,您隨我入宮吧,有什麽話,您跟聖上說去吧。”</p>


    事關兩位尚書,這個官司,他陳盡忠可管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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