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兩頂官轎走在路上,前一頂官轎中坐著戶部尚書邵延,後一頂官轎中坐著吏部尚書秦靖。這二位是怎麽走到一塊兒的,趙淩雲不關心,他隻知道,這不是巧了嗎?他正說著撫恤銀子的事呢,邵延站他眼跟前了。</p>


    “邵大人,”趙淩雲站在邵尚書的官轎前,葫蘆一行人站他身後,這幫人就這麽著把路給堵了。</p>


    吳三這幫子皇城司的人站後頭,有兄弟就小聲問吳三:“大老爺不會連尚書大人都打吧?”</p>


    “不可能,”另一個兄弟說:“我看張閣老和張大人把他逼得快上吊了,他不也還是挺尊重那二位的。”</p>


    吳三抱著膀子,勸不住他能有什麽辦法?吳三放棄了。</p>


    這個時候,秦靖從第二頂官轎裏下來了。</p>


    皇城司這邊馬上就有人說:“秦尚書也在呢,這就更不會打起來了吧?”</p>


    兩位尚書大人在呢,趙大老爺再渾,他不能同時跟兩位尚書打吧?</p>


    吳三提心吊著膽,這誰知道呢?張家父子又沒拖欠陣亡將士的撫恤銀子,趙淩雲瘋也瘋不到那二位的頭上去啊。</p>


    “吵起來了,”有兄弟跟吳三嘀咕。</p>


    吳三:“我又沒瞎,我看著呢。”</p>


    前邊,趙淩雲問邵尚書撫恤銀子的事兒,邵尚書就一個感覺,趙西樓這人又發瘋了,邊軍的撫恤銀子,什麽時候由戶部直接撥發了?</p>


    “你在說什麽胡話?”邵延問趙淩雲。</p>


    秦尚書就冷眼旁觀,遇上趙淩雲多多少少是有些晦氣的,怎麽就會被這位看見了呢?</p>


    趙淩雲說話的聲音比邵延的大,“你戶部不是管錢的?我不找你要,我要找誰要去?”</p>


    邵延耐著性子,“你說的是邊軍。”</p>


    “邊軍怎麽了?邊軍怎麽了?”如同被邵尚書踩了尾巴,趙大老爺是火冒三丈,衝邵延嚷了起來:“邊軍是不是我大雍的軍隊?怎麽著,在你這兒,你還給咱們大雍的軍隊分出個三六九等來了?!”</p>


    “趙淩雲!”邵延喝了趙淩雲一聲。</p>


    前段日子,趙淩雲滿京城討債的時候,邵尚書是跟趙淩雲合作的,所以他知道這位的難纏。</p>


    “你不懂就不要亂說,”邵延跟趙淩雲說:“撫恤銀子要怎麽出,出多少,這都是有規矩的,這些規矩是白紙黑字寫著的,朝廷就是按這些規矩來做事的。你要不信老夫的話,你可以去戶部,我允許你去查看,你去吧,你現在就去。”</p>


    趙淩雲:“我問你撫恤銀子什麽時候給,你跟我說規矩?哎不是,哪條規矩是,為國戰死了,說好會給的撫恤銀子可以欠著不給的?你要說戶部沒錢,那我還能當你要點臉,至少知道拿沒錢騙騙人,可我發現姓邵的你理直氣壯啊。我豁出臉去不要,要迴來的幾千萬兩銀子呢?你姓邵的就是拿銀子當飯,你也吃不了這麽多吧?錢呢?我問就你,錢呢!”</p>


    邵延:“老夫說不給錢了?”</p>


    趙淩雲:“從你嘴裏是沒說出不給錢這三個字,可你話裏話外的就不是這個意思嗎?我問你要人家陣亡將士遺孤的活命錢,你跟我扯規矩,你怎麽不說,按規矩,應該是你這個老東西先死,人家二十郎當歲的,剛來這人世間沒幾個年頭的小孩兒,按規矩,人家就不該死。”</p>


    “你,”邵尚書開始怒了。</p>


    “怎麽,聽不懂我的話?”趙淩雲罵:“我就是在說,你是個老該死的,按閻王爺的規矩,你怎麽不去死呢?”</p>


    被罵老該死的了,邵尚書怎麽能不怒?</p>


    街上這會兒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有要把這條街堵住的架式了。趙淩雲罵邵延的話,被眾人口口相傳,不用多想,這些話很快就會傳遍京城了。</p>


    “你是不是把錢貪了?”趙淩雲質問邵延。</p>


    “你不要胡攪蠻纏!”邵延怒聲道:“玉鋒關邊軍的撫恤銀子,應先由將軍府負責發放,你要問撫恤銀子的事,你上高家問去。”</p>


    趙淩雲:“你是真不要臉啊,讓我找高家去?高千裏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啊?人家自己還等著銀子養傷,養一家老小呢,你要他拿銀子出來,養活一眾孤兒寡婦?不是,玉鋒關的人怎麽得罪你了?高千裏是殺你爹了,還是弄死你老娘了?”</p>


    這樣的辱罵,聽趙淩雲罵別人,邵尚書感覺還挺有意思的,就跟聽大戲似的,可辱罵的對象是自己了,邵尚書受不了了。可你要邵尚書跟個潑婦似的,跟趙淩雲對罵,邵尚書這輩子他也沒幹過這事啊。</p>


    “有事你上衙門說去,你也可以去告邵大人,”秦尚書這時不得不開口說話了,身為同朝為官的同僚,秦尚書是著實搞不懂邵尚書,你跟個渾人囉嗦什麽?他不要臉,這人最拿手的就是胡攪蠻纏,撒潑耍賴,你能跟他拚誰更不要臉嗎?</p>


    “我們還是事,走吧,”秦尚書催邵尚書走,趙淩雲把前邊的路堵住了,那他們就迴頭走好了。</p>


    邵延這兒還沒反應呢,趙淩雲先就不幹了,“那我的事呢?”趙淩雲嚷嚷:“什麽叫你們還有事?我的事不算事?活命錢的啊,不算個事兒?”</p>


    “趙淩雲,老夫勸你不要放肆,”邵延還是在控製著怒氣,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想失了自己的體麵。</p>


    “放肆?”趙淩雲就冷笑,“你別跟我扯這個,行,那咱們按照你的規矩來,你不管邊軍的事兒,那我那三個可憐的侄兒侄女呢?他們人在京城,按你的規矩,他們得迴玉鋒關領撫恤銀子去?你臉呢?我就問你要不要臉!“</p>


    邵延要解釋,他得等兵部報給他名單,現在玉鋒關的陣亡將士名單沒到京城,兵部都不積極管的事,你趙淩雲逼問我個戶部尚書,你是打不過兵部的人,你隻敢來找我的麻煩?</p>


    可趙淩雲不給邵尚書解釋的機會,奮力的把拳頭揮舞一下,趙淩雲說:“每個上京來投親的人,都能像我家那三個一樣,找著人嗎?”</p>


    “你們也別看熱鬧,”趙淩雲還不忘鼓動圍觀百姓,“誰家能保證,沒有投親的時候?你們就看看咱們郡大人的這副嘴臉,你是餓死,還是凍死,都不關他邵大人的事,你死也好,活也罷,你是找著親人了,有了容身之處也好,你是沒找著親人,上街要飯,上山當土匪也罷,你別來煩邵大人。都看看,都睜大眼好好看看,這就是咱們的一品大員邵……”</p>


    “閉嘴,趙淩雲你給老夫閉嘴!”邵延叫了起來,去他的體麵吧,再讓趙淩雲嚷嚷下去,他連人都不要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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