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公到了大殿外頭的時候,他是再也沒有想到,他這心和手都在發抖,想著太子病亡之後,他孫女兒蒙晚秋該怎麽辦,可大殿裏的人在幹什麽?


    大殿裏的人在圍攻趙淩雲!


    護公國爺呆立在大殿之外,太子都要沒了,你們幾位閣老大人,還有心情跟趙淩雲這個敗家子扯淡?


    陳盡忠聽著大殿裏的熱鬧,再看看呆若木雞的護國公,陳大總管勉強跟老頭兒解釋了一句:“大老爺跟閣老們議事呢,情緒激動了些g。”


    大殿裏,五位閣老罵趙淩雲罵得兇,趙淩雲說話的嗓門也不低,以一敵五,趙大老爺一點都不落下風。


    老護國公爺看陳盡忠一眼,說:“他們是這樣議事的?這樣隻是激動了些?”


    陳盡忠:“這不是有大老爺在麽。”


    有趙大老爺在,您還指望能好好說話呢?不打起來,就算好的了。


    “夏老頭兒,你別太過分,”趙淩雲這時在大殿裏嚷嚷:“這也就是你年紀大了,這要換個年輕點的,我非揍他個爹娘不認!”


    陳盡忠:“……”


    這是不是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豎子,”夏閣老的聲音也從大殿裏傳了出來,中氣十足的,”你就不配入科考場的大門!天下學子寒窗十年,身曆世上萬般苦,心有淩雲誌,你呢?”


    趙淩雲:“我怎麽了?我名字就叫淩雲!”


    胡閣老想讓趙淩雲住嘴,可他又沒辦法,隻得十分無奈地跟趙淩雲說了句:“這跟你名字沒關係。”


    趙淩雲不服,“我名字就是壯誌淩雲啊,怎麽沒關係?”


    夏閣老說不生氣的,也清楚跟趙淩雲這廝生氣不值當,但夏閣老這會兒還是忍不住要生氣,他說淩雲誌,這王八蛋跟他扯名字,你就說氣不氣人吧。


    “你是蠅營狗苟!”夏閣老罵趙淩雲。


    什麽叫蠅營狗苟?就說這人啊,像蒼蠅一樣到處亂飛,像狗一樣苟且偷生。夏閣老這是在罵趙淩雲,你這個小人到處鑽營,你不知廉恥!


    “夏老,你這話過分了,”胡閣老馬上就說夏照清道,嘴裏說著話,老爺子就走到了趙淩雲的身前,張開雙臂這麽攔著,他怕趙淩雲真的去打夏照清。


    趙淩雲衝著夏照清冷笑,說:“原來你知道這個詞啊?我一直當你不知道呢,你也知道鑽營不好呢?那你當著聖上的官,又跑去捧趙淩霄的臭腳算是怎麽迴事?”


    “你,”夏閣老勃然大怒,如同被趙淩雲踩著了尾巴,“豎子,你真當老夫治不了你的罪?”


    趙淩雲迴嘴:“我是豎子,那你是什麽?老不休?”


    談古論今,談經論道,說詩詞歌賦,趙淩雲肯定說不過夏照清,但罵街,趙大老爺怕過誰?是,我趙淩雲廢物,我蠅營狗苟,但你夏照清一身是屎的人,你嫌棄我什麽?你也不是個好玩意兒啊。


    “我知道你的心思,”趙淩雲衝夏閣老嚷嚷:“我考恩科,你跳腳,氣得我挖了你老夏家的祖墳一樣,你不就是怕我考出來了,以後你的世子爺主子,不就沒辦法吹自己博古通今,經天緯地了嗎?”


    “老頭兒你啊,心思就在臉上寫著呢,你以為你挺能演的啊?”夏閣老臉色都鐵青,眼見著就要背過氣去了,趙淩雲還是不停嘴,“你放心,我跟誰討教學問,我都不會找你,天知道你為了趙淩霄,你能怎麽害我?”


    夏閣老粗重的唿吸聲,在大殿裏迴響。


    丁閣老走到了魏相爺的身後,小聲道:“您不勸勸?”


    夏照清眼看著要被趙淩雲氣死了,你當丞相的不出麵勸一下?你哪怕讓趙淩雲換個人罵呢?


    魏相爺:“考個科考,他就是中舉了,他就有博古通今之略,經天緯地之才了?”


    丁閣老轉到了魏相爺的身前,憂心忡忡地看魏相爺一眼,說:“為什麽要聽趙淩雲的話?相爺你怎麽了啊?”


    說好的當趙淩雲的話是放屁,你卻開始思考那敗家玩意兒的話了?


    魏相爺:“他理直氣壯的。”


    丁閣老:“他什麽時候不理直氣壯過?”


    討要試題,要找張輕鷗開後門,這種要殺頭的事兒,趙淩雲都能說得理直氣壯,你還指望這人能知道羞恥二字?


    蔡閣老這時到了二位的跟前,小聲說:“聖上沒讓他住嘴。”


    魏相爺和丁閣老同時一愣。


    蔡閣老看著正吵著的一老一少,以及站在二人中間,費力勸架的胡閣老,說:“律法沒說他不能考,那他就能考。況且他也能找著人給他擔保,他的那個連襟找師兄弟們幫忙,兩個保人就有了啊。”


    在大胤,要報名科考,得有兩個身上有功名的人給你擔保,這叫作認保。一是保證你是考生本人,二是擔保你身家清白,附合參加科考的條件。


    趙淩雲想找兩個保人,一點都不難啊,有沈淇在呢。


    蔡閣老說:“我等憑什麽不讓他考?”


    丁閣老:“你方才明明也罵這混帳來著。”


    蔡閣老,單名一個炎字,字蘭舟,是五位閣老裏年紀最輕的一位,今年不過五十有六。給福王和趙淩雲做老師的時候,蔡閣老還隻是一個翰林院的編修,後到地方上為官,在數個地方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因政績出眾,於三年前被東盛帝下旨召入內閣。


    蔡閣老也煩趙淩雲,沒給過趙淩雲好臉,但蔡閣老這人務實,他是最先反應過來,在考科考這事上,隻要聖上不反對,他們哪怕以死相逼,對趙淩雲都沒用。


    蔡閣老觀東盛帝的態度,以及想一下聖上在這事上說過話,聖上就問了一句,你能考中啊?聖上隻是擔心結果,那他就不反對趙淩雲考科考啊。


    “讓夏老別跟趙西樓吵了吧,”蔡閣老跟魏相爺說:“他如此的動怒,我都要疑趙西樓說中他的心事了。”


    丁閣老往邊上站了,夏照清的事,他不摻和。


    魏相爺看蔡閣老一眼,你不是疑,你是已經覺得,夏照清要由雲端跌落了吧?


    “好了,”東盛帝這時開口說話了。


    衝著夏閣老兇神惡煞的趙淩雲,一聽到東盛帝的聲音,這位馬上就老實了,跟東盛帝表忠心:“臣聽聖上的。”


    “聖上!”夏閣老轉身就給東盛帝跪下了,道:“臣請聖上嚴懲趙西樓,治他犯上,禦前妄言,失儀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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