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深終於還是倒下了。


    兩槍。


    一槍洞穿左臂,一槍打中左胸,距離心髒隻有不到一厘米。


    從南山到醫院,霍廷深失血過多,所以情況極其危急,手術進行了十個小時,才總算把一條命從鬼門關拉了迴來。


    黎珍坐在輪椅上,看著守在病床邊的女兒,一瞬間心中便是嘆息了百迴。


    她曾以為,作為母親,她永遠不會原諒一個強女幹過自己女兒的男人,可是現在,她已經分不清自己的立場了。


    自從霍廷深站到黎蘇的麵前替她擋住那眾多槍口,到他說「要麽娶她要麽死」,最後更是朝自己開槍,每一件事,都在刷新著黎珍對於強女幹犯的認知度。


    即便霍廷深罪責難逃,但是,黎珍不可否認,這個男人真的愛她的女兒。


    而且,愛到了骨子裏。


    隻是現在,她更加心疼的卻是她的女兒。


    控製輪椅來到床邊,黎珍輕輕將手放到了黎蘇的肩膀上。


    「阿梨,別難過了,好不好?」


    然而,黎蘇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眸光呆滯,直勾勾地盯著床上麵色蒼白的男人,仿佛根本就聽不見外人說話。


    見狀,黎珍愈發疼惜,隻不過,卻沒有再說話,僅靜靜地陪在女兒的身邊。


    愛一個人,哪能眼看著對方倒在自己的麵前?


    何況,還是如此決絕的方式。


    長夜漫漫,屋外沒有星星,黑暗如同深淵將病房內微弱的燈光慢慢蠶食。


    就在某一刻,昏暗的病房內,突然響起女人幽幽的聲音。


    「媽,假如他有什麽意外,請您照顧好我跟他的孩子。」


    聞言,黎珍心頭咯噔一下。


    她驚懼地看向女兒平靜到淡漠的側臉,突然產生一種抓不住的感覺。


    「阿梨……」


    黎珍下意識伸手去抓,隻是,就在這時,那自從來了醫院便麵如死水般的黎蘇卻驀地迴過了頭,朝她笑起來。


    「沒什麽,我開玩笑的。」


    女人唇角弧度清淺自然,仿佛真的如她所言,那句話隻不過是開玩笑。


    但是,黎珍心底裏的不安,卻莫名的再度加劇。


    然而,她找不到那不安的來源。


    強行扯出一抹笑,黎珍抬手撫摸上女人柔軟的頭髮,安慰道,「阿梨,別多想,醫生不是說過嗎,霍廷深不會有事的。」


    「嗯。」


    黎蘇迴之一笑。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地自然,仿佛之前什麽都沒說過,什麽也沒發生過。


    黎珍仔細地觀察了她許久,最終,才慢慢放下了心。


    隻是,在七個月後的某一天,當那一臉笑容的女兒拿槍對準了自己的心髒時,黎珍才知道,她,從來沒有開玩笑……


    兩天後,霍廷深終於度過了危險期。


    醒來時,他以為黎蘇會哭鬧個不停,也以為她會對他又打又罵,可是,事實是,女人異常的平靜。


    仿佛他開的那兩槍奪走的不光是他昏迷的兩天,還有她的喜怒哀樂。


    也或者說,在他倒下的那一刻,黎蘇便已經徹底看開了。


    「來,小心燙。」


    黎蘇吹著勺子裏的雞湯,然後小心地送到男人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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