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梁藤杖斃之後,宮裏表現出了殺無赦的決心,滿朝!-受到了震懾。


    這梁家自然而然也就冷清下來,畢竟再有血氣之人,也必須有些顧忌,最多,暗中安慰幾句,讓人悄悄的送點錢來,以示告慰。


    可是在平時,卻極少有人登門,仿佛梁家一下子染了瘟疫一般。


    現在,新任的戶部尚書竟登門了,不隻是如此,會同刑部尚書以及許多公侯和官員,紛紛登門造訪。


    梁鬆不敢怠慢,連忙前去迎接,便看到徐謙打頭,後頭唿啦啦的有人進來。


    “梁兄。”徐謙朝梁鬆行禮,道:“不知大人的靈堂在哪裏?”


    現在寒暄,肯定是不合適,得先拜祭了梁藤再說。


    梁鬆連忙領著眾人到了靈堂,又道:“屍骨還未下葬,我打算將父親的屍骨運迴鄉中安葬,明日就準備走。”


    徐謙頜首點頭,進了靈堂,旋即命人焚香,三拜為禮,道:“徐謙素受梁公恩義,今聞噩耗,悲不自勝,無以為禮,請受徐某一拜。”


    三拜九叩之後,徐謙站起,後頭的人陸續拜祭,徐謙則是到了一邊,問梁鬆道:“據聞梁大人死時,留下了遺書?能否給我看看。”


    梁鬆此時已是紅了眼睛,本來梁家成了瘟疫,將來迴了鄉,隻怕不曉得的,還以為是犯了什麽事,現在徐謙領著人來拜祭,算是還了父親一個公道,他連忙道:“我這便去取。”


    取了遺書出來,徐謙看過之後,感歎的道:“梁公的忠義,在這遺書之上展現的淋漓盡致,能否讓我抄錄一份?”


    梁鬆道:“大人若要,盡管拿去,雖是家父遺物·可是家父在時,曾說過徐大人乃人中龍鳳,跟隨徐大人新政,此生無憾·莫說是一封書信,便是性命,家父也肯拿出來。”


    徐謙感慨不已,隨即道:“從前聽說你在國子監裏讀書是嗎?”


    梁鬆慚愧的道:“是,隻是沒有長進,從前仗著父蔭,多有一些孟浪的地方·雖是在國子監裏讀書,可是依舊止步不前,實在慚愧。而現如今·家中遇此變故,學生這書也讀不下去了,唯有先料理了家父身後之事,再做其他考量。”


    徐謙沉吟道:“你是忠義之後,算起來,和我也是同歲,算是半個兄弟,不妨這樣,等你守製之後·到時來京師找我,我會為你安排,無論是讀書還是進武職·又或者是從商,到時都看你的心意,你的家鄉也在直浙是嗎?我會打招唿的·讓當地父母照應你,往後有什麽事,盡管寄家書給我這兄長,明白了嗎?”


    家書二字,等於是徐謙認了梁鬆這個兄弟,在古代,世交二字說重也重·說輕也輕,一旦成了世交·便算半個一家人,算是半個親戚,因此往往有人家道中落,卻不去投靠親戚,卻有不少,都是去投靠一些世交,借此得到照顧。


    梁鬆怎麽能聽不明白徐謙的話,泣不成聲的道:“是,是···…”


    徐謙道:“不知令堂可在?”


    梁鬆道:“家母聞了噩耗,已經病倒,隻怕不方便見客。”


    徐謙道:“無妨,我去拜見一下,盡盡心意。”


    說罷由梁鬆領著,到了後堂,見了梁母,梁母的臉色果然不好,絮絮叨叨的道:“總是叫他不可認真,這世上,就怕認真二字,人一較真,就要得罪人,他年輕的時候,得罪的人夠多了,仕途跌宕,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今天,可是誰曾想到,竟做這樣的事。”


    徐謙道:“夫人說的不錯,人不能太較真,可是梁公所為,卻是教人敬佩。”


    梁夫人隨即慟哭,道:“這世上總是好人遭殃,徐大人啊,為夫總是誇你的好處,你切莫學他,切莫去做好人。”


    徐謙見梁夫人精神已經恍惚,道:“我特意來,就是想告訴梁夫人,我和他同僚為官,平時也受他照拂,所以此次迴京,無論如何也要為他爭一個名份大義,這是我的心意,也是梁公該得的,還請夫人不必傷心。”


    拜別了梁母,梁鬆卻是追出來,道:“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為家父平反嗎?大人,萬萬不可啊,眼下陛下正在盛怒之中,大人何苦如此,別人都不肯說,唯獨大人非要去做,這又是何必。方才家母緩過神來,怕你做啥事,特意讓我來說告訴你,梁家不要什麽公道,也不要平反,請大人不要冒險。”


    徐謙微微一笑,道:“你好好侍奉你的母親吧,你自己,也要節哀順變,現在梁家上下,都靠你一人了。”


    他既點頭,也沒有搖頭,顯然主意已定。


    梁鬆隻得道:“是,是


    迴去的路上,徐謙坐在轎子裏,做了最後一次的思考,為梁藤平反,確實是他在杭州時就曾有過的主意,隻是越是抵近京師,他確實越是覺得自己應該去做。


    隻是如何做呢?


    轎子向著紫禁城的方向前行,徐謙不由拿出了那封遺書,又看了一遍,輕輕籲了口氣,闔目養神。


    今日一大清早,嘉靖就擺駕到了暖閣,打算在這裏等候徐謙。


    可見徐謙迴京,對嘉靖來說是一件喜事,既然是喜事,今日的修仙大計隻好暫時停頓一下。


    他的心情也好了幾分,興匆匆的看了會兒報紙,覺得時間難耐,不斷催促太監去問問到了沒有。


    而黃錦看到嘉靖心情如此大好,也就鬆了口氣,天子的脾氣好壞,是宮裏的晴雨表,天子若是心情不好,則隨時可能有人遭殃,可要是心情好,大家心裏也踏實一些。


    前幾日因為鬧出了宮變,嘉靖差點殞命,黃錦日夜都在煎熬,一點差錯都不敢犯,現在,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陛下······陛下······徐大人到了……已經到了朝陽門······”


    有太監前來傳報。


    嘉靖頓時爽朗大笑,道:“是嗎?過了朝陽門,唔,黃伴伴,算一算從朝陽門乘轎到紫禁城,要多少時候。”


    黃錦笑眯眯的道:“至多一個時辰。不過傳信的迴來,就算是快馬來報,這時間也過了小半時辰了,所以奴婢以為,至多半個多時辰,徐大人就要到了。”


    嘉靖挑挑眉,這個陰鬱膚色帶著些白皙的少年頓時煥發出了幾絲人氣,再沒有那一股子難測的仙風道骨,他笑道:“看來也快了,朕不急這一時。”


    可是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依舊還沒有動靜,嘉靖並不如他口中所說的那樣定住得起,道:“怎麽還沒有來,快叫人去問。”


    等到迴話的太監迴來,臉色卻很不好看。


    嘉靖看出了這太監的異樣,忍不住道:“怎麽,徐愛卿人呢?”


    “這······這······”小太監小心翼翼的去看黃錦。


    嘉靖怒道:“你,迴話!”


    小太監忙道:“陛下···…徐謙去了梁府…···”


    “哪個梁府?”嘉靖挑眉,一時有些疑惑。


    小太監道:“梁藤的府邸。”


    聽到梁藤,嘉靖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道:“你說的是梁藤?”他的臉色陰沉起來,開始變得焦躁,開始不安,甚至開始疑慮。


    他站起來,背著手在殿中來迴踱步。


    梁藤這個人他已經記憶猶新,這個人,居然敢揭他的傷疤,居然敢戳他的痛處,身為天子,嘉靖將梁藤恨到了骨子裏,所以嘉靖給他定的罪名是結黨營私、圖謀不軌。


    這個罪名,是嘉靖親自擬定的,宮裏不推翻,誰也別想翻盤。


    可是徐謙這個時候,居然去了梁府,這豈不是說,天子的近臣,也對陛下的旨意有了懷疑,這豈不是打他嘉靖的臉。


    “他去梁府做什麽?”


    黃錦也駭了一跳,他當然曉得這意味著什麽,這又是要揭傷疤了,好不容易,傷疤結了痂,誰曉得,梁藤揭了一次,徐謙又來揭一次,梁藤死了,徐謙還要撞到槍口上來,他不要命了?


    黃錦道:“陛下,或許……或許隻是路過······”


    “路過?”嘉靖冷笑:“這些話,你信嗎?朕早就聽說,徐謙和梁藤的私交甚篤,可是朕一直都認為,雖然他們私交不淺,可是朕畢竟和他交情更是深厚,可是現在,他寧願拚著得罪朕,也要去梁府,他的心思,豈不是已經不言自明?”


    黃錦嚇得大氣不敢出,道:“陛下暫先息怒,反正徐大人就要來了,到時,看他如何解釋。”


    嘉靖冷酷的道:“朕不想聽什麽解釋,朕現在也不願見他,來,擺駕,去大高玄殿,朕進食仙藥的時候到了,這兒太熱,朕不喜歡。”


    第二章送到,依舊還是悲劇,懇請大家,投出寶貴一票,助老虎爆掉幾個淫賊的菊花。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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