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閨女十四五說親,十六七嫁人,甚至有些十五就嫁了,這樣算起來芽芽實在不算小了。


    過陣子就滿14周歲了,的確是到了可以說親的時候。


    除了給她看病的衛大夫,女兒從來未曾在家裏說起過什麽男人,就是整日跟著她後麵討好賣乖的鄭濟陳,也從未到過女兒嘴邊,這窮小子張山竟然然讓女兒說了兩次?


    毛丫頭,思春了?


    肖蝶兒咳了兩聲,“芽芽,爹娘都是開明的人,若是……”


    芽芽打斷她,“真沒有,娘——”尾音拉的很長,女兒家的嬌嗔,嬌憨惹人愛。


    周明智心裏不由一痛,這麽好的閨女就要被豬拱了?


    “還不到14歲,急什麽?!”


    臉色略有不愉,周明智破天荒的白了妻子一眼,又瞪了一眼芽芽。


    “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啥都不懂的傻丫頭自己瞎想啥?”


    看著爹爹氣哼哼的走了,芽芽無奈的略瞪大了眼睛,祈求的看著肖蝶兒,“娘,真的沒有……”


    一雙小鹿般的黑眸子,濕漉漉水潤潤的,天真純粹之餘,似乎還帶著諧謔不經意的風情。


    肖蝶兒不由一愣。


    “芽芽,你的眼睛,能睜開了嗎?!”


    肖蝶兒很激動,拉著女兒的手左看右看,芽芽前後治眼睛也有一個月了,終於看到點好轉的跡象。


    芽芽無奈的笑了笑,“偶爾能睜開一些了,但是還是有些吃力。”


    說著又眯起眼睛來,“娘,我真是和張山大哥沒什麽,還是聽小杏說他會硝皮子的,對了,小杏不是聽爹說的嘛?”


    可也不能拖周杏下水。


    “娘信你。”


    肖蝶兒拍拍女兒的手,“眼睛有進展就好,看來衛大夫還是真有本事的!”


    轉頭看著遠遠立在一邊的丈夫,“你一會去衛大夫家送野雞,順便把芽芽治眼的賬結了吧,這也一個多月了都。”


    “行!”


    芽芽眉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跳,要是爹爹知道八十兩……


    “爹娘,銀子的事情不急,衛大夫說了,等治好了再付銀子也行,治不好,他不收銀子呢!”


    肖蝶兒狐疑的看著女兒,“看病就得給錢,治好治不好的,可都讓人費心、日耽誤功夫了,怎麽能不給銀子呢?”


    周明智點點頭走了過來,“對!芽芽,不能拖欠人家醫藥費!”


    芽芽心裏悠悠歎了口氣,那人踩不會讓你拖欠他醫藥費呢。


    “爹爹,一會還是我去送野**,你上山一天也累了,歇會兒吧!”


    周明智憨笑,“不累!今日運氣好,迴來的早,若是平日這時候還在山上逛遊呢!你這一個月來迴跑衛大夫家,難得可以歇一歇,還是你歇著爹去吧。”


    “那我陪爹一起去吧。”


    幾日未來,感覺心境有點不一樣,門還是那個門,卻又不是那個門,真是玄妙。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看到周明智愣了一愣,“你好……”


    “衛大夫,我上山獵了幾隻野雞,帶一隻給您嚐嚐。”周明智大咧咧的舉著那隻野雞,對那男子笑的一臉燦爛。


    院子裏,衛望楚無語——


    這果真是親父女!都是不認識他的。


    “不,不,我不是衛大夫,我隻是來看病的……”那少年的臉頓時紅了。


    “啊嗬嗬嗬,”周明智尷尬的笑,芽芽嘴角也忍不住翹了起來。


    “請進,多謝周二叔。”


    衛望楚走過來,對著周明智微微頷首,順便看了看後麵跟著的低眉順眼的芽芽,隻見她長睫毛垂下來,擋住了眸子,看不清情緒,隻看到眼底一片烏青。


    還是睡不好?


    人似乎也清減了一些。


    那少年在和衛望楚告別,芽芽從爹爹手裏接過野雞,熟悉自如的轉身進了飯屋。


    衛望楚迴來,一邊請周明智桌前坐了,一邊從桌子上拿杯子給他倒茶遞給你,這才側頭看了看芽芽的背影,問,“芽芽睡眠不好嗎?”


    周明智歎一聲氣,“是啊,之前有過一陣子,半夜總是被噩夢魘住,到山廟裏求了平安符,好了一陣子,這幾天也不知為何又開始了。”


    “是做了什麽樣的夢呢?”


    周明智道:“具體也不知道,她從來不說。”


    想了想,又壓低聲音道,“可能和我有關,我上山她不放心,地,之前她不是求你做個噴藥盒子嗎?”


    衛望楚了然的點點頭,難道芽芽夢裏發生的就是大型兇獸獵殺了周明智?


    見芽芽從飯屋出來,衛望楚衝她伸手,“過來。”


    嗯?


    周明智趕緊道:“過去讓衛大夫把把脈。”


    芽芽磨磨蹭蹭的挪了過去,衛望楚麵色沉靜的執起她的手,仔細摸了摸。


    “肝氣鬱結,心火內熾,情思抑鬱之火與火熱之邪內侵,失眠、心慌……也不是什麽大毛病,稍等。”


    說完,便進了草藥房。


    周明智四下打量著衛望楚家,隻覺得家裏除了草藥什麽都是簡陋和湊和的,堂堂大夫過的實是清貧。


    衛望楚帶了兩包草藥出來,“小包的,是降肝火、去心燥的清火茶,每日煮水喝,大包的,是助睡眠的料包,迴去做成枕頭,可降火去燥,幫助睡眠。”


    周明智接過,連口道謝。


    衛望楚眉目微鬆,道:“芽芽的眼睛好了嗎?怎麽幾日沒來看病?”


    周明智接過茶杯,“今日感覺是有所好轉,睜開了一點,但是很快又閉迴去了。”


    說著略感訝異的看了一眼閨女,“芽芽這幾日在家裏歇著,我和她娘都以為是衛大夫讓她歇幾天的,如今看來,竟然是這丫頭耍懶了。”


    衛望楚了然的看著芽芽,“既然有所好轉,歇幾日也是可以的。”


    周明智拿出錢袋子,“衛大夫,芽芽在您這看病也一月有餘了,給您添了不少麻煩,今日還想來結次賬,包括前陣子芽芽看病、盒子、藥。”


    芽芽的心忽的就提起來,抬頭看著衛望楚,看他正好也看過來,便衝他搖搖頭。


    他要敢說八十兩……


    衛望楚嘴角微彎,“不值什麽錢,周叔不必放在心上。”


    “哎!那怎麽行,您這不收費,芽芽怎麽好意思再上門找您看病?”


    男人看了一眼芽芽,眼神裏信息量頗多,芽芽一時也讀不明白,隻聽他道:“芽芽的眼睛還是要繼續治療,還有迴恢複的希望。”


    “是,治還是要治的。”


    周明智想想,“不能一直欠著,這樣吧,以後我每月來和您結一次帳。”


    男人又看了一眼芽芽,“那明天開始繼續來治療吧。”


    不是詢問,不是商量。


    芽芽低下頭,沒說話。


    周明智點頭,“好,早治好早心安。”


    “芽芽?”


    男人欠兒欠兒的。


    芽芽抬頭眯著眼瞪他,“明天不行,後天。”


    “明天是有什麽事?”男人眉峰微挑,“還是要今早開始,治療斷開時間越長越不好。”


    “哦,明天我要去鎮上辦事,孫臏帶她去鎮上逛逛。”


    “好,那就後天來吧。”


    芽芽看著男人忽然的眉梢柔順,心裏一堵。“那這次是多少銀子呢?”


    “三百文。”


    周明智迴來後和肖蝶兒說,“哎,衛大夫真是好大夫!治病加上這盒子,才收我們三百文!”


    肖蝶兒也一臉的感動,“是啊,這盒子這機巧感覺就不止這些錢。”


    芽芽在一邊咬牙咬的牙疼。


    八十兩呢!


    哎,還不知道怎麽給他湊呢!


    “怪不得十裏八鄉的都尊敬他,按說他年紀也不大。”周明智咂咂嘴,一臉的佩服,忽然想起什麽,問道,“他為何還麽成親啊?年紀也不小了。”


    肖蝶兒搖搖頭,“那不知道啊,雖說沒有長輩,可以前也有不少媒婆上門給他說親,不知為何都沒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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