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處理王家姑娘的傷去吧,我自己可以迴家。”


    芽芽深吸一口氣,想揮散心裏那股越來越聚集的鬱氣,和那壓也壓不下去的火氣。


    “周芽芽,別無理取鬧,我雖在上麵,卻是一抬頭就可以看到你的。”


    剛剛給王兄弟接骨,看到芽芽爬到大石頭上四下張望,雖看不清表情,卻也猜得到她應該焦急又害怕,匆忙將臨時充當夾板的木棍固定住,便急急忙忙的下來尋她。


    “王家兄弟要下來找你,和你說明情況,我,我擔心你一個姑娘家在荒山野嶺見到陌生男人會害怕,況且,你,你……”


    你生的貌美,恐別的男人對你起了什麽念頭,這句話終究沒說出來,頓了頓,便又道,“那王家兄弟均沒有說親,和你單獨相處,對你的名聲總是有礙。”


    芽芽想用力扯開胳膊,掙紮了幾次無果,惱道:“你這樣和我單獨相處,對我的名聲就無礙了?”


    男人一時語塞。


    少女冷哼一聲,“放開!我既然上的來,就下得去。”


    “周芽芽,別鬧!”


    “衛望楚,放開!”


    二人僵持間,忽聽有人遠遠的叫,“衛大夫!”


    從山上緩緩下來三男一女,男子都做短打扮,兩個男子架著另一個左腿小腿上用布條固定著兩根樹枝的男子。


    女子一身柳青色錦衣勁裝跟在後麵,一張臉有點泛白,額頭鼻尖微微帶汗,一雙秀眉微微蹙著,眼裏痛楚清晰可見,俊美之中又透著幾分我見尤憐。


    喊叫衛望楚的是一年輕後生,臉上胳膊上也掛了彩,雖然看著狼狽,卻也難掩俊朗。


    衛望楚點點頭,放開抓著芽芽的手,低頭輕聲道,“她們是王家莊的王家兄妹,剛剛王家姑娘踩到了一塊活動的山石,滾下了山去,王家兄弟為了救她,也滾了下去,姑娘受了輕傷,王家大哥卻骨折了,剛剛便是給王家大哥接骨耽誤了些時間。”


    芽芽看著他放開的手,瞥了一眼越行越近的王家姑娘,沒說話。眯了眯起眼,身子微微側了側,把自己隱在了他後麵。


    如果說家有幾十畝良田的鄭濟陳是春山村的小地主,那王家人就是王家莊實打實的大地主了,家有良田上百畝,鎮上的鋪子也是論排的,聽說甚至州府上也有他們的買賣,很是富貴的人家。


    家財萬貫,貌美如花,說一句天之嬌女,怕是十裏八鄉沒有反對的。


    “你站在這裏等我一下,王兄弟和王家姑娘還有傷需要處理一下。”


    衛望楚見芽芽不說話,生怕她一個人跑了,便又拉著她的胳膊往前走了一步,冷著臉對王家人說,“這是小徒,王家姑娘的傷便有她處理吧。”


    說著,從懷裏取了一個小瓶子遞給芽芽,“撒在傷口上即可,無需包紮。”


    少女不情不願的接過來,上前兩步替王家姑娘處理傷口,她被兩個哥哥護的很好,隻是兩隻手和胳膊肘子有點擦傷,放在芽芽周杏身上,跟本也是不用擦什麽藥的。


    衛望楚看她忙去了,才轉身去看王家大哥的傷勢,除了腿,胳膊也有些扭到,檢查了一翻,“無事,等我開些藥酒,擦一擦,很快便好了。”


    “謝謝你了,姑娘。”


    王家姑娘聲音柔柔的,一如她溫婉的長相。


    芽芽低頭笑笑,“不用謝。”


    “你是周姑娘嗎?”王家姑娘微微一笑,柔美多情,“雖然我們沒有見過,可姑娘容貌嬌美異常,想來也隻有春山村第一美人才能配得上這樣的容貌了。”


    “沒有沒有,你過獎了。”


    從來都是被人叫包子美人,這樣一本正經誠懇的誇讚,倒叫被誇獎的姑娘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的說,“若說美貌,你才是這十裏八鄉最好看的!”


    “你謙虛了。”王家姑娘說什麽都是慢慢的柔柔的,“我不如你。


    衛望楚處理完了王家兄弟的傷口,眉眼變的略微柔和,說,“沒什麽大礙,下午晚一些時候去我家取一些藥,內服外敷,吃了幾天便無礙了。”


    說著往後退了一步,拉住芽芽的胳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好的,衛大夫,多謝,多謝,您先忙!”


    王家兄妹看著他們遠去,王家姑娘眼底略有幽怨。


    王家大哥說,“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衛大夫收了居然一個女徒弟?”


    一個漂亮的女徒弟。


    王家二哥嘿嘿笑了,“我看倒不像是女徒弟,倒像是小媳婦兒!”


    王家大哥和三弟同時朝小妹看去,隻見妹妹一直望著衛望楚和小徒弟遠去的背影,並沒有在意哥哥們說什麽,便齊齊歎了口氣。


    小弟說,“二哥,不要胡說,這小徒弟一看也就十三四歲,哪裏就是什麽小媳婦兒?”


    二哥嘿嘿笑笑,“童養媳!”


    ……


    “童養媳”被衛望楚拉扯著,直到王家人看不見了,這才停下腳步,將胳膊用力從他手裏扯出來。


    衛望楚眸色明暗難辨,轉身從藥簍子裏拿出竹筒遞給她,“喝水。”


    芽芽渴的狠了,也不客氣,一聲不吭的接過來仰頭大口的喝著。


    她的唇並沒有貼在竹筒上,而是隔了一段距離,櫻紅的嘴唇微微張開,竹筒裏的水緩緩倒進嘴巴裏,透過水光隱隱可見一條分紅小舌輕輕蠕動……


    咕嘟咕嘟吞咽的聲音,伴著白皙又透著分紅的脖頸起起伏伏,汗水若有似無的從額頭、臉頰順著耳朵前後流過脖頸,進入領子裏麵。


    衛望楚心底忽然一顫,似乎有什麽在那裏蹦來跳去,隨時都想要衝破胸膛鑽出來,他舔舔唇壓下那股燥意轉頭看向別處。


    芽芽看他舔嘴唇,隻當他也渴了,便把竹筒遞給他,他便學著她的樣子喝了幾口。


    喝了水,二人向南一拐,朝著下山方向去了。


    一路上,二人並不說話,芽芽難得的安靜,衛望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氣氛降到冰點。


    遇見難走的路,衛望楚想扶她,被她躲開,便強行扯住她的手腕,任她怎麽反抗、怎麽發脾氣就是用力箍著不撒手。


    少女的胳膊被他捏的生疼,卻忍著疼一聲不吭。


    好不容易下山了,以為要迴家了,卻發現路線一轉,似乎又往山上走。


    芽芽停住腳步,不滿的道:“哎,你這是要去哪?這不是迴家的路。”


    衛望楚迴頭望她,隻見她臉紅唿唿的,汗水把頭發打濕了,黏在臉頰上,有點可憐巴巴的,隻是一雙眼睛晶晶亮,卻又與往日不同,又冷又硬,似是帶了一層薄冰,麵色一滯,聲音便帶了三分嘲意。


    “怕了?”


    說著取了竹筒遞給她。


    芽芽接過來,哧笑了一聲,“怕什麽?我又不是什麽大家小姐,不過賤命一條。我怕也怕耽誤你和王家人的約定。”


    說著,抬手喝水,袖口下滑,露出一小節白皙的胳膊,嫩藕一樣的玉臂上清晰的印著幾個發紅指印,紅白相映分外明顯。


    “你……”


    衛望楚一把扯過她的胳膊,竹筒裏的水大半灑在她的前胸。


    少女一聲暴躁的尖叫,氣急敗壞的穩住竹筒,用力抽迴胳膊,拿了帕子去擦,馬甲上已經濕透,擦是無法擦幹了,“你要幹嘛?”


    沒理她,衛望楚從懷裏掏出一小盒藥膏,強行拉過她的胳膊,擼起袖子,用蘸了藥膏的手,輕輕揉捏著她的胳膊。


    芽芽抿著嘴巴不說話,一雙眼睛瞪著他,心裏有氣又有委屈,還不是被他捏的,現在又來裝好人!


    半晌,衛望楚歎了口氣,“走吧,帶你去一個沒有外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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