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勾,深秋的風有些冷。

    一名淡藍色衣衫的年輕男子赤著雪白的雙腳,帶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站在房簷之上俯視著下方驚疑不定的人群。

    眾人都將視線轉移到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明華的身上。

    “明前輩,他說的是不是真的?”見明華久久沒有開口,有人開始發問。

    “怎麽可能,魔族暴虐,生性嗜殺不守規矩,你是魔族的手下,自然為他們說話,我看諸位莫要被他給騙了才好。”一名膀大腰圓的修士摸著自己的胡須說道。

    可眾人卻並不理會他,這些說法在一些夜市上的小話本上確實能夠看見,老百姓也都當是藝術加工,根本無人在意,況且他們對於修真界知道的並不多,也沒興趣管這些,小話本隻是打發時間的東西而已,誰會去較真呢。

    有些年輕的修士曾好奇也看過那些東西,可都隻當是魔族的陰謀,誰都沒有放在心上。在他們心裏,毀約的必然是魔族,此時卻跟他們說是自己所敬重的長輩做的事情,他們心裏自然不樂意。

    “明華前輩,你倒是說呀。”

    人群見他沉默,心裏的不安越發大了。

    明華抬眸淡淡的看著眾人,聲音特別輕但是特別鄭重。

    “他說的都是真的。”明華看著下方不可置信的眾人,心中充滿了報複般的快意。

    “這不可能,我看你跟薛寒一樣都是魔族的人。”不相信的人開始叫囂起來。

    他們給彼此尋找著理由,就是不願意承認他們所敬重多年的修道先輩竟是這麽一群人。

    “就是,肯定是一夥的。”

    “我看不要跟他們多說了,直接殺了便是。”

    人群開始躁動不安。薛寒的目光與顧辭相接,顧辭麵無表情,那眸子卻比平時更加暗黑,薛寒很快移開了視線,下方已經有人準備衝上來,他心中滿是狐疑,顧辭這態度怎麽感覺不太對,這麽淡然?平時說著愛自己,現在看著自己被別人辱罵竟是一點情緒也沒有。

    下方的修士叫囂著衝向薛寒,可還沒等近身,全被薛寒用掌風震了迴去。

    顧辭的手掌按在戮魂劍之上,目光緊緊的盯在薛寒的身上,周圍辱罵的聲音此起彼伏,他的眸中一片冰冷。

    “這個碧荷,跟薛寒是一起的。”有人突然將矛頭指向了看戲看的正熱鬧的碧荷頭上。

    碧荷:……

    “魔女,受死吧。”一名女修拔劍就朝碧荷刺了過去,碧荷裙擺翻飛,飛身後退,奈何人太多,他所站的位置正好成了包圍圈。

    碧荷低聲的罵了一句髒話,躲藏起來有些狼狽,他的視線不時的往薛寒所在的方向飄去。

    “大兄弟,不帶這麽見死不救的啊。”

    薛寒好像接收到了他的心意,身形一動,便出現在半空之中,朝碧荷伸出手來,碧荷一喜,臉上帶著笑意,他感激的說道:“謝啦,哥們兒,你真仗義。”

    可這副模樣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分明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恩愛模樣。

    薛寒攬著碧荷的腰落在房簷之上。

    “他們果然是一夥的。”

    “快抓住他們。”

    “快走!”碧荷看著下方殺紅眼的眾人連聲催促,這個地方可不是久留之地。薛寒半空中一扭頭,正對上顧辭淡然的雙眼,那雙眼睛平靜無波,就這麽淡淡的注視著自己。

    薛寒心道,顧辭一定能夠理解他的苦衷,今日先行離開,找機會與顧辭匯合便是。這麽一想,他便帶著碧荷往遠處飛去。

    他沒有看見的是,顧辭在他轉身離開的瞬間,眼中蒙上了一層陰霾。霧蒙蒙的,裏麵是濃濃的失望還有譏諷。

    薛寒最終沒有離開,因為有更強大的氣息朝這邊接近。

    那黑色的身影由遠及近,竟是炎夜,或者叫他慕彬。

    與大boss撞了個正著,薛寒心中很是無奈。

    炎夜看起來精神狀況很不好,他雖是魂體卻和夜莞辰他們不一樣,他不是透明的,也觸碰的到。

    “是魔族聖君炎夜。”

    “不,是慕彬。”有人小聲糾正。

    “魔族實在是太猖狂了,竟然明目張膽的就上山來了,簡直找死!”

    炎夜卻並不理會那些人的竊竊私語,好似看不見他們一般,他一步一步的走向薛寒,而不遠處的明華則瞪大眼睛欣喜若狂的朝炎夜走了過來,他的腳步釀蹌,嘴唇顫抖,全沒有了往日的風範,他簡直就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童,橫衝直撞,最後站立不穩,竟直接跪倒在了炎夜的麵前。

    “慕、慕彬。我終於見到你了,你、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明華高興的簡直語無倫次一般。他小心翼翼又卑微的看著炎夜,蒼老的麵頰上滿是欣喜,那雙眼睛竟垂下淚來。

    也讓炎夜自始

    至終都好像沒有看見他一樣,隻是對薛寒道:“你的劍呢?”

    看他的模樣,薛寒心底了然,大概燼明去找了炎夜,他知道了真相,但是盡管如此薛寒還是覺得違和,總覺得哪裏不對。如果炎夜慕彬真的是一個人,那麽燼明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

    憑借燼明對炎夜的心思,他不可能將自己摯愛的人送到其他人的手中,那麽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為何炎夜會如此慌張失措?就好像在害怕什麽,可是他害怕什麽呢?慕彬好好的,夜莞辰也很安全,他慌亂什麽呢?

    這麽想著,薛寒伸手往腰間一摸,才想起來琉璃劍丟在了房間裏。

    “去拿!”炎夜拉著薛寒的衣袖轉身就走,那坦然的模樣看的身後的一眾修士氣的吹胡子瞪眼睛。

    “真是、太、太囂張了。”

    “快,快將他給我抓住。”

    明華跪在原地伸手扯住了炎夜的衣擺,炎夜眉心一皺,抬手一掌拍了過去,明華的雙眼之中竟湧現出快樂。他想,啊,你終於看了我一眼。

    炎夜那一掌狠狠的拍向了明華的胸口,就在那一瞬間,明華的麵色陡然變得凝重起來,他想抬手還擊,奈何身體裏另一個魂魄卻不允許他這麽做,最後那一掌結結實實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明華當即吐出一口血來,炎夜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垃圾,“別來妨礙我的事。”

    明華低低的笑起來,直視著炎夜的眸子問:“你不認識我了嗎?”

    炎夜不欲與他多談,抬腳就走。明華坐往前一撲,向炎夜撲去,炎夜麵露不耐,一腳踹了過去。

    眾人何時見過明華如此卑微可憐的模樣。

    “他不記得你,一切都是你的一廂情願,就算當年你去了又能怎麽樣?一切都無法改變。”

    “你閉嘴!”明華坐在原地表情突然變得猙獰,“要不是你阻攔我,一切都來得及,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都是你的錯,你給我閉嘴!”明輝大聲怒吼,遠處圍觀的眾人麵麵相覷,這是……失心瘋?

    明華明輝兩兄弟還在彼此爭執,炎夜與薛寒已經往前方走去。

    一道人影倏忽出現在眼前,攔在了炎夜前進的道路上。

    這時候有腳步聲傳來,一名赤炎仙宗的弟子將手中的琉璃劍恭敬的送到了顧辭的手中。炎夜第一反應就是去爭奪,顧辭屈指在琉璃劍上一彈,劍身嗡鳴,最後一縷青煙從琉璃劍中鑽了出來。白發紅衣

    ,麵容俊美的年輕男子,隻是他是魂體狀態。

    慕彬在原地站定了,就看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正看著自己。炎夜黑發黑衣,麵部紋有詭異繁複的花紋,他們兩人麵對麵站著,氣場各不相同,可還是有人認了出來。

    “為什麽會有兩個炎夜?”

    “不,是兩個慕彬。”

    “慕彬早就已經死了,魔族會各種各樣的術法,變成了慕彬的模樣來攪亂啊我們的心緒也是有可能的,大家不要上當。”

    有人開始叫囂,薛寒真不知是這些人是可憐還是可恨了,為何所有的壞事一定要是魔族做的呢?

    “無痕,好久不見。”慕彬淡淡的笑起來,他像炎夜伸出手喊出了他的名字。

    無痕?無痕……是誰?

    炎夜後退一步,痛苦的捂住了腦袋。

    炎夜想起燼明帶著夜莞辰的魂魄迴到魔族的時候,見到夜莞辰悠悠轉醒,他的內心是失而複得的狂喜,可是夜莞辰看著他的目光是陌生的,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你不是慕彬,我要去找他。”

    他不是慕彬,那麽他是誰?

    夕陽西下,映起漫天霞光,巨大的古樹枝頭上垂下一隻修長的腿,在空中微微擺動著,樹的枝椏上坐著的是一名極為年輕的男子,紅發張揚,笑起來有幾分俏皮。

    他屈起一條腿坐在古樹的枝椏上,衝樹下站著的白衣男子笑道:“你這佩劍看著奇怪,它叫什麽名字?”

    那白衣男子背部斜靠在樹上,聞言摘下掛在腰間的佩劍,劍鞘古樸並不華麗。

    噌,利劍出鞘,寒光四射,隻見劍身上竟文友繁複的黑色紋路,看起來非但不覺得怪異,還讓人覺得很好看。

    “它啊,它叫無痕。”

    那樹上地紅發男子聞言一下子笑了起來:“真奇怪,它身上明明有那麽明顯的痕跡,你卻要叫他無痕。”

    “莞辰你有所不知,這無痕劍在我碧霄宮已存在百年之久,奈何他們都覺得此劍身帶紋路是不祥,會給人世招來禍患,所以至今無人敢取用。”

    “哦?”紅發男子發出淡淡的疑問,“那你為何去拿?你就不怕他們說的是真的?”

    白衣男子卻笑了起來,他屈指在那劍身上彈了一下:“這話如何說得,兵器為人所用,我行得端做得正又怎會禍害人世。此等寶劍因為身上的黑色紋路埋沒數百年,我偏要叫他無痕,寶劍蒙塵,是多麽大

    的遺憾。”

    “況且這劍哪裏是不祥?我遇到了你就說明他們說的是錯的,遇見你,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情。”白衣男子說完眼神亂飄想去看夜莞辰的表情,可是又不敢,臉上漫出一抹紅霞。

    “喂。”聽見夜莞辰叫他。

    慕彬一轉身就被夜莞辰撲倒在了碧綠的草地上,兩人笑鬧成一團。無痕劍就靜靜的躺在離他們一步遠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啊,我的豬腳又打醬油了,講道理,你們收藏我是不是就是想看這對副cp?不會這對副cp的事情解決了你們就拋棄我吧?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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