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渾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抬手就要打過去,卻感覺那黑影抱住了自己的腰,將腦袋擱在他的肩上便不再動了。

    “師尊,你去哪裏了?”滿是委屈的聲音響了起來,正是顧辭。

    薛寒翻了個身,就看見顧辭躺在床裏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那眼神好像要將自己生吃下去一般,薛寒抿了抿唇,嘴唇上傳來腫脹的感覺,他心裏憤憤的,但是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怎麽還不休息?”

    顧辭嘴角一彎,道:“師尊,我太高興了,睡不著。”

    他的聲音裏滿含笑意與滿足,就像是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薛寒對上他含笑的眸子,原本準備好好教訓他的念頭不知不覺的就打消了。他凝視著顧辭,顧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目光滿含柔情蜜意,他的目光十分坦然,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薛寒默默的轉過身去,心裏十分納悶,看他這幅模樣,到底是記得那個吻,還是已經不記得了?若不是顧辭身上散發的感覺還是那麽熟悉,薛寒都要懷疑顧辭是不是被奪舍了。

    薛寒正在心裏胡亂腹誹著自己的徒弟,一隻手突然從後麵伸過來搭在他的腰上,後背上貼上了一具溫熱的軀體。顧辭輕柔的唿吸就噴在頸後。薛寒的身體往前一彈,想要翻身下床,卻被顧辭抱住了。

    “師尊要去哪裏?”

    薛寒抓住顧辭摟住自己腰間的手,想要將他拿開,卻被顧辭反抓在手裏,十指相扣。

    薛寒看著扣在一起的手,有點淡淡的發窘。他嚐試著抽迴自己的手,卻被抓的更緊,薛寒扭頭看了一眼顧辭,就對上了一雙可憐兮兮的眸子,薛寒覺得自己若是用力掙脫來,他就會哭出來的錯覺。

    薛寒無聲的歎了口氣,看來這熊孩子在花海幻境中被嚇壞了,竟然都學會撒嬌了。他不由的軟下心來。

    薛寒保持著這個尷尬的姿勢沒話找話道:“你為何會在這裏?”

    抵達這所小鎮的時候顧辭已經昏了過去,怎麽會在醒來之後在他的臥房內守株待兔?薛寒雖然不想承認自己是那隻愚蠢的兔子,但是事實擺在那裏,不承認也沒有辦法。

    若是顧辭迴答說是瞎猜的,那麽薛寒大概會把他掐死。

    顧辭將下巴抵在薛寒的肩上,說話的時候熱熱的唿吸噴在薛寒的耳朵上,薛寒往後縮了縮,隨後就被顧辭攬的更緊了。

    “梓桐說的。”顧辭道。

    梓桐?那是誰

    ?好像了解他的疑惑般,房間內突然亮起一道幽幽的光芒。

    “正是本君。”

    薛寒這才發現靠近窗邊小榻上戮魂劍正閃著微光,聲音就是從那裏傳出來了。薛寒麵色一整,瞬間覺得他們的姿勢有些尷尬,便掙紮著要起身。顧辭攬著他輕聲道:“師尊,天都快亮了,你這是要去哪裏?”

    梓桐溫潤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是呀,薛師傅,別折騰了,還是趕緊休息吧。”說完竟然打了一個嗬欠。

    ……

    薛寒一想也是,顧辭小時候不都是跟著自己睡的,雖說現在長大了,但是孩子受了驚嚇,在他這裏尋找安全感有什麽好尷尬的。自己一定是被燼明那個混蛋影響了,看見倆男的在一起就覺得不對勁。

    想到燼明,自然就想到炎夜,還有剛剛遇到的離珠宮的那些人,總覺得麻煩事沒完沒了。

    模模糊糊的想著,薛寒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他真是太累了。

    房間內靜謐無聲,隻能聽見薛寒平靜和緩的唿吸,顧辭微微起身凝視著薛寒的睡顏,若是有人在場的話一定會被顧辭眼中瘋狂扭曲的獨占欲震懾住。

    “他寧願去死也不願意接受你。”

    “這不可能,你怎麽會……”

    “嗬,就算他死了也是我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把我們分開。”

    那麽,薛寒自己要離開你呢?

    顧辭滿身浴血的抱住薛寒的屍體,輕輕地吻了吻薛寒的額頭,語調輕柔道:“那我就……親手殺了他。”他的眸子猩紅,卻帶著奇異的溫柔,而眼底的深處卻閃爍著扭曲的瘋狂神色。

    ——師尊隻能是我的,任何和我爭的人都得死,包括他自己。

    迴想起幻境中的種種,顧辭在黑夜中無聲的笑起來,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此時猩紅一片,他低頭親吻薛寒的微腫的嘴唇,一觸即離。

    “師尊,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顧辭的雙眼瞥向擱在窗邊小榻的戮魂劍上,戮魂劍閃著微光,一道聲音歎息般的響了起來。

    “心魔是修仙之人的大忌。”

    “那又如何?”顧辭滿不在乎,那雙紅色的眸子在暗夜中閃著不詳的光芒。

    滿室寂靜,半晌梓桐那溫潤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道:“你如此大費周的章測試他對你的態度,若結果不是你所滿意的,你會如何?”

    顧辭聞言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那眼神就好像是一條毒蛇般犀利很惡毒,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緊接著他漫不經心的笑了起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這結果我很滿意。”

    戮魂劍又是一聲歎息。

    顧辭伸手給薛寒蓋上被子,頭也不抬的道:“今日這件事我不希望除了你我以外的人知道。”

    梓桐笑了一聲,道:“這你盡管放心,我並不是多嘴之人。況且我已經死了數百年,活人的事情我並不想摻和。”

    他這邊話音剛落,掛在床頭的琉璃劍中便鑽出來一縷魂魄,琉璃君睜著朦朧的睡眼怒火朝天:“這麽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房中空氣陡然陰沉下來,而琉璃君卻好似感覺不到一般,他的目光落在微微發光的戮魂劍上,他一改睡眼朦朧的模樣,歡歡喜喜的就朝著戮魂劍所在的方向撲了過去。

    “師兄,你在這裏呀?好久不見了我好想念你啊。”

    “師兄,師兄,你出來嘛,咱們聊聊天。”

    “師兄,師兄。”

    琉璃君絮絮叨叨個不停,薛寒的眉頭微微皺起,但是這些天過於勞累,他並沒有被吵醒。顧辭安撫似的拍了拍薛寒的手背,看向絮叨個不停地琉璃君。

    “師兄……”琉璃君委委屈屈的飄在戮魂劍的上方,可憐兮兮的看著光芒黯淡下去的戮魂劍。見梓桐真的不準備搭理自己,他小小的打了個嗬欠,一步三迴頭的又窩到琉璃劍中去了。

    ……

    這家夥放棄的還真快。

    梓桐心裏有點暴躁,這人明明頂著一張慕彬的臉,卻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夜莞辰,裝瘋賣傻也就算了,偏偏連性格和一些小習慣卻和自己的師弟夜莞辰一模一樣,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啾啾——

    一聲清脆的鳥鳴在耳邊炸響。薛寒睜開雙眸就看見炎雀那隻小鳥崽站在床邊的小幾上歪頭看著自己,見自己醒了撲閃著小翅膀落到了薛寒的肩頭。

    看著小炎雀嫩嫩的爪子,薛寒伸手逗它:“都多少年了,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啾——”小炎雀不明所以,歪著頭甚是天真可愛的看了薛寒一眼,薛寒失笑。

    “師尊,你醒了?”顧辭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見到薛寒就笑了起來,他將水盆放在桌上,又從小櫃子裏拿出一件幹淨的衣物交到薛寒的手裏,“這是早上歡歡準備的。”

    薛寒在心裏感慨還是女孩子心細,他伸出一隻手來接過顧辭遞過來的衣物,一邊打量著顧辭的麵色,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精神看起來很好,尤其是那雙眼睛,一如既往地溫潤。周身的氣場也十分的平和,好像昨夜那個缺乏安全感,惴惴不安的顧辭隻是薛寒做的一場夢。

    薛寒滿意的收迴了視線,這才是男主該有的樣子嘛。他掬起水洗了把臉,顧辭看著他那雙幹淨澄澈不染一絲雜質的眸子,眸光一暗。

    薛寒將擦臉的毛巾放下,抓起床上幹淨的衣物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薛寒扭頭看了一眼,就見顧辭已經離開了,還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真體貼,這樣子的男人怕是沒人拒絕的了。】係統君不甘寂寞的跳了出來,落在炎雀的頭頂上。

    “那是,也不看看那是誰徒弟。”薛寒得意的一揚眉頭。

    係統君十分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自己的宿主怎麽這麽蠢,連自己養了一隻狼崽子都不知道,活該被吃幹抹淨。它陰暗的想,隨後又蹦了起來,【對了,戰友,我們要去一趟離珠宮。】

    薛寒整理袖子的手一頓,就聽係統繼續道:【那不安定的因素有可能就在離珠宮。】

    “能不能下載個好點的殺毒軟件?”薛寒有氣無力的道,“還有,我知道你跟我一樣兩眼一抹黑,對這個劇情走向一點頭緒也沒有,但是我覺得你作為我的戰友,是不是應該提供一點有用的幫助?。”

    【比如說?】係統君小心翼翼的問道。

    “離珠宮……”薛寒拖長聲音。

    “師尊想知道離珠宮的事情?”顧辭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薛寒一驚,才發現自己竟然把剛剛那句話說了出來。

    薛寒打開房門,就見顧辭背對著自己站在門邊。

    “你在這裏做什麽?”薛寒疑惑。

    “等師尊一起用早膳。”

    薛寒點了點頭,抬腳向前走去,口中道:“你剛剛說離珠宮……”

    顧辭微微一笑,“想知道離珠宮的事情並不難,等一下我們……”

    嘭——

    嘩——

    桌椅倒地,碗盤碎裂的聲音從用膳的大堂內傳來,薛寒和顧辭俱是一驚,隨後就看見炎夜一身黑衣從大堂內走進了院內。

    緊隨其後的是一身絲織白色錦衣的雁寒。

    “你給我站住,誰給你的膽子敢對本大爺動

    手?”雁寒眉頭緊皺,指著甩袖而去的炎夜怒喝道。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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