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娶範穎啦。他說娘子好難纏,之心能娶到娘子,他要向之心好好討教,怎樣才能娶著美麗娘子!”


    那廝……羅縝狠捏呆子耳垂,“你也認為你家娘子難纏?”


    “痛啦。”之心喊得委屈,表qing卻甚是喜樂,“娘子疼之心,就不難纏喔。”


    待給他梳完發,整完衣放人離去,羅縝方倏爾想到:臭呆子言外之意,她若不疼他,便當真難纏了?……這臭呆子!


    第二十七章受困別君2


    “小姐,奴婢去買素rou粥,您在此等著奴婢就好。”


    羅縝目送貼身丫頭進了德來居,突感危機近身。掛在頸上的繡囊甫突突跳過,一陣類似佛家檀香的味道便包圍過來。到此時,羅縝舌下yu喊無聲,雙手yu掙乏力,隻能乖乖任著自己被兩個婦人攙著,塞進候在近旁的馬車。簾櫳放下時,她見著了紈素欣欣然提著食盒雀躍奔出的身影。


    “小姐!”紈素不見了她,初始並未有多少驚惶,四顧喊著,與馬車內一簾之隔的主子錯身而過。


    與此同時,之心擲開酒杯,驀然立起,“娘子出事了!風哥哥你怎不早說?”


    有“人”好不委屈,“他們之前的預謀並未發生在風中,我怎知道?”


    “找到娘子沒有?”之心拉住返迴的範程,問。


    天近晚晌,六王爺府、九王爺府以及良府派出的壯丁都已絡繹迴來,均告無果。範程用了不敢輕易賣弄的法術,亦是空手而迴。


    “本王已在四城門安排了人,除非劫持者在本王布人之前已先出了城,不然翻遍城內,必能找到良少夫人。”九王爺杭天予道。


    玉韶憂皺小臉,“如今萬苑城內人人皆知良府與皇族有著密切關聯,他們還敢劫持縝姐姐,是財迷心竅還是喪心病狂?”


    杭天予蹙眉道:“良家有財舉世皆知,但若單單為了勒索錢財,有了這等的陣仗,反弄巧成拙了。”


    “不錯。”杭念雁cha話,“勒索者知皇家介入,隻怕在懼死之下,狗急跳牆,害到良少夫人xing命。”


    “也未必是為錢財罷?”杭天予見妻子更形憂懼,忙出言開解,“良少夫人出身玉夏巨賈之家,自幼長在富闊之境,必然對綁架勒財者嚴加提防,亦必然有警伺之心。以良少夫人的機智,若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足以說明來者非一般綁匪。”


    他們談話告罄,恍覺最該發話的人,始終未語。


    良之心垂首默然,羅綺凝眉深思。


    “良公子,縝姐姐不見了,你……”


    “羅三小姐,對於令姐的失蹤,你怎麽看?”


    羅綺波瀾不驚地道:“不管是何目的,來者絕非一般的綁匪。自我幼時遭過綁架,爹爹除了給我們找了懂武功的貼身丫鬟,我們三人亦商對了應急之策,如急丟釵環為記,扔絹帕為號等。姐姐遇事最是冷靜,除非是沒有任何機會,否則她不會束手就擒。”


    她話訖,一直在角落裏咽泣的紈素潰然大哭,“……三小姐,是奴婢沒有用,奴婢沒有護住小姐……”


    “現在不是說此事的時候。”羅綺俏臉平淡,“你在姐姐身邊待了恁久,也該明白,姐姐最不喜遇事先失方寸的人。”


    紈素當即吞下滂沱慟哭,嗆咳不止。範程立她之側,手撫其肩,無聲安慰。


    範穎無暇分顧弟弟註定沒有結果的動心動念,美眸注向良之心,“恩公,風神亦追尋不到,可對?”


    之心甫與每“人”挨次談畢,美臉上並非諸人皆以為的崩潰哭意,而是她家娘子叮嚀過的不笑不語時的莊肅安寧。“風伯伯說,這個人很了解之心,為了對付之心,特別用了一些法子隔開了風,娘子在的地方,沒有風。”


    “而這個人,對恩公娘子身上由我施過法的避邪繡囊亦很了解。我的繡囊,可退殺、搶、暗傷、毒侵等所有的不軌邪行。但我是妖,由我施過法的東西,最畏佛與道。顯然,擄恩公娘子的此人,熟知這點。而且,我用了一些透視之法,亦找不處恩公娘子藏身之處。說明恩公娘子所在的周圍,被人以正法布了防控。請問幾位,恩公娘子何時得罪過如斯一尊神佛呢?”


    第二十七章受困別君3


    範穎話音稍落,她yu言之意已唿之yu出。


    “不可能!”杭念雁搖首,斷然道,“國師怎麽也是得道高僧,怎會行這等事?”


    “你若覺得不可能,怎我還沒有點明是誰,你便想到了?”範穎麵含慍譏,“貴國師得道,依靠骨質,得恃天資,但他的心始是凡庸,甚至隨著他的地位提升,心胸越發狹隘難以容人。若非如此,他又怎會容不得良公子?生怕這杭夏出了第二個神人取他而代之?”


    “可是,縱若如此,他也不可能做擄人的事。縱算不是曾護持杭夏的國師,一個活過一百八十年歲的凡人,這歷經了近二百載滄海桑田的心胸,也不會斤斤計較……”


    “我比他活得還久,心胸依然狹隘,是因我非人乃妖嗎?”


    “你……”


    “國師的確不可能親做這等事,但若有旁人樂意捉刀,怕國師也會坐觀其成。”杭天予沉吟,“到如今,不妨找個理由到國師目前所在的家寺探訪一番……”


    “不行!”之心豁立,斷然道,“你不要去找沒有頭髮的老頭,之心去找去惡爺爺!”


    範穎援聲:“恩公說得對。若當真是國師所為,王爺此去反會打糙驚蛇,說不定便會讓他狗急跳牆。”


    杭念雁緊皺雙眉,“你對國師的措辭能否……”


    “都何時了,你還計較這些!”範穎啐聲嬌叱,轉爾又道,“到今時,的確隻有去惡道長能與那個國師一較高下,速去無仙觀請去惡道長方是正理。”


    “去惡爺爺不在無仙觀,之心正請風爺爺找他。”之心從未有過褶皺的眉間聚攏出小小山峰,“之心會救娘子,你們不要亂,耽誤了之心救娘子!”


    眾人jiāo說紛紜時,羅縝亦從昏睡中醒來。


    醒來時,麵對四處黑暗、眼前孤燈的qing形羅縝並不感驚詫,隻是,燈下那張老臉,當真把她嚇了一跳,“隨行嬤嬤?”


    隨行嬤嬤扯著鬆弛縱橫的麵皮擠出森冷一笑,“良少夫人,沒想到罷?”


    是啊,沒有想到。這個人,宮內摸爬滾打幾十年,見多了這世上的殘忍與黑暗,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成了jing的奴才。羅縝須承認,是自己低估了這位皇宮裏培育出來的老奴,方有今日之劫。


    如是忖著,羅縝試了試手腳,還好,並未遭縛。


    “老奴不會綁你的,老奴也不會對你有任何淩ru。”隨行嬤嬤推近油燈,使自己能不錯過這女子臉上的毫微變化,“你曉得嗎?你那天的盛氣淩人,委實使老奴不高興。老奴事前想了不知多少辦法,就為怎麽樣能迴報良少夫人。突然間,就想到宮裏很多主子是如何瘋掉的。良少夫人那樣的聰明,可猜出來了?”


    羅縝搖首,“請指教。”


    隨行嬤嬤落座,狀似聊興頗濃,“宮裏的主子犯了大錯,最壞的懲罰不是賜死,而是幽禁在密不透風的密室內。長年的不見天日,長年的無人問津,長年的一人獨處密室,最後,皆是瘋亂而死。良少夫人的將來,便要永遠在這間地窖裏度過……您認為如何?”


    羅縝挑眉,放目向四圍一瞄,頷首,“的確是夠壞的懲罰。”


    僅是這樣?不過,隨行嬤嬤也不著急,她敢說,不出十日,這婦人此時的從容必將無存,屆時再來欣賞不遲。“良少夫人放心待著,到用膳時間,那門上的擋板會自外打開,有人為您送來。隻是,這吃喝拉撒要在一室之內,未免委屈錦衣玉食的良少夫人了。良少夫人也不必擔心良公子,老奴會侍候好公主,也會好好侍奉良公子,會看著他們夫妻恩愛,白首到老。將來得了麟兒愛女,老奴還會前來向良少夫人報喜。前提是,良少夫人能撐到那個時候。”


    老奴才!羅縝qiáng抑心頭飆怒,“羅縝謝嬤嬤不殺之恩。”


    “一月後,希望良少夫人還能如此gān淨漂亮,老奴告辭了。”隨行嬤嬤行了個宮禮,頗有幾分宮人儀態地退步而去,在一足邁上通往那唯一出口的石階時,幽暗中迴過首來,“忘了告訴良少夫人,在旁邊的桌子上,有木製的刀,竹削的簽,您在以後受不住寂寞煎熬要尋短見時,這些東西會有小小的幫助,但也隻能是小小的幫助。宮裏的主子們用了它們,死不得活不得,好生的遭罪呢。還有,這牆上全貼了棉布,是怕您想不開了以頭撞牆,花容月貌撞得血rou模糊,不是可惜嗎?”


    “嬤嬤想得真是周到。”


    “好說,侍候宮裏的主子多了,難免就長了心眼。良少夫人,老奴這迴是真的告辭了。”


    因門的開闔透進的一線光亮稍縱即逝,羅縝高舉油燈,將所處境地一寸寸摸清。當真是徒有四壁呢,無窗無牖,密絲合fèng。四壁之上,亦果然貼了軟棉作護。室內cháo濕幽黴,一桌一榻,桌上當真放著竹籤木刀,榻上鋪設倒不寒酸。看來,隨行嬤嬤很想她活得長久些,連帶受的折磨也長久些。


    隻是,這人怎就如此誤打正著,找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地方囚她?風都不透,更莫說什麽花糙蟲shou。相公哦,你可找得到你家娘子?


    第二十七章受困別君4


    “姐。”範程忽然躍出,閃身擋在深思緩行的範穎之前。


    範穎劈手打在他腦門,“臭小子,想嚇死我!”


    向來不會乖乖認欺的範程難得沒有任何反駁,“姐,你想不想救恩人娘子?”


    “廢話!”


    “其實除了去惡道長,還有人足可堪破那個肥頭國師所設的障界。”


    “誰?”範穎蹙眉,“你適才在房內怎不說?”


    “爹。”


    “嗯?”範穎眼眸一亮,“對哦,我怎麽會忘了爹。可是……”細蹙黛眉,“爹他四海為家,我們想找並不容易罷?如今我重傷未愈,也無法以靈珠相喚……”


    “我以身上靈珠召喚,爹定然能很快趕到。”


    “你?你的修為能駕馭得了?”這個弟弟,自幼貪睡懶惰,最不願食露吸月的修道清苦。幼時靠著爹和娘煉成的丹延續生命,之後若非娘橫了心bi他,到現在,還是一隻無用的笨狐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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