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兒應該將你的想法告訴王爺。你也想王爺隻有你一人不是嗎?”


    “讓他知道?他不會笑我妄想嗎?”


    “他若真正愛你,便不會。”


    “那麽,你更不可能和別人分享良公子是不是?”


    “是。”羅縝明眸含笑斜睨,“所以,我要設法讓公主自己開口放棄這門婚事。”


    第二十五章惹君奇妒6


    “小姐,範穎醒過來了!”她方至水蝶居,紈素雀躍迎來化身報喜鳥。


    “當真?”羅縝纖步匆匆趕到內室,紗帳高挑,娉兒正給chuáng上的病美人餵食。另一旁,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範程貧舌調侃。她笑問,“範穎,重迴人間的感覺如何?”


    範穎舉眸,笑靨艷若chun花,“比與牛頭馬麵困戰的滋味好些。”


    範程鼻子嗤了一聲,“呿,你若那麽容易死了,如何應得‘禍害遺千年’這句至理名言?”


    “臭小子,你盡可趁人之危,否則別說姐姐我不給你機會!”


    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總算有險無噩,化去一劫。羅縝由衷欣慰,喜道:“娉兒,去廚房再給範姑娘煮些補品,藥房裏有什麽好東西也盡管拿來。紈素,告訴之行少爺,可知會幾個忠實可靠的下人迴來務工了。”


    兩個丫鬟應聲各司其事,紈素離去的腳步順便也將範程給牽離。羅縝坐在chuáng上,輕拍大美人臉頰,“難以相信十幾日前奄奄一息的你,當真就活過來了。”


    “範穎能度過這一劫,全靠恩公娘子。那時我雖傷重衰弱,但恩公娘子為範穎流下的淚,我感覺得到。”


    “你啊,本來是個不流俗套的人兒,那些話不必掛在嘴邊。”羅縝想在那樣無助的時刻,範穎始終陪伴左右,這份患難與共的qing誼,若隻歸於報恩之舉,未免淺薄。


    “我以恩公娘子的身份命令你,十日內,你一定要將以往那個鮮活的大美人給我找迴來。不然,你不但違了恩公娘子之命,還會害我枉負你父親的託付呢。”


    “你父親?我爹來過了?”


    “你父親不但來過,而且將你和範程託付給了我,所以,要聽話哦。”羅縝笑言,藉機摸了摸大美人的溜滑麵頰,“說起來,你與你的爹爹並不盡像,是不是更像你母親些?”


    “我娘是狐族裏最美的美人,我隻能及她八分。”範穎眸子黯了下去,愧意瀲灩,負疚之色再來,“若不是我執迷不悟,娘就不會……”


    “怎又來了?”羅縝後悔自己一時口快觸了大美人的痛處,擰擰她削尖了的下頜,“大美人,已經過去的事,你何必一直沉湎自責?母親為了骨rou,可以做任何事。這一點,在我有了寶兒之後,尤深信不疑。你母親為你做的,是世上很多母親都會心甘qing願為兒女做的。”哎,無怪範疇要謊稱妻子魂魄皆已歸位。事隔這多年,範穎的愧疚依然如此qiáng烈,當時,怕是痛不yu生罷?


    “可是,我若早聽了娘的勸告,便不會害娘至斯。我在甫識那人之初,娘就告訴過我,那個人迂腐入骨,視所謂正統道德重於一切,早晚會傷害我。可是我卻一味沉滋,將他的迂腐不化認作是我最愛的斯文書香,將他的不知變通當成我欣賞的正直俠義……娘曾經是狐族裏所有男人的夢想,為了救我,以千年的修行割斷了捆妖繩,將我托出煉妖火,自己卻受火文身,美麗的身體在火中掙紮。爹爹救迴她時,已是皮開rou裂,麵容盡毀……”


    一個奇美妖媚的女子,在烈烈火中掙紮?羅縝搖首,不願想像那種未免太過悽美的場麵。


    “其實,娘那時選擇那樣慘烈的方式,除了為了救我,還因為她正處極極度傷心時……”範穎貝齒咬唇,“有一迴,我望著玉棺內的娘,自責愧疚得難以承受,又受對那個人的絕望折磨,就想一死謝罪。範程擋住了我,為不使我再做傻事,他說出了娘那時的心境。他說,那時若不是娘對爹絕望,或者有別的方式……”


    “嗯?”羅縝雖一向對別人的隱私不感興趣,但必須承認,這個話題引起了她的探知yu,“你父親如此深qing,你母親怎還會絕望?”


    “爹的確愛娘,而且最愛娘。”


    最愛?羅縝挑眉,“最愛,但不是唯一所愛?”


    “爹他……他是狐族中最出色的男人,仰慕他的女子也很多,爹有時……而且在爹認為,他隻要最愛娘就可以了,偶爾的花叢暫駐並不妨礙他對娘的深qing……娘因此,常常哭泣,有幾次還離家出走。爹每一次都會去求娘原諒寬宥。娘太愛爹了,雖然每一次都極度傷心失望,但每一次都架不住爹的好話迴他身邊。娘曾對我說,女人對男人出軌的原諒和妥協,非但換不迴男人的làng子迴頭,反變成一種縱容,使男人更恃著你的深qing恣意傷害。爹雖然愛娘,永遠都不會離開娘,但他卻一直沒有斷了讓娘為他傷心。範程那一次告訴我,我出事之前,娘去了一趟梅溪,那是爹和娘最初相識相愛的地方。迴來時娘抱著範程大哭,說爹又騙了她,答應了她不再犯錯,居然和別的女子在有著她最美好記憶的地方纏綿。然後,娘聽見了我隔空傳來的慘叫聲……”


    羅縝無語。作為女子,目睹自己所愛的男人與其他女子行魚水之歡,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奇痛與不堪?且,也許不止一次……


    “我想,娘那時救我時,同時也想徹底毀滅自己罷?因為唯有如此,她才能不再為爹傷心。”羅縝拭去睫上懸淚,“爹不怪我,而我們也無法怨爹,因為娘出事後,爹幾近瘋狂。那時的我們,更怕爹挺受不住,與娘一起離開。”


    第二十五章惹君奇妒7


    羅縝搖頭,仍是困惑啊。一個會花五百年的歲月去尋找妻子魂魄的男人,卻難以持住rou體的忠誠,這算什麽?“那麽,你父親對你母親從未放棄的追尋,是因著負疚?還是愛qing?”


    “爹是愛娘的,他愛極了娘!除了娘,他不會娶別的女人!”範穎垂睫淚落,“但,不管怎樣,娘仍是因我遇此大劫,範程的話並不能使我好過。漫長歲月裏,每每望著玉棺裏的娘,我皆悔不當初。若沒有遇見那個人,若沒有我的執迷不悟,娘不會在裏麵沉睡,爹也不會傷心。”


    “傷心嗎?”羅縝淡聲,“誰比誰更傷心?”一份需要用形毀神滅來斷卻的傷心,幾近的瘋狂又如何比得?


    “爹隻是生xing多qing。娘也說,當年嫁給爹時,已知爹註定讓她傷心,可是,她還是嫁給了他。而且,她從未後悔過,她不恨爹,隻是怨自己無法讓爹收心。”


    明知註定傷心,還是嫁了?所以縱使真的傷心了,也無怨恨?羅縝自謂不是當事人,無法理解這份溺沉的深qing。隻是,如此一來,對範疇的那份欽佩與感動便盡作瓦解,化為烏有了。


    “你母親不恨你父親,怨的是自己,以致怨到寧願形毀神滅。若當真如此……”莫怪範妻的魂魄範疇始終尋不到。她若是範妻,定是但求魂飛魄散,也不願再迴那具軀體內重受那份折磨了罷?“若你母親永遠不能醒來,你父親會如何?”


    “娘永不醒來,爹便永遠不會停止尋找和等待。”


    “是啊,對你們來說,歲月是永遠的。可是,漫長無際的歲月驗證了不渝深qing,卻也易使人有恃無恐,認為總有時間挽迴一切,從頭來過。”羅縝嫣唇挑起一抹淡笑,“不過,你父親未將你母親的遇劫遷怒於你,倒也不失為父的風度。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但稱得上是一個好父親。”


    “爹已經在為自己的行為恕罪了。這麽多年,有無數女子想成為爹的妻子,爹始終不曾他顧。他始終相信,娘終會醒來。”


    “你父親以前不也隻將你母親當成唯一的妻子嗎?但仍擋不住他婚外尋花,不是嗎?若以前家有美妻尚不能使他收心,這五百年歲月他也不可能為一具棺內的軀體守身如玉罷?”


    範穎麗顏微頓,舉眸道:“恩公娘子,你很討厭我爹嗎?”


    討厭?羅縝凝眉稍忖,旋即釋笑,“你父親對qing感的深與淺,對與錯,我無權置喙。所以,討厭與喜歡,都談不上,倒是我的相公,似是非常討厭他呢。”


    “恩公討厭我爹?為何?”


    “因為他讓人討厭!”有人大嗓高喊。


    “相公。”羅縝撇首,“絲緙完了?”


    之心氣鼓鼓地立到範穎跟前,握拳嚷道:“叫你的爹離之心的娘子遠點喔,不然之心會很生氣喔!”


    難不成是呆子那份異於常人的敏察,使他知了範疇的處處留qing,唯恐那人對他家娘子下手?真若如此,隻能說,是這呆子想太多了。


    羅縝如黛秀眉微攏,“相公,不管是範穎,還是範穎的父親,都是幫過我們的人,不可以如此失禮。”


    “不管不管!娘子隻是之心的,不準別人搶之心的娘子!範範的父親是之心最討厭的人,之心不許他再來!”


    “好了。”眼見範穎麵有尷尬,羅縝忙拉住他,“範穎,快點養好自己罷,別辜負了你母親的愛女之qing。相公,走了。”言罷,揪住兀自揮嚷不休的呆子,到僻靜無人處施行家教去了。


    第二十六章桃花襲君1


    “你走啦,之心討厭你!”之心紅著一張美臉,對一個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宮髻桃衫的明艷少女大叱。


    “之心。”桃衣少女抿著如花唇瓣,好不委屈,“不要討厭珍珠,珍珠喜歡你……”


    不說“喜歡”還好,話一出口反將之心激得如一隻猴兒般躥起,“你不準喜歡之心!你喜歡之心,娘子就不喜歡之心,之心討厭你!”


    “你討厭珍珠?”少女嬌嫩臉兒霎時雪白,烏黑大眼內閃出晶亮珠兒,“之心,你不是說珍珠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麽會討厭珍珠嘛……”


    “你不是之心的朋友!朋友不會要嫁給之心。你為什麽要嫁之心?之心已經有娘子了,你嫁給之心,娘子就會不要之心,之心要娘子不要你!”


    晶亮的珠兒化成水,淌出眸眶,濕了少女嫩頰,“可是,可是國君哥哥說隻有嫁給之心,珍珠才能和之心永遠在一起。珍珠想和之心玩,珍珠想和之心說話,珍珠沒有讓之心的娘子不要之心,你不要不要珍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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