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誰人?範穎是也。但範大美人在此,晉王府內的美妾又是哪個?


    “你以紙剪成的那個人形當真能替你恁久?”


    範穎胸有成竹,“恩公娘子,這把戲我在幾百年裏玩過無數次,從未失手呢。範穎這麽長的歲月中,除了潛心修煉,到世間賞玩亦是常事。每看見那人間薄倖男子,範穎便想出手教訓,又不想拿自己便宜了那些男人,便有了此法。一滴血,兩日鮮活,待血盡,美人猝亡,百試不慡。”


    “你先以真人秀色誘其心動,再以紙身滴血使其溺歡,然後紙身日漸嬌弱,終至香消玉殞,在那男人用qing最深時溘然而逝,這是你對世間薄倖男人的懲罰?”


    “若是薄倖男人,便沒有用qing最深之時。隻不過在美人正美尚未生厭時突然失去,就像被奪了一件珍寶,心生不舍而已。這不舍,對一個薄倖男子來說,隻不過是薄懲,相比被他們所傷女子的肝腸寸斷,算不得什麽。”範穎chui了chui中指上已不存在的小小傷口,“而且,每一次,都需làng費本姑娘的幾滴血,算起來,我也有付出啊。”


    “你對世間男人皆無qing如斯,唯獨對六王爺,難以真正絕qing,是不是?”


    範穎猝愣,“恩人娘子,我對那個男人,早已無qing了。不然上一世也不可能偷食了他的丹藥,看著他老去死去。我當真已經不愛那人了!”


    她說得恁急,不知要急於說服的,是別人還是自己。


    羅縝莞爾,“範穎,你看得破別人的qing關,卻參不透自己的qing事,不然,他也不會成為你的劫……”


    “娘子,快來啦,不要陪範穎,陪之心啦。”門外,有人扯嗓抗議。


    羅縝起身,搖頭嘆道:“想來,不管是人是神,皆是如此。說得了別人,說不了自己。若有一日,那個冤家負我,我定然也會幾世傷心。”


    “恩公不會。”


    “別隻為別人看姻緣,有時間,也多為自己結緣。記住,緣與孽,一線之隔。”


    第二十二章為君傷神1


    “六王兄,你自玉夏國迴來,便整日心事重重,似有所思,難不成當真被那場瘟疫給嚇住了?”


    “說得就是啊。六王兄平日是秀才不出門不曉天下事,出門便遇上那等事,難免會心有餘悸嘛,可以體諒。”


    兩位兄弟在耳旁聒噪,杭念雁聽若罔聞,心中一團亂麻,始終為那日所聽到的,及夢裏所出現的,糾葛難安。那些話,屬真屬假?那些事,是耶非耶?那個女人,當真是自己前世裏未算清的一筆孽帳?所以,他才會對她有著莫名的熟悉?她是……妖?是狐?


    “幾位皇子,國君宣幾位皇子謁見。”小太監推門,行禮稟道。


    幾位皇子起身,瞥見幾位兄弟自門前行過,“咦,那不是九皇弟和三王兄嗎,連他們這些最喜清靜的人都來了。公公,可是有什麽大事?是邊關叛亂還是有權臣圖逆?”


    小太監惶恐垂首,“哎呀,皇子爺,奴才哪知道,您別折煞奴才了。國君和國師正等著幾位爺呢,慢了怕是奴才要吃板子了。”


    七皇子訝唿:“連國師也來了?”


    “國師不是閉關三年,為杭夏國祈福嗎?怎提前半年就出來了?想來,定然是有什麽大事罷?七皇兄,猜猜什麽事?”


    “六皇兄最博學,不如問六皇兄罷。六皇兄,六皇兄?”


    被喚者一逕聽而不聞。


    但兩個時辰自禦書房退出之後,六王爺卻噤若寒蟬,手足成冰。


    “臣閉關期內,夜觀天象,察悉有妖氣盤踞萬苑城上空,必然有妖物居我杭夏皇都。為吾君與杭夏社稷安危,微臣自是不敢輕怠,寧違師訓提前出關,亦要助吾君除妖伏魔,保我杭夏平安。”


    “你們聽到國師之言了?國師是得道高僧,所言必然不虛。萬苑城內極可能有妖物伏居,你們出行皆要小心。而且,國師為除妖,必定會動用一些兵力,屆時,你們務必全力協助,不得輕怠。”


    皇兄和國師的話,非但未使諸皇子生懼,反大多興奮莫名,為著國師嘴裏的那隻妖孽高談闊笑。唯獨六皇子,一股恐懼由心而生:國師嘴裏的妖物,可是範穎?


    第二十二章為君傷神2


    與主子久別重逢,一連幾天,紈素圍著她嘟囔抱怨,來來去去的,便是一句:“小姐,您還好迴來了,再不迴來,奴婢就打算攜款私逃了!”


    羅縝一笑,手裏翻著近來的繡品,輕巧問道:“攜了款,好與範範私奔過你們的日子去?”


    紈素小臉頓時紅如晚霞,嬌嗔道:“小姐,您又戲耍奴婢!”


    “不是?”羅縝訝然,“那婆婆為何跟我說,找個吉日將範程的喜事給辦了?敢qing範程另有所愛?”


    紈素滿臉羞色頓即一掃而光,雙手叉腰,兇如惡煞,“他敢!”接到了主子投來的促狹眼神,又鼓了小嘴,“小姐……”


    “告訴我,我離開這段時日,你與範程發生了何事,以致婆婆如此著急為你們張落?”


    “哪有什麽事啦……”小丫頭扭身。


    “沒有什麽事嗎?”羅縝頷首,“好罷,我去問範範,那孩子眼裏從來沒有什麽禮節規矩,嘴皮子比我家相公還要百無禁忌口無遮攔……”


    “小姐,好小姐,你別問那個粗野傢夥,讓他一說,您當真會以為出了什麽事呢。”紈素抱住主子,扭扭捏捏道,“就是……有一日下雨打雷的時候,我正在陪夫人說話,他忽然衝進來,抱住我不放,夫人便誤會啦……”


    似乎……很有趣?羅縝不由有幾分遺憾沒有親眼目睹那場麵。


    “哎呀,小姐,您別笑嘛。”紈素又惱又羞,“那個粗野傢夥什麽都不懂,一打雷,他誰都不找,專找人家……不管人家打也好罵也她,不管有多少人看著,他就是不放……”


    範範……真是可愛呢。雖然不及相公和寶兒。


    羅縝決定給自家丫頭吃個定心丸,“紈素,找個時機,我給你說一些事qing。若聽了那些事後,你仍認為範程是你今生認定的人,我定會成全你們。”


    “好……小姐,人家沒有認定他啦……”


    哎,和綺兒、緞兒一樣,都喜硬撐,矯qing!不可愛!還是她的相公好,將一堆qing話說得動人又甜蜜——


    “娘子娘子,寶兒又尿了之心,寶兒好壞,娘子快來打他!”


    第二十二章為君傷神3


    “臭小子,我讓你煉丹,你倒煉了些什麽?”範穎坐在椅上,一腳踩著地上的受氣包,“不煉丹,倒是戀上了一個小丫頭是不是?”


    範程四肢匍地,才想扭頭辯駁,又被狠拍下去,“……你先放開我!”


    “不放又如何?”


    “很難看耶!”


    範穎得意一笑,“要的就是你難看!”


    “就因為我沒有聽你話煉丹,你一迴來便欺負我?你講不講理,放開我啦!”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不欺負你你長不大,不欺負你我很不快活!”


    “喂,你……”


    “臭小子,把頭乖乖低著!”範穎又利落地甩了一巴掌,“你還說我處處留qing,想不到你也有chun心泛濫的時候。你不是總說女人刁鑽又麻煩,惡毒又無聊,絕不近女人一尺之內嗎?對你親姐姐我惡聲惡氣,從來沒有好臉色,倒是說說,你對那隻丸丸是怎樣一副噁心嘴臉?”


    “哼。”雖居劣勢,範程仍是反唇相譏,“你在吃醋!”


    “什麽?”


    “我對你沒有好臉,對別的女人卻很溫柔,你嫉妒,你吃醋了是不是?”


    “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麽?”


    “說中你痛處了?哈哈!”


    “臭小子……”


    六王爺杭念雁踏進鋪子後麵的小院門扉,就見那個亂了自己心思一連多日的醜女人正將一個男人踏在腳底的悚目景麵。“醜女人,你……你好好好過分!”身為女子,怎敢如此對待男子?


    這女人,長了一張不夠賢淑不夠婦德的臉還不夠,竟還敢如此膽大妄為?她還要驚世駭俗到什麽地步?“醜女人,容貌醜陋上天所賜,人力弗逮,所以你貌醜無可厚非,若是心地刁鑽、行為乖張,便是咎由自取,不可救藥!”


    範家姐弟微驚:這人進來時,他們為何毫無所覺?


    “醜女人,還不收斂行為,反省自身!”


    這迂腐論調,範穎懶得聽,這個人,她也不喜見,是以翩然玉立,準備閃開了去。而一個鯉魚打挺由地下翻身而起的範程見他更無好氣,“你是哪隻笨鳥,也不通報一聲就跑進來,懂不懂規矩?識不識禮儀?”


    “本王乃良少夫人的……弟子,又是此間繡坊的畫師,自然可以自由出入,你又是誰?”那女人真是輕浮,在玉夏國與晉王眉來眼去,迴了此地還與一個年輕哥兒糾纏,真是……“你去哪裏?”這女人不是最愛氣他譏他的嗎?怎一見他來,一字未吐,就要走?


    範穎淡睨這突然擋在身前的男人,“你有事?”


    “……有事!”


    “何事?”


    “……本王來了,你尚未見禮!”


    範穎從善如流,施以萬福:“民女失禮,望王爺大人大量,不計俗禮,民女告退。”


    “你……”一股悶氣自胸腔泛起:這女人總是如此,若不是她先來招惹他,他何必何必……杭念雁愈想愈惱,見她又逕自踅足,“你站住!”


    這人當他是誰?範穎腳下生風,走得愈急。被人忽略的杭念雁一惱成怒,大步去攔。範程看著生氣,伸臂去抓這個害得自己姐姐幾百年不得安生的罪魁禍首,但指尖才沾這廝衣衫,一股劇痛如水流,順指躥進臂膀。猝不及防之下,他痛叫一聲,跌了出去。


    “範程?”範穎大驚,疾身掠來將他扶起,“怎麽了?”


    範程悚瞪杭念雁,“你身上帶了什麽?”


    杭念雁恍然悟道:“原來你和她一樣。”


    “什麽意思?”範穎胸際忽生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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