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縝秀眉一挑,“不然呢?”


    姚依依噬盯住這張秀雅顏容,等著下一刻的張惶失色,唇畔淬出冷毒笑花,“我隻要手指一落,你便會為你的驕縱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你是說,你綁了我的寶兒嗎?而且,你還設了兩全之策——若城隍廟前算計成功,你便自良之知手裏‘救迴’寶兒,如此,你更有了邁進良家大門取我代之的資格,是不是?但是,現在你敗了,你便想,你手指一落,伏在這周圍的高手就會即刻去對我的寶兒不利,對不對呢?”


    一股涼寒由後脊躥起,姚依依一栗,“……你做了什麽?”


    “你的高手們,自是幫不了你了。至於我家寶兒,聽我慢慢道來……”


    在繡坊,羅縝確定那封書信非相公親書,又讓範大美人掐指算過,確定他安然無虞,方放心地遣了範穎替己赴約。自己則返迴良宅探望寶兒。


    內院裏,阿白帶路,帶著她尋著了藏在良宅後院一個隱蔽閣樓的寶兒、之知、ru娘三人。


    之知說,他怕姚依依在找他害寶兒之外尚找了別人,所以不敢遲疑地奔迴家來,抱著寶兒離開雙鴛居暫避一時。至於拉ru娘同行,自是怕要隱蔽的時間過長,餓壞了寶兒。


    第十九章君心無貳9


    之知畢竟年幼,雖聰明,考慮尚有不周,避開或是妥當,怎不叫宅裏的護院壯丁幫忙?但這份心意,彌足珍貴。


    再望向四周趴臥的阿huáng、阿黑及那一大群狗兒貓兒,羅縝忖度,縱使沒有範穎的護身香珠,縱使沒有之知的見利不起意,想從那一群呲著牙虎著目的大犬中抱走寶兒,也非易事罷?這世間,誰能說惡人心如shou?它們對人,尚有一份感恩之心……


    羅縝話訖,姚依依已知大勢已去,灰敗頹青的臉容再難維持住她一直yu得的淡然秀雅。到頭來,張惶失色的,反成了她。


    “娘子,寶兒怎麽了?有人要害我們的寶兒嗎?娘子,誰要害寶兒?”之心聽了娘子的話,握著拳,栗著唇問。


    羅縝嫣然一笑,“相公,寶兒已經沒事了。”


    “那誰要害寶兒?寶兒那樣可愛,誰要害他?娘子,告訴之心!”


    “相公,是……”


    “羅縝,我要你和我一起死!”


    隨著一聲尖厲的魚死網破的嘶嚎,姚依依當真似化了蛇,纏抱住羅縝,就向廟前的一塊石碑撞去。


    範程飛身去救,範穎袖中掐指,但兩人的速度,皆不及良之心。


    之心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身形撲上前去,抬足踹中纏著娘子的物事,雙臂抄迴娘子嬌軀,“珍兒珍兒,不要走!”


    之心智力,單純至極,做一事時,隻能想一事,但想這一事時,集中的便是全部的心與力。在娘子被人從眼前搶走的剎那,他隻是依著心裏最qiáng的意念,做了最想做的事,並未顧及其他。這其他裏,也包括被他全力踹中的姚依依,在一聲悽厲慘唿聲中,後腦正中石碑底座,血花飛濺……


    第二十章君力難為1


    “晉王,聽說你的人已經完了。”江北鴻舉杯敬對麵美人在抱的晉王,臉上不免有幾分幸災樂禍,“早對你說了,那女人不是縝兒的對手,你真是徒費了不少銀錢給她呢。”


    玉千葉傾轉指內玉杯,麵上興味盎然,“北鴻兄,本王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對羅縝已是當真放手了呢?”


    放手了嗎?江北鴻揚首,酒入愁腸。不放手,又如何?他以為他將羅縝由那樁婚姻裏的“解救”當真是解救,卻不想枉做了好人。妻子離家三月,生意明暗觸冰,而她,仍迴到了她的癡相公身邊綻放蘭樣風華ju般淡雅。他不放手,又如何呢?


    那年少輕狂的歲月裏,在恨與愛中,他選擇了前者。茲那時,他便失去了擁有她的所有可能了罷?她柔美的眼波,她嫣然的笑語,她清雅的神韻,以及,盤算時的冷酷,反噬時的狠厲,她的美好與不美好……都已不屬於他。初意識到這個事實時,他曾心痛yu死,所以,用了一些手段,耍了一些心機,yu重得佳人……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錯過了就是錯過,縱是在夢裏,也再邁不迴那隻已邁出了花堂的足,牽不起那隻已放棄了的手。於是,此生緣淺,終究錯過。


    “北鴻兄,若你放手了……”


    “王爺,我勸你最好也放手。縝兒從過去到現在,從沒有一刻屬於過你,你所謂的傷,所謂的ru,都不是縝兒給你的。”


    這些話聽者或者認同,但不理會,,“如果,本王不放呢?”


    “莫忘了,你欠我人qing。”


    玉千葉聳肩,執杯小酌。


    “稟王爺,二皇子到了。”


    “快請。”


    垂紗兩分,玉無樹噙笑而來,“晉王叔,怎有這份閑qing逸致請侄兒喝酒?”


    “吾侄無樹,吾友北鴻,你們應該見過罷?”


    見過自是見過,權貴jiāo往,總是打過照麵。江北鴻對玉無樹,不會比玉無樹對他更熟知,“江北鴻”這三個字,在綺兒那張小嘴裏,與“王八蛋”“下三濫”等同。於是,他含笑頷首,“久聞大名。”


    江北鴻不認為這話是恭維,淡然迴之:“彼此彼此。”


    玉千葉已有三分醉意,笑問:“無樹,你不是對羅家的三丫頭正追得緊嗎?你倒來說說,若羅家老頭仍固執著他的門風,羅家女兒仍守著她的驕傲,你準備怎麽做?”


    “晉王叔指的是……”


    “國君不是說讓你年底完成大婚嗎?你何不雙花並擷,來個一chuáng三好?隻是,讓羅家女兒做小不會太順利,你要提前用些手段才行,莫像為叔,一味秉持君子之道,白白受了人一場愚弄。”


    “父皇說過讓小侄年底完婚?”玉無樹一眉高挑,“這消息屬實?”


    “無樹你不知道?那日的賞蓮宴……對,你沒有到,又去陪你的羅三小姐了?”


    看來,有些事需提早了。“這還真是個不錯的消息呢。隻是,晉王叔,你似乎對羅家小姐為妾與否極有興趣?”


    “那是自然了。羅家三小姐成婚,羅家大小姐自然會迴娘家不是?上一迴,本王盡jiāo給了北鴻兄打理,這一迴,本王可要親自恭候了。本王要問問她,到底是羅家的骨頭硬,還是皇族的皇權硬?哈哈……”


    第二十章君力難為2


    晉王叔這副麵貌,在皇族兄弟叔伯中俯拾皆是。“晉王叔,小侄記得,您答應過小侄……”


    “不動羅家?本王對羅大小姐除了傾慕就是傾慕,怎忍心動損羅家?無樹你未免將本王的風度想得太差。”


    隨他說罷。這王叔,最喜歡擷玉竊香風月qing事,羅大小姐無疑是他風流冊上的最大一處敗筆,致使耿耿於懷,讓他多發些牢騷也好。玉無樹揮退在王叔示意下偎來的美人,“晉王叔,下一次請無樹喝酒,請找個gān淨地方。”


    “無樹,你不知道你如此說話,有多傷這些美人們的心嗎?男人對女人,不可以如此無禮。”


    “我不喜歡在在燃著催qing薰香的屋子裏喝酒,晉王叔、江公子,兩位再會。”玉無樹拱手,推開臨街窗牖直接躍下。


    “北鴻兄,我敢保證,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在玉夏國見到羅家大小姐。我那侄兒一定會急不可待將羅家三小姐迎娶過門,占那個正妃位子,我們拭目以待嘍。”


    “晉王爺,在下告訴過你……”


    “不將用在其他女人身上的手段用到羅縝身上?”玉千葉摸頜調謔,“本王要不要告訴北鴻兄,對那一朵名花,本王也愛惜得緊呢?”


    江北鴻未再多言,yin翳抹過眉間,沉鬱充滿眸際:既然錯過,隻盼她今生順遂,無憂無難。縝兒啊……


    “寶兒,寶兒,爹爹來了喔,爹爹來吃寶兒了!”


    “咯咯……嘎嘎……”


    “寶兒,爹爹咬你好不好?”


    “咯咯……哈哇……”


    羅縝行至窗前,掃一眼後院裏藤蔭下超大木盆內玩水的父子兩人,又是氣又是笑。


    這個愛撒嬌的相公,僅是為了讓她像給寶兒一般每日塗擦避痱的香粉,竟動輒就將自己憋出一身痱來。不得已,她特地定做了這個半丈開圓的木盆,盆高正好能將他半坐的身子遮起。每日,放上多半盆煮沸後再晾到溫涼的清水,由著他與寶兒在裏麵玩耍上半個時辰。如此,讓大小寶寶消了暑,自己還落個不偏不倚的清淨。


    “小姐,奶娘來了。”


    羅縝起身,推開通到後院的紗門,“相公,寶兒要吃奶了,把他……”


    “寶兒,娘來了,我們拿水潑娘,來喔!來喔!?”


    “嘎嘎……哇哇……”寶兒大逆不孝,揮著小臂,由是開懷。


    “你們這一對白眼láng,竟敢算計我!”羅縝笑罵,避開相公的潑水嬉鬧,搶了小胖孩就走,“紈素,將這個吱哇亂叫的臭小子接過去!”


    “遵命!”紈素接了口水和澡水齊飛的寶兒,塞進在外室恭候著的奶娘懷內。小東西嗅著了ru香,方安分了些,不一時吃飽喝足,在娘親的柔柔歌兒中憨眠去了。紈素盯著那張酣睡小臉,籲道:“小姐,奴婢想著真是後怕呢。若還是以前的那個良之知,寶兒他……哼,好在姚依依也算是種因得果,自食苦果了!”


    羅縝搖頭一喟:“近日我時常在想,若當時我不讓範穎施救,對姚依依來說,是不是更是個解脫?如此癡癡呆呆,沒有家人愛護,其中的苦楚不可想像。”


    那日,姚依依後腦血rou模糊,縱是之行在場,恐也難挽其命。羅縝聽著她喉內的一點呻吟,仍是不忍了。想著這女子也是因命運實在坎坷,xingqing方扭曲至此,如今業已為其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坐視她在眼前死去,未免殘忍。於是,以目相詰範穎。後者會意,施障眼術護住了姚依依心脈。迴來後,又請了良家藥鋪的坐堂大夫診治……


    “恩公娘子,她如今隻餘兩魂三魄,隻要活著,便會一世癡呆。”範穎如是道。


    第二十章君力難為3


    那話,聽得她心念一動,拉著範穎到僻靜處,“我家相公難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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