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春時節的天氣依舊非常好, 連續三年風調雨順後還能有這樣的天氣不得不說這是老天爺給飯吃。
清晨, 天色微亮, 一個白胖幹淨, 約莫三歲的小娘披頭散發地扒著大門的門框, 淚眼婆娑地望著外麵。
望了幾眼後, 她才不甘心地扭頭望向身後不遠處的阿娘可憐巴巴開口道：“三水想要阿爹梳頭發。”
聽到她這話，雲兮壓下暴躁的心情，努力微笑道：“三水乖, 你阿爹出去巡海了，要好幾天才能迴來。
你來阿娘這裏, 阿娘給你梳好頭發我們吃飯了。”
雲兮話音剛落，三水便瞬間難過地扭頭繼續望向門外。
她剛看向門外，便出現兩個幾乎一模一樣，走路還不是太穩的小郎, 一左一右抱住她。
左邊的小郎剛抬頭道：“姐姐，吃飯。”
話音落下後, 右邊的小郎又接話道：“寶，餓。”
聽到大寶小寶的話後，三水微微蹙眉看了他們一眼後，歎口氣耐心道：“可是姐姐想阿爹。”
說完這話後, 三水又望著他們繼續道：“和你們說你們也不懂，你們乖乖聽話, 不要煩姐姐。”
三水的語氣十分難過, 好似她阿爹不在家, 她就失去了全部力氣一般。
而在三水話音落下的一瞬，門外便走來幾個小郎，為首的小郎正是已經長成小小少年模樣的辰哥兒。
幾年成長，辰哥兒如今長高長壯了不少，他看著將門口攔住的三個人，微微勾唇後直接抱起中間的三水。
三水被辰哥兒抱起後就順勢摟住了他的脖頸，而後難過地靠在他的肩膀道：“阿兄，三水想阿爹。”
聽到三水這話，辰哥兒望著他眼神寵溺開口道：“有阿兄在還不夠？”
辰哥兒話音剛落下，三水就抬起頭，輕輕在辰哥兒臉頰落下一吻後道：“三水也喜歡阿兄。”
雲兮從辰哥兒他們晨練的一群小郎迴來後就一直看著他們。
此時聽到三水的話，她從昨晚就壓製的火爆脾氣再也忍不住對著三水開口道：“從昨晚就和你阿爹依依不舍，你阿爹兩個月出去一次，你每次都像他第一次出門一樣難過。
你喜歡阿爹，也喜歡阿兄，那你阿娘我，你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為了你，阿娘一早上什麽事情都沒做！”
雲兮覺得她之前十幾年的氣都沒有這三年的多。
這三年來，她真的是被這個三水氣了一次又一次。
每次氣到忍不住，她又會無奈地想著，這是自己生的，就是想把她塞迴去重新生一次都不行。
雲兮今天說的話不是第一次，聽到她這話，三水立即脫口而出道：“阿爹說，阿娘是我們最應該喜歡的人。”
見三水眨巴著烏溜溜地大眼睛認真地說出這句丁衡天天和她勞煩的話後，雲兮再也沒有了繼續和她說下去的意願。
從雲兮開口，辰哥兒就一直望著她，見她這般難過，立刻開口幫著三水解釋道：“娘，三水還小。”
辰哥兒話音剛落，護在辰哥兒身邊防止三水掉下來的灝哥兒也立即開口道：“是啊娘，三水還小。”
雲兮自然知道三水還小，可三歲看老，三水這樣被家裏郎君們寵的不像個樣，她看到就來氣。
雲兮這裏氣的還沒開口，那邊三水又開口認真道：“不小，三水不小，三水已經四歲了。”
說著話，三水還看了一眼一旁的大寶和小寶，那眼神裏明顯的就是，他們倆才小。
發現三水的意思後，雲兮再也沒有開口的想法，她的這個三水，總是能有辦法讓她無可奈何。
什麽四歲，生日那麽小，也就才三歲的小人，天天說自己四歲。
見雲兮這般無奈，剛從廚房裏走出來的秀春立刻開口道：“娘子，三水還小，你也別為這事生氣。”
聽到秀春開口，雲兮立刻快步走向她，將她手裏的朝食接過來後道：“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叫我娘子了。
你如今都嫁給了萬裏，一家人，叫我名字就好。”
說完這話，雲兮低頭望望她的小腹後又繼續道：“最近兩個月也別幹活，好好養著，家裏如今不缺你幹活。”
雲兮話音剛落，去年年底剛嫁給萬裏，如今懷孕剛一個月的秀春立即麵頰發紅，手也不由放在小腹的位置道：“嗯，我知道了。”
看著秀春害羞，雲兮忙搖頭道：“害羞什麽，以前你性子可是爽利的很，都是一家人，不需如此。”
聽著雲兮說完這話，秀春再也不好意思繼續害羞，忙對著她點點頭。
見秀春如此反應後，雲兮這才扭頭往正堂走，剛扭頭，就看到辰哥兒拿個梳子在幫三水梳頭發。
看著三水晃著雙腿高興的模樣，雲兮直接搖頭道：“你天天不是等著阿爹梳就是指望你阿兄梳，以後可怎麽辦？”
雲兮這句話剛說完，三水就抬起頭懵懂地望向她。
畢竟在三水的認知裏，走路就是要阿爹或者阿兄抱著的，梳頭發也是要阿爹或者阿兄梳的。
從小除了洗澡還有阿爹和阿兄實在不出現的情況下是阿娘，其他的事情都是阿爹和阿兄幫忙做的。
看著三水這樣的神情，雲兮搖搖頭，最後什麽都沒有再說。
等吃了朝食，小郎們去讀書，又剩下三水和大寶小寶在家。
大寶小寶都還小，玩一會就困了，等他們去睡覺後，雲兮便拿出字帖準備教三水識字。
這件事情雲兮做起來還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今年年後，她就開始教三水識字，本是打發時間所用，可這麽久下來她卻發現三水很聰明。
簡單的字教三遍內必定學會，難一些的，她多教兩遍也能學會。
雖說如今她還不足四歲，雲兮沒有教她特別難的，可就這樣也已經讓她很開心。
學了字，又學了數字後，雲兮這才帶著三水和睡醒的大寶小寶出門玩。
雲兮去的第一站自然是尤娘子家。
尤娘子家如今尤念也去學堂上學了，今年開春後，她就開始孵小雞崽。
如今小雞崽都剛出殼，毛茸茸的，正是好玩的時候。
一到尤娘子家門口，雲兮就忙著叮囑他們三個道：“待會看就好，輕輕摸，不可以用力捏，記住了沒？”
雲兮話音剛落，三水就最先點頭。
看著她點頭，大寶小寶也懵懂地跟著點頭。
雲兮在院外說話尤娘子就聽見了她的聲音，等到她帶著三水他們三個又往前走了幾步，尤娘子就快步迎了出來。
“剛才就聽見我們三水來了，三水快來讓姨母抱抱。”
尤娘子說著話就彎腰抱起了好不容易才願意自己走路過來的三水。
對此雲兮已經習慣，好像島上所有人都寵著三水，知道丁衡心疼三水不願意她累著，看到三水走路都要把她抱起來才可以。
唯獨她，是最不願意寵著三水的那個人。
雲兮放任不管，直接帶著大寶小寶進門，剛學會走路沒有多久的大寶小寶走了這麽一會就累的不輕。
進到院子裏就乖乖找地方坐下，而後等著待會看小雞崽。
望著大寶和小寶如此乖巧的模樣，尤娘子歎息道：“這紅雁兩個人也真是狠心，說出去玩還真的過完年就走。
大寶小寶都還小，他們倆人這做阿爹阿娘的也真是放心。”
聽到尤娘子這話，雲兮不好多解釋他們倆是去京城打探消息，隻能開口道：“紅雁生他們倆差點送命，以後也不一定能再生養，自然是不會不疼他們的。
隻是，我阿兄心疼她，覺得她這麽多年一直待在島上和海裏，所以才會想著帶她去走走。”
說完這話，雲兮望了一眼幾乎和江擎文一張臉刻出來的大寶小寶後又繼續道：“反正我如今事情少，大寶小寶跟著我也沒事，他們倆也好帶。”
對於雲兮說的大寶小寶好帶，尤娘子是認同的，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小郎和小娘裏，的確還是他們兄弟倆好帶。
雲兮的確沒說假話，大寶和小寶雖然年紀不大，可是真的聽話好帶。
雲兮覺得帶他們兩個都沒有帶三水一人累。
在尤娘子家玩了一會後，雲兮這才帶著他們三個人去學堂接辰哥兒他們散學。
從學堂迴到家裏，秀春已經帶著家裏幫忙的幾個小娘把飯做好，等萬裏他們迴來就可以吃飯。
雖說最近家裏人少，但是吃飯的時候卻依舊熱鬧，尤其是小郎們越來越大，這飯量也變得嚇人。
看著他們一碗又一碗的模樣，雲兮開口道：“幸好這兩年收成好，不然哪裏能經得住他們這麽吃。”
雲兮話音剛落，秀春便接著開口道：“這稻米蒸出來的確好吃，尤其是配著肉，我吃這些飯量也變大了。”
秀春這話剛說完，她身旁低頭猛吃的萬裏就立刻抬起頭看向她道：“你多吃些，不夠我給你。”
聽到往日吃飯時幾乎不開口的萬裏今天竟然說話，雲兮忙與一旁的戚大夫和麗夏對視一眼。
秀春也因為萬裏的這個舉動羞的不行。
或許是因為秀春一直覺得自己的身份差萬裏一大截，又可能是剛成親沒多久的原因，所以臉紅就像家常便飯一樣多。
見她這樣，雲兮他們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安靜吃完了飯。
飯後依舊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消食的時間，今天說的事情是江擎文和紅雁。
“也不知舅舅和舅母有沒有到京城。”
辰哥兒話音剛落，戚大夫就開口道：“估計快了，他們兩人年輕，一路直接過去，不用很久。”
說完這話，戚大夫又開口道：“我來之前就有讓杜仲留心京城裏的消息，這麽幾年他第一次托人送信來，怕是這次的事情不簡單。”
等著戚大夫這話說完，雲兮也立刻跟著道：“杜仲的性子我也知道，他既然送信來，怕就是有大事發生。”
原本，雲兮他們也是準備今年安排人去京城的。
隻是沒想到去年年底杜仲托人送了信來，年剛過完，紅雁就和江擎文去了京城。
他們倆一起去，自然是因為江擎文對京城熟悉，而紅雁可以保護他。
掐算著日子，他們也該到了，還有晚了半個月帶著貨物去京城的秦錚，估計也快到了。
有那麽多將士偽裝押送貨物去京城，因為他們，雲兮也對他們幾人在京城的事情放心了不少。
聽著戚大夫和雲兮說完，辰哥兒這才猶豫一番開口道：“那我們需要慢慢把東西往京城送嗎？”
辰哥兒這裏說的‘東西’指的就是糧食和兵器。
他等了這麽多年，終於要到了快迴京城的時候，自然是著急的。
看出他著急後，雲兮忙開口安慰他道：“辰哥兒，你不要著急，我們等了這麽多年，再等幾個月又何妨。
如果這次京城真的有大事發生，我們這次趁機行動，效果肯定也會更好些。”
雲兮看著辰哥兒把這話說完後，辰哥兒這才聽話地點點頭。
其實雲兮說的這些話，辰哥兒都明白，隻是明白歸明白，但是他卻時常壓製不住自己急切的心。
雲兮也明白這點，所以看著如此的辰哥兒，她突然開口道：“其實你可以準備起來了。”
雲兮這話一說完，心裏急切的辰哥兒立刻開口道：“準備什麽？”
看著這般急切的辰哥兒，雲兮耐心開口解釋道：“自然是你的人啊。
你們幾個不是幾年前就開始發展自己的人嗎？
去年年初我就沒怎麽過問，這麽久，你們怕是已經有一定規模了吧。
既然如今京城可能有事，你們自然也應該動起來。”
雲兮看著辰哥兒剛把這話說完，辰哥兒立刻眼睛一亮不斷點頭道：“是我的錯，竟然沒有想到這件事情。”
說完這話後，辰哥兒又立刻起身，對著雲兮恭敬行禮道：“多謝娘的提點。”
見辰哥兒這般正式，雲兮這才微笑著點頭道：“你這不過是一時沒想到罷了。”
聽見雲兮這話，戚大夫也在一旁幫腔道：“是的，辰哥兒你不要急，你今年才多大，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有雲兮和戚大夫的勸導，辰哥兒總算重新有了信心。
看著辰哥兒把姚遠和小魚兒叫到一旁商量事情，雲兮這才看向坐在這裏聽到現在的灝哥兒他們。
這一看，雲兮就發現灝哥兒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今年過了年灝哥兒也有六歲，雖說實際年紀還沒有，但六歲的年紀，很多事情也都明白了。
比如，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雲兮不是他親娘。
看著灝哥兒眼底露出的難過，雲兮立刻哄著大寶小寶和三水去睡覺。
“你們現在該去準備洗漱睡覺了，待會我就去給你們講故事。”
雲兮看著他們剛把這話說完，三水就立刻追問道：“那阿娘現在做什麽？”
雲兮最怕三水的提問，她總能一直問下去，讓你沒有辦法迴答她。
不過今天她暫時可沒時間管她的這麽多疑問，她要先把灝哥兒心裏的疙瘩解開。
想到這裏，雲兮突然開口道：“因為阿娘還有事情要做，反正你喜歡阿爹也喜歡阿兄，阿娘有你二兄喜歡。”
對著三水說完這話，雲兮便在灝哥兒毫無防備的時候把他摟住，親親他的臉頰道：“灝哥兒告訴三水，你是不是最喜歡娘。”
灝哥兒沒想到雲兮會突然摟住他，短暫的錯愣後，他就立刻對著雲兮一直點頭。
點完頭後，他還不忘開口道：“灝哥兒最喜歡娘。”
對著雲兮說完這話，灝哥兒還不忘看向三水道：“不過三水放心，二兄也喜歡你的。”
三水可不管灝哥兒說什麽，在她心裏，阿爹和阿兄是對她最好的，阿娘和二兄排在後麵。
灝哥兒如今說的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雖然還會覺得有些難過，可卻沒那麽嚴重。
不過三水覺得自己是乖小娘，見雲兮如此，牢記阿爹話的她立刻開口道：“三水喜歡所有家人，隻是最喜歡阿爹和阿兄。”
三水這前半句話倒是不錯，雖說是丁衡反複教的，可雲兮他們聽了舒服。
這後半句，雲兮知道是三水自己加的，她現在也不想和她反複強調。
對著她點點頭後，雲兮就開口道：“那阿娘現在要去和二兄說會悄悄話，三水是在這裏等著還是先去洗漱睡覺？”
雲兮話音剛落，三水就看了眼角落裏忙碌的辰哥兒，確定辰哥兒沒時間哄她睡覺後，她便開口道：“先去洗漱睡覺，等阿娘。”
對著雲兮說完這話後，三水這才無奈看向坐在身旁的大寶小寶道：“阿娘有事去忙，三水看弟弟。”
三水其實還是很懂事的，畢竟丁衡一直教她家裏雲兮最重要。
現在雲兮說有事，她自然立刻接過雲兮的事情，看著大寶小寶。
也隻有這個時候，雲兮心裏能舒服一些，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還有存在感。
等秀春和麗夏幫著帶他們三個去洗漱，雲兮這才帶著灝哥兒往外走。
灝哥兒也猜到了雲兮有話和他說，隻是沒想到她會直接開口說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娘剛開始養你的時候，你那會白胖白胖的特別可愛，才幾個月大。
我們還在京城的小院子裏，當時京城還亂著，娘就是想給你找乳母都沒辦法，隻能喂你喝羊奶。
不過幸好你好養，羊奶也吃的開心，每次吃飽都要對著娘傻樂。
當時娘就想，你這麽乖，這麽聽話，真好帶。
那會，娘最喜歡抱著你睡覺，特別軟，尤其是冬天，就像個小火爐。
還記得你第一次叫‘娘’，那會你怕熱，趁著我不注意掀衣服，結果受涼。
我和你爹急著灌你藥，你那天第一次喚‘娘’。
娘那天真的很開心。”
雲兮說的有些語無倫次，可她確是真的開心，開心到特別想把這些分享給灝哥兒知道。
而聽到她這些話的灝哥兒，在瞬間臉紅後，就看著雲兮認真道：“娘，其實去年年底您第一次和我說這事的時候我是不願意相信的。
可是……，可是其實我早就發現，我不像您也不像爹。
阿兄還和您有兩分像，而我卻是一點都不像。
我之前也疑惑過，為何我不像您和爹，直到去年年底您告訴我真相。”
雲兮對灝哥兒如今說的話一點都不意外，她早就知道灝哥兒別看年紀小，別看他整天就惦記著吃，其實很多事情他心裏清楚的很。
望著此時的他，認真點點頭後，雲兮才開口道：“其實娘原本沒打算那麽早告訴你，隻是去年年底那會接到了京城的消息，所以才會直接說。
更何況……”
說到這裏，雲兮停頓了一下後又繼續道：“更何況，你越長越像你舅舅，而你也知道我隻是他的幹妹妹。”
聽到雲兮這話，灝哥兒立刻笑起來，臉頰的梨渦也因為這一笑明顯起來。
看著他的這個笑，雲兮腦海中瞬間浮現柳王妃和王氏。
她們倆都有這梨渦，沒想到灝哥兒這個小郎也會有。
不過正是因為這個梨渦，雲兮才會越發喜歡灝哥兒。
而一直看著雲兮的灝哥兒發現她好似透過自己在看別人後，也沒有追問，反而開口道：“娘，我們是要打仗了嗎？”
灝哥兒突然開口，瞬間打斷雲兮的思緒。
等雲兮迴過神來後，這才看著他開口道：“是的，接下來我們怕是真的要打仗。
當然，如果可以不戰而勝，那是最好不過。”
雲兮心裏明白這個可能性並不大，但是她還是要提前和灝哥兒說明白。
雲兮剛說完這個，灝哥兒就猶豫一瞬對著她道：“娘，您之前說的，海外還有其他陸地的事情，是真的嗎？”
雲兮沒想到灝哥兒會突然說這個話，她望著灝哥兒，見他神色認真後才開口道：“你怎麽會想到這個？”
灝哥兒也沒打算瞞著雲兮，雲兮一問，他就直接開口道：“等以後阿兄坐上皇位，我就想出去看看。
就像您說的，其實我的身份不比阿兄差，區別隻是他阿爹是‘太子’我阿爹是‘柳王’。
可他們都是先皇後嫡子，我與阿兄也同是嫡子，我們的身份，其實相差不了多少。”
灝哥兒這話已經說的非常直白，看著這樣的他，雲兮久久未能言語。
她是真的沒想到，年紀小小的灝哥兒竟然能想到這些。
在心中感歎一聲小郎們都長大有自己的心事後，雲兮這才開口道：“你舅舅之前也說過想出去看看，等忙完手裏的事情，就讓他帶你出去看看。”
說完這話，雲兮停頓一下又繼續道：“到時娘有時間也會一起去，娘也想去看看那些地方。”現在是什麽模樣。
最後幾個字，雲兮沒有說出來，隻是在心裏這麽對自己說。
而聽到她的這些話，灝哥兒立刻高興地點點頭。
見灝哥兒是真的高興，雲兮這才牽著他的手往迴走。
一邊走，她還不忘一邊道：“等有空，可以先去東瀛看看，娘也好多年沒有去了。
在東瀛，你爹還建了府邸，等到夏天你萬裏伯伯就要去東瀛一趟。
到時候如果可以，就帶著你一起去。”
對於娘能讓自己出海去東瀛這事，灝哥兒是激動的。
尤其是辰哥兒他們前年已經去過一次，可前年他卻因為年紀小被留下了。
待灝哥兒略微壓下內心的喜悅後，這才看著雲兮開口道：“娘，您其實不用太擔心我，我不喜歡江舅舅和我說的權謀之事。
我喜歡吃喝玩樂，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多吃些好吃的。”
聽到灝哥兒這般認真地和自己說這話，雲兮愣了一瞬後才反應過來點點頭。
見雲兮點頭，灝哥兒又繼續道：“其實相比於柳王嫡子，我更願意做您與爹的小郎。
將軍的小郎，身份不高不低，這樣正好。”
最重要的，還是在灝哥兒心裏，雲兮和丁衡就是他的爹娘。
關於阿爹和阿娘的事情他一點都不記得，要不是怕舅舅他們傷心，他根本就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
雲兮能從灝哥兒這話裏聽出些他的意思來，歎息一聲後她也沒有說什麽，但是這無奈的情緒卻傳達給了灝哥兒。
感覺到雲兮的無奈，在進家門前，灝哥兒又抬頭對著雲兮笑了一下。
看到灝哥兒的笑，雲兮最後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直到進屋看到整齊躺在房間裏的三水他們，雲兮這才收起臉上的笑，無奈搖頭道：“你們怎麽還不睡？”
一聽到雲兮的說話聲，早就困得不行的三個人立刻瞬間睜大眼睛開口。
“等阿娘。”
“等，姑姑。”
“等，姑。”
聽見他們三個人的迴答後，雲兮無奈搖搖頭，走到他們身邊道：“可是我還沒有洗漱，還需要一會會時間。”
雲兮這話剛說完，三水就委屈望著她道：“那阿娘您快點。”
三水說完這話後，她的兩個跟屁蟲也立刻接話。
看著他們這般可愛的模樣，雲兮忍著笑點頭，而後快速地洗漱好迴來給他們講故事。
隻是今天故事剛開口，還沒說幾句，終於聽到故事的三水以及大寶小寶就瞬間睡著。
見他們這麽快睡著，雲兮這才‘噗嗤’一聲笑出來。
“有時候也是覺得你們真可愛。”輕聲呢喃了這一聲後，雲兮這才也打個哈欠閉眼休息。
第二天一早，雲兮又重複了前一天早上做的事情，昨晚覺得他們可愛的心情自然又立刻飛走，不複存在。
就這麽每天重複著，直到幾天後丁衡巡海迴來，雲兮才徹底解脫。
丁衡迴來後，三水就像長在他身上一樣，什麽都找丁衡。
大寶小寶又喜歡跟著三水，自然也由丁衡一起接管。
正好這會，去吳城盯著春種的阮昕帶著神色有些不對勁的阮阮突然迴來了。
“這麽快就忙完了？”
一見到阮昕，雲兮就立即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
可聽到雲兮開口，阮昕卻立刻冷笑一聲道：“我是迴來借人的。”
雲兮被阮昕的態度弄得懵的很，還沒開口詢問借什麽人，阮昕又開口道：“雲兮，借我一百精兵，我要殺淨吳城阮家人！”
清晨, 天色微亮, 一個白胖幹淨, 約莫三歲的小娘披頭散發地扒著大門的門框, 淚眼婆娑地望著外麵。
望了幾眼後, 她才不甘心地扭頭望向身後不遠處的阿娘可憐巴巴開口道：“三水想要阿爹梳頭發。”
聽到她這話，雲兮壓下暴躁的心情，努力微笑道：“三水乖, 你阿爹出去巡海了，要好幾天才能迴來。
你來阿娘這裏, 阿娘給你梳好頭發我們吃飯了。”
雲兮話音剛落，三水便瞬間難過地扭頭繼續望向門外。
她剛看向門外，便出現兩個幾乎一模一樣，走路還不是太穩的小郎, 一左一右抱住她。
左邊的小郎剛抬頭道：“姐姐，吃飯。”
話音落下後, 右邊的小郎又接話道：“寶，餓。”
聽到大寶小寶的話後，三水微微蹙眉看了他們一眼後，歎口氣耐心道：“可是姐姐想阿爹。”
說完這話後, 三水又望著他們繼續道：“和你們說你們也不懂，你們乖乖聽話, 不要煩姐姐。”
三水的語氣十分難過, 好似她阿爹不在家, 她就失去了全部力氣一般。
而在三水話音落下的一瞬，門外便走來幾個小郎，為首的小郎正是已經長成小小少年模樣的辰哥兒。
幾年成長，辰哥兒如今長高長壯了不少，他看著將門口攔住的三個人，微微勾唇後直接抱起中間的三水。
三水被辰哥兒抱起後就順勢摟住了他的脖頸，而後難過地靠在他的肩膀道：“阿兄，三水想阿爹。”
聽到三水這話，辰哥兒望著他眼神寵溺開口道：“有阿兄在還不夠？”
辰哥兒話音剛落下，三水就抬起頭，輕輕在辰哥兒臉頰落下一吻後道：“三水也喜歡阿兄。”
雲兮從辰哥兒他們晨練的一群小郎迴來後就一直看著他們。
此時聽到三水的話，她從昨晚就壓製的火爆脾氣再也忍不住對著三水開口道：“從昨晚就和你阿爹依依不舍，你阿爹兩個月出去一次，你每次都像他第一次出門一樣難過。
你喜歡阿爹，也喜歡阿兄，那你阿娘我，你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為了你，阿娘一早上什麽事情都沒做！”
雲兮覺得她之前十幾年的氣都沒有這三年的多。
這三年來，她真的是被這個三水氣了一次又一次。
每次氣到忍不住，她又會無奈地想著，這是自己生的，就是想把她塞迴去重新生一次都不行。
雲兮今天說的話不是第一次，聽到她這話，三水立即脫口而出道：“阿爹說，阿娘是我們最應該喜歡的人。”
見三水眨巴著烏溜溜地大眼睛認真地說出這句丁衡天天和她勞煩的話後，雲兮再也沒有了繼續和她說下去的意願。
從雲兮開口，辰哥兒就一直望著她，見她這般難過，立刻開口幫著三水解釋道：“娘，三水還小。”
辰哥兒話音剛落，護在辰哥兒身邊防止三水掉下來的灝哥兒也立即開口道：“是啊娘，三水還小。”
雲兮自然知道三水還小，可三歲看老，三水這樣被家裏郎君們寵的不像個樣，她看到就來氣。
雲兮這裏氣的還沒開口，那邊三水又開口認真道：“不小，三水不小，三水已經四歲了。”
說著話，三水還看了一眼一旁的大寶和小寶，那眼神裏明顯的就是，他們倆才小。
發現三水的意思後，雲兮再也沒有開口的想法，她的這個三水，總是能有辦法讓她無可奈何。
什麽四歲，生日那麽小，也就才三歲的小人，天天說自己四歲。
見雲兮這般無奈，剛從廚房裏走出來的秀春立刻開口道：“娘子，三水還小，你也別為這事生氣。”
聽到秀春開口，雲兮立刻快步走向她，將她手裏的朝食接過來後道：“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叫我娘子了。
你如今都嫁給了萬裏，一家人，叫我名字就好。”
說完這話，雲兮低頭望望她的小腹後又繼續道：“最近兩個月也別幹活，好好養著，家裏如今不缺你幹活。”
雲兮話音剛落，去年年底剛嫁給萬裏，如今懷孕剛一個月的秀春立即麵頰發紅，手也不由放在小腹的位置道：“嗯，我知道了。”
看著秀春害羞，雲兮忙搖頭道：“害羞什麽，以前你性子可是爽利的很，都是一家人，不需如此。”
聽著雲兮說完這話，秀春再也不好意思繼續害羞，忙對著她點點頭。
見秀春如此反應後，雲兮這才扭頭往正堂走，剛扭頭，就看到辰哥兒拿個梳子在幫三水梳頭發。
看著三水晃著雙腿高興的模樣，雲兮直接搖頭道：“你天天不是等著阿爹梳就是指望你阿兄梳，以後可怎麽辦？”
雲兮這句話剛說完，三水就抬起頭懵懂地望向她。
畢竟在三水的認知裏，走路就是要阿爹或者阿兄抱著的，梳頭發也是要阿爹或者阿兄梳的。
從小除了洗澡還有阿爹和阿兄實在不出現的情況下是阿娘，其他的事情都是阿爹和阿兄幫忙做的。
看著三水這樣的神情，雲兮搖搖頭，最後什麽都沒有再說。
等吃了朝食，小郎們去讀書，又剩下三水和大寶小寶在家。
大寶小寶都還小，玩一會就困了，等他們去睡覺後，雲兮便拿出字帖準備教三水識字。
這件事情雲兮做起來還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今年年後，她就開始教三水識字，本是打發時間所用，可這麽久下來她卻發現三水很聰明。
簡單的字教三遍內必定學會，難一些的，她多教兩遍也能學會。
雖說如今她還不足四歲，雲兮沒有教她特別難的，可就這樣也已經讓她很開心。
學了字，又學了數字後，雲兮這才帶著三水和睡醒的大寶小寶出門玩。
雲兮去的第一站自然是尤娘子家。
尤娘子家如今尤念也去學堂上學了，今年開春後，她就開始孵小雞崽。
如今小雞崽都剛出殼，毛茸茸的，正是好玩的時候。
一到尤娘子家門口，雲兮就忙著叮囑他們三個道：“待會看就好，輕輕摸，不可以用力捏，記住了沒？”
雲兮話音剛落，三水就最先點頭。
看著她點頭，大寶小寶也懵懂地跟著點頭。
雲兮在院外說話尤娘子就聽見了她的聲音，等到她帶著三水他們三個又往前走了幾步，尤娘子就快步迎了出來。
“剛才就聽見我們三水來了，三水快來讓姨母抱抱。”
尤娘子說著話就彎腰抱起了好不容易才願意自己走路過來的三水。
對此雲兮已經習慣，好像島上所有人都寵著三水，知道丁衡心疼三水不願意她累著，看到三水走路都要把她抱起來才可以。
唯獨她，是最不願意寵著三水的那個人。
雲兮放任不管，直接帶著大寶小寶進門，剛學會走路沒有多久的大寶小寶走了這麽一會就累的不輕。
進到院子裏就乖乖找地方坐下，而後等著待會看小雞崽。
望著大寶和小寶如此乖巧的模樣，尤娘子歎息道：“這紅雁兩個人也真是狠心，說出去玩還真的過完年就走。
大寶小寶都還小，他們倆人這做阿爹阿娘的也真是放心。”
聽到尤娘子這話，雲兮不好多解釋他們倆是去京城打探消息，隻能開口道：“紅雁生他們倆差點送命，以後也不一定能再生養，自然是不會不疼他們的。
隻是，我阿兄心疼她，覺得她這麽多年一直待在島上和海裏，所以才會想著帶她去走走。”
說完這話，雲兮望了一眼幾乎和江擎文一張臉刻出來的大寶小寶後又繼續道：“反正我如今事情少，大寶小寶跟著我也沒事，他們倆也好帶。”
對於雲兮說的大寶小寶好帶，尤娘子是認同的，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小郎和小娘裏，的確還是他們兄弟倆好帶。
雲兮的確沒說假話，大寶和小寶雖然年紀不大，可是真的聽話好帶。
雲兮覺得帶他們兩個都沒有帶三水一人累。
在尤娘子家玩了一會後，雲兮這才帶著他們三個人去學堂接辰哥兒他們散學。
從學堂迴到家裏，秀春已經帶著家裏幫忙的幾個小娘把飯做好，等萬裏他們迴來就可以吃飯。
雖說最近家裏人少，但是吃飯的時候卻依舊熱鬧，尤其是小郎們越來越大，這飯量也變得嚇人。
看著他們一碗又一碗的模樣，雲兮開口道：“幸好這兩年收成好，不然哪裏能經得住他們這麽吃。”
雲兮話音剛落，秀春便接著開口道：“這稻米蒸出來的確好吃，尤其是配著肉，我吃這些飯量也變大了。”
秀春這話剛說完，她身旁低頭猛吃的萬裏就立刻抬起頭看向她道：“你多吃些，不夠我給你。”
聽到往日吃飯時幾乎不開口的萬裏今天竟然說話，雲兮忙與一旁的戚大夫和麗夏對視一眼。
秀春也因為萬裏的這個舉動羞的不行。
或許是因為秀春一直覺得自己的身份差萬裏一大截，又可能是剛成親沒多久的原因，所以臉紅就像家常便飯一樣多。
見她這樣，雲兮他們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安靜吃完了飯。
飯後依舊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消食的時間，今天說的事情是江擎文和紅雁。
“也不知舅舅和舅母有沒有到京城。”
辰哥兒話音剛落，戚大夫就開口道：“估計快了，他們兩人年輕，一路直接過去，不用很久。”
說完這話，戚大夫又開口道：“我來之前就有讓杜仲留心京城裏的消息，這麽幾年他第一次托人送信來，怕是這次的事情不簡單。”
等著戚大夫這話說完，雲兮也立刻跟著道：“杜仲的性子我也知道，他既然送信來，怕就是有大事發生。”
原本，雲兮他們也是準備今年安排人去京城的。
隻是沒想到去年年底杜仲托人送了信來，年剛過完，紅雁就和江擎文去了京城。
他們倆一起去，自然是因為江擎文對京城熟悉，而紅雁可以保護他。
掐算著日子，他們也該到了，還有晚了半個月帶著貨物去京城的秦錚，估計也快到了。
有那麽多將士偽裝押送貨物去京城，因為他們，雲兮也對他們幾人在京城的事情放心了不少。
聽著戚大夫和雲兮說完，辰哥兒這才猶豫一番開口道：“那我們需要慢慢把東西往京城送嗎？”
辰哥兒這裏說的‘東西’指的就是糧食和兵器。
他等了這麽多年，終於要到了快迴京城的時候，自然是著急的。
看出他著急後，雲兮忙開口安慰他道：“辰哥兒，你不要著急，我們等了這麽多年，再等幾個月又何妨。
如果這次京城真的有大事發生，我們這次趁機行動，效果肯定也會更好些。”
雲兮看著辰哥兒把這話說完後，辰哥兒這才聽話地點點頭。
其實雲兮說的這些話，辰哥兒都明白，隻是明白歸明白，但是他卻時常壓製不住自己急切的心。
雲兮也明白這點，所以看著如此的辰哥兒，她突然開口道：“其實你可以準備起來了。”
雲兮這話一說完，心裏急切的辰哥兒立刻開口道：“準備什麽？”
看著這般急切的辰哥兒，雲兮耐心開口解釋道：“自然是你的人啊。
你們幾個不是幾年前就開始發展自己的人嗎？
去年年初我就沒怎麽過問，這麽久，你們怕是已經有一定規模了吧。
既然如今京城可能有事，你們自然也應該動起來。”
雲兮看著辰哥兒剛把這話說完，辰哥兒立刻眼睛一亮不斷點頭道：“是我的錯，竟然沒有想到這件事情。”
說完這話後，辰哥兒又立刻起身，對著雲兮恭敬行禮道：“多謝娘的提點。”
見辰哥兒這般正式，雲兮這才微笑著點頭道：“你這不過是一時沒想到罷了。”
聽見雲兮這話，戚大夫也在一旁幫腔道：“是的，辰哥兒你不要急，你今年才多大，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有雲兮和戚大夫的勸導，辰哥兒總算重新有了信心。
看著辰哥兒把姚遠和小魚兒叫到一旁商量事情，雲兮這才看向坐在這裏聽到現在的灝哥兒他們。
這一看，雲兮就發現灝哥兒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今年過了年灝哥兒也有六歲，雖說實際年紀還沒有，但六歲的年紀，很多事情也都明白了。
比如，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雲兮不是他親娘。
看著灝哥兒眼底露出的難過，雲兮立刻哄著大寶小寶和三水去睡覺。
“你們現在該去準備洗漱睡覺了，待會我就去給你們講故事。”
雲兮看著他們剛把這話說完，三水就立刻追問道：“那阿娘現在做什麽？”
雲兮最怕三水的提問，她總能一直問下去，讓你沒有辦法迴答她。
不過今天她暫時可沒時間管她的這麽多疑問，她要先把灝哥兒心裏的疙瘩解開。
想到這裏，雲兮突然開口道：“因為阿娘還有事情要做，反正你喜歡阿爹也喜歡阿兄，阿娘有你二兄喜歡。”
對著三水說完這話，雲兮便在灝哥兒毫無防備的時候把他摟住，親親他的臉頰道：“灝哥兒告訴三水，你是不是最喜歡娘。”
灝哥兒沒想到雲兮會突然摟住他，短暫的錯愣後，他就立刻對著雲兮一直點頭。
點完頭後，他還不忘開口道：“灝哥兒最喜歡娘。”
對著雲兮說完這話，灝哥兒還不忘看向三水道：“不過三水放心，二兄也喜歡你的。”
三水可不管灝哥兒說什麽，在她心裏，阿爹和阿兄是對她最好的，阿娘和二兄排在後麵。
灝哥兒如今說的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雖然還會覺得有些難過，可卻沒那麽嚴重。
不過三水覺得自己是乖小娘，見雲兮如此，牢記阿爹話的她立刻開口道：“三水喜歡所有家人，隻是最喜歡阿爹和阿兄。”
三水這前半句話倒是不錯，雖說是丁衡反複教的，可雲兮他們聽了舒服。
這後半句，雲兮知道是三水自己加的，她現在也不想和她反複強調。
對著她點點頭後，雲兮就開口道：“那阿娘現在要去和二兄說會悄悄話，三水是在這裏等著還是先去洗漱睡覺？”
雲兮話音剛落，三水就看了眼角落裏忙碌的辰哥兒，確定辰哥兒沒時間哄她睡覺後，她便開口道：“先去洗漱睡覺，等阿娘。”
對著雲兮說完這話後，三水這才無奈看向坐在身旁的大寶小寶道：“阿娘有事去忙，三水看弟弟。”
三水其實還是很懂事的，畢竟丁衡一直教她家裏雲兮最重要。
現在雲兮說有事，她自然立刻接過雲兮的事情，看著大寶小寶。
也隻有這個時候，雲兮心裏能舒服一些，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還有存在感。
等秀春和麗夏幫著帶他們三個去洗漱，雲兮這才帶著灝哥兒往外走。
灝哥兒也猜到了雲兮有話和他說，隻是沒想到她會直接開口說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娘剛開始養你的時候，你那會白胖白胖的特別可愛，才幾個月大。
我們還在京城的小院子裏，當時京城還亂著，娘就是想給你找乳母都沒辦法，隻能喂你喝羊奶。
不過幸好你好養，羊奶也吃的開心，每次吃飽都要對著娘傻樂。
當時娘就想，你這麽乖，這麽聽話，真好帶。
那會，娘最喜歡抱著你睡覺，特別軟，尤其是冬天，就像個小火爐。
還記得你第一次叫‘娘’，那會你怕熱，趁著我不注意掀衣服，結果受涼。
我和你爹急著灌你藥，你那天第一次喚‘娘’。
娘那天真的很開心。”
雲兮說的有些語無倫次，可她確是真的開心，開心到特別想把這些分享給灝哥兒知道。
而聽到她這些話的灝哥兒，在瞬間臉紅後，就看著雲兮認真道：“娘，其實去年年底您第一次和我說這事的時候我是不願意相信的。
可是……，可是其實我早就發現，我不像您也不像爹。
阿兄還和您有兩分像，而我卻是一點都不像。
我之前也疑惑過，為何我不像您和爹，直到去年年底您告訴我真相。”
雲兮對灝哥兒如今說的話一點都不意外，她早就知道灝哥兒別看年紀小，別看他整天就惦記著吃，其實很多事情他心裏清楚的很。
望著此時的他，認真點點頭後，雲兮才開口道：“其實娘原本沒打算那麽早告訴你，隻是去年年底那會接到了京城的消息，所以才會直接說。
更何況……”
說到這裏，雲兮停頓了一下後又繼續道：“更何況，你越長越像你舅舅，而你也知道我隻是他的幹妹妹。”
聽到雲兮這話，灝哥兒立刻笑起來，臉頰的梨渦也因為這一笑明顯起來。
看著他的這個笑，雲兮腦海中瞬間浮現柳王妃和王氏。
她們倆都有這梨渦，沒想到灝哥兒這個小郎也會有。
不過正是因為這個梨渦，雲兮才會越發喜歡灝哥兒。
而一直看著雲兮的灝哥兒發現她好似透過自己在看別人後，也沒有追問，反而開口道：“娘，我們是要打仗了嗎？”
灝哥兒突然開口，瞬間打斷雲兮的思緒。
等雲兮迴過神來後，這才看著他開口道：“是的，接下來我們怕是真的要打仗。
當然，如果可以不戰而勝，那是最好不過。”
雲兮心裏明白這個可能性並不大，但是她還是要提前和灝哥兒說明白。
雲兮剛說完這個，灝哥兒就猶豫一瞬對著她道：“娘，您之前說的，海外還有其他陸地的事情，是真的嗎？”
雲兮沒想到灝哥兒會突然說這個話，她望著灝哥兒，見他神色認真後才開口道：“你怎麽會想到這個？”
灝哥兒也沒打算瞞著雲兮，雲兮一問，他就直接開口道：“等以後阿兄坐上皇位，我就想出去看看。
就像您說的，其實我的身份不比阿兄差，區別隻是他阿爹是‘太子’我阿爹是‘柳王’。
可他們都是先皇後嫡子，我與阿兄也同是嫡子，我們的身份，其實相差不了多少。”
灝哥兒這話已經說的非常直白，看著這樣的他，雲兮久久未能言語。
她是真的沒想到，年紀小小的灝哥兒竟然能想到這些。
在心中感歎一聲小郎們都長大有自己的心事後，雲兮這才開口道：“你舅舅之前也說過想出去看看，等忙完手裏的事情，就讓他帶你出去看看。”
說完這話，雲兮停頓一下又繼續道：“到時娘有時間也會一起去，娘也想去看看那些地方。”現在是什麽模樣。
最後幾個字，雲兮沒有說出來，隻是在心裏這麽對自己說。
而聽到她的這些話，灝哥兒立刻高興地點點頭。
見灝哥兒是真的高興，雲兮這才牽著他的手往迴走。
一邊走，她還不忘一邊道：“等有空，可以先去東瀛看看，娘也好多年沒有去了。
在東瀛，你爹還建了府邸，等到夏天你萬裏伯伯就要去東瀛一趟。
到時候如果可以，就帶著你一起去。”
對於娘能讓自己出海去東瀛這事，灝哥兒是激動的。
尤其是辰哥兒他們前年已經去過一次，可前年他卻因為年紀小被留下了。
待灝哥兒略微壓下內心的喜悅後，這才看著雲兮開口道：“娘，您其實不用太擔心我，我不喜歡江舅舅和我說的權謀之事。
我喜歡吃喝玩樂，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多吃些好吃的。”
聽到灝哥兒這般認真地和自己說這話，雲兮愣了一瞬後才反應過來點點頭。
見雲兮點頭，灝哥兒又繼續道：“其實相比於柳王嫡子，我更願意做您與爹的小郎。
將軍的小郎，身份不高不低，這樣正好。”
最重要的，還是在灝哥兒心裏，雲兮和丁衡就是他的爹娘。
關於阿爹和阿娘的事情他一點都不記得，要不是怕舅舅他們傷心，他根本就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
雲兮能從灝哥兒這話裏聽出些他的意思來，歎息一聲後她也沒有說什麽，但是這無奈的情緒卻傳達給了灝哥兒。
感覺到雲兮的無奈，在進家門前，灝哥兒又抬頭對著雲兮笑了一下。
看到灝哥兒的笑，雲兮最後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直到進屋看到整齊躺在房間裏的三水他們，雲兮這才收起臉上的笑，無奈搖頭道：“你們怎麽還不睡？”
一聽到雲兮的說話聲，早就困得不行的三個人立刻瞬間睜大眼睛開口。
“等阿娘。”
“等，姑姑。”
“等，姑。”
聽見他們三個人的迴答後，雲兮無奈搖搖頭，走到他們身邊道：“可是我還沒有洗漱，還需要一會會時間。”
雲兮這話剛說完，三水就委屈望著她道：“那阿娘您快點。”
三水說完這話後，她的兩個跟屁蟲也立刻接話。
看著他們這般可愛的模樣，雲兮忍著笑點頭，而後快速地洗漱好迴來給他們講故事。
隻是今天故事剛開口，還沒說幾句，終於聽到故事的三水以及大寶小寶就瞬間睡著。
見他們這麽快睡著，雲兮這才‘噗嗤’一聲笑出來。
“有時候也是覺得你們真可愛。”輕聲呢喃了這一聲後，雲兮這才也打個哈欠閉眼休息。
第二天一早，雲兮又重複了前一天早上做的事情，昨晚覺得他們可愛的心情自然又立刻飛走，不複存在。
就這麽每天重複著，直到幾天後丁衡巡海迴來，雲兮才徹底解脫。
丁衡迴來後，三水就像長在他身上一樣，什麽都找丁衡。
大寶小寶又喜歡跟著三水，自然也由丁衡一起接管。
正好這會，去吳城盯著春種的阮昕帶著神色有些不對勁的阮阮突然迴來了。
“這麽快就忙完了？”
一見到阮昕，雲兮就立即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
可聽到雲兮開口，阮昕卻立刻冷笑一聲道：“我是迴來借人的。”
雲兮被阮昕的態度弄得懵的很，還沒開口詢問借什麽人，阮昕又開口道：“雲兮，借我一百精兵，我要殺淨吳城阮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