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源商場,下午四點


    四點到四點半是商場早班和晚晚的交接時間。


    半小時的時間用來清點專櫃裏的貨物件數。


    這是專櫃規定的,早晚班交接時必須將所有衣服件數交接清楚,以便到時如果有失貨,也能明確是哪一班的責任。


    小藝今天是早班,早班時間是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半。


    此刻正與晚班的人一起盤點交接著。


    這裏的衣服每一件都是上萬以至上十萬的,所以,不管是誰做事都是很小心謹慎的,真要如果失了一件衣服,那可真是一年的工資也隻夠陪那麽一件衣服了。


    雖說商場的配套設備是很足的,每個角落都安裝著監控,能來這裏消費的也大多數的是有錢人,但是也不排除有些素質低下的人做一些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勾當。


    所以,防範還是很重要的,小心謹慎的做事還是沒錯的。


    小藝左手拿著文件夾,文件夾上夾著一份盤點表,右手拿著一支鉛筆,與晚班的人一起清點著貨物。


    專櫃裏走進來一男子,很有個性。


    為什麽說很有個性?


    男子三十上下的樣子,180的身高,渾身上下透著成熟與冷峻的氣息,一套深灰色的手工西裝,裏麵是一件暗紅色斜紋襯衫,沒有打領帶,襯衫最上麵的那粒紐扣是解開的,微露出古銅色的肌膚。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渾身透著成熟與冷峻,猶如高高在上的君王一般的男子,嘴裏卻是含著一顆與他的身份與氣息很不相符的棒棒糖。


    所以說,這男子是相當有的個性。


    男子一走進專櫃,他的眼神並沒有直接向著衣架上的衣服望去,而是冷冷的掃視著正忙著盤貨清點交接的店員身上。那眼神似是在打量又似在尋找,有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高深,卻也透著隱隱的不羈。


    “先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一店員麵帶微笑朝著他走過來,很有禮貌的問道。


    男子沒人說話,隻是斜斜的掃了一眼那麵帶微笑的店員,似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一般,視線繼續一一的掃過其他店員以及那些貨架上的衣服。


    對於男子的態度,員店也沒覺著有什麽,在這裏上班,這樣的人見多了。很多有錢人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覺的自己能消費得起上萬乃至上十萬的衣服,就會隱約的看不起在這裏上班的店員。所以,店員的心裏素質那也不是一般的。


    “quellmoinschèrevêtements(最便宜的衣服是哪一件?)”男子突然間冒出了一句法語,而後一臉冷峻中帶著看好戲的樣子看著剛走過來招唿他的店員。


    店員有些茫然的看著男子,完全聽不懂他所說的話,於是隻能用著職業性的微笑相迎,心裏卻鬧悶著,怎麽看這男人也不像是老外啊?怎麽就張嘴來了句外語呢?而且聽著這話也不像是英語。


    店員心裏那叫一個癟屈了,老外,你冒出句英語來也好的啊,至少我還能聽得性一二來著,雖然說她的英語水平也不是很一流的,但是至少最基本的交流還是能過關的。可是,你為什麽不冒出這麽一句她完全就聽不懂的鳥語呢?她是真不知道,這話是哪一國的來著。


    店員心裏那叫一個憋的難受,這是完全無法交流的嘛,除了臉上的微笑之外,她真是無能為力。


    小藝正與另外三人盤點著,在聽到男子的聲音時,身子微微的怔了一下,拿著筆的手也是略僵了一下,轉頭看向那店員以及男子,卻隻見同事雖然臉帶微笑,卻是一臉的茫然無措。


    小藝將手裏的筆與文件夾交給一起盤點著的同事,淺笑著走向那男子,對著那一臉茫然無措的同事輕聲說道:“你去幫我盤貨。”


    那店員對著小藝露出一抹不放心的眼神,輕聲問道:“小藝,你行嗎?我都根本聽不懂這是哪國的話。”


    小藝微一點頭,示意她去盤點。


    那店員再看一眼小藝,很不放心的走開。


    男子用著略帶不屑的眼神附神著小藝,眼角瞟過小藝胸前的工作牌,工作牌上寫著小藝的名字:蔡小藝。


    小藝抿唇淺笑,唇角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右手五指並攏,往男子左側的一排貨架一指,對著男子很有禮貌的淺笑說道:“endeadesvêtementsd’anciennes(這邊的衣服正在打折),vousavez,monsieurleprésident,peuventchoisir(先生,你可以挑選一下)”


    小藝流利的法語,以及那甜蜜的微笑,讓那男子為之一怔,怔過之後,用著略帶興趣的眼神打量著小藝,一手拿著棒棒糖的柄,另一手單臂環胸,眼神不再冷峻,嘴角略往上翹起,帶著若隱若現的淺笑。


    其他店員在聽到小藝那一口流利的法語時,亦是朝著她投來一抹佩服的眼神,雖然全都聽不懂這是哪一國的話,但是都知道,小藝與那老外之間交流不存在任何問題。


    “蔡小藝。”男子突然之間改用普通話,雙眸直視著小藝的工作牌,念著小藝的名字。


    小藝沒有任何的異訝,對著男子抿唇微笑:“這邊的衣服打五折,先生你看下,有沒你喜歡的?”


    男人並沒有直接看向那排打折的衣服,而是用著好奇的眼神繼續打量著小藝:“你的名字倒是挺有個性的。”繼續啜著棒棒糖,似是那嘴裏的糖是十分美味一般。


    “先生你也挺有個性的。”小藝雙眸與男人平視著,半點沒有躲避的意思,男人剛才的冷峻也並沒有嚇到小藝。


    男人抿唇一笑,冷峻的表情不複存在,改而換之的則是一臉的清和,“你法語說的挺不錯。”


    小藝臉上依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不卑不亢的說道:“讀書的時候,因為興趣所以學過一點。”


    “那你現在是暑期實踐?”看她的樣子,挺多也就是二十而已,這個年紀都還是學生來著,現在又是暑假,所以男人猜想著,小藝應該是趁暑假的時候出來社會實踐的。


    小藝搖頭:“不是,我是在這裏專職上班。”


    “為什麽?”男人不解的看著小藝問道。


    “啊?”小藝更不解了,什麽為什麽?


    “照你這個年紀不是應該還在學校讀書嗎?”


    “那也得看家裏有沒這個能力供你繼續讀書不是?”小藝說的一臉自然,並沒有覺得自己沒上大學是一種很可惜的事情,“對了,先生喜歡怎麽樣的款式的?”小藝不打算與男人繼續這個問題,於是轉移話題。


    男人繼續啜著棒棒糖,笑看著小藝,“你覺的哪件更適合我?第一,我沒有太多的錢,你別看我現在身上穿的有模有樣的,其實這都是仿貨。第二,我不喜歡顏色太淡的。第三,顏色太深的也不行。第四,質量要有所保證。”


    其他幾個店員紛紛麵露為難之色,這人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點吧?既要便宜的,又要高質量的,還顏色不能淡也不能深。這一掃眼他們貨架上的衣服基本以深白兩色為主的。


    初工所在的這個專櫃是男裝,深白兩色又是最受歡迎的也是最好搭配的,所以,基本上的衣服都以深白為主。其他顏色基本很少。


    小藝從貨架上拿過一款湛藍立領休閑裝,拉鏈而非紐扣,往男人身上一比:“先生,我覺的這件挺適合你的,湛藍意寓廣闊和天空,與先生身上那自內而外發出的高貴很相符。”


    男子笑,笑的意味深長,狹長的鳳眸如寶石一般的直視著小藝:“你覺的我身上有一種高貴?”


    小藝點頭:“與生懼來的氣息是無法改變的,也不是用任何的裝飾物可以修飾掩蓋掉的。”


    “是嗎?”男子似乎心情大好,笑容更是擴大不少,臉上也未再見著剛才的冷峻,伸手拿過小藝手中的休閑外套,興致勃勃的審視著,好半晌才說道:“那麽你就再繼續幫我挑一條配套的褲子,總不能就這麽一件衣服而沒有配套的褲子吧。我的褲子都是西裝褲居多。”


    小藝從貨架上拿過一條鐵灰色的休閑褲,往男人麵前一遞:“我覺的這一套很配,而且價格適中,折後八千八,很好的數字。”


    男子手拿衣服與褲子,笑看著小藝,比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打趣的說道:“你覺的我有能力買的起八千八的衣服?”


    小藝淺笑:“先生,你身上的這件西裝起碼是八千八後麵加兩個零,或許還不止。”


    男子一手拿衣服,一手拿著嘴你的棒棒糖,附首往小藝耳邊輕聲說道:“仿的,其實不過八百八。”


    小藝亦是用著同樣輕的聲音對他說道:“那這套先生就更要買了,至少不能讓別人說你隻會買仿的,是不是?”


    男人直起身子,附看著小藝,繼續啜著他的棒棒糖:“你挺會說話的,行!我買了也沒問題,不過需要你再幫我一個忙。”


    “隻要我能幫上。”小藝笑語,完全沒意識到,此刻時間早已過了四點半,她的下班時間。


    男人將手中的衣服往一旁的衣櫃上一扔,很瀟灑的一個動作,衣服穩穩的躺在了那擺在貨架前的櫃子上:“我呢想給我媽買套衣服,但是呢,這價格也不能太高。太高了,不在我的承受能力範圍之內。但是,我那媽呢,又是個牌控,一般牌子的衣服都是無法入她眼的。所以,我想買給她的衣服是價格不能超出這個數。”對著小藝伸出一手。


    “五千?”小藝問道。


    男人點頭,繼續說道:“品牌要過硬,最起碼不能讓她認為我是在地攤上隨隨便便給她買的一件衣服。然後呢,質量要上乘,絕不能有瑕疵。最重要的一點,我媽雖然年過五十,卻是特喜歡裝嫩,老喜歡穿一些與你這般年紀的衣服。用她的話說,那叫返老還童。所以,這衣服既不能有失她的身份也要襯出她的心態。”終於說完了他對那衣服的所有要求。


    店裏的其他店員紛紛的麵麵相覷,這要求是不是也太過份了點?哪有這樣的衣服來著?再說了,他們這裏是男裝,也沒他需要的女裝來著,再何況,你就算找遍了整個盛源,那也不可能找到一件他所說的適合他母親穿的衣服吧?他這擺明了是在為難小藝來著。


    店員們紛紛為小藝感到為難,這樣的客人生意不做也罷。再說了,就八千八而已,也不見得他的購買能力有多強,一件衣服一條褲子,這個價格,整個盛源也找不到第二件了。


    幾個店員對著小藝紛紛搖頭,示意小藝算了,不買就不買了。頂多把衣服重新掛迴衣架而已,他不買,其他客人也會買的。


    小藝雙眸抬望著他,而男人的眼裏則是若有似無的透露著娛戲的意思,這麽多的要求,他就不信了,小藝還能辦到。


    正當他覺的小藝一定會放棄的時候,卻隻見小藝抿唇一笑,對著他很客氣的說道:“沒有其他地求了吧?”


    男人微愣一下,隨即搖頭:“沒了,就這麽一點要求。”


    “ok!我知道有一款衣服一定會很適合你母親的,你隨我來。”


    其他店員紛紛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小藝這是要做什麽呢?


    小藝帶著男人來著一與她們專櫃相隔三四個專櫃的一專櫃。


    “小藝?”那專櫃裏的店員看到小藝領著個男人走進他們專櫃時,亦是都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你還沒下班嗎?都五點了呢。”其他專櫃的早班員工都走了半小時了。


    “鬱姐,我們店裏有位客人,很有孝心的想給自己的母親買件衣服,但是我們店是男裝嘛,我想你們這裏的女裝一定會很適合他的母親的。”小藝對著剛和她說話的那女子說道。


    這是一家專營女子旗袍的專櫃,專櫃裏各式旗袍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那男人在見到小藝帶他進這旗袍專櫃時,不得不對小藝另眼相看。


    確實,旗袍是各個年齡段的女人都可以穿的,高貴又不失優雅,還可以將女性的身段婀娜有姿的顯襯出來。


    小藝指了指一件女公仔上的藍寶石顏,繡著鳳凰盤旋的豎領開叉旗袍,對著男人說道:“我想這件旗袍,顏色和圖樣都會很適合你母親的。你母親平常穿多大碼的?”


    男人十分滿意的看著那寶藍色的旗袍,眸中露出十分滿意之色,“你穿多大號的?”男人並沒有直接迴答小藝的話,而是問著小藝的尺碼。


    小藝微微的愣,不解的看著他。


    男人微笑:“她和身材和你差不多。”對著專櫃裏的店員說道:“拿一個適合她的尺碼。”


    被小藝稱之為鬱姐的那店員問小藝:“小藝,你穿多大碼的?”


    小藝眉頭微微的蹙,一聳肩無奈的說道:“我不知道啊,我沒穿旗袍來著,平常我的衣服都是m號來著。”


    鬱姐一點頭:“行,我知道了。”彎腰從櫃子裏拿出一款適合小藝尺碼的旗袍,對著那男人說道:“先生,這款旗袍打八折,打完折下來是4998,你是現金還是刷卡?”


    “刷卡。”說完自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張金卡遞至鬱姐。


    小藝站在一旁,見到男人的那張金卡時,沒有說話,隻是唇角揚起一抹淺笑。


    男人拿過鬱姐包裝好的旗袍,再與小藝一道折迴男裝櫃,付了小藝幫他挑的那衣服與褲子,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其他幾店員很一致的對著小藝豎起了一拇指,小藝,你強!這麽難搞的客人也被你搞定!


    小藝扭頭往電腦上一看,右下角的時間顯示17:20。


    “啊!”小藝一聲小叫。


    “怎麽了,小藝?”其他幾人紛紛問道。


    “不說了,不說了!都快五點半了,我得下班了,今天還有事情呢。”對著其他幾人擺了擺手,趕緊“嗤溜”一下溜進裏麵的員工休息室,換衣。


    五分鍾後,小藝換下了工作服,穿上自己的淺白色短t,一條天藍色的牛仔長褲,一雙淺咖色帆布鞋,背著一雙肩包,急衝衝的衝了出來。


    “小藝,你幹嘛啊,男朋友催著你啊,這麽火急火燎的。”其中一店見著小藝那火急火燎的樣子,打趣道。


    小藝對著她們擺了擺手:“不和你們說了,我先走了。”話剛說完,人已小跑出十米之遠了。


    對於小藝的舉動,其他幾個店員隻能無奈搖頭,一笑了之。


    小藝背著雙肩包,一路小跑朝著車站的方向而去。五點半了,五點半了,怎麽就這麽一會會的功夫,就一個小時過去了呢。計劃全亂了,全亂了。希望來得及了。


    限量版的勞斯萊斯停在盛源商場門口的一拐角處,雖然地方不是很顯眼,但是那車子卻是如此的顯眼,召示著車主的身份。剛才的男子一臉深沉的坐在後車座內,透過灰色的玻璃車窗,精睿的視線落在那朝著公車站小跑而去的小藝身上。冷峻的臉上有一抹不可抹滅的占有,手裏,那件寶藍色的旗袍還拿著,車座上,放著的是小藝幫他挑的衣服與褲子。


    男人唇角微微上翹,眼神高深莫測,嘴裏輕呢著:“蔡小藝。”


    “少爺,去哪?”車前座的司機一臉恭敬的問道。


    “避風塘。”薄唇裏吐出三個字。


    “是,少爺!”司機啟動車子,朝著避風塘的方向而去。


    車子在經過公交車站時,男人了視線再次落在了正等著公車的小藝身上,揚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


    公交車來得還算快,小藝也就等了五六分鍾的時間,車子就來了。嗯,趕的早不如趕的巧,如果再墨跡個一下,那她估計著下一班車起碼要等個二十來分鍾了。


    五點半,下班的高峰期,不過還好,這個車站上車的人不是很多。高場是四點半早班下班的,所以這會基本沒人上車了。這個站上車的人基本都是商場的員工,所以這會,站在車站等車的人也不是很多。


    車門打開,雖然沒有座位,不過也還算寬敞。


    二十幾分鍾後,小藝下車。踩著輕快的步子朝著前麵的農貿市場而去。


    看看手腕的手表,都快六點了,嗯,應該來的及。天照哥說今天他要加班來著,估計得七點才能下班迴家。


    小藝想著,尹天照大男人一個的,每天忙著的都是他的案子,他的工作。尹天照的工作,小藝是知道,也知道他的職位不低,工作量也很大。所以,一定不知道怎麽照顧自己來著,一日三餐的肯定都是在外麵解決的。


    小藝有些心疼他來著,就前段時間她在他家借住的那幾天,他也是每天都忙到很晚才迴家,如果沒吃過,迴家也就兩包泡麵了事。


    泡麵,那哪是能吃的東西哦。


    所以,小藝借住的那幾天,早飯和晚飯一定是小藝準備好的。


    這個時候,菜場裏買菜的人還是挺多的,好些人都是五點半下了班後才來買菜的。


    小藝直朝賣生鴨的地方而去。


    在籠子裏很熟練的挑了一隻老鴨,挑的那質量直讓老板愣舌。最好的一隻鴨就這樣被她給挑走了,是她走運還是她真的很會挑?


    “姑娘,這鴨在幫你殺了脫毛嗎?”老板一邊稱著那老鴨一邊問著小藝。


    小藝踮腳,往裏張望著,“你們這是用什麽脫毛的?柏油嗎?要是柏油,我自己拿迴去脫。”


    老板一指邊上的一口大鍋,裏麵盛著一大鍋的水,下麵是一個電爐:“姑娘,你看到沒?用沸水脫毛的。柏油脫毛,那鴨能吃的?放心吧,我們這是純天然的清水,不加任何藥水的。殺鴨洗鴨再加脫毛,多加兩塊錢。”


    小藝本想自己拿隻生鴨迴去自己殺,自己脫毛的,可是一想這都快六點了,她一個有也沒弄。再一踮腳往老板指的那鍋裏仔細一看,確實是一大鍋的清水,邊上放著一隻用來放鴨脫毛的水桶,於是便對著老板說道:“那就幫我殺了再給脫了。老板,你幫忙快點唄,我得趕迴去燒晚飯呢。”


    “行,行。十分鍾幫你搞定。”老板樂嗬嗬的說道:“要不你先去買其他的菜,等會過來拿吧。”


    “不用了,我等著吧。”小藝笑道,現在的商人,那什麽事都說不準的,指不定,她一走開,他就把她這洗蹦亂跳的生鴨給換成其他不怎麽滴鴨子了,所以還是自己看著他們做事放心。


    老板很熟練的抹鴨脖子,放血,脫毛,剖肚,正欲把裏麵的內髒都往一旁扔去的時候,小藝趕緊說道:“別呀,老板,那個別幫我扔了,你幫我拿個袋子裝子,我自己迴家洗去。”


    老板抬頭看一眼小藝,心裏卻想著,這丫頭片子有夠精明的。這鴨肚子裏其他的內髒不值錢,可是那鴨肫可是和整鴨差不多的價格來著的。雖然說一隻鴨了就一個,不過積少成多,十隻鴨子的鴨肫也就差不多斤把了。


    哎,不過沒辦法,人家說自己要拿迴付出的,那也隻能給她的,本來就是她的嘛。


    於是拿了隻小袋子,將那些內髒都往裏一裝。


    老板說十分鍾,就十分鍾搞定了,而且那毛還是脫的幹幹淨淨的,本來嘛,老鴨脫毛也方便的。


    小藝拿過鴨子,又去買了些其他的蔬菜。僅用了十多分鍾,便兩手提著好幾個袋子朝著尹天照那房子所在的社區而去。


    小藝借住的那幾天,為了方便她的進出,尹天照給了她家裏的鑰匙。後來小藝找到工作搬去宿舍後,有將鑰匙還給尹天照來著,不過尹天照說放她那。小藝還打趣的問道,那會不會不方便來著?萬一哪天我一心血來潮,開門進來,看到不該看的畫麵,那多不好來著?


    尹天照直接一巴掌給扣小藝後腦勺了。


    這是一處比較偏老舊的小區,小區裏所有的樓層基本都隻有五六層高的,房子的外觀也有些陣舊了,估計起碼也得有個三四十年的壽齡了。


    尹天照的房子有三樓,小藝用自己留著的那把鑰匙開門進去。屋子不是很大,也就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五六十個平方的樣子。


    房子沒怎麽裝修過,依舊是以前那老舊的樣子,進客廳擺著的是一個液晶電視,一張方桌,兩條凳子。兩個房間,一個稍大點,一個稍小點,尹天照住在那稍大點的房間裏,小點的那房間一直空著,也就前段日子,小藝借住的時候住過幾晚。


    尹天照的房間東西也很簡陋,一張一米五的棕板床,一張辦公桌,桌上擺著一台手提。辦公桌邊上靠牆擺的是一張沙發,沙發對麵靠牆擺著一個書櫃,放了滿滿的一整櫃書。不過最多的還是有關刑偵之類的書。


    小藝在廚房裏忙活著,電飯鍋裏,正煮著飯,一個灶上正燉著老鴨筍幹。夏天,適合吃老鴨,清涼,不似老母雞上火。


    洗了其他的菜,飯和老鴨也沒這麽快,看看手表,六點五十。小藝轉身進洗手間,洗手間的衣婁裏,尹天照換下來的衣服還放著,估計著肯定是沒時間洗。


    小藝彎腰,在桶裏放水,再將衣婁裏衣服一件一件拿起,每個口袋都掏一下,確定口袋裏沒有東西放著後,彎身,洗衣。


    尹天照掏出鑰匙開門進屋的時候,才發現客廳裏的燈是亮著的,廚房裏的燈也是亮著的,而且煤氣灶上還煮著東西。似乎洗手間裏還傳著水聲。尹天照微微的蹙了下眉頭,蹙眉之後將鑰匙往桌上一放,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而去,“小藝,你在裏麵?”


    除了小藝,沒有第三個人有他家裏的鑰匙,就連袁然然和蔡君琪也不曾有。所以,尹天照很自然而然的就想到是小藝,再說了,廚房裏還開著火,洗好的菜還放在流理台上。


    洗手間傳來小藝的聲音,伴著水聲:“天照哥,你迴來了,我在洗衣服。”


    尹天照站在洗手間門口,看著正彎腰洗著他衣服的小藝,心中流過一陣曖流。除了已過世的母親之外,小藝是第二個給他洗衣服的女人。他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他下班迴家,家裏的燈是亮著的,廚房裏正燒著飯菜,有一個女人在為他洗著衣服。


    他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溫暖的,甜蜜的,更有一種濃濃的幸福圍繞著他的全身。


    “你再稍一下,我把這衣服清洗了,再炒兩個菜就可以吃了。”小藝一邊清著衣服,一邊看著站在門口處的尹天照,很自然的說道。並沒有覺的有什麽不妥之處,就好似他們本就是一家人,洗衣做飯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衣服我等下可以自己洗的。”尹天照傻愣愣的對著小藝說了這麽句話。


    小藝將最後一件衣服清幹淨往臉盆裏一放,甩了下手上的水往尹天照的毛巾上一擦:“反正我也沒事,你每天工作那麽累,你看下班都七點多了,再洗衣服,你鐵人啊,不累的?”將臉盆往尹天照手裏一放:“你去陽台把衣服曬下唄,我炒兩個菜。本來今天早班可以早點過來的,不過讓一個顧客給耽誤了下班時間,所以迴來就晚了點,還好你加班,不然來不及做晚飯了。”


    小藝的每一句話都沒有半點的扭捏與嬌情,那語氣,那動作完全的就好似一家人一般。其實也是,尹天照是小藝到華市後第一個真心幫助她,也是真心對她好的人。小藝本就是一個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所以,尹天照對她天,她自然也就全心的對尹天照好。


    再來就是小藝覺的,其實她和尹天照還是很有相似之處的,至少他們兩個都是沒有親人的。對於自己的母親,尹天照和小藝說起過一點,但是對於父親,就從來沒聽他提起過。不過,他的母親在他八歲那年便過世了,這房子也是他母親留給他的。所以,這麽多年了,就算他有這個能力可以購買一套更好的,但是,他卻從沒想過要搬離這裏。


    所以說,有時候,人的感情就是這樣的,同病相憐的人之間,更容易相互的依靠。就好似小藝和尹天照這樣,差不多的經曆可以讓他們靠的更近。


    尹天照有些傻愣愣的拿著小藝遞給他的臉盆,而小藝已經轉身進了廚房。年看著小藝那一副為他洗手做羹飯的樣子,心裏升起一抹異樣的感覺,有一抹情愫在他的心裏漫延滋長,滋滋燃起。


    尹天照在陽台上掛好衣服重新走迴客廳的時候,小藝已經把菜燒好了,兩菜一湯。清炒蘆筍,蠔油生菜,筍幹老鴨煲。


    “天照哥,吃飯了。”小藝端出兩碗飯,遞一碗給尹天照,而後又撇下一隻鴨腿往他碗裏一放,露出一抹淺笑:“夏天,老鴨清涼的,不會上火。”


    尹天照也沒有扭捏,一手拿起那鴨腿,不顧形像的啃起。確實餓了嘛,都快八點了才吃晚飯來著,一邊啃鴨腿一邊對著小藝說道:“我覺的你挺像一人。”


    小藝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捧著碗,正往嘴裏扒著飯,乍聽他這麽一說,於是抬頭,雙眸對視上尹天照,“誰啊?”可千萬別告訴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那樣,她一定會噴飯的。


    尹天照很淡定的吐出倆定:“我媽。”


    “啊?!”小藝短暫性大腦短路了,她有這麽老來著麽?竟然說她像他媽來著?短路之後,小藝弱弱的對著尹天照問道:“為什麽?哪像了?”


    說話間,尹天照已經幹掉了一隻鴨腿,抽過一張麵巾紙一擦手,在另一個碗裏舀了一勺湯,對著小藝很認真的說道:“我記得我媽以前隻要一燒雞或者鴨吧,第一件做的事肯定是撇給我一腿。”


    “咳——!”小藝被嗆到了,不停的咳著,尹天照趕緊遞她一杯溫水。


    吞過幾口溫水後,終於不再咳了。小藝放下手裏的杯子,掛著一臉的壞笑,左手一伸,不懷好意的往尹天照臉上一拍:“怎麽樣,是不是現在特別的感動,特別的溫暖,現在心裏還是曖烘烘的?”說話間還加重放緩了“特別的”這三個字的語氣與速度。


    她的手掌略帶著薄繭,撫在他的臉上卻是有一種曖曖的感覺,那抹曖曖的感覺從頭曖到了腳。


    尹天照右手複上那撫在他臉上的小手,雙眸一眨不眨的直視著小藝,淳厚的聲音響起:“嗯,很溫暖,心裏也是曖烘烘的。我媽過世之後,你是第一個給我這種感覺的人。”尹天照直言不諱的對著小藝說出自己心裏的感覺。


    他本就不是一個說話拐彎抹角的人,他曾經以為他的心裏不會有人走進來的。但是,自從遇見小藝之後,她總是給他一種曖曖的感覺,那種感覺,他很喜歡。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但是這種感覺卻是如此真實的存在。


    小藝似乎有些被尹天照的舉動給嚇到了,又或者說更準確一點是驚到了。就那麽木木的傻傻的看著尹天照,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做何反應了。她不知道尹天照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來著,是說她給他的感覺像他媽媽嗎?還是另外的意思?小藝一時之間大腦空白了。


    見著傻愣愣的小藝,尹天照放開了那複著小藝小手的大掌,對著小藝說道:“吃飯吧。”


    小藝還想說什麽來著,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是最合適的,於是索性什麽也不說,埋頭於自己的那碗飯裏,甚至於連菜都給忘記了吃。


    見著小藝那樣子,尹天照無奈。或許是他的舉動嚇到了她。


    “小藝……”


    “天照哥,你說我如果去報讀夜校,報讀法語怎麽樣?”尹天照正想說什麽來著的時候,埋頭苦幹的小藝抬頭,雙眸直視著尹天照,一臉認真沒有其他別的想法的看著他問道。


    尹天照放下手中的碗,直視著與他平視的小藝,“你會法語?”


    小藝點頭:“以前高中的時候,因為感興趣,所以跟著老師學過一點。本來高考的時候也是想報這個專業的,不過後來沒上大學。但是這華市與我們鄉下不一樣啊,多學點總是好的。反正現在上班也空的,還可以充實下自己。”


    雖然她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不過這些年她有空的時候還是會自學的。剛開始是讓方小楊帶一些他的書本給她,再後來,她自己也會偶偶的上縣城的書店買自己需要的書。小藝從來都是一個不想讓自己空閑下來的人,隻要有時間,她一定會充裕自己的知識,所以在剛才她才能用那麽流利的法語與人交談。


    “我會幫你留意一下學校。”


    “謝謝!”小藝微笑道謝,似乎剛才的那一抹小小的驚訝在她的腦子裏已經完全的一掃而空,“吃完沒?吃完了我洗碗。”轉頭一看桌上的兩菜一湯,小藝窘了,菜根本就沒見少去嘛,也就少了一隻鴨腿,一點湯而已。抿唇對著尹天照說道:“我記得你上次的胃口挺好的呀,怎麽今天的菜就沒少去?我燒的不好吃嗎?”


    尹天照端起碗繼續奮鬥,“我還沒吃完。”


    小藝抿唇淺笑。


    小藝,難道你沒發現,你這頓飯吃下來,你的筷子都沒碰過那菜嗎?


    撇下另外一隻鴨腿往小藝碗裏一放,“工作沒什麽問題吧?”


    小藝一手拿著鴨腿,一邊啃著抬眸望向尹天照,如星星般的雙眸撲閃撲閃的望著他,“沒啊,我挺適應的。放心了,我的適應能力向來都是很強的。沒什麽能難倒我的。”


    小藝那撲閃撲閃的雙眸,黑白分明,似是有著一股魔力一吸引著尹天照,於是,他也就那種一眨不眨的迴視著小藝。


    屋內也就他倆人,電視機沒有打開。小藝向來都是沒看電視的習慣的,小藝不似方小姐,那簡直就是一八點檔迷。小藝不一樣,隻是見著朱鳳仙看電視時,會偶爾的小看一會,但是從來不會一部電視劇從頭到尾的看完。一來是她沒這個時間,再來,她寧願這多餘的時間多看會書。


    所以,這會,屋內除了兩人的唿吸聲以及心跳聲之外,那完全是再找不出第三種聲音了。


    小藝有些羞澀的垂下了頭,尹天照的眼神有些灼熱,讓她一時之間的不能適應。其實小藝知道,尹天照是個好人,隻是這感覺對她來說來似乎快了些,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見著小藝那退卻的眼神,尹天照收迴了自己的視線。


    “天照哥,等會問你借幾本書看看行不?”小藝轉移話題“我看你書架上好多書,我不上班在宿舍裏沒事做的時候可以看。”


    “我那書架上都是刑偵之類的書,你看的懂嗎?”一邊喝著湯,一邊對著小藝說道。


    “我看著有幾本英語書,我拿去看看。”


    “想看什麽書,你自己拿吧。對了,”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對著小藝說道:“你周六什麽班?”


    小藝微微一笑:“後天,後天休息。”


    尹天照微微一怔:“後天周六了嗎?”


    小藝說:“你會不會是上班太投入了,還是太投入你的案子了?竟然連周末到了都不知道。天照哥,案子是辦不完了,整個刑偵大隊也不是隻有你一個警官的,你別那麽拚命行麽?你得顧著自己的身體。”小藝有些心疼尹天照為了工作,為了案子,卻一點也不顧自己的身體。


    尹天照抿唇一笑:“孤家寡人一個的,有什麽好擔心的。明天帶你去圖書館,幫你辦張卡,這樣你有空閑的時候可以去圖書館。”


    “好。”


    飯後,小藝收拾著桌子,而後進廚房洗碗,隻是心卻有那麽一點的不受控製,她自己都能感覺到,她的心跳似乎有那麽一些的不正常,她的臉頰也有一絲絲的發燙。


    小藝雙手洗著碗,雙眸卻是有些空洞的看著那冒著泡泡的水。為什麽剛才天照看她的時候,她的心跳會有加速的感覺?這種感覺與以前方小楊看她的時候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以前方小楊看她的時候,她會覺的有些緊張,卻是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但是剛才天照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時候,她沒有緊張,卻是心跳加速,有一種悸動的感覺,看著他那樣的眼神,她覺的自己有一種害羞的感覺。


    幾個碗,小藝差不多洗了二十分鍾。


    “小藝,我挑了幾本書,覺的應該適合你。”尹天照手裏拿著幾本書從自己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哦。”小藝垂著頭輕應,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書,卻因中垂著頭所以沒去細看伸手過來的尹天照,於是,小藝的雙手沒接到書反而卻是握到了尹天照的大掌。


    他的掌心傳來溫熱的溫度,通過指尖傳遞到小藝的掌手。隨著那指尖上傳遞過來的溫度,小藝猛的渾身一個悸動,她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已經快跳至喉嚨處了。


    “我該迴去了。”接過尹天照手中的書,垂著頭,紅著臉,輕聲說道。


    “我送你。”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車鑰匙。


    小藝搖了搖頭:“不用了,這裏有公車直達宿舍的。你工作了一天也很累了,早點休息,來來迴迴的開車太累了。”小藝是真的關心,心疼他,剛才看他的時候,都隱約能看到他的雙眸有著淡淡的黑眼圈來著。一定是辦案太過專精沒怎麽好好的休息了。她又不能問他是什麽案子讓他如此的勞累,她知道,案子肯定是屬於機秘,不能泄露的。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關心他的身體。


    “走吧。”尹天照一手拿著鑰匙,一手摟過小藝,很自然的動作,就好似這個動作他與小藝之間做了很長的時間一樣。


    看著他那摟著自己肩膀的右手,小藝有那麽片刻的失神了。


    尹天照住的地方與小藝的宿舍其實也不算是很遠,開車半小時也就到了。一路上小藝沒說話,隻是默默的坐在副駕駛座上,心,若有所想。


    小藝沒說話,尹天照也沒說話。他本就是話不多的人,其實尹天照的性格與袁然然還是挺像的,都是屬於那種冷麵,話少,卻又是重情重義的人。對於自己在意的人,可以兩肋插刀,在所不惜。所以,他才能與袁然然成為沒有血緣卻超過有血緣的親人。


    小藝的宿舍是在六樓,這小區也尹天照住的那小區還真是有些像的,都是屬於老小區了,房子也就六七層的高度。


    “上去吧,後天早上我來接你,帶你去圖書館。”幫小藝解開安全帶,尹天照說道。


    “你迴去開車小心,別開的太快了。還有,晚上早點休息,別想案子想太晚了。對了,我明天晚班,晚飯我幫你做好了,放冰箱裏,你迴家用微波爐熱下吃,別再吃泡麵了。”小藝像個小妻子般的喋喋不休的對著尹天照說道。


    一股曖流劃過他的心房,對著小藝點了點頭:“知道了,上去吧。你都快成管家婆了,以後誰娶了你,誰被你管的死死的。”


    小藝臉一拉,狠瞪他一眼,打開車門,走出兩步又轉身,彎身透過車窗對尹天照說道:“晚上別喝咖啡了。”明天,明天上午,去超市買箱牛奶。


    心中的曖意越來越濃,對著車外的小藝點了點:“嗯,不喝,書。”將車座上的書遞於車外的小藝。


    “我上去了,開車小心。”接過書,不忘再次叮囑,見著尹天照點頭後,小藝才轉身朝樓梯走去。


    尹天照沒有立馬的開車離開,而是坐在車內目送著小藝走進樓梯。


    “啊!”


    尹天照正欲啟動車子離開的時候,樓梯內卻是傳來一聲尖叫,隨即便是聽到有個女人急切的聲音:“七,你怎麽樣,沒事吧?”


    七?小藝!


    尹天照一個快速的打開車門,長腿一邁,大步朝著樓梯而去:“七,小藝。”


    樓梯處,一蹣跚學步的小男孩跌倒在地上,一三十來歲的女人正蹲身扶起那孩子,一臉的急切與擔心。


    尹天照的雙眸快速的尋視著小藝的身影,然,樓梯口除了這對母子外,並沒有小藝的影子。


    “喵喵(媽媽),凍凍(痛痛)。”小男孩的童稚而又口舌不清的聲音還著點點撒嬌的聲音響起。


    女人蹲要孩子麵前,一手撫著孩子被摔痛的膝蓋處,柔聲的說道:“祈祈乖,媽媽揉揉,不痛。”


    “喵喵,不凍。”


    尹天照快速的三級當一級的往上爬著樓梯,卻在兩檔樓梯的轉角處,隻見小藝正站著,手裏捧著他給的那幾本書,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七,你沒事?”尹天照一個箭步衝上前,緊緊的將小藝摟入懷,剛才聽到有人喊“七”的時候,他真是被嚇到了。他以為出事的是小藝,是他的小藝。


    小藝被他緊緊的抱著,卻是感到無比的踏實,這種感覺那是一種踏實而又安心的感覺,他的胸膛很寬闊也很舒心,讓她覺的這便是她一生的依靠。


    他的胸膛不似方小楊那般的不安,原來到這一刻,小藝才發現,為什麽當方小楊對著她說那出那麽絕情的話,對她做出那麽絕情的事來,她卻半點沒有傷心的感覺,甚至說連難過都沒有。隻是有那麽一點的生氣,生氣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他卻是那般的看她。


    原來,她根本就沒有愛上過方小楊。


    是的,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她對方小楊的那種感覺根本就不是愛,那隻是一種習慣。因為方誌貴從小就對她說,她與方小楊是一對的,她以後便是方小楊的妻子。因為她對方誌貴的敬重,以及方誌貴對她的疼愛,所以隻要是方誌貴說的,她都不會去反駁。於是,她便將她以後是方小楊的妻子這一事當成了習慣。


    她習慣在家照顧著方誌貴與朱鳳仙,她習慣方小楊的存在。


    原來,那隻是一種習慣,而不是一份愛。所以,才會不管方小楊怎麽的對她絕情,她除了那麽一點的生氣之外,並沒有其他傷心的感覺。


    但是,尹天照給她的感覺不一樣,那是一種炙熱的感覺,那是一股悸動的感覺。在他注視著她的時候,她會心跳加速,她會害羞的垂下頭。


    “我以為剛才出事的是你。”尹天照淳厚中帶著擔憂的聲音在小藝的耳邊響起,“七,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沒事。”小藝迴抱著他,心,無比的踏實,卻也異常的興奮。


    感情這東西,所以真不是人能控製的,說來的時候就如同飛速的箭一般,就那樣穿透了她的心。


    她相信自己的選擇,她也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相信,天照會對她很好。


    兩本書被緊抱著兩人緊緊的夾著,小藝雙手緊緊張環抱著尹天照那寬厚的腰,頭,深深的埋進他的胸膛。


    突的,尹天照雙手捧起小藝的臉頰,狠狠的吻了上去。


    書,掉到了地上。


    小藝,雙手從他的腰上移到他的脖頸,環上,迴吻。


    情滋滋燃燒,愛濃濃生根。


    旁若無人,渾然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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