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你乖乖的。”她揮手,“今天離本大爺遠點。”


    偏查小呆屬於作死一派,道:“難不成這就是坊間小書說的‘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啊嗚~~”額心遭遇二指神功襲擊。


    “就告訴你給我乖乖的。”她再彈一記,“老狐狸是被我氣走的,本大爺有點內疚,正在反省中。”


    查獲揉著額頭,委屈道:“因為看你好像很在意老狐狸的不在啊,我是在安慰你。”


    “好好好,謝謝了,善良的查大爺。”她擺明敷衍了事。


    “那……告訴我你用什麽大招氣走了老狐狸好唄?”那隻千年老狐狸,平日裏不管自己在他麵前如何上躥下跳,隻會用一雙看傻瓜般的眼神看著自己,想想就不慡。倘若有法子將那張臉氣得猙獰變色,成就感定然非同凡響。


    “我藉醉裝瘋勾引他。”她道。


    查獲整人石化。


    “怎麽了?”她攬過這隻可憐小生物的肩膀,“不是想借用本大爺的方法嗎?要不要挑戰一下?”


    “這……不是……”查獲嚅嚅道,“我稍微想像了一下巫界惡霸勾引人的樣子,覺得那個畫麵教人不敢直視,啊嗚!”


    恣意蹂躪著手底的大腦瓜,她心qing稍稍好轉,道:“老狐狸是真生氣了,如果你在現場,說不定就能做一個可愛的pào灰。”


    幾乎趴在地上的查小呆仍然不服:“惹他生氣的是你,為什麽我做pào灰?”


    “哪還用說?”她笑靨如花,“因為本大爺的本事與老狐狸不相上下,如果想出氣,當然找個軟杮子捏比較現實不是嗎?”


    “……”查獲少年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出現在那個現場。


    “不過……”放開少年,她走到窗前,俯窗觀望街間景致,“雖然想到他會生氣,卻沒有想他那麽生氣,原來老狐狸有著那麽qiáng烈的貞cao觀念,意外啊。”


    那日,他拂袖而去之前,那雙眼睛內的怒焰幾乎具有著將整座客棧化為灰燼的能量,在她認識他以來,可曾見過他那個模樣?看來就算是老狐狸,貞cao也是神聖不可侵犯。


    查獲蹭近過來,期期艾艾道:“我覺得哈,老狐狸那麽生氣,或、或者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你藉酒裝瘋,是在試探老狐狸吧?”


    她挑眉:“那又如何?”


    “如果,我是在說如果……如果老狐狸喜歡你,你卻用那樣玩謔的態度,他當然會很生氣啊。”


    “可這個推論成立的前提是在他喜歡本大爺吧?”


    “你還在懷疑這個嗎?”


    她沉默。


    “唉~~”查獲少年搖頭晃腦,“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別迷茫哦少年……啊嗚!”


    此刻,狐王大人正處身於狐族的結界內,召見狐族訊使。


    “綜上所述,那隻兕shou確是波融家族的護族shou,波融始祖降服後便將之封印到族長印符的族徽內,隻有持有族長印符者方能召喚。該物力大無窮,外皮堅硬,一聲咆哮有摧山崩海之力,著實是隻兇shou,幸好狐王您沒有與其正麵jiāo鋒。”狐族訊使稟道。


    “幸好?”百鷂倚身於白玉砌就的王座,長眉微掀,“波融家族的始祖能夠將其降服,本座就不能嗎?”


    訊使道:“稟狐王,以您的法力,並非不能,而是對方曾一度是地麵最兇猛的大shou,無論是誰做降服者,都將耗時彌久,耗力彌多。昔日,波融始祖降服該物時尚是遠古,天地神域尚於混戰時期,沒有哪方會關注一隻兕shou的去向,但若是今時,那股qiáng大的靈力必定會驚動上庭,到時那幫將規則秩序掛在嘴邊的刻板神仙便會現身gān預,豈不麻煩?”


    “現在本座的確沒有時間理會他們。”百鷂沉吟少許,道,“搜羅各界資料,查出兕shou的弱點,或者解除其與波融家族契約的方法。”


    “卑職遵命。”訊使領命遁去。


    “紅奴還有事?”他睇向仍駐立下方的人影,傳她來是為了知道靈兒的狀況,既知幼妹母女平安,便該功成身退。


    紅奴施禮,道:“老奴方才看得狐王大人眉間隱有怒色,想留下做狐王大人的出氣包。”


    “紅奴別開玩笑。”他淡哂道,“你不說,我竟不知自己已經喜怒形於色了。”


    “老奴是看著狐王大人長大,對您的脾氣也算有幾分了解。在老奴的記憶裏,能讓您這麽生氣的,隻有一位。”那位錦衣玉貌的偽美少年是也。


    他掀眉不語。


    “那位大人真是位奇人,不但能讓您笑,也能讓您怒。”


    想起她那日的所為,他額角某處隱見青筋,道:“別說她了,紅奴替我繼續看顧著靈兒,若有什麽緊急狀況,知會母親和鵲兒。”


    “老奴當然會全力侍奉靈兒小姐。”紅奴笑吟吟道,“可是,也願做狐王大人的傾聽者,如果您不想說也不有關係,拿老奴罵上兩句稍作抒發也好,千萬莫名氣憋在心裏獨自生受。”


    他失笑:“若有一天我的心qing當真壞到不可救藥,一定不忘了把紅奴當成出氣包。但現在還沒有到需要擔心的地步,你安心迴去吧。”


    紅奴低首:“老奴告退。”


    沒有到需要擔心的地步嗎?自家狐王大人向來寡語,心qing越好話越少,適才用了那般詳盡的一句長話,顯然為了遮掩當下的動搖,看來心qing已然壞到某種境界,紅奴斷不能袖手旁觀。


    ~


    第五天。


    還沒有迴來?踏進那間客房門檻,秋觀雲向內瞄了一遭,纖薄的唇角失望抿起:這隻老狐狸是打算鬧脾氣鬧到什麽時候?


    “您在找狐王大人嗎?”


    “誒?”她收迴已經踏出去的那隻腳,轉過頭來,“你是……”


    房內人屈膝一福:“老奴是紅奴,先前曾與您見過一麵的,觀雲閣下。”


    “對呢。”她展顏,“是紅奴婆婆。”


    紅奴笑道:“和狐王說的稍有不同,在紅奴的眼裏,您始終是個教養與品質俱為上乘的好孩子呢。”


    登時,她半臉黑線:“我從來沒有指望自己能夠從那隻老狐狸的嘴裏得到什麽良好以上的評價。”


    哧,立刻變臉,真是個有趣的妙人呢。紅奴樂不可支:“不,狐王大人從沒有說過您什麽壞話。那些話在老奴聽來,更像是些許抱怨。”


    抱怨與壞話有什麽不同嗎?她gān笑一聲:“請問紅奴婆婆,您家那個愛抱怨的狐王大人如今身在何處?可否屈尊賜見?”


    紅奴瞳仁放亮:“您很想見狐王大人嗎?”


    “對啊,很想。”她調整嘴角,力爭笑得誠意十足,“請您轉告狐王大人,在下秋觀雲,好酒貪杯,酒後失儀,冒犯了狐王大人的神聖尊嚴,經過幾日麵壁反省,實實痛悔不已,請狐王大人以海一般的廣闊心胸,原諒一個莽撞少年的無知。”


    這……


    這擺明沒有在反省不是嗎?無怪狐王大人避不見麵,倘使此時得見,聽著這副漫不經心的口聲,隻怕怒上加怒,更加不能釋懷了吧?


    “觀雲閣下,狐王大人對您來說,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嗯?”她眯眸一笑,“神一樣的存在。”


    紅奴笑顏泛僵:“老奴突然間體會到狐王大人的不易了。”


    她唇角彎彎:“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家狐王大人去了哪裏嗎?”


    “唉~~”紅奴長嘆,“狐王大人正在為波融家的護族神shou一事費神勞碌,因為若不能除去這個障礙,就無法幫到觀雲閣下。”


    “……是、是嗎?”她一愣。


    “紅奴在這裏等待您的到來,原是準備了一大腔話想對您說。可現在看來,老奴說得愈多,愈是畫蛇添足。”紅奴麵容怔忡,再三嘆息,“紅奴如今除了替狐王大人心疼外,也別無他法了。”


    “……”這個話題,她下意識不想接承。


    睹此,紅奴收斂笑容,凝視著這難窺心底的絕美容顏,道:“紅奴在此懇求您,別讓狐王大人過得太苦了吧?縱使對您犯了什麽過錯,看在他為您奔波到今日的份上,放他一馬如何?”


    呃……


    她呆怔片刻,訥訥道:“可是,他隨時可以走啊。”


    “嗯?”紅奴支起耳朵,“觀雲閣下說了什麽?”


    “他隨時可以走。”她掀眸道。


    紅奴愕然:“您怎麽能這麽說?”


    “是,我能這麽說。”她聲線陡然清越冷定,“他隨時可以抽身,不需要左右為難,不需要煎熬掙紮,我從來沒有邀請他參與,也從沒準備阻攔他的離去。”


    紅姑氣極:“您這麽說……這麽說……如何對得起……”


    “該道歉的,我依然會道歉,並領qing於狐王大人的慷慨援助。”她容色淡淡道,“巫界永遠不會忘記狐王今日的恩qing,他朝若有需要,定當加倍迴報。紅奴婆婆也可以把我方才的話原原本本地轉述給狐王大人,若他從此不願相見,代問安好。”


    言罷,她欠身一躬,旋踵就步。


    望著那個修長jing致毫無拖遝的背影,紅姑驀地明白狐王大人的眼中何以充滿近乎絕望的暗沉,因為那個咒語當真剝奪了她對狐王的所有愛qing。狐王大人每一次與她相近,便須領略一次那道界線的壁壘分明,想遠離,無法遠離,想割捨,無法割捨,於是選擇做她的朋友,在線外觀望,徘徊,等待。


    “滿意了嗎?”有人淺聲問道。


    紅奴一驚,轉身跪下:“對不起,老奴做了多餘的事。”


    百鷂伸臂攙起,道:“如此也好,親耳聽到了她的全部想法,我終能放手,還彼此自由。”


    紅奴心下充滿悲涼:“狐王大人……”


    他一笑,退身隱沒。


    紅奴呆立良久,迴眸那女子離去之處,瞳心內一簇冷焰燃起:如果不管狐王大人怎麽做都焐不熱那個覆了嚴冰的心腸,那麽就由紅奴破力一擊打破冰層。無論如何,沒有人可以將狐王大人撇在原地,逕自消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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