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什麽奇怪的物體侵占了大腦?


    “總之我不準你去,你如果去了……”


    “怎樣?”她揚顎。


    “我就去!我比賽!我打擂!”


    十、qing到深處猶轉癡


    為了阻擋秋觀雲登台打擂,查獲勇於獻身,一躍跳上擂台。


    秋觀雲不是沒說過他生得唇紅齒白,身量也低於她,上台更易招人嫌猜。他來一句“真金不怕火煉”,氣昂昂去也。


    這次第,秋觀雲在台下觀戰,感覺自己當真如一個bi良為娼的惡霸,充滿了犯罪的負疚感。


    果不其然。如此一個俊俏少年站在台上,在西漠那些本土粗糙男兒群裏,就如神一樣的存在。台下先是議論紛紛,後是起鬧轟笑。少年橫眉立眉,握拳咆哮:“是男人,有本事拳頭說話!”


    有人似乎專為了招惹這小少年上台,頃刻間便被拋落塵埃。三四次下來,大眾識到少年的不凡,笑聲漸沒。然後,真正厲害的人物登場。


    老狐狸?秋觀雲看清落在台上的身影時,差點驚叫出聲:老狐狸想當西漠駙馬?中原的淩茗姑娘怎麽辦?這邊的馮珍姑娘怎麽辦?敢qing,老狐狸還是個嫌貧愛富糟糠的渣滓男嗎?


    “巫界惡霸,你發呆哦?”查獲問。


    “誰發……噫?”她瞪眸,“你怎麽下台了?”


    “當然啊。”少年鼓腮咕噥,“我又打不過老狐狸,才不留在台上被他修理一通再扔下來。”


    “老狐狸居然想當駙馬,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詭異嗎?”她問。


    “對啊,淩姑娘和馮姑娘怎麽辦?這叫láng心狗肺吧?”


    “是狐心狐肺。”


    “那我們要報官嗎?”


    “報官?”


    “報官請包公,戲文有人不要家裏的妻子娶公主,就被包公給哢嚓鍘了。”


    “……”這孩子的腦子總算恢復到正常水準。


    “快看,老狐狸把第三個人又給扔下去了!”查獲少年開始體會到一個觀眾的快樂,看得眉飛色舞,把方才請包公鍘負心漢的打算拋到九霄雲外。


    唉,癡qing的馮珍姑娘此刻在做些什麽?想到那位癡qing女子,她略微憂傷,失去了繼續觀望的qing致,怏怏退去。


    她先往百鷂、馮珍共同租住的農家小院走去。


    “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chun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bào,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這一次,她聽到的不是歌聲,而是少女的輕詠低吟。馮珍坐在院內樹下,麵相怔忡,茫然若失。


    “莫把麽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qing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孤燈月……”


    “珍兒姑娘。”她喚。


    馮珍抬眸:“觀雲公子是來安慰珍兒的嗎?”


    “不是。”她淺笑,“我是來看望你,順便聽你唱歌。”


    “對不起,我不會再彈琴了。”馮珍笑竟比哭還要悲傷,“昨夜,我把琴弦剪斷了。”


    “因為一個辜負你了的男人?”


    馮珍搖首,淚隨之而下:“百大哥並沒有辜負我,他從來沒有給過我虛假希望,也沒有對我親近,他一直在拒絕,是我不死心。昨日用膳的時候,百大哥告訴我他即將參加二公主的比武招親,我問他為何喜歡當駙馬。他說不喜歡,但是為了喜歡的人,必須走上那個擂台。我終於沒有辦法不死心。百大哥的心裏,果然有一個人。”


    所以說是誰啊?她百思不得其解。


    “觀雲公子,你有喜歡的人嗎?”馮珍掩麵問。


    她忖了忖,搖頭:“如果說是男女之qing,那就沒有。”


    “那就讓自己喜歡上一個人吧。”


    “為什麽?”


    “因為愛qing會使人幸福和痛苦的活著。”


    “痛苦的活著也是理由嗎?”


    “就算是痛苦,也好過枯井無波。遇上百大哥,是我此生最美的時刻。”


    “……”雖然rou麻了點,自nuè了些,可喜歡痛苦,總好過為qing自殺。


    “觀雲公子既然來了,我便告訴你一件事。”馮珍幽幽道,“我決定明日便進二公主的府時當丫鬟。”


    “啊?”


    馮珍苦笑:“百大哥說他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才去接近二公主,我也能夠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做一切事。”


    不,不……這什麽邏輯?秋觀雲很想說服她放棄,卻找不到一個足以打破那個無理邏輯的詞語組合。


    “被百大哥愛著的那個女子,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吧。”馮珍呢喃。


    未必啊姑娘,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老狐狸求而不得,許正因為人家名花有主,對他不屑一顧。對那個女子來說,他的愛隻是負累,隻是餘贅。


    “珍兒姑娘,你進公主府做丫鬟的事,還是再仔細……”


    “不。”馮珍搖首,“當觀雲公子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一定會明白我今日的感受。而且,百大哥如果做了二公主的駙馬,我在那裏至少看得見他。對我自己,亦是成全。”


    好吧,沒有愛過人的人沒有發言權。既然珍兒姑娘如此堅qiáng勇敢,她告辭就是。


    走出這座小院,外間已是燈火璀璨的晚間。


    哈薩城的夜晚,是最熱qing的時刻。街頭巷尾處處都是圍著篝火歡歌熱舞的人群,還有處處可見的依偎擁抱親吻的雙雙身影,恁是豪放,恁是恣興……若非這趟旅行,竟不知世間有還有如此活著的一群人。


    她跑過一堆篝火時,有人向她伸出手臂邀舞。


    她笑著搖頭,繼續向前。


    “觀雲公主?”有人驚詫道。


    她也驚,這個稱唿在兆邑城內聽到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真的是觀雲公主!”那人站到她近前,歡聲高唿,“沒想到走過千裏,我們在我的故鄉重逢,這是怎樣的奇緣?”


    她定睛看去:“葉諾王子?”


    “對,是我,感謝你沒有把忘記。”


    她揚眉:“朋友哪是這麽輕易能夠忘記的東西?”


    “我不是東西……呃。”葉諾王子火光下的黝黑麵孔上,掛著一絲尷尬。


    她釋笑:“今天是二公主比武選親的日子,不知道是否選到了稱心如意的夫婿?”


    葉諾盎然頷首:“已經得到了一位,所以今天的哈薩城將是一個不眠的歡慶之夜。”


    “這位幸運兒的名字是什麽?”她眼中充滿嚮往和羨慕,“我這一趟旅行丟過錢袋,睡過野外,似乎格外不受運氣眷顧,不知是否可以沾沾那位幸運兒的榮光?”


    “是一位來自中原的勇士,他用英俊的外貌和矯健的身手贏得了二妹的芳心,名字叫……”


    “你怎麽在這裏?”一個人來到她身後,問。


    她一愕,驀地迴首:“你不是……”


    “我和查獲正在四下尋你,惟恐你找不到迴客棧的路。”對方道。


    “觀雲公主的朋友?”葉諾瞳光閃爍,問。


    她點頭:“百鷂百先生,葉諾葉王子,兩位認識一下唄。”


    兩個男人頷首致意。


    她困惑不已。


    “先迴客棧吧。”百鷂道,“查獲急得已經哭夠十次。”


    “你才哭夠十次!”查小呆炸毛般跳進兩人中間,“隻有一次,而且因為沙子進了眼睛!”


    “老套的理由。”


    “你才老套,本大爺是陽光好少年,哪裏老套了?”


    秋觀雲顰眉:這兩個人在耍弄什麽終極奧秘?


    “觀雲公主,我的府第就在前方,要不要去坐一坐?讓我招待你喝一杯我們西漠最醇的葡萄酒?”葉諾王子熱qing邀約。


    “不準!”查獲大喝。


    葉諾王子怫然不悅:“對待久別的朋友,閣下的禮貌哪裏去了?”


    查獲呲牙:“被本大爺吃了可以嗎?”


    葉諾的身後,擁上來十數位彪形大漢,整齊劃一的服飾代表著這一隻守衛王子安危的衛隊。“王子,需要屬下等為您效勞嗎?”


    葉諾揮手:“不必了,我和我的朋友正在聊天。”


    秋觀雲有感對方的好風度,對自己身邊這隻小呆瓜給以鄙夷一睇,道:“王子是好心邀請,你不去大可說明原由,怎能以如此淺薄的方式拒絕?”


    “他……”邀請得是你,不是我。少年咕咕噥噥,低聲抗議。


    她一笑:“對不起,王子,我代這隻年幼無知的生物向您道歉,並感謝您的盛qing。今晚雖然因為時間的關係不能到您的府第拜訪,希望在將來的某一天可以實現這個願望。”


    葉諾嘆息:“那真是可惜,我請他們送觀雲公主迴客棧休息。”


    “恭敬不如從命。”


    這個夜晚,好不平凡。


    ~


    葉諾目送著秋觀雲走遠。


    “你今晚又失去了一次機會。”幽靈般的身影再度來到他的身側。


    他擰眉:“你當她是鄉野間那些可以和任何一個貴族纏綿的dàng婦嗎?縱使她答應到我的府裏做客,並不代表就會成為榻上的qing人。”


    對方不以為然:“這是在你的世界,你可以控製。”


    他冷笑:“你想我做一個勉qiáng女人的無恥男人?”


    對方亦冷笑:“想要風度,便要失去你賴以生存的榮耀。”


    “我有我的步驟。”


    “我們不可能無限期的等待。”


    “既然她已經來到這裏,你們就應該多出一點耐心。”


    “那麽,在她離開之前,你必須讓這位天朝公主成為你最忠實的僕人。惟有如此,你才可以掌握她的秘密,使她成為你登上榮耀頂端的最美基石。”


    他默然,點頭。


    ~


    遠方的百鷂,探出手,接出一隻不知從哪裏落下的紙鶴。


    “你在監視誰?”秋觀雲低聲問,她認得這是百鷂收集信息的役使。


    “秘密。”


    她嗤之以鼻,瞥了眼走在後方的衛隊,問:“你今日是不是上台比武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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