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將他的手放到嘴邊虛咬一口,逕自卸開發環從新結辮。


    “你的靈魂有著屬於優曇羅的痕跡。”


    “隻因為這個原因?”


    “隻因為這個原因。”


    她大眼晴瞟來瀲艷笑瀾,得意道:“老狐狸,你果然很喜歡本大爺呢。”


    他冷哼:“那還用說?”


    太……太可愛了!她一聲怪叫撲了上去,預備好生索個香吻。


    向來對神廟威儀頗多計較的狐王大人這一迴卻願意妥協,俯首獻出雙唇。


    嘭——


    就在這個當兒,門口發出一聲重擊。


    兩人應聲望去,恰恰撞上天帝閣下那雙深邃無垠的瞳眸。


    “這是神廟,忘記了嗎?”擎釋冷冷道。


    秋觀雲頗是心虛地縮了縮脖頸,賠笑道:“不好意思,一時忘qing。”可是,您老人家在繼聽牆角之後,又開始偷窺,好重口的愛好。


    百鷂稍掀眉梢,道:“神廟內都是博愛諸生愛寄萬眾的主神,應當很樂見世間兩qing相悅的美好景畫。”


    “別以為自己很了解神,尤其一個外來者。”擎釋寒意由目底滲上,一點一滴瀰漫整張俊臉,“我的父親、母親均棲息在此地,我不想聽見任何自以為是的論調來談論他們的神儀。”


    “好,您說得對,說得妙,是我們qing不自禁得意忘形,在此賠禮。”該低頭的時候,秋觀雲也不是低不下去,“請天帝老爺原諒我們這兩個外鄉人的魯莽。”關鍵是,您從哪裏來,趕緊迴哪裏去,少在此處礙眼妨事不討喜。


    百鷂蹙眉:“你在認錯?你幾時變得如此通qing達理?”


    她眨眸:“在外人麵前,我難道不是一向如此嗎?”


    “……好吧。”狐王大人勉qiáng接受。


    那位可沒有這份雅量,唇線勾起沒有溫度的冷笑,道:“身處神廟,冒犯神儀,我可以原諒不諳神廟規則的外者,卻無法寬恕侍奉諸神的侍祭。赫什,將當值侍祭帶到神廟大殿,懲以鞭刑。”


    “你……”秋觀雲愕然,“你想懲罰誰?”


    擎釋麵目沉浸於厚重yin霾之內,緘聲不應。


    赫什則銜命退去。


    “紅衣老頭子站住!”她身形驟閃,阻擋在其麵前,“告訴本大爺,你要去拿鞭子打誰?”


    赫什欠首一禮:“卑職遵從天帝之命,懲罰督戒不力的廟中侍祭。”


    “先不說你們無端遷怒的行為有品沒品,且說如今還處於神廟暑期的歇止日,廟中侍祭隻有織羅,難道你要鞭打她不成?”


    赫什心中為難嘆息,道:“如果她是惟一的當值侍祭,自然需要擔負起惟一的責任,法紀如此,請觀雲閣……”


    “你敢!”她美眸凜眯,“你動織羅一根手指,我廢你整根手臂!”


    ……天帝閣下還不發話嗎?唉,各位想要鬥法盡管施展本事,何苦拿咱們這些小卒當試水的石子?“觀雲閣下,卑職隻是遵行天……”


    “你耽擱得夠久了。”擎釋沉聲道,“還不快去?”


    赫什應聲,急yu埋頭趕路,無奈一堵人牆擋在前方,絲毫前進不得。


    “觀雲閣下,請您……”


    “休想!”


    擎釋眉懸翳影,道:“別bi我出手。”


    秋觀雲秀眉厲揚:“你……”


    “你去見織羅。”百鷂瞬間移動,站在她身側,淡聲道,“此處有我。”


    她略有遲疑。


    他撫了撫她的發心,道:“去吧。”


    她飛身而去。


    赫什隨後緊追,雖說是執行命令,借這個機會從當下一觸即發的危險氛圍遁身才是第一要緊。


    他們身後的長廊內,兩個男子麵對麵站立。


    擎釋瞳心爍起兩點寒芒,直視百鷂:“你認為自己攔得住我?”


    後者淡眸相迎,吐字清晰緩慢:“試試何妨?”


    “即使試過一次再沒有機會嚐試第二次?”


    “沒有開始,焉知結果?”


    “這算是那場挑戰的提前舉行嗎?


    “不如說適逢其會,正當其時。”


    雙方同時舉起手臂。


    戰鬥即將開始。


    八十、兵不血刃絕汝念


    娥依諾再次扮演了半路程咬金的角色。


    “天帝閣下,百先生。”她左右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位,真心感覺頭大:塞冬消停了,修淮洛不見了,明明該是大家長鬆口氣清閑無事的時候,為什麽就有這惟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呢?“這裏是神廟,如果兩位能夠按捺不用法力,我不會阻攔。如果破壞了神廟,擾亂了先王的安寧,隻怕傷及神域根基,恕我無法坐視。”


    擎釋當然曉得個中利害,眯眸不語。


    百鷂倒不介意做那個先行退步的,道:“既然如此,換個地點也無妨。”


    娥依諾顰眉:“如今修洛淮的行蹤仍然成迷,身為海神離開海域還能去往何處?因此更加不能掉以輕心,天帝閣下,卑職想和您討論一下搜索進展。”


    擎釋默思片刻,頷首:“好吧,到神宮詳談。至於你……”他掃向百鷂,“可以在十日後來挑戰我,如果那時你還有這個膽量的話。”


    百鷂一笑,沒有與對方耍弄嘴皮的打算。


    娥依諾略有遲疑,問:“天帝閣下,聽說您派赫什去鞭打織羅?”


    擎釋揚眉:“那又如何?”


    “呃……”娥依諾麵有難色,“倘若是織羅犯了過錯,自然應該領罰,卑職不敢置喙。不過,方才卑職來時發現赫什被觀雲給綁到神廟門口的圓柱上……”做得真是漂亮呢,來自異世界的惡霸。


    擎釋一窒。


    娥依諾恭首:“卑職見到織羅,定然嚴加訓斥,命其閉門反省,禁足十日。”


    “命赫什速迴神宮。”神相既然給出台階,他也願意順勢而下。畢竟方才的自己委實有點意氣用事,鞭責神相之女勢必驚動整個神域,給諸神傳遞去神王、神相貌合神離的信息,添加諸多後續麻煩。


    天帝閣下走了。


    “百先生。”娥依諾瞄向那位氣定神閑的狐王大人,“閣下能否實話告訴我,你心裏做著什麽盤算?”


    後者挑眉:“這話怎麽說?”


    “閣下比我明白。”娥依諾麵色肅正,“娥依諾是我的妹妹,如今她再也沒有辦法迴到我的身邊,這個天地間沒有誰的悲痛可以比得過我。可是,我經歷過兩度天地大戰,近千年的戰火歲月。第一次大戰,無論人、神、妖、魔,皆損耗極重,最為脆弱的人類幾乎滅絕,是第一位天帝用自己的血液和骨骼延續了他們的生命。第二次大戰,仍然有無數生靈消失,有許多與天地同生的物種徹底滅絕,我也失去了優曇羅。戰爭是天地間最可怕的災難,在我生命仍可以繼續的日子裏,我將竭我所能杜絕第三次的發生。這也是我明知優曇羅的真正死因仍選擇忍耐的原因。百先生,我敬重你的磊落,感謝你的幫助,可是,如果你想利用手中的資源燃起任何戰爭的引信,你必定是我的敵人。”


    百鷂揚唇:“百某明白了。”


    言盡於此,娥依諾微微一禮,啟步離去。


    “啊哦。”秋觀雲怪叫著現身,“神相大人想來是察覺到你留在妖界不迴的些許苗頭,在警告你呢。”


    百鷂淡哂:“很嚴厲的警告。”


    “害怕嗎?”


    “很怕呢。”


    秋觀雲拍拍他的肩膀:“不怕,本大爺罩你。”


    “那還真是感謝。”


    “好說好說,跟著本大爺,你的福氣還在後頭。”


    兩人一個容色淡漠目藏溫qing,一個臉容戲謔眸透純摯,正用他們獨有的方式眉目傳qing,織羅不疾不徐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悠然道:“打擾兩位,又有不請自來的客人到了。”


    她恁無好氣:“又是哪方的不速之客?”


    織羅嫣然:“你的桃花才過,百先生的桃花即開。”


    “……織亞?”一個個非得挑在今天砸場子嗎?這半天下來,本大爺連老狐狸的一口也沒有親上好不好?


    “好在她沒有天帝直接駕臨神廟的術力。我請法卡設法把她攔在神廟門外,你們準備怎麽處理?”織羅邊說,邊抑製自己唇角的上揚。她很想看一場二女爭夫的好戲,但願觀雲閣下莫使她失望才好。


    秋觀雲點漆般的瞳仁一轉:“老狐狸剛才為我差一點就大打出手,投桃報李,本大爺也去打上一架如何?”


    “打?”織羅一怔,“她哪裏打得過你?”動動嘴唇,打打嘴架,唇槍舌劍,傷敵於無形,不是很好嗎?


    “我總不能因為她打不過本大爺就一味忍耐她的挑釁吧?”秋觀雲橫眉立目,摩拳擦掌,“這一迴,本大爺就把她打得皮開rou綻體無完膚滿地找牙,看她還敢在本大爺麵前裝什麽清高女神?”


    織羅略有幾分焦躁:“這太嚴重了些,你打傷她,勢必惹上她的父母,到時還不知額外多上多少亂子……”


    “噗~~”秋觀雲忍俊不禁,“織羅你不是一直想看笑話?被本大爺神一樣的演技騙過了吧?”


    “……”織羅迴歸清淡本色,“那麽,觀雲閣下可想好怎麽處理那位qing敵了?”


    她莞爾:“你告訴她,我和老狐狸已經迴到了神相府,迴到神相府後,把她領到我的房間。”


    織羅疑惑:“你想對她做什麽?”


    她呲牙:“不用擔心,本大爺不會qiángbào她,不過是請她免費觀看本大爺和老狐狸的chun宮戲而已。”


    織羅瞠眸:“你……確定?”這劑藥也太猛了唄?


    “確定。”


    織羅旋身就走。


    她配合得甚是周到體貼,一個小時後,當真將織領到秋觀雲的臥室門前。她自然是不會涉足那方“禁地”,離著幾米遠的時候指了指房門即站住腳步,卻見愛神表姐義無反顧地衝上前去。她則站在門外的月桂樹下,邊仰首欣賞越長越好的樹姿樹態,邊支起耳朵聆聽那方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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