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後麵的少年向前邁了兩步,“我是妖王跟前的侍者阿欽,需要向閣下說明一下原委。前幾天,我們收到消息,來自異世界的妖界之王幫助天帝先是鎮壓了意圖不軌的沙漠之神,緊接著破了海神的弒王陣。我們的妖王很仰慕同是妖王的您,想向您討教成為一位成功妖王的秘決。我們透過多方渠道才打聽到您被愛神藏了起來,妖王大人想也沒想就命令我們前去營救。請閣下看在我們妖王大人一腔誠意的份上,給幾分指點,我們將迴以萬分的感激,並願意傾盡我們的努力予以感謝。”


    阿欽說話的期間,旁邊的妖王連連的點頭確定,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睛巴巴望著百鷂,期待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百鷂淡哂:“我不是妖界之王,隻是狐界之王。”


    “狐界?”利菲斯驚詫高唿,“狐界也有王?”


    這一聲算得上相當無理,百鷂卻不以為忤,道:“不止狐界,每個世界皆有王的存在。尤其脫去shou胎進身為人者,更有王者和規矩的管束,不過是qiáng弱富貧不同罷了。”


    “這麽看來,您的狐界一定是非常富足qiáng大吧?”阿欽笑問。


    “狐狸較之其他物種,因為天xing靈敏多黠,更易修煉有成,成人成妖者最眾。最初,曾經如一盤散沙般盲目無序,也曾經為了各自的利益混戰不斷,我的父親是第一位著手整頓的狐王,他壯誌未酬,由我接手,如今狐界的確是最為平靜繁榮的界域之一。”


    “真的嗎?”利菲斯兩目生光,“教教我,怎麽做才做到你這麽威風?”


    他正視對方,問:“雖然是不同世界,也不同修煉,但你既是妖王,應該具有自由變化的神通,為何還保持著如此一張臉?”似人非人,似shou非shou,好生糾結難辨。


    “嗚嗚嗚……”利菲斯跑到牆角,再度滂沱大哭。


    阿欽赧然泛笑,道:“我們的妖王在還是一個快樂的王子時,也曾經有一張英俊的麵孔。可是,自打他繼任為王後,各族便反叛不斷,妖王每受一次打擊,自信心便會消減一段,容貌也因此發生了變化。”


    他長眉擰起:“如果想做好這個王,心靈怎能如此脆弱?”


    阿欽眼睛一亮:“閣下願意教導我們的王嗎?”


    “他想拜我為師?”


    “為師?”阿欽怔了怔,突然大喜,衝到牆角扶起自家妖王,“妖王閣下,快來拜見您的老師,他會教導您成為一位合格的妖王,讓妖界走向繁榮!”


    利菲斯兩臂jiāo握高舉過頭頂,向百鷂揖下:“拜見老師!”


    “你當真想做我的學生?”


    “是!”利菲斯擲地有聲,“我要向老師一樣統一妖界,成為最威風的妖王!”


    他正顏:“想要我教,必須聽從於我的命令,在我準你出師前,對我惟命是從。做不到,這個拜師禮就當從未發生。”


    “嗯……”利菲斯眼角瞄向阿欽。


    後者喜笑顏開:“妖王閣下,百先生氣質高潔孤傲,絕對不是輕易就會點頭收徒的,您還不趕快在百先生後悔前把這個師生名分定下來?”


    “好!”利菲斯重重頷首,“我既然拜了老師,就會做老師您的好學生,您命令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隻要您能讓我成為像您一樣成功的王。”


    百鷂眸光微閃:“很好,首先,我要知道你妖界的qing形,哪些是願意服從於你,哪些公開反對,哪些持中觀望,一一講給我聽。”


    “是!”


    ~


    十日後,天帝擎釋展開了對修淮洛的大舉反攻。


    這十日,擎釋完成了自身的修復,得到了魔界的聲援,除卻妖界劫走百鷂後即無聲無息略有些出乎意料,不過隻須沒有站到海域陣營,便是那一步部署的勝利,反攻時機已然來臨。


    擎釋親自率領,戎戈與一gān主神各帶所屬部眾兵分五路,還有一路伏於暗處,屬於秋觀雲與織羅、法卡的新生組合,採用明暗夾攻之術,展開這場浩大行動。


    歷經弒王陣的失敗,海域諸神遭到不同程度的創傷,對這一次有備而來的反擊雖然不無抵禦準備,卻有心無力,力度甚微。由此,戰爭形勢迅即逆轉,天帝大軍獲勝。


    令雙方諸神詫異得是,這期間竟始終不見修淮洛一絲形跡。海域諸神的信心也因之崩潰,紛紛向天帝降服。


    這個時候,擎釋充分表現了一位至高無上者的寬大胸懷,一一接納並示意既往不咎,惟有罪魁禍首修淮洛須嚴懲不怠。


    但,修淮洛何在?


    ~


    “你約我到這裏,想做什麽?”


    秋觀雲挑眉:“弒王陣。”


    “我知道它被你所破,你是來向我炫耀你的勝利?”


    她搖頭:“把弒王陣的設置圖jiāo給我。”


    “你在講笑話嗎?”


    她當真笑了:“你很想將天帝永遠的困住或殺死吧?試問這個世界,還有誰能替你辦到?”


    七五、撫今追往了殘念


    秋觀雲一戰迴來後,依然前往潘雅湖。


    湖邊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腳下稍稍踟躕,旋即步履如常,輕裘緩帶走近對方,道:“日安,天帝閣下。”


    擎釋目光從沉寂如死水的湖麵收迴,看向她。


    她施施然道:“天帝閣下來此,是為了憑弔故人嗎?”


    擎釋默了片刻,問:“如果我是為了憑弔故人,你屢屢到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她想了想,道:“看風景。”


    對方對這個答案顯然始料未及,無語良久。


    “很美的風景,不是嗎?”她手搭涼蓬,眺望四野,“這是神域最美的景致之一,尤其當這裏背負著神域第一女神的葬身之地的美譽時,更顯得它意義非凡,別有qing趣,值得遊客流連忘返,看了又看。”


    擎釋眉峰緊鎖:“這句話是故意說給我聽吧?想看我對優曇羅有多少愧意?”


    她囅然:“誠如閣下所說,如果我確實是為了故意說給閣下聽,那麽,您對優曇羅到底有多少愧意呢?”


    “你一直否認自己是優曇羅,這個質問又是站在誰的角度?”


    “秋觀雲沒有資格?”


    “我和優曇羅的事,隻是我與她的事,沒有第三方置喙的餘地。”


    她丕地失笑。


    他揚眉,目透機鋒:“你在笑我的話?”


    “難道閣下自己不覺得值得一笑嗎?”她反詰,“別說得好像對優曇羅qing深似海,尤其站在我這個擁有她半條靈魂的人麵前,說這種話更顯得矯qing。”


    “矯qing?”


    “須明白,倘若您對她的愛有您自己所說的一半,我也不必站在這裏了不是?”


    “……”他領受到了來自她針鋒相對的不友好,微微惑然:一度以為經過弒王陣內的並肩作戰患難與共,彼此間已經有所不同,是什麽原因導致一切重迴原點,甚至較之最初更為僵硬凝滯?


    她一徑盯著湖水,忒想將湖麵之下一覽無餘,道:“我想,天帝閣下站在這個地方,每想起優曇羅時,愧意自然是有的,因為閣下並非一位冷酷到底的無qing者。所以,比及愧意,我更想知道您是否有過悔意。別再以我的立場逃避話題吧,在這個世界,除了織羅,誰還比我更有立場?”


    擎釋麵上掛了一層薄薄霜意,道:“您得到迴答又如何?你既然不是優曇羅,難道會因答案的不同高興或者難過?”


    ……以問題迴答問題難不成是所謂大人物們的通病?遙想自家老爹,仿佛也偏愛此道呢,要不得啊。她搖了搖頭:“您就當是站在優曇羅的墓前痛訴衷腸如何?您的修安天後至少還有一座華麗的墳塋座落在您的神殿後園內,此前您應該沒少到她的墳前傾訴您的思念吧?我是優曇羅的轉世之一,身體裏住著她的一部分,不介意被閣下當成一座墓碑,所有的話沒有有第三方聽到。”


    她的邏輯一定要如此劍走偏鋒不可嗎?他蹙眉:“你……”


    “您還可以把我當成一個死人。”她補充。


    “我曾想過無數次。”在這個不知放棄為何物的女子麵前,他好像隻有兩個選擇:要麽轉身離去,要麽如其所願,而前者一定會被她解讀為軟弱與逃避。他舉眸,淡淡道,“如果可以迴到那個時候,我會選擇相信優曇羅善惡分明的天xing,相信她對在戰爭中掙紮求生的人類的體恤,爭取到她的諒解。”


    “這就是了。”她點頭,“閣下有愧有悔,愧得是方式,悔得是手段,但您從來沒有一次為放棄優曇羅後悔過,可對?”


    擎釋應之沉默。


    她瞭然一笑:“可以理解呢。女人們都喜歡自己的男人雄心萬丈,魄力非凡,優曇羅和修安也許皆最愛你傲睨萬物的英武神姿。不同的是,優曇羅曾見過你慘遭貶斥時的落魄,如她那般被眾星捧月的女神,沒有在那時放棄你,真是一個奇蹟。”


    這是譏諷了吧?擎釋眯眸。


    她長抒一口氣,擊掌道:“我總算將優曇羅想要知道的答案問得明明白白,沒有一點似是而非,也沒有模糊不明,太好了。”


    擎釋微怔:“優曇羅想要知道的答案?”


    “她的元神。”秋觀雲璀璨亮麗的眼珠直剌剌對上對方,“優曇羅的元神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擎釋眸色一緊:“優曇羅的元神還在這個世界?你見過?”


    “見過。”她嫣然一笑,“果然美絕塵寰。”


    “……她在哪裏?現在在嗎?在這個地方嗎?”擎釋左右環顧,迭聲發詰。


    “淡定啊,天帝閣下。”她語意涼涼,“您是天帝,她的元神肯定想方設法避開你所在的任何地方,不然何以遁形?”


    擎釋沉吟道:“在這個世界,惟一可避開我的無心鏡的地方隻有神廟,原來她的元神一直寄居神廟。”


    就請閣下這麽理解吧。她聳肩:“好,我得到了答案,您也抒發了心事,各有所取,皆大歡喜,就此別過吧。”


    話罷,她抬腳。


    擎釋皺眉:“你要走?”


    “猜對了。”


    “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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