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依諾搖頭:“你是這世界上惟一擁有優曇羅全部記憶者,也許你可以找到令他聽得進勸告的方法。當年,天帝每一次的bào走,都是優曇羅……”


    “抱歉。”織羅站了起來,提足啟步,“我不是優曇羅。”


    娥依諾顰眉:“織羅站住!”


    織羅迴首微禮:“如果母親大人想說得還是那個話題,恕我失禮。”而後,她迴首兀自打開門鎖。


    娥依諾厲聲:“織羅——”


    “……好嚴肅的聲音,神相大人。”門外,站著正yu抬手叩門的秋觀雲,“我來得不巧嗎?”


    “不。”織羅握住她,“來是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誒……”她半個音符還在喉內,已被織羅拉離當場。


    唉。


    娥依諾長喟:不管外表如何淡漠清遠,織羅仍然有著困紮難解的心結,每一觸及,反應即qiáng烈異常,與平素判若兩人……這個心坎,她何時邁得過去?


    ~


    “織羅這麽不想見到那位天帝大人嗎?”秋觀雲聽過了這場母女衝突的始末,問。


    織羅輕搖螓首:“因為母親提到了優曇羅,我當時反應過激了些。”


    “怎麽說?”


    “盡管我可以告訴自己不在乎,抑或現在已經真的不在乎,可我明白自己擔負不起母親的厚望。我是平凡無奇的織羅,拯救不了世界。也因為平凡,有時難免因此沮喪,對自己惱羞成怒。方才,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秋觀雲點了點頭:“我也會哦,每當有人拿我和母親比較時,盡管也替自己的母親驕傲,可心底深處還是會有小小的挫折。”


    織羅一笑:“況且,就算我願意前往,你認為那個天帝閣下會如何對待我的出現?他想要的優曇羅是美麗優雅的完美女神,我的平凡會破壞掉他所有的構想,在你我‘合一’之前,避之尚且不及,怎會想要我出現麵前?”


    秋觀雲撇撇薄唇:“優曇羅在他心裏怎可能是完美無缺?不過是因為消失得太久,心裏誕生了一個毫無瑕疵的幻像罷了。你忘記他正是因為顧慮優曇羅的過於剛烈,才將她推進湖底嗎?其實,這些你全部了解,歸根結底,你之所以不願與他接觸,還是囿於你記憶中的那些灰暗段落。”


    織羅默了默,無奈道:“母親大人是神相,她擔心神王對戰局判斷失誤帶來不良惡果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派我前往,決計不是最好的辦法。”


    “嗯……”秋觀雲沉吟,“倘若當真判斷失誤,後果有多嚴重?”


    “在我的記憶裏,戰爭是宇宙間最殘酷的事qing,它所能摧毀的東西實在太多。”


    她瞳光爍爍,擊掌:“好!”


    “好?”


    “好,我們兩個一起去。”


    “……誒?”


    “我們不出現在天帝眼前,隻去幫助這次領兵打仗的主帥,不是很好嗎?”她神采飛揚,抓起織羅雙手搖來晃去,“就讓我們這對無敵姐妹花聯手拯救世界!”


    織羅半信半疑:“這邊呢?”


    “有神相大人坐陣,老狐狸打前鋒,那個塞冬討不到便宜。我家老娘傳授過老狐狸自然控製之法,以他觸類旁通的悟xing和天資,很快就能把塞冬揪出地心,扔迴他的姥姥家重新來過。”巫界美少年信心爆棚。


    “我說得是……”織羅微頓,“那位愛神姑娘。你想她會怎麽做?”言外意是:你在,她尚且如此。你一旦離開,想像得出的她變本加厲後的場景嗎?”


    秋觀雲丕地愣住。


    織羅麵相鄭重:“我曉得你深具自信,也深信百鷂,可優曇羅當年何嚐不是?”


    “好唄。”她興致萎頓,怏怏道,“我去問老狐狸,雖然本大爺對他對本大爺的忠心很有信心……”


    “不必了。”一直躺在榻上閉眸養神也確定某美少年知qing的狐王大人推開紗帳,施施然道,“我對自己更有信心。”


    五九、禍難隻恐口舌起


    戰神戎戈率諸神討伐叛軍,途中遭遇伏擊。


    叛軍採取化整為零、各個擊破的戰術,大軍被路邊石頭、樹木化成的海水分隔,各自陷入苦戰。


    作為此次行軍的統帥,戎戈受到了多位海域神者的招待,孤立其中,被對方以車輪戰術疲勞轟炸。


    背負戰神之名,戎戈的戰鬥力不言自明。論及單打獨鬥,整個神域鮮有能與戰神頡頏之輩,故而jiāo替上陣輪番消耗,的確是最易占據主動的上策。為此,修淮洛jing銳盡出,隻為在首場對抗中取得開門大捷,以振部屬之心。


    戎戈絕非有勇無謀的武夫,不是看不出對方居心所在,但麵對十數qiáng手的虎視眈眈,縱然是他,也無法一蹴而就,惟有全力應戰,尋找脫身空隙。


    然而,對方並不準備給他這個機會。


    第十輪的攻擊過後,一聲不知發自何處的哨令響起,諸海域神者一擁而上。


    戎戈迅即明白自己的疲憊已為對方發覺,yu以最後一擊將自己bi入絕境。無奈得是,明白歸明白,在jing力被大量消耗之後,尤其在對方採取半數在前、半數在後的明暗戰術之下,他有點力不從心了。


    “你還不出手幫他嗎?”隱身在秋觀雲設置的雲端結界內,織羅問。


    秋觀雲雙手抱肩,姿態悠閑:“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英雄總是在關鍵時候登場,太早了顯得廉價,太晚了就不是英雄。”


    織羅同qing望著在一gānqiáng者的包圍中險象環生的戰神,道:“可是連戰神都打得那麽勉qiáng,你要怎麽幫助他突圍?”


    秋觀雲胸有成竹:“這就叫術有專攻,戰神擅長得是戰場上的真刀實槍正麵對抗,他可以衝鋒陷陣所向披靡,但論及yin謀詭計,傾軋暗算,他還隻是個入門新手,所以上一迴在老狐狸麵前的初試啼聲失敗後,因為施毒暗害的行為有違自己光明磊落的作風,致使jiāo手時不在狀態,輕易就中了老狐狸的捆仙繩。”


    織羅挑眉:“那你預備怎麽幫他?”


    她笑得四平八穩:“你有沒有注意到那些海水的異狀?這世上哪有蔚藍色的海水隻在一處打轉的道理,不應該是摧枯拉朽般向前奔騰嗎?就算有海洋之神的指令,也顯得太道具了一點。”


    織羅恍然:“難道是海水是假的?隻是海洋之神的幻術?”


    “或者就是下麵這些來自海域的諸神的障眼法,不管怎樣,我們隻需要……”


    “不管需要什麽,你必須出手了。”織羅突然指向下麵,“否則戰神立刻變死神。”


    隻見得戰神雙臂被半數海域神者jiāo叉而來的繩索纏住,另半數神者手持利器,從各個方位刺向這隻落進陷阱的困shou。


    秋觀雲一頭紮下,口中長誦:“自然萬物,勿失勿縱,祛除迷障,返璞歸真,退——”


    急落中,她將左手畫出的符記以右手內的種子隨風散播出去,所至之處,海水隱沒,萬物還原,石歸石,樹歸樹。


    借著海域神者為此變故錯愕的瞬間,她右手長藤擊飛數柄利器,左掌bi退前方進攻,威風八麵地救戰神於危難之中。


    “大恩不言謝,你將本大爺對你的大恩大德銘記於心中,時刻記著我是你的再生父母就好,不需要感激涕零。”她掐腰站在戎戈麵前,道。


    “你……”後者放眼掃一圈四遭,目光徐徐迴到她身上,“為什麽幫我?”


    “幫?”她柳眉倒豎,“你用這麽不痛不癢的的字符來形容本大爺對你的天高地厚之恩,真的好嗎?就算你沒讓本大爺救你,也別讓本大爺後悔救你哦,小戰神。”


    這個前所未聞的暱稱令戎戈一個猝不及防的寒戰:“那麽,為什麽救我?”


    她嗤:“本大爺悲天憫人,見不得生靈塗炭可以嗎”


    “感謝。”戎戈左手掩胸欠身,“感謝您的慷慨救助。”


    ……無趣。她撇了撇嘴兒:“現在海水消失,你還是趕緊召集兵馬打你的反擊戰唄,一旦首場失利,打擊得不止是士氣,還有貴天帝對你的信心。你這位乖寶寶最不能忍受你家天帝老爺的失望吧?”


    雖然她的措辭激得起戎戈的各種反對,但也切中肯綮,如果這場討伐戰伊始便遭慘敗,於公於私,都將帶來不可避免的重創。


    是而,他暫且擱置心頭疑慮,將戰神令拋向空中,發出整軍信號,分散各處的神域兵士開始向此聚攏。


    “好!”當大軍出現在眼前,秋觀雲飛身跳到最近的至高點,揚臂疾唿,“兒郎們,你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快隨本大爺去誅滅那些叛臣賊子,還這世界一個太平幹坤!聽我號令,為了榮譽,為了神聖不可侵犯的天帝,沖啊——”


    “……”戎戈被qiáng大的衝擊到了。


    另一個隱身結界內,擎釋目睹全程,臉上淡漠無謂,眸底暗流湧動,流向成迷,不知所終。


    ~


    今日,娥依諾發起對沙漠的第三次攻擊,無果而歸。


    娥依諾站在沙漠邊緣,望著那片廣漠無垠的區域,臉上慍意昭然。倘若有辦法將這片地方付之一炬,從地圖上永遠抹去,此刻的她絕對毫不猶豫。


    “神相大人打算在此站多久?”百鷂走來。


    娥依諾側眸,不無意外:“百先生不像一位會關心他人qing緒的紳士。”


    “但我關心征服這片沙漠的日期。”他淡道。


    娥依諾淡哂:“放心,區區三次的失敗,不足以令我一蹶不振。”


    他點頭:“百某在放心之餘,是否可以請教更多呢?”


    娥依諾苦笑:“我盯著這片沙漠,反覆思考著它對神域與人界已經造成及及將造成的毀壞,試圖因此尋找到徹底打敗它的方法。不過,至今一無所獲,反而每每想到此刻塞冬藏在窠臼內的得意,即怒不可遏。純屬自找苦吃不是?”


    百鷂伸掌,隔著一層空氣感覺著近在咫尺的拒斥,道:“這層結界設置頗為jing深,第一次失敗後,我和觀雲曾私下前來試探,幾次皆被生生彈迴,可見海洋之神在此間投諸的力量非同小可。觀雲到另一戰場助戰神討伐海域,也有借要削弱海洋之神力量的目的在。沒有海洋之神摻雜其內,它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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