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最愜意的時候,時間就像跑馬一樣。今天的午宴是嚴先生一生當中最榮光,最暢快的經曆。他的價值和尊嚴得到了充分的禮遇和尊重,酒席上每一個人都爭著與他合影。尤其是李總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撥響他身上最快樂的神經。他在微醉之中仿佛看到隧道盡頭那束明亮的光已觸手可及,幾十年的追求,孤獨、淒涼、困惑,一下子變得不再是痛苦而是幸福的迴憶。

    嚴先生坐著唐助理開的奔馳迴到家中已經是下午3點鍾了,臨走得時候,唐助理從包裏掏出2萬塊錢現金交給他。“這是我們李總的一點心意,請您一定收下。李總說了,他非常高興交了你這樣一個朋友,第一次來看你,也不知道嚴先生喜歡吃什麽,就吩咐我一定要讓嚴先生收下。沒別的意思,隻是一點薄薄的見麵禮。”

    “那怎麽行,使不得,我絕對不能收。”嚴先生酒量是非常好的,人十分清醒。

    “李總說了,你若不收下,就是看不起他。”唐助理把該說的話全表達清楚了,就立刻轉身離去。嚴先生拿著錢追出門外,奔馳的窗已經關上,車子“乓乓”兩聲喇叭響,開走了。

    嚴先生呆站著,目送車子漸漸遠去。他走進客廳,瞧著手裏的錢,輕輕地自言自語“這錢我替他保留著,絕對不能用,無功不受祿。”他看著桌上兩條大“中華”,心裏在琢磨,李總是想買專利呢還是想買我的房子。酒席上李總對房子和專利的事隻字未提,他們談論最多的話題是孔子和孟子。沒想到李總這樣一個商人對兩位先哲有那麽深的研究。他對社會上的那些奸商一直以來都是非常反感的,今天的交談讓他覺得像李總這樣優秀的商人要比那些投機的政客值得尊重千倍、萬倍。

    隻聽外麵有人敲門,嚴先生趕緊走出來,打開門一看,隻見台階下站著一對夫妻和一個7歲左右的男孩。他滿臉狐疑,這拖家帶口的是誰?他們是不是敲錯門了,嚴先生心裏在嘀咕。

    “快叫外公,叫呀,叫呀。”女的拉著男孩的手指著嚴先生。

    “喂,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姓嚴。”

    “爸,我是您女兒,這是您外孫,他是我愛人。”台階下女人羞的滿臉通紅,她隻顧介紹,眼睛卻不敢正視嚴先生,樣子怯懦尷尬。

    “爸爸,我們是專門來看您的。”女兒旁邊那個剃著平頭,穿皮夾克的女婿,大大方方地走上台階,掏出香煙遞給嚴先生。“爸爸,您吸煙。”

    “你們叫我什麽?我不配。你們走吧,我無兒無女。”嚴先生憤怒地吼了起來,再加上中午喝過酒,一隻溫柔的羊突然變得像一頭發瘋的牛。

    “爸爸,對不起啊!”說完,女拉著兒子,雙雙跪在嚴先生麵前,女婿也趕緊一同跪下。望著眼前的情形,嚴先生已經是淚流滿麵。他一把抱起外孫,帶著他們進屋了。

    “爸,我從未來看過您,女兒不孝啊。”她邊說邊流淚,眼睛已哭得通紅,嚇得站在旁邊的外孫也跟著哭了。

    女婿把帶來的東西放到八仙桌上,有兩條10元錢一包的煙,兩瓶50元錢一瓶的酒,再就是一堆水果。“爸爸,這是我們孝敬您的。”女婿指著桌上的東西,咧著大嘴說。

    “翠紅,我們看看爸爸的房子吧。”

    “你去看,我陪爸爸聊會天。”

    “爸爸,您過得生活太苦了,您把房子賣了跟我們一起過吧,好嗎?我來照應您今後的生活。”女兒翠紅在一旁勸,女婿一個人在屋裏到處行走,仔細地打量房子的每一處有古畫古雕的地方。

    “您女婿是做古董生意的,這兩年攢了點錢,家裏什麽都不愁,我就專門在家負責帶孩子。他挺能幹的,對我也很好。”翠紅的話,讓嚴先生眉頭皺了起來。

    “爸爸,您這房子快倒了,再不趕緊修,萬一真倒了,住也不成,賣也沒人要。爸爸,您過著這麽苦的日子,我看幹脆您就答應跟我們過,把房子賣給我,該多少錢就多少錢,我也不要您送給翠紅。要是房子維修得好,這房子還值點錢,現在都快倒了,我看您就8萬塊錢賣給我吧,做女婿的吃點虧也沒關係。”

    嚴先生看著女婿那張奸詐的臉,真想一口痰吐到他的嘴裏。他恨不能拿起掃把立刻將他們攆走,心裏那個火,讓他氣得臉都歪了。他忍了又忍,當著外孫的麵,克製住自己不能再發脾氣,擔心嚇到孩子。

    “你們走吧,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嚴先生鐵青著臉,手裏拿著一把大鎖,走出門外,等他們出來。

    “爸爸,您這是何苦呢?我們也是好心。”翠紅牽著孩子走了出來,女婿跟著她娘倆屁股後麵,低著個頭,生怕老丈人要抽他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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