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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風怎麽跟夏勤坦白,是一個問題,當然,現階段來講,她沒打算直說。


    夏勤本身就不怎麽同意她打球,現在又步入了高三最關鍵的時期,如果隻是因為一場集訓,還是跟自己可能無法上場的比賽的集訓,就耽誤了學業,估計會很不高興。


    當然還很重要的是,監護人簽字。


    夏風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夏勤編輯了一條短信。然後放在桌子中間。


    楊齊在旁邊打遊戲。夏風用指尖敲了敲桌麵,示意他看。


    楊齊放下手機,狐疑地湊過臉,見上麵寫著:“媽,楊齊請了個家教,我暑假去他家住幾天。”


    “……”楊齊渾身打了個激靈,“你是想殺了我嗎?!你不如幹脆殺了我呢!你媽要是報警怎麽辦?我未成年好嗎?”


    這得是什麽形狀的腦子,才能相信如此奇特而拙劣的謊言。


    結果對麵迴:“住幾天?”


    夏風:“到開學吧。”


    夏勤基本不會給學校老師打電話,隻要把暑假放假需要在家,跟集訓衝突的這段時間彌補過去就行。等學校開學,她就說自己已經迴校上課就行。


    夏勤說:“要帶什麽東西?”


    夏風:“我自己迴去收拾。”


    夏勤:“嗯。”


    夏風將手機收起來,朝楊齊哼哼笑了一下,示意他主動配合。


    楊齊轉念一想,才明白過來。林先生住在他隔壁,夏風說是去自己家,估計夏勤會以為是去林先生家吧?這樣倒是很有道理的。


    “夏風同學,你現在的想法真的很危險。”楊齊說,“你不如坦白從寬,你真以為能瞞天過海啊?”


    開學還得報道,這屆亞運會a市又不是東道主,比賽和集訓的時候她壓根兒不在a市,決賽結束應該是在開學前幾天,那時候正補課,得先向學校請假。


    雖然這次補習,對外是說學校組織,學生自願參與,夏風就是不參加,老班也不能拿她怎麽樣。但告家長這件事情屢試不爽。夏風最怕的不就是這個嗎?


    夏風隨手撕了張白紙,然後拿起筆,準備去找老班:“我還聽說過,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迴家過年。”


    她出去沒到十五分鍾,就迴來了。拿迴來的白紙上瀟灑地寫了一行字,底下還有班主任的簽名。


    “我去!”楊齊坐正伸長脖子,“你怎麽做到的?”


    夏風說:“我隻是告訴他,學校組織的補課,對我而言隻是浪費時間。老師要照顧大多數人的學習進度,所以對優秀學生來講效率低下。我是一個自律且聰明的人,完全能夠自己進行複習。目前欠缺的主要是語文類的積累閱讀,更需要安靜且舒適的環境,希望他能批準。他就答應了。”


    楊齊:“……”


    夏風拍肩鼓勵道:“好好學習,將來你也可以的。”


    楊齊心痛如絞。


    該死的優等生。


    但夏風這一去訓練,意味著他們可能整個暑假都見不到麵了。


    “騰飛了啊,”楊齊不是滋味道,“喝水不忘挖井人啊!”


    夏風瀟灑給他簽了個字,示意他好好保管:“好說。”


    集訓很多需要的東西,都給她帶學校裏來了,反而方便。她按照時間,先將學校裏要用的生活物品整理出來,再提前迴家補充沒有的東西。


    夏勤等在家裏,沒亂動她的東西。她開始整理的時候,才在旁邊默默地幫她。最後還是理出了兩個行李箱。除了換洗的衣服,有半箱是練習冊跟書本。


    臨走前,夏勤給她點了一筆錢,叮囑道:“別什麽都用他們的錢,大方一點。”


    夏風不動聲色道:“我知道。”


    基地裏包食宿,不允許隨意外出,錢一般是用不掉的。但她給了,夏風還是揣進兜裏。


    出了門,在路上叫了一輛車,夏勤送她上去,目送著她離開。


    夏風拍拍司機座位,修改了地址,讓他轉道去集訓基地。


    等到了地方,夏風拖出行李箱,帶著身份證去報道。


    邱聲早就在了,給她預定了同個房間,另外幾名室友也是她認識的。方覺曉跟嚴羽。


    基地提供的宿舍房間還是挺大的,不是學校裏分上下鋪的床,而是普通的小床拚在一起。


    她將床單整理好,又洗了個澡,出門找邱聲。


    這次集訓,張教練是教練組的總教練,其餘還有幾名教練員。陪練教練,體能教練,助理教練等。


    除了原先省隊的人,還有幾個其餘俱樂部的成員,和幾個業餘高手。跟著讚助一起進來參訓,提升自己的實力。


    邱聲正在訓練場練習扣球,她的對麵站著方覺曉,正好可以適應一傳位。


    看來隊長不在,張教練很想把她提起來,隻是經驗太淺,一時難以頂上,估計會在替補的位置再熬一會兒。


    邊上嚴羽驚喜道:“哇!夏風,你也來啦!”


    她揮手喊:“來給我傳球啊大佬!”


    邱聲聽見,停下手裏的動作,跟著搶人:“別啊,來跟我啊!”


    張教練在場邊抬起頭冷冷掃了她一眼,邱聲偃旗息鼓,又跟那個二傳繼續打球。


    夏風也挺驚訝的,嚴羽竟然在。她走過去問:“你不是都沒轉正嗎?”


    “前不久入隊了。本來沒進的,後來忽然又進了。”嚴羽摸著後腦說,“我也不知道啊。”


    夏風:“這樣?”


    張教練聞言,在旁邊點了點記錄的牌子。


    方覺曉是她作為替補備選塞進來的,邱聲雖然沒有經驗和過往成績,但她身體素質擺著,列進來也沒什麽異議。至於夏風,其實是跟投資商一起進來的,張教練當時還很驚訝,畢竟她聽楊齊說,一直以為她家境貧寒。這一出給她都整懵了。


    懵雖懵,她還是機智地跟對方提了下嚴羽的名字。


    嚴羽、夏風、邱聲,今年都是十七歲,再過四年,還可以打全運會的青年組,如果能培養起來,那這支隊伍無疑實力強悍,是支可以衝擊冠軍的隊伍。


    問題是,這次比賽的隊長還沒有定。


    孫曉在關鍵時刻不大撐得起局麵,梁冰太自我。另外幾名成員不夠有威信。這樣粗粗一掃,隊伍裏竟然沒有一個能挑大梁的人。


    她偏頭看了眼夏風,又移開。


    夏風不一定會出現在場上,就算出現,也很難打滿全場。


    張教練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選了孫曉。


    在人員全部到齊後,將眾人聚集起來給媒體拍了個合照,然後帶迴去訓話。張教練把製定好的日程表分發下去,給她們說明了注意事項。


    包含力量訓練、體能測試、起跳扣殺、傳球墊球、發球、攔網、比賽……訓練強度非常大,基本從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覺,直接給你杜絕了偷懶的可能。


    相比起來,二傳位的訓練在體力支出上要少一點。


    自從開始訓練,所有和顏悅色的教練,全部變成了地獄閻羅。


    梁冰一類的老隊員還好說,本身技術夠,體力也行,又有經驗,能跟上訓練的強度。


    邱聲和嚴羽大概是最慘烈的兩位,她們每天都在完成昨天未盡的任務。


    張教練圍著邱聲轉了兩天,之後就開始重點盯著她,頭上差點沒冒出火來:“昨天的起跳扣殺五百次就還沒做完,之後還有傳球!你的傳球還沒開始練呢邱聲!還有發球!你昨天任務完成了嗎?做不到就給我接著做,別人去休息你也給我繼續做!你這些不合格的球全部重新做!”


    邱聲抱著自己的手臂問:“夏風給我傳嗎?”


    張教連口水都噴出來了:“沒有夏風!你給我忘掉她!”


    夏風帶著一隊主攻和自由人從後麵跑過,說道:“夏風在做魚躍,再見。”


    旁邊機子上的球又發了出來,邱聲起跳扣下。


    張教練:“不合格!重扣!角度力度都不到位!我要你打大斜線,不是打下去就好了!”


    邱聲咬牙。


    嚴羽主要練習攔網意識。她的起跳高度跟奔跑爆發力,簡直就是一大殺器,就是攔網意識太過欠缺。


    教練員嘖嘖指著道:“你不是能跳嗎?接著跳。還看不準球就給我繼續跳。我看你今天能不能攔到。”


    嚴羽灰頭土臉的,對他笑了一下。


    教練員吼道:“嚴肅!”


    嚴羽弱弱道:“我……我叫嚴羽。”


    教練員:“我叫你保持嚴肅!你一笑就岔氣了!給我使勁憋著!”


    “方覺曉!跑跑跑跑快一點!為什麽你又變到第二十名去了?你昨天還是十六!你明天想怎麽樣啊?啊!體力太差!”


    “跑太快了!看準了球飛過來的角度再接,別到處亂跑!”


    “嚴羽!你在後場不要亂衝!球是不難接,躲避你的橫衝直撞後排之間亂了!”


    ……


    夏風覺得耳朵要炸了。


    相比起來,夏風的訓練就鬆垮很多了。


    幾名教練對她的要求並不嚴格,精力更多的放在其他球員身上。她能自覺做,那最好。不能自覺做,說兩句憑她自己了。


    然而夏風基本不需要別人鞭策,自己還會根據體能進行加訓調整。再忽視她的教練,也不由想多看她兩眼。


    晚上,沒完成的幾個人又是苦逼兮兮地留下來做加訓。


    方覺曉不知道是疼哭的還是生理鹽水,撐在地上,臉上的汗漬向下衝刷,噠噠滴個不停。


    接傳球訓練真的太痛苦了。身上內傷跟外傷都很明顯,幾乎邁不動腳,腰背也直不起來。健身也累,她看見那些巨資購進的健身器材,就全身發疼。


    邱聲跟嚴羽不大會傳球,開了那個發球的機子,一個人裝球一個練習擊球。


    練過半場後,互相壓著按摩肌肉,然後躺在地上休息。


    基本這種強度後兩眼一閉,就要用意誌力才能起來。前幾天邱聲就直接躺訓練場上睡了一晚,帶著汗漬,第二天壯烈感冒了,夏風這次過來看看。


    嚴羽問:“你怎麽沒去休息啊。”


    夏風說:“我也很鬱悶,一個宿舍裏,就剩我一個人。”


    三人悲催地歎了口氣。


    “我每天都在想,我能活著挨到比賽開始嗎?”邱聲按住還在跳動發顫的肌肉,說道:“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恨不得我長睡不醒。”


    “極限式的訓練,雖然喪病,但是有用啊。”夏風說,“再撐一撐,就是天堂了。”


    邱聲問:“你說的是,往生的那個天堂,還是精神領域的那個天堂?”


    夏風說:“反正你總能去一個。就別挑了。”


    邱聲悲憤欲死。


    方覺曉聲音細細道:“梁冰每天能比我多扣一百多個球呢。”


    邱聲拍了拍她的手臂說:“難友,升級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相信我,沒有哪場比賽,會需要你扣六百個球的。”


    夏風去拿拖把,慢慢將地麵打掃幹淨。


    嚴羽精神渙散之際,忽然一個激靈,從地上蹦起來,衝到場邊拿起平板,點啊點,抱在懷裏仔細看起來。


    聽見細細的聲音傳來,方覺曉跟邱聲都是麵目猙獰道:“你還有時間看電視?!”


    “五分鍾!省著看,這是我的精神源泉啊!”嚴羽盤腿坐好說,“隊長借我的ipad!她推薦我的,三分鍾愛上排球的一百種姿勢。”


    另外兩人跟著爬過去,湊到平板前麵,好奇道:“什麽啊?”


    嚴羽揮了下手:“排球少年!!”


    邱聲跟方覺曉中途加入進來的,完全不知道它在說些什麽。嚴羽倒是看得很激動,雖然就是瞎激動。說五分鍾,就真的五分鍾,按著秒數點了暫停,又將東西塞迴小包裏,站起來揉腦袋喊:“啊啊啊我活過來了!”


    兩人一言難盡地看著她:“你……”單細胞生物嗎?


    嚴羽一本正經道:“知道精神力的強大嗎?我覺得中國要發展體育事業,也應該多出一些少年熱血漫。當年灌籃高手帶出了多少籃球死忠粉?要不是沒教練,我差點就去打籃球了知道嗎?”


    夏風把拖把放迴去,過去抓住嚴羽的衣領,打斷了她的壯闊發言,直接往外拖:“走了。”


    方覺曉在最後麵關燈鎖門。


    教練出來查看,正好看見她們嘰嘰喳喳地消失在走道盡頭,不由失笑。走過去檢查了一遍設備,又把燈關掉。


    在集訓開始一星期後,基本各人的成績教練心中都有數,初步名單需要出來。


    最有爭議的人,無疑就是夏風。


    所有訓練成績裏,除了攔網,夏風是最突出的一個。


    年輕,體能強盛,經驗豐富,技巧老練,球感驚人。


    幾名教練的目光都在夏風和另外的二傳替補上徘徊。


    名單上的二傳替補畢竟隻有一個,他們必須做出決定,且沒有後悔的機會。全運會四年一次,他們這次真的很重視。


    張教練很看好夏風,推薦她上,教練組的其他人限於她的身高,卻不大滿意。之前沒給夏風放進大名單,以為已經達成共識了,沒想到張教練還不放棄。


    張教練說:“單從這份訓練成績來看,我覺得都應該給她一個機會。不然這樣,大家今天再集中觀察觀察,討論討論。”


    本來對於被主教練個人偏愛的球員,他們心裏是有點抵觸的,可是對比夏風的努力,那點負麵情緒怎麽也生不起來。其實他們心底也覺得可惜,隱隱有個聲音叫囂著再給她一個機會。


    所以說努力是要靠自己爭取過來的,張教練有底氣提出這個,也是因為夏風自己爭氣。


    幾位教練互相對視一眼,從對方看見了猶豫,就明白了各自意思。


    “那就……今天把幾個二傳放一起試試,盡快定下來吧。”


    “可以。也行。”


    張教練沉沉吐出一口氣。


    夏風,別讓她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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