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露音寺不難。

    鬱澤不知道韓淩為什麽會提出這麽一個奇怪的要求,但官梧的安危拿捏在對方手中,他隻能妥協。

    明明利用靈器當天就能從魔域抵達大陸,可韓淩仿佛另有打算,竟是雇了一輛馬車,慢悠悠地上了路。

    馬車是最普通的尺寸,裏麵也就勉強能坐五六個人的空間。

    鬱澤抱著官梧坐在了左邊,韓淩施施然坐在了右邊。

    至於韓衝……

    他萬分苦逼地被韓淩趕了出去,負責駕車。

    官梧隔著車門都能聽到韓衝的低罵,他就奇怪了,明明韓衝這麽討厭老魔尊,為什麽還對他言聽計從的呢?

    這裏麵一定有內幕。

    禦劍飛慣了,坐馬車還真覺得慢得很。

    官梧無聊,靠在鬱澤懷裏睡了半天,又吃了點小魚幹,就再也睡不著了。

    忽然想起那本劇透書還沒有看完,便央著鬱澤把書拿了出來,靠在他身上看了起來。

    未免錯過劇情,官梧這次學聰明了,他不再像打發時間那般一頁一頁地閱讀,而是從目錄看起,挑選自己熟悉的劇情,而後快速閱覽,很快就找到了他這幾天所經曆的劇情。

    雖然劇情已經因為他的出現而被蝴蝶出了很大的偏差,但是大走向還是沒有偏離的。比如原著中老魔尊韓淩的確沒有死,利用真空大師的身體借屍還魂,在露音寺裏潛伏了幾十年,但也有不同的,好比真空大師在原著中並沒有暴露身份。

    但有一點是官梧萬萬沒想到的。

    那便是本文的性向。

    官梧當初中途棄文打負,是因為他鍾愛的角色被男主殺死。而他在論壇搜索相關帖子的時候,也隻看到了主樓的一部分劇透,當他看到“官梧”這個角色領盒飯的時候,小心髒就已經承受不住了,剩下的內容根本沒心思去看。

    但現在看來,《仙魔劫》這篇文被罵得這麽慘,不僅僅是因為大家看中的“女主角”中途女變男,而是因為這是一篇基佬文!

    就和他本人的經曆一樣,原著中的“官梧”在死了之後以同樣的方式複活,並且暴露了妖修的身份,搖身一變成為了靈魔妖三界的一大禍害,並和身為魔修的男主打打鬧鬧地水了一百多萬字之後,猝不及防就在一起了。

    官梧能想象到那群直男讀者有多崩潰,就和他當初知道“官梧

    ”死了是一樣一樣的。

    所以說他現在和鬱澤在一起了還是劇情使然?

    官梧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

    足足有百萬多字的一本書,關於男主大殺四方的裝逼情節,官梧全部跳過,很快就把書翻到了倒數的十分之一,然而這時,他們也抵達了露音寺。

    官梧不得已,把書往懷裏一揣,跟著鬱澤跳下了馬車。

    至此官梧終於明白韓淩究竟為什麽不選擇飛劍,而是堅持使用馬車的原因了。

    露音寺坐落的山峰上,外圍和天顯劍宗一樣布置了強大的護山陣法,若是用飛劍,估計剛碰到結界的邊緣就被彈出去了,非死即傷,太不劃算。

    用馬車就直接多了。

    因著守山的人是外門弟子,通常見不到寺內高僧,真空大師一亮出名牌,他們就誠惶誠恐地讓了路,連鬱澤和官梧的身份都沒有過問。

    一過結界,那便是韓淩的天下了。

    隻見他大袖一揮,僧袍就化為了一條飛毯模樣的靈器,將鬱澤和官梧都盛了上去,韓淩站在前端,禦風前行,很快就來到了一座高塔下方。

    看慣了長發飄飄的“真空大師”,乍一變迴光頭,官梧還真有點不適應。明明有頭發的“大師”這麽俊逸,沒頭發的“大師”雖說容貌未變,但總覺得不像個好人……明明以前看上去很慈祥的啊!

    “真空大師”韓淩把僧袍重新往身上一披,帶頭往塔中走。

    官梧扯著鬱澤的袖子,戰戰兢兢地跟著韓淩前行。

    這座高塔陰森森的,地處偏遠,也不知道裏麵住著什麽人,外麵連個守門的僧人都沒見著,越看越滲人。

    韓淩一直帶著他們上了十幾層樓,幾乎要到塔頂,才停下。

    在伸手敲門前,韓淩朝鬱澤做了個手勢。

    要不說是親生父子呢,即便從來沒有一起生活過,甚至還差點反目成仇,但這點小小的默契還是在的。

    鬱澤看了他一眼,頓了頓,就抱著官梧上了房梁。

    官梧畏高,死死地攥著鬱澤的衣襟不敢放手。

    他本來是想幹脆變成小貓躲進鬱澤懷裏的,可一想到劇透書還沒有看完,他隻能咬牙忍住變身的衝動,改為了窩在鬱澤懷裏。

    鬱澤對此很是受用,直接把官梧攔腰一抱,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韓淩無奈地搖了搖頭,抬手敲響了

    房門。

    半晌,一個滄桑卻又不是清明的聲音響起:“請進。”

    趁著開關門的功夫,官梧從門縫裏看到了在裏麵打坐的老頭,也是個光頭,滿臉的白須,估計是露音寺的某位高層。

    這個猜測在韓淩道了一聲“師兄”之後得到了證實。

    “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露音寺的掌門,真玄大師。”鬱澤湊在官梧耳邊,低聲說道。

    熱氣噴在耳廓中,官梧忍不住撓了撓,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鬱澤解釋道:“韓淩這具身體在露音寺中的地位不低,他既然是掌門師弟,那裏麵的這個被他叫做師兄的老和尚十有八九就是掌門。傳聞露音寺掌門真玄大師已閉關數十載,這些年寺內外的事務基本都是由真空,也就是韓淩來代為處理的。”

    官梧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噓。”鬱澤忽然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裏麵的人開始說話了。

    雖然看不見人,但他們還是能很清楚地聽見聲音的。

    韓淩道:“師兄,別來無恙。”

    真玄大師道:“聽其他幾位師弟說,你在寺外做出了有辱門楣之事?”

    韓淩哈哈一笑:“他們果真是這麽說的?”

    韓淩頓了頓,又道:“那他們是否有對你說,他們借著找我之名,攻打天顯劍宗之事呢?”

    真玄大師沒有說話。

    韓淩道:“師兄,你活了這麽久,還是這麽糊塗。”

    真玄大師道:“究竟是誰糊塗,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韓淩道:“是你糊塗,你明知道我不是你原來的師弟,卻放任我在露音寺掌管寺內外事務數十年之久,難道你不比我更糊塗?”

    真玄大師的聲音中帶上了些許怒意:“若不是你廢我氣海,將我囚禁於此,我又何至於任你逍遙法外!”

    韓淩道:“可在我外出之時,你明明有機會和寺中其他長老說明我的身份,你為什麽沒有這麽做呢?”

    韓淩冷笑一聲,道:“恐怕還要歸咎於你不敢說出自己修為盡廢這個事實吧!”

    真玄大師再次沉默。

    韓淩道:“你擔心自己成了廢人的事情被其他長老知道,他們會將你趕出露音寺,改選掌門,你的一世英名,會毀於一旦,是不是?”

    真玄大師冷哼一聲:“胡說八道,我怎麽可能…

    …”

    “那你既然知道我是魔修,”韓淩打斷他,“可你又是否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真玄大師道:“這我如何得知!”

    韓淩道:“你還記得江芯嗎?”

    真玄大師窒住。

    韓淩接著道:“就是那位曾經的神水宮宮主,後來奉了某人的命令,特地去勾引魔尊韓淩,之後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的,你的姘頭啊,真玄大師。”

    官梧聽到這裏,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嚇得差點從鬱澤的膝蓋上摔下去,連忙從懷裏掏出了那本比板磚兒還厚的劇透書,快速地翻閱了起來——具體描述鬱澤的身世的那部分,他還沒有看到!

    鬱澤聞言也皺起了眉,但他的反應比官梧要淡定許多。

    “你們所謂的靈修正道,派了一個專攻合歡道的女修來勾引魔尊,這要是傳出去,得笑掉多少人的大牙,你說是不是?”韓淩說著,竟哈哈大笑了起來。

    真玄大師顫聲道:“這不可能,當年的事情隻有我和她知道,你究竟是誰!”

    韓淩道:“我?我自然就是被勾引的那位魔尊啊,隻可惜江芯雖美,我卻無意於她,一夜縱情,沒想到竟然還會造出了個孩子來。”

    真玄大師不可置信地道:“你當年沒有中毒?!那你怎麽……”

    “和你們玩玩咯,”韓淩笑道,“你還真以為就憑你們那些三腳貓的正道能將我逼至絕境?”

    真玄大師劇烈地咳嗽起來,“這不可能,你明明已經自爆而死!”

    韓淩道:“我自是有我自己的打算,這就不便告訴你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又帶上了惡劣,“你還得謝謝我呢,當年你的姘頭被她好爭權奪勢的妹妹害死,前些年我的兒子已經替她報了仇,殺了江芸,將江靈兒像個廢人一樣囚禁在遮天宮,神水宮徹底覆滅,這些都是他的功勞啊。”

    “既然你們都認為魔修是惡,人人皆道除之而後快,那我韓淩,就讓你們看看,什麽叫做惡!”

    真玄大師已經半句話都說不出了。

    他已有幾百歲,之前因為修為的緣故一直精神矍鑠,卻不想被韓淩毀了氣海,百年修為一朝喪,徹底成為了一個垂暮老人,能撐下這幾年,是他命大。

    如今韓淩話語一激,真玄大師再也承受不住,氣急攻心,竟然就這麽坐在蒲團上,睜著眼咽

    了氣。

    官梧一麵聽著房間裏的動靜,一麵飛快地翻著書。

    眼角餘光瞥見韓淩從房間內走出,他忙拉了拉鬱澤的衣袖,讓他抱自己下去。

    可扯了好幾下,鬱澤都沒有反應。

    官梧抬頭一看,嚇了一跳。

    鬱澤的臉色慘白,是官梧從未見過的難看。

    韓淩抬頭看向他倆,道:“都聽見了?”

    鬱澤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韓淩又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有何感想?”

    官梧忽然有些理解鬱澤的心情了。

    如果一個人從小受盡苦難,好不容易長大了,遇到了自己的生身父親,卻被告知他是一個孽種,一個罪惡的見證,試問誰能不崩潰?

    鬱澤的心態還算是好的,不哭不鬧,不喊不叫,要是換了他,可能早就承受不住自殺了。

    ……唔,他這種事他好像已經做過一遍了。

    可偏偏韓淩現在又特地來提醒了他一遍,官梧真的擔心鬱澤會承受不住。

    他張了張口,剛要安慰,鬱澤卻忽然抱著他跳了下去。

    官梧的一席安慰之語頓時噎迴了肚子。

    “解藥呢?”鬱澤突然道。

    不僅是官梧,連韓淩都愣了愣,繼而大笑起來,“不愧是我韓淩的兒子。”

    鬱澤皺眉,萬分嫌棄地看著他,“解藥拿來!”

    “好好好,”韓淩連連點頭,“把放我身體的棺材拿出來,解藥藏在屍體上。”

    官梧:“……”

    鬱澤頓了頓,將棺材橫到了兩人之間,打開。

    韓淩的探出手,運起一股魔氣,隔空撫過屍體的胸口,而後重重地壓在了屍體的喉嚨之上。

    一顆氳著淡淡黑氣的藥丸從屍體的口中緩緩浮出。

    官梧惡心地臉都皺了起來,不會要他吃這個吧?

    鬱澤也是臉色古怪,卻還是伸手去接。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原本含在韓淩掌心的魔氣忽然衝天而起,韓淩手掌一轉,隔著藥丸,對著鬱澤的胸口就種種打去。

    那一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鬱澤根本來不及閃躲,那顆藥丸就被打入了他的胸膛。

    作者有話要說:【小萌段】

    唐僧收了八戒為徒,叮

    囑道:別的規矩也沒有,隻是不可在你大師兄兵器收起時提周一二字。

    八戒好奇,便趁悟空赤手空拳時問道:“大師兄,今天周一,你感覺如何?”

    悟空歎道:“長長長長長長。”

    孫悟空,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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