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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鈺被陸驍拴在地上。


    位置恰好是既夠不到床又夠不到椅子的空地上。所以一整天沒有吃過一頓飯的查鈺,就隻能蹲在地上用以保持體力。


    這待遇比初見陸驍時可差多了。


    那時候查鈺至少還能躺著,至少還有個丘比特來救他,至少……陸驍不會坐在那裏一坐就是一天,跟個木頭人似的。


    查鈺斜著眼看了看外頭,這大概得有亥時了吧?難不成陸驍想讓他這麽蹲著蹲一夜?


    他又不是犯了事必須得蹲看守所!


    “咕咕咕咕~”


    查鈺看了看自己不爭氣的肚子,他可真要餓死了。


    這聲音陸驍不是聽不見。他早就聽見了。可是他沒有什麽表示,仍然坐在燈前,看著他手裏的書。


    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把視線轉向了查鈺那頭。


    “對啊,我怎麽把孟掌門給忘了呢?”


    陸驍放下書,慢慢走到查鈺這裏,然後蹲下身子與查鈺平視。


    “讓我摸摸,看看孟掌門是不是被餓扁了?”


    說著說著,陸驍還真把手伸進了查鈺的衣服裏。


    查鈺的肚子軟軟的。很好摸。


    “孟掌門莫急,我這就去找小二備上吃食。”


    陸驍倒也沒忽悠查鈺,還真讓小二備下了一桌不錯的酒席,那香味從桌子那頭一直傳到查鈺的鼻子裏,讓本來就已經前胸貼後背的查鈺更加覺得□□。


    “孟掌門想吃什麽,我這就去幫你拿?”


    查鈺挑了挑眉毛。


    陸驍如今的神色很像很久以前替他挑衣服的時候。查鈺可沒有忘了陸驍暴君的身份。何況他現在……


    查鈺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繩索。


    何況他現在還是階下囚的身份。真真正正的階下囚。


    所以查鈺隻是眨了眨眼睛。


    然後陸驍,就有了片刻的愣神。


    隻是這愣神轉瞬即逝,不過須臾,陸驍臉上就帶上了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轉身迴到桌前,從桌上拿了碟白斬雞迴來。


    然後放在地上。


    “吃吧。”


    陸驍接著笑。


    “……”


    被點了啞穴的查鈺有苦說不出。他沒有手啊。


    “吃吧。”


    陸驍笑嘻嘻的。模樣十分認真。


    查鈺心想,那他就……試試?他調整了下自己的姿勢,整個人跪趴在地上,用嘴叼了塊肉。


    味道還成,就是姿勢不美。


    不過查鈺也不是在乎臉皮的人,趴著吃就趴著吃吧。


    “你這樣吃東西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小白。”


    小白?誰?


    查鈺愣神了兩秒。哦。陸驍在山頂上養的那條大白狗。


    其實查鈺應該生氣的,陸驍如此做根本就是在侮辱他,但查鈺沒生氣,他隻是很難過,特別難過。


    他又想起來半年之前,陸驍倒在地上時看著他的眼神。


    那雙通紅的……生無可戀的眼神。


    所以查鈺沒接陸驍的茬,就著這樣的姿勢接著吃東西。隻是等他再去叼下一塊的時候,陸驍突然抽走了盤子。


    查鈺抬頭,看著陸驍。


    然後見陸驍用手捏著一塊肉,遞到他的唇邊。


    查鈺沒拒絕。他就著陸驍的手,一點一點把那塊肉吃了個幹淨。


    也不知道是不是查鈺的錯覺,有的時候他會覺得陸驍在用手指撫摸他的嘴角,但有的時候,他又覺得這真的隻不過是錯覺。


    “還餓嗎?”


    陸驍問他。


    查鈺點點頭。餓。他還餓。


    於是陸驍又捏起一塊肉遞到他的唇邊。


    幾次三番,查鈺終是將盤子裏的肉吃掉大半。


    然後陸驍將地上的盤子收走,帶著一塊濕好的帕子走到查鈺身邊。


    替陸驍擦幹淨臉上的油汙。


    陸驍知道查鈺在盯著他看。但陸驍卻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瞧過查鈺。他的表情很專注,像是在擦拭什麽稀世珍寶。


    等到陸驍把查鈺收拾好了,他就轉迴身去,拿起了那本他一直在看的書。


    仔細說來,這本書也是老朋友。就是很久之前,逐日送給陸驍的那本有色讀物。


    隻是如今看來。皆是物是人非。


    “孟掌門今天想用哪個姿勢呢?這個,這個……還是這個?”


    陸驍一頁一頁翻著畫冊,一個一個指給查鈺看。


    查鈺沒看。沒心思看。看陸驍原比看那些小圖有意思多了。


    其實查鈺特別想問陸驍。


    想問他一句。


    你到底怎麽了。


    可是查鈺被點了啞穴。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哦,我忘了,現在的孟掌門已經不是我的娘子了,他隻是我的階下囚,我讓他做什麽,他就得做什麽,所以他……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


    陸驍咧開嘴笑了笑。


    那笑劃得查鈺心疼。


    陸驍解開查鈺手上的繩索,拉著他從地上站起,然後牽著他的手往床那頭走去。


    而被他拉著手的查鈺,卻隻覺得徹骨冰涼。


    眼前這個瘦削的少年的背影就像是無垠宇宙茫茫星海中的咫尺黑洞,將人世間的所有掙紮與哭喊都吞噬其中,隻留下永恆的孤寂和悲涼。


    其實即便查鈺能說話。他也好似改變不了什麽。


    查鈺突然痛哭出聲,迎上前去抱住陸驍的後背。


    他從未有過如此深切的難過。


    他見不得那個本來會哭會笑會吵會鬧的十八歲少年變成如今這樣如同死亡一般的靜默。


    陸驍。你告訴我。告訴我你究竟怎麽了。


    可是陸驍沒有告訴他。他隻是掰開查鈺死死抱著他的雙手,然後一把將他甩在床上。


    那力氣太狠、太重,就好像在表現著主人十分的怒氣一般。


    可陸驍沒有生氣。他還在笑。


    甚至比之前笑得更開心了。


    “怎麽?孟掌門這是等不及了?還是說楚翡平日裏調-教的好,孟掌門對此事早已經駕輕就熟見怪不怪了?”


    陸驍輕笑著走到查鈺身邊。他坐在床頭上,捏住查鈺的下頜。


    “既是這樣,你我也別再耽擱,如何能虛度了遲來了一百八十餘日的良辰美景?”


    陸驍臉上不再笑了。他自己也笑不出來了。


    他低下頭去吻查鈺的臉,那上頭淚痕遍布,進入唇舌便盡是苦澀。


    “若是你想要歸元丹,那時候盡可與我說,我那時那般喜歡你,如何舍得不給你。”


    陸驍的聲音很輕,輕到讓查鈺覺得這聲音根本就是幻覺,隻是他在他的臉上感受到了不屬於他的新的溫熱的液體。


    那是陸驍的淚。


    陸驍的唇慢慢離開查鈺的臉,然後用重逢之後第一次深切的目光看著查鈺。


    “所以你……何苦騙我。”


    這讓查鈺無可辯駁。他可以說他對逐日楚翡之事一無所知,卻不得不承認他從一開始就隻想要歸元丹的事實。


    “也許你還不知道。歸元丹的最後一味藥……是我的心頭血……還差一點點……就一點點,我就都給你了。我後來想了很久,發現其實老天把一切都注定好了,注定你拿不到歸元丹,注定我得不到你,注定我蒼幕教受此磨難教中之人非死即傷——”


    陸驍抓著查鈺的肩膀,雙眼之中早已模糊一片。


    “所以才讓我在最最得意的時候看清事實真相,讓我從雲端跌落深淵至此血肉模糊萬劫不複!”


    “所謂天意。大抵如是。”


    陸驍低下頭去。吻了查鈺的嘴角。


    “孟掌門啊——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啊——”


    陸驍翻轉過查鈺的身子,讓他背對著自己跪下,然後褪去他的長袍。


    他的食指從他的脖頸處劃過,蜿蜒往下,直到查鈺的腰際。那種冰冷的觸覺讓查鈺覺得極其的不舒服,忽而覺得自己連心髒都在顫抖。


    “怎麽,你害怕了?”


    陸驍能感覺到身下人的顫抖。


    “你是該怕,被一個你不愛的逼迫著做你不愛的事情,你是該怕——可是,這是我對你的懲罰呢,所以你啊,躲不掉呢,就好像……就好像逐日一樣。”


    查鈺猛地一怔。


    這是這半年來,他第一次聽到別人的消息。


    然後他感覺到陸驍慢慢向他靠近,他也褪去了他的長袍,陸驍身體的溫度通過他的胸口傳到查鈺的後背,可查鈺卻沒有感受到半分暖意。


    他隱隱約約的知道。那些他在不鹹山上曾擁有過的所有的美好迴憶將在下一刻被陸驍親手打碎。


    陸驍將他的腦袋枕在查鈺的肩膀上,在他耳畔輕聲說到。


    “追雲死了。我親手殺的。”


    然後查鈺的身體就在刹那間變得僵硬。


    陸驍開始吻他的脖頸。


    “我總是夢到追雲,夢到我們小時候。”


    陸驍的吻遊移到查鈺的後背。


    “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正跟著一個耍馬猴的老頭子跑江湖,那時候我還小,還喜歡湊在那些人跟前看熱鬧……然後我說我喜歡他,我要留著他上山跟我玩。”


    陸驍褪下了查鈺的褲子。


    “他為了那句‘喜歡’護了我一世……我卻當著逐日的麵,親手殺了他。”


    好像有什麽東西滴到了查鈺的後背。


    “我不想殺他的。隻是我卻不能輕易放過逐日。”


    陸驍貼住了查鈺的身體。然後扶著他的臀,直搗黃龍。


    “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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