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涅斯夜幕深沉,一座座摩天高樓上閃爍著相同絢麗的霓虹燈。烙印在燈火下的無數皮囊之中,不知掩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脆弱。


    跑車穿透夜色,停在了燈火輝映的梧桐樹下,一身名貴服裝的達倫乍一出現,就引起了女孩子們的矚目,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著想去要他的通訊號碼。但達倫恍若沒有聽見,邁著大步走進了豪華會館的裏麵。今晚,他已經提前約好了舞伴。


    插滿玫瑰的豪華卡座裏,淺淺抿著紅酒的美麗女人在安靜等待著。今晚,那個神秘的富豪用三千萬聯邦幣的天價拍下了她的陪伴。但她卻沒想到自己等候的人,隻是一個略顯青澀的男孩,而不是那些言語無理的暴發戶。


    “麗貝卡小姐,感謝你能如約而至,你今晚很美。”


    她對自己的容貌懷有極大的自信心,任何男人在她麵前都會流露出癡迷的神態。不過對於此刻坐在她對麵的達倫,麗貝卡卻覺得自己完全看不透他的內心。


    “您過譽了。”


    麗貝卡嫣然一笑,跟達倫喝了一杯。舞池裏流淌著輕柔而舒緩的旋律,牽著手的他們乍一出現,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她身上清新的香水味縈繞身旁,刺激著少年那蠢蠢欲動的荷爾蒙,魅惑而嬌豔的紅唇近在咫尺,但在達倫想象之中,那個清純的女孩卻早已替代了懷中感性的她,他們不知疲倦地在舞池中旋轉著,這一支曲子的時間如此漫長。


    達倫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烈性混合酒,自從得到了非同凡響的能力之後,酒精的麻痹已經對他不起作用了……腦海中艾麗的臉龐不停浮現,他忘不掉啊!


    今晚,他想要徹底放縱一次,從去日的情殤中走出來。所以,他抓了一大把玫瑰花瓣,拋灑在了麗貝卡的頭頂,在麗貝卡的驚唿聲中把她攬在懷裏,強行吻上了她的唇。


    當達倫在地下室裏第一次吻艾麗的時候,他們都很生澀,但是麗貝卡卻早已是此中行家。她隻是掙紮了片刻,就開始迎合著達倫霸道且強硬的動作。


    三千萬聯邦幣,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啊……所以她不得不選擇妥協。


    “跟我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達倫麵色複雜,他扯著麗貝卡纖若無骨的手掌離開了酒會,豪華跑車在夜幕下飛馳,遠遠地離開了中央城區,沿著公路駛向海倫涅斯城市外環,麗貝卡咬著紅唇,她一開始覺得達倫會帶她去一間豪華的酒店,但她沒想到的是,達倫竟然把跑車開到了貧瘠的廉租房區。


    推開地下室的門,一股糧食發黴的氣味鑽進鼻腔,幾乎讓麗貝卡喘不過氣。狹小的地下室僅僅隻有幾平米大小,除了一張木板床和桌子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家具了。屋子裏很亂,踩著高跟鞋的麗貝卡矮著身子,好不容易才在達倫的邀請下鑽了進去。


    “很驚訝吧,我就住在這裏。”


    達倫攤開手掌,淒涼地笑了笑。隻身在海倫涅斯闖蕩的他一無所有,整天都蝸居在這個簡陋的洞穴裏,累到徹夜難免,卻又不得不為了存在而奮鬥下去。但即便是現在他也沒有從這裏離開。因為這裏保留著他對這座城市,彌足珍貴的迴憶。


    “那年我從藝術學院剛剛畢業,也是一個人住在這種環境裏麵。那時候啊……盡管生活很艱苦,可是身心卻遠沒有現在這麽疲憊,很多時候我想要迴歸這種平凡的生活,但卻發現我沒法讓自己停下來。”


    麗貝卡坐在了床上,這間老舊的地下室同樣觸動了她關於過往生活的記憶,讓她感慨萬千。


    “然後呢?我記得你在采訪裏說過,你想要當一名職業歌手,撕掉那些標簽。”


    “我努力過……可是我看不到結果。為了生活,我隻能像被支配的人偶一樣,去當旁人眼中的精致花瓶。現實就是這樣,我們,掙不脫的……”


    她苦笑一聲,就在床上緩緩解開了自己的外套。是什麽,剝奪了她的夢想?


    看著眼前的人間尤物,達倫咽著口水撲了上去,他不顧一切地占有了她。


    當熱烈與激情逐漸如潮水般退去,似乎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達倫點了一根香煙,依靠在床頭怔怔發呆。


    得到了又怎麽樣呢?歸根究底,他隻是愛上了麗貝卡這幅性感的皮囊而已。可他內心深處對於愛情的渴望,始終無法被填滿。


    他表麵無所不有,但內心深處卻空無一物,似乎他的生命裏,隻剩下了無窮盡的悲哀。他不知道自己還想要得到什麽,並且能夠去改變什麽。


    在這個世界上,女明星為了錢財可以陪著陌生人大被同眠,官僚為了利益可以與不法之徒稱兄道弟。地位和出身決定一切,無論底層人多麽努力地朝著夢想奔跑,卻連番被命運捉弄,看不到希望。


    那魂縈夢繞的夢想啊!就如同一輩子呆在漆黑深淵中的人,他的眼前突然見到了光明,可也正是這一束光的出現,讓他認識到了封鎖身軀的黑暗。或許在那道光出現之前,他不會產生追求光明的欲望,直到悄無聲息地死去。


    可是又有幾個人能夠緊跟那束光芒無畏地闖下去,而不在黑暗裏迷失呢?人們為了生計被迫做著麻木的工作,甚至像動物園裏的猴子一樣嘩眾取寵,在娛樂至死的時代裏被迫違背自己的本心,這是彌漫世界的悲哀。


    達倫想掙脫這一切,所以他怪笑著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副紳士的模樣,手提一把雨傘走進了黑暗中。在海倫涅斯公館,聯邦要員們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


    在停車場入口處,設卡防禦的聯邦警衛們緊握著魔導激光槍,在會場外麵執行防禦任務。他們按照慣例,攔住了盛裝登場的達倫。


    “先生,請出示你的請柬!”


    達倫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邪異的笑容,他在禮服內兜裏掏摸了半天,才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金色邀請函。將邀請函抻平之後,他眯著眼,在幾個警衛眼前提著邀請函展示了一圈。


    “啪、啪、啪、啪、啪、啪……”


    在邀請函卡紙後麵,達倫虛擬著手勢,伸出食指和中指比著手 槍的動作,在每個警衛的頭頂都點了一下。麵對警衛們的不解,達倫卻尖聲大笑著,把邀請函揣在兜裏,踏著舞步一搖三晃地進了宴會。不過那張被他展示出來的邀請函,已經在衣兜裏,逐漸變成了一張沾滿殷紅血跡的白色手帕。


    今天晚上的來賓盡都是海倫涅斯商、政界的頭等人物。身著一襲紳士禮服的達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年少有為的青年企業家,他邁著優雅的步子推門而入,順手在服務生的托盤裏拿起了一杯紅酒,喝了一口之後,卻把紅酒噴在了地上。搖著頭,看上去對紅酒的味道並不滿意。


    “先生,您如果喝不慣紅酒的話,我們這裏還有上等的黑啤酒。”


    雖然達倫這一口紅酒幾乎噴在了服務生的領帶上,可他還是很有禮貌地提醒了一句。


    “不不不……你們的紅酒很棒!看那濃鬱的顏色啊!就像是鮮血一樣豔麗……可惜,它的味道並不能讓我滿意,我也絕不僅僅是為了喝一杯紅酒,才來到這裏的。”


    “我就跟你說了吧,我呢……其實是悄悄混進來的!其實我隻是一個住在地下室裏的窮小子,跟這些上流社會的大老爺們,一輩子也沒有高攀的可能性……”


    服務生目瞪口呆,看著在那裏打開話匣子侃侃而談的達倫,他隻覺得這個紳士模樣的男人,精神可能有些不太正常。正打算離他遠一些的時候,卻被達倫粗魯地扯住了領帶。


    收緊的領帶死死勒著他的脖子,讓服務生快要喘不過氣,他手腳並用,奮力地掙紮著,可他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壓迫力震懾住了,想要奮力掙脫,卻完全動彈不得!


    “你可別說出去哦!我來這裏的目的呢……就是為了殺人,對,殺人!殺完了人就走,絕對幹淨利落。不過你不要害怕我會殺掉你……我今天心情比較好,所以,我隻想在這裏殺一個人。”


    “看到人群中那個光頭了嗎?那個沒有一根頭發的老混球!我要你,去送一杯紅酒給他喝。”


    在展露出瘋狂嗜血麵孔的達倫麵前,服務生幾乎嚇得手腳都麻木了,眼看著達倫伸出一根手指,在托盤裏的一杯紅酒當中攪了攪,看上去,他一定是在裏麵做了某些手腳。


    不過讓他去送這杯毒酒害人……就算是給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他也不敢啊!那名沒有頭發的男人是聯邦議會中的當權派,他如果在晚宴上出了事情,聯邦一定會先把他這個首要嫌疑人抓起來,哪怕他有十條命,都完全不夠死的!


    “很好,原來你也知道你們之間地位懸殊啊……但你,為什麽就不敢下定決心去刺殺掉他呢?他的頭發甚至遠遠沒有你茂密,但他的生活,卻要比你滋潤了無數倍……”


    達倫隨手抓起桌案上的一柄水果刀,抵在了他的心髒位置。冷笑著湊近了服務生的耳畔,輕聲說道:“你不去殺他,那麽你就替他死吧……而且我敢向聖主保證,當我刺透你的心髒之後,會把你的屍體拖到後花園去埋掉,根本沒有人會在乎你成了花圃裏的肥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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