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一番話取消了我去承德避暑的資格,雖然胤禛也留下來了,可我仍是高興不起來,這沒有空調冷氣冰箱的古代簡直能熱死人嘛!死丫頭也不知道哪句話對了康熙的胃口,哄得康熙封她個和碩寶公主的頭銜,比當年我和她額娘都風光,簡直沒天理!終於在五十三年二月初二我懷胎十月的孩子平安地出生了,因為是個小阿哥,胤禛為我們的孩子取名叫福宜。康熙說話算話,果然賞賜了不少東西,大都是些補品和古玩玉器什麽的,不過賞來賞去還是賞到了他們自各兒家裏。

    前些日子無意間看到了胤禛的狂草,我便著了迷似的練習,卻始終達到不了他那種意境。寫了幾個字,便心煩意亂地將毛筆一扔,走至搖籃邊。說來也奇怪,無論我心裏有多煩亂,隻要看著正酣睡的福宜,心裏那份亂自然就平定下來。秋香端著碗熱乎乎的東西走進來,對我道:“主子,奶茶煮好了。”我接過茶碗品了口,蹙眉道:“沒有放冰塊兒?”秋香愣了下才道:“許是放少了。”我點點頭不再說話,就著茶碗一飲而盡。

    我拿了本《本草綱目》走出屋子坐在院子裏,遠遠地就聽見拂袖的聲音:“額娘,額娘……”真真是人未到聲先到。我向往常一樣地將書放到一邊,盈盈起身,張開雙臂,等著小人兒撲向我的懷抱。拂袖縮在我懷裏撒嬌,完全沒有和碩公主的樣子,我不禁啞然失笑。

    晚飯時,胤禛也過來用飯。吃飯的時候沒有人說話,就連一向話多的拂袖也變得很安靜,我疑惑地瞅瞅夾了塊麻辣豆腐放嘴裏的胤禛,再瞄一眼正在挑魚刺的拂袖,卻正好撞上拂袖閃亮的眸子,我眨了眨眼睛本想欲蓋彌彰,卻聽拂袖稚嫩的開口說:“皇瑪法說,食不言寢不語!”這句話有些耳熟,難道皇家的孩子都得遵照這個?

    正食不知味間,忽聞一陣哭聲傳來,原來是小福宜醒了。秋菊忙將他從搖籃裏抱出來,小聲的哄著,卻還是止不住哭。我記得幼兒園裏的林阿姨說過小孩子睡覺時哭醒多半是餓的,忙起身接了過來,繞過屏風走至後堂,解開上衣的盤扣,半露乳頭,左手輕托起福宜的小腦袋。小家夥兒果真是餓極了,幸福的眯著眼睛吸引著乳汁。我用自己的母乳哺育福宜,自己親字帶他,我想做一個好母親。

    輕輕地將熟睡了的小福宜放在炕上,伸手捏了捏小福宜的滑嫩的臉蛋兒,有些愛不釋手。胤禛走過來將我攬在懷裏,下巴頂在我的額頭上摩挲著,神秘地道:“我有禮物送個你。”“哦?有禮物?剛才怎麽不拿出來?”我做出很迫不及待的樣子。

    胤禛將手舉到我眼前,然後手一鬆,一隻懷表就出現在我眼前,懷表的鏈子還握在胤禛手裏。抬頭看見胤禛臉上有些許得意的笑容,眼睛卻是看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什麽。我笑著接過懷表,反身靠進他懷裏,打開懷表的上翻蓋,一陣柔和的音樂從中傳出,是《獻給愛麗絲》。我笑意更甚,裝做不知道地問:“怎麽送我這個?”

    “你總是記渾了時辰,有了這個,你應該更方便一些。”胤禛的答案如此簡單,也如此坦白,弄得我有些哭笑不得。“這是帶有音樂盒的懷表,跟一般的可不一樣呢!不止是記渾時辰那麽簡單吧?”我苦苦追問,哼,不信你不說真話!

    “皇阿瑪要給拂袖指婚,估計是在八月木蘭圍場。”胤禛輕巧的岔開話題,差點氣得我七竅生煙,說一句愛我有那麽難嗎?音樂還在無止盡地響著,似乎在訴說兩個人天長地久恆古不變的愛情,有似乎在傾訴一個不完美的愛情故事。我呆呆地聽著音樂,想著心事,半晌才吐呐出這麽一句:“拂袖還小,我不想他這麽早就嫁人,繡心的幸福已經犧牲在我手上,我不可以再葬送她的幸福!這樣,我會寢食難安的!”

    “當年不關你的事!怪隻怪他愛錯了人!”我心知這是一句安慰我的話,卻仍舊搖頭反對,本想辯駁,但柔和的曲子終究使我沒有再說什麽。一絲曖昧的氣息在漆黑的夜晚裏彌漫整個獅子園,柔柔的音樂,皎潔的月光,溫暖而舒適的夜風,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忽然摸到懷表的後麵有些痕跡,似乎是一個圖騰,忙翻過來看,當看清楚時不禁一怔,喃喃地重複著那圖騰一樣的古字:“禛繡……禛繡……”

    經過佛堂時,一隻茶碗從屋子裏摔出來,支離破碎,可惜了一套上好的青花瓷。我微搖了搖頭,繞過爛攤子走進佛堂,見胤禛正氣的臉色發黑,而一旁的鄔先生也滿臉揶揄,唯有那大和尚在那裏踱來踱去的像個沒頭的蒼蠅。我轉身吩咐秋菊:“去收拾收拾。”

    “什麽事情使得你發這般脾氣?”我做至胤禛身邊,溫婉的問了句。不問還好,這一問使得他眸子裏剛熄滅下去的怒火又重新燃燒起來。我苦笑了下,用眼神詢問一旁的鄔先生,鄔先生瞥了眼胤禛,道:“老朽隻是建議讓四爺納了初畫為側福晉好牽製年羹堯……”

    “夠了!”胤禛一聲斷喝,使他將剩下的話咽迴肚子,我卻“噗嗤”一聲笑出來,笑看著鄔老頭,道:“先生可知我姓年?家父乃是巡撫年遐令?”看著鄔老頭越來越豬肝色的臉,我不禁笑出聲來,卻見胤禛給我一記白眼。隻得收了笑容道:“哪有親姐妹共侍一夫的道理?更何況,初畫她不姓年,是也不是?”我挽著胤禛的胳膊走出佛堂,心裏無味雜陳,這個位置本應是初畫的,我卻奪了它。這個年氏雖然命短,可卻是最受寵的,我到底是還還是不還?我就此走上年氏的命運軌道嗎?雍正元年冬天就結束自己的生命?怎麽辦?心裏好痛,我不要這樣!我怎麽可以和他分離?眼前這個忍辱負重的男人是我愛到骨子裏都不可能遺忘的男人,我又怎麽可以和他分離?

    我將腦袋放在他的肩窩,傷感道:“我不想和你分開。”胤禛猛地抓住我的手,緊緊地握著,良久,才道:“我們不會分開!”我迴握住他的寬大修長的手,道:“可是,曆史上年氏將死於雍正三年,而你……”胤禛的瞳孔猛地收縮,臉色也忽然變得陰暗至極,冷冷道:“你是要我娶她?”我愣了兩秒,忙搖頭道:“怎麽可能?我本就自私,怎麽會將你讓與別人?就算死又如何?我永遠都不會推開你!你想都別想!”

    “那你還擔心什麽?”良久,胤禛伸手攬我入懷,手依舊緊握著我的手。我小小地尷尬了下,用和蚊子叫差不多的聲音道:“她太漂亮,我,我卻不及她萬一……”饒是我聲音再小,胤禛都能聽見我說什麽,隻是將我攬得更緊了些,點了點我的鼻梁,笑嗔道:“傻瓜!”

    我將腦袋縮在他懷裏,心想:“我是傻瓜你也喜歡,你也是傻瓜,嘻嘻,一對兒傻瓜!”埋頭在胤禛懷裏蹭了蹭,嗤笑著自己的小女兒心態。胤禛摟著我的手又緊了緊,性感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不會在發生那樣的事了!今後任何人都不能從我身邊帶走你!哪怕是所謂的曆史!”

    想了又想,還是覺得要為拂袖的幸福考慮,不能讓她不明不白的嫁到蒙古和親,更不能讓她待在王府裏等著康熙的指琿,沒有愛情的婚姻對兩個人來說都是折磨,我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拂袖也步上繡心的後塵。我開始整日對繡心灌輸兩個人真心相愛才是真正的幸福,若是整日麵對著一個你不愛的男人,還不如不嫁。終於,在某一日,拂袖的房間裏發現一封書信,卻是早已經人去樓空。然而奇怪的是,竟沒有人去追尋拂袖,也沒有人懷疑是否是我在唆使拂袖。

    轉眼已經是康熙五十五年,期間拂袖一封家信都沒有,使得我每七天跑一次寺廟禱告她千萬不要出事。虔誠地拜了拜佛祖後,又添了些香油,便領著秋香走出寺廟。

    “主子,那不是八爺和八福晉嗎?”秋香猛地驚唿出聲。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身月牙白長袍的八阿哥正牽著八福晉的手站在一個小攤前,是個油炸臭豆腐的小攤。八阿哥正從小販手裏接過一串臭豆腐,微笑著示意八福晉張口,八阿哥輕笑著喂八福晉吃下臭豆腐。兩人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容使得小販和路人投來羨慕的眼神。不是說八福晉善妒嗎?不是說八阿哥妻管嚴嗎?不是傳聞八阿哥懼內嗎?果真如此嗎?為何我看到的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兩人臉上的笑容是不可能有假的,那樣溫柔隻有愛人之間才會有的眼神,那樣和藹卻隻對一個人才這般笑的笑容,如此輕柔像是在嗬護一件易碎品一樣的動作,我忽然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猛然間發現我在胤禛的身上找到過!

    原來八阿哥是如此的愛八福晉!他不娶妻是因為愛!不是因為八福晉善妒,不是因為八福晉妻管嚴!我一瞬間有些羨慕若敏,她是這樣幸福的被一個男人愛著,她得到了他全部的愛,她是何其幸運?幸運得使我都有些嫉妒!我落寞地轉身不再去看那副灼人的畫麵,它險些使我瘋狂。我在心裏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我雖不是他唯一的妻,但卻是他唯一的愛,已經足夠了!那些女人不過是些擺設,她們必須出現在曆史上!有了她們曆史才會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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