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宮裏就來人了,說是皇太後的懿旨,給和碩固珠格格量身做一套喜服和一些新衣裳,並且在七日之內趕出來。我聽後微微皺眉,卻也無奈,太皇太後的懿旨卻是不能不聽的,她現在這麽做無非是告訴那些人兩點:一是太後很寵我,不能隨意欺負我:二就是想告訴某些人,這次的婚姻是事在必行的,覺不可能因為一丁點的小事而延期甚至取消。想到這裏,我無奈的苦笑,看來,有些事情還是想瞞都瞞不住。

    阿爾娜略帶好奇的盯著我看,我卻無心研究她的眼神,隻是想著量好衣服之後這裁縫是不是就可以走了?如果這裁縫走了,會不會還有其他人來?如果是這樣,那我這七天是別想安靜了,苦笑了之。

    每天跟著阿爾娜學兩個時辰的刺繡,其餘時間我都打發在練字上,在現代我就學過用毛筆寫小楷,然而因為工作的關係,總是沒有充足的時間練習,現在好不容易抓住了閑暇時間,可要好好練習了。我把《葬花吟》完全默寫下來後,然後照著一遍遍地抄寫,寫的多了,自己也覺得傷感了。

    放下筆,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櫻花開的正燦爛,不禁腦海裏顯現出一首詩,生怕忘了這首詩,忙走到桌前坐定,舉起細細的白玉毛筆,蘸了蘸墨汁,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下: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若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看著桌上宣紙上的四豎行小楷,不禁微笑起來,正看著,卻聽七香在門外的聲音:“二小姐,你不能進去,二小姐………”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推門而入,我扭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可能是被我的眼神嚇到了,身子微微顫抖,我嘴角浮出笑容,看了看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七香,對她道:“你先下去吧!”

    七香聞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紅衣女子,然後退了出去。七香一走,那紅衣女子就向我走來,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看了看我身上的旗裝,說:“姐姐可真是好涵養!”

    我看了她一眼,然後把那首隻寫了一首詩的小楷放到一邊,繼續蘸了蘸墨汁,低頭寫自己的字,視她為空氣。她見我不理會她,氣的臉色身子發抖,然後跑到我的桌子前,雙手往桌子上一拍,吼道:“你居然不理我?”

    我站起身,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對她說:“拿開你的手,這裏不是你的地方!”

    眼睛定定地盯著她的眸子,許是我的語氣太冷漠,也許是我的眼神很令人害怕,她懦懦地縮了手去,而眼睛裏卻依然寫滿了不服氣,正欲開口,我卻開口道:“想不想理你是我的事,願不願意理你也是我的事,好象與你無關吧!”

    她愣愣地看著我,許久才說:“我再怎麽樣也是你的妹妹吧!難道你就這樣對我?我是蔗出又怎麽樣?這能怪我嗎?是,我的身份是比不上你,京城第一大美人兒,太後親封的和碩固珠格格,又馬上成為四阿哥的嫡福晉,有多少人羨慕你的身份?而我呢?卻隻因為蔗出就比你差了那麽多,到現在連個格格都不是!”

    我繼續抄寫我的《葬花吟》,聽著她的訴苦,然而心裏也是有一絲難受的,我終究不是狠心的人嗬!抬頭看了看站在桌前淚眼朦朧的她,自身上拿出帕子,遞給她,然後繼續低頭寫字:“我的苦楚你又何處知道?你以為人人都是表麵上的那麽風光的嗎?太後疼我,隻不過是個擺設罷了,說白了,不過是因為阿瑪的官職所在!隻是慰撫人心的伎倆罷了!”

    抬頭看著呆楞的她,苦笑一下道:“你以為這次的指婚當真隻是太後和皇上對我的寵愛嗎?若真是如此,我當初也不必投湖了!”見她已停止了哭泣,想了想她終究是我妹妹,雖不是一個母親所生的但是到底在我的血液裏流有和她相同的血,就提醒她一下好了,“如果有可能,我不會讓你也攪和進來這複雜的陰謀詭計裏麵來,畢竟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會讓你的婚姻幸福也在這小小的紫禁城裏顯得黯然無力,你可知道就這樣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平淡的了此一生,會比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快樂?”

    她愣愣地看著我,聽我說完這些,眼淚又流了出來,然後繞過桌子,撲到我懷裏,失聲痛苦起來:“姐姐,以前我對你那麽壞,沒想到你卻為我安排以後的生活!”

    繡心和我和好了,顯然她也是個沒有什麽心計的女孩子,也是,才九歲的她就已經像二十一世紀十三四歲的孩子那般聰明了,也算是難得,總算良心還不壞。當她問我寫的是什麽的時候,我小小驚訝了下,難道她也是不識字的麽?想到古代女子講究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想必她那個娘也給她灌輸不少類似的知識吧!看來我的“洗腦”工作還得加大力度才行。

    本想抽空以後再教她這麽複雜的詩詞,可是她卻死纏爛打地非要讓我現在就教她認識,無奈之下,隻好一字一句的教她:“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剛念到這一句,就見她雙眉微皺,掘著嘴說:“姐姐,這詩好悲傷,是你寫的嗎?”

    看著她如星星般燦爛的眸子,我不想騙她,就對她微微一笑,道:“我怎麽會有這個能力,上次從宮裏迴來的時候,恰好聽到一人正在吟此詩,聽著喜歡就記下了,想必是他所作吧!”

    她見我的表情不像是騙她,隻好失落地輕聲應和一聲:“哦。”

    次日,我見天氣好,又有些風,突然想起了放風箏。於是就讓七香把繡心叫來一起放紙鳶。紙鳶是阿爾娜親手做的,繡心要了個大大的蝴蝶,而我卻畫了個簡單的燕子,我還在上麵提了字:願君一切順利。

    我不知道這六個字是要和誰說的,但是我知道那雙深邃的黑眸已經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裏,想到曆史上我將成為他的妻,心裏不禁泛出一絲漣漪,嘴角勾勒出淺淺的微笑。這朦朧的感覺是什麽?我不想去深究,也沒有時間去深究。

    自那以後,繡心就經常跑來找我玩耍,有時候她會乖乖的聽我讀詩給她聽,有時候纏著我和她玩兒踢毽子。我本來就不喜踢毽子,所以踢的不如她好,大部分時間也就是蓮蕎和阿爾娜陪她玩兒,我則坐在桃花樹下看書,有時候也扭過頭看看她們玩的是何其開心。

    很快七天就過去了,一大早,繡心就跑過來,愣愣地站在門前看著我被阿爾娜和喜娘圍著穿上嫁衣,我看見她也身穿紅色旗裝站在門口,微笑著朝她伸出雙臂,她一下子衝進我懷裏,哽咽著說:“姐姐嫁了人是不是就不再迴來了?”

    一旁的阿爾娜無奈的幫我整理好衣服,見我依舊微笑著安慰繡心,張可張嘴,終是什麽都沒說,喜娘見阿爾娜什麽也不說,也識趣地站到一邊。我想到古代女子的地位,就輕輕托起繡心的臉,微笑著對她說:“繡心不哭,姐姐雖是嫁了人,但還是可以迴來的,若真是姐姐沒有時間迴來,繡心也可以去看姐姐不是?”

    聽到我如是說,繡心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真的會迴來嗎?如果姐姐不迴來我真的可以去找姐姐嗎?”

    看著她單純的小臉上洋溢著滿滿的期待,我實在不忍心打碎她的期待傷害她,就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嗯,除非繡心不想見姐姐。”

    繡心拚命地搖頭,急急道:“不是的,不是的,繡心現在最喜歡姐姐了。”我眼帶笑意地撫了撫她的秀發,然後看了看阿爾娜和喜娘,徑直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喜娘見我如此,趕忙走過來給我梳妝打扮,阿爾娜也輕歎一口氣走過來。

    我從銅鏡裏看著繡心對她說:“繡心以後要好好聽阿瑪和額娘的話,要替姐姐多盡盡孝道,還有,你不能在這樣成天玩下去,有時間學學女紅,識識字長長學問也是好的。”輕歎了口氣,見她正慢慢地朝我走過來,眼睛也盯著鏡子裏的我。

    她站在我的身邊,定定的看了我許久,才說:“姐姐好漂亮!”我抬頭看了她一眼,無奈地問:“我剛剛說的你可都聽見了?不要以為你說句誇獎我的好聽話,就可以減少我對你的嘮叨,那是不可能的!”

    她聽了,小臉一嘟囔,做出生氣狀,我見了“撲哧”一聲笑出來,她被我笑的羞紅了臉,瞥著嘴說:“笑什麽嘛!有什麽好笑的?我以後一定按照姐姐你說的做,這樣可行?”

    我看著她認真的表情,笑著點點頭。心想:還隻是個孩子啊!

    我身穿鮮紅的嫁衣,左手拿著蘋果,右手拿著康熙禦賜的玉如意,這康熙,嫁給他兒子了才這麽大方,賜來賜去還不是在他們家裏?在額娘的目送下,我坐上了迎親花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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