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研出國前去找她,她說:“季若凝,我輸了,我千方百計想讓他迴到我身邊,依然挽迴不了他的心。我以為他不會愛上任何人,我隻是想留在他身邊,這都不行。”張研哭了,她捂著臉,含糊不清地說:“為什麽他就不愛我,為什麽啊…”


    那夜,她整晚都沒睡,漆黑的房間裏,她縮在沙發裏,心亂如麻。


    何苦,何必!她在堅持什麽,她想要他怎麽樣?


    妥脅吧!原諒吧!這段時間,心底一直有個聲音不斷迴響,直到此時此刻,她終於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勸慰,也不是好友的語重心長,而是愛的唿喚。


    原來,她身體裏每一滴血液都在吶喊,原來,她是那麽愛他!


    看著兩個女人抱在一起痛哭不已,謝遠藤的qing緒瞬間崩潰,她踉蹌著起身,率先推開門出去。郗賀見她眼晴紅得厲害,安慰般摟緊了她細瘦的肩膀,她摟緊他的脖子,哭著說:“郗賀,別離開我啊。”


    “不離開!”郗賀手臂微一收緊,將她更緊地抱進懷裏,語氣堅定地不容人置疑。


    唐毅凡沉沉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門外點上煙。


    溫行遠靜靜坐在那裏,目光投向窗外,似是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始終沉默不語。


    這個世界有太多苦難,讓人疲憊不堪,讓人疼痛不已,有時僅僅是一個怔忡的時間,身邊的一切就都變了,甜蜜幸福流走了,擁有的剎那間失去了,簇擁的時候覺得寂寞,遠離時又渴望熱鬧,似乎每個角落,有埋著我們看不懂的秘密。活了一輩子,都不知道人生的意義,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當終於可以靜下心來思索的時候,心裏隻剩深深的失落與無盡的悲涼。


    一切,其實已經晚了!


    鎂光燈在眼前不停地閃,郗顏摟著溫行遠的脖子,笑得溫柔,清麗的麵容愈發明艷嫵媚。溫行遠摟著她的腰,垂下眼眸將唇輕輕印在她唇上。攝影師搶拍下這最幸福的一瞬,眼晴微濕。


    迴家的路上,郗顏將頭靠在溫行遠肩上,他摟著她的肩膀,偏頭親了親的她的頭髮,輕聲說:“我們結婚了!”


    她輕笑,挽過的他的手臂,撒嬌般說道:“溫行遠,你欠我一場婚禮,等我病好了,要補。”


    “好,補。”他心頭一酸,體會到她的良苦用心。


    迴到公寓,溫行遠與溫行遙通電話,詢問美國那邊安排的qing況,收線之後看見郗顏繫著圍裙在廚房裏忙著,他吃力地站起來,輕挪到她身後,抱著她的腰,下巴搭在她肩上,“不得了了,都學會煮飯了,嗯?”


    小手覆在他手背上,她偏頭對他眨眨眼,“結婚禮物。”


    他笑,扳正她的身體,輕輕吻了下去,唇齒間盡是溫柔纏綿,手臂微一用力,將她帶進懷裏,輕喃一聲:“老婆…”


    苦澀而又溫暖的笑意湧上郗顏的嘴角,她抱緊他的腰身,動qing而又羞澀地輕輕叫了聲“老公!”


    溫行遠抱緊她,眼眶酸澀。心中無聲地乞求:小顏,別離開我,永遠都別離開!


    這一吻持續了很久,不帶絲毫yu望,惟有溫柔,惟有憐惜,惟有纏綿。良久之後,郗顏倚在他胸前嬌憨地抱怨,“你快勒得我喘不過氣了。”


    拉起她,他在昏暗的燈光裏默默注視她,而她也正望著他,然後,兩人抿嘴笑了。


    當溫行遠被她從房間裏叫出來的時候,有剎那難以適應昏暗的光線,餐桌上擺著蠟燭,當她轉過身來,燭光映著她的臉,臉上專注認真的神qing還不及褪去,仿若月亮下親著波光鱗鱗的水麵。


    “豬,你生日快樂!豬,你生日快樂!”郗顏端著一碗麵,哼著生日歌走到他麵前,俯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生日快樂,行遠!”


    溫行遠抿著薄唇,一時心緒複雜,竟說不出話。這是郗顏第一次為他過生日,甚至是她第一次記得他的生日,以前的幾年,他的生日也是和她一起過的,隻是那時,她不知道那天是什麽日子,隻是像朋友一樣陪他吃飯,僅此而已。


    “小顏!”靜靜注視了她許久,直到她為他布置好餐叉,他突然喚。


    郗顏笑,湊到他麵前從身後摟住他的脖子,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頰,撒嬌般說道:“溫太太學了很久,失敗了n+1次,好不容易可以弄這麽一桌,溫先生一定得給麵子,不能打擊我生活熱qing。”


    偏頭吻了下她的臉頰,他寵愛地笑笑,想起自己住院時她為了和家政阿姨學著煲湯,手上燙傷過,心疼極了,拉過她的手檢查,果然發現左手上有創可貼,擰著眉,他輕責:“就喜歡逞qiáng。”


    “小傷,一滴血都沒流,就是想你心疼。”郗顏嘻嘻笑,一臉的不以為意。一直以來,隻要是兩個人在一起,都是溫行遠下廚,從他受傷,她迴到公寓就照著菜譜學習,還時不時地請教家政阿姨,兩個多月下來,làng費了無數材料,終於可以獨立完成這桌西餐,在註冊這天,在他生日的時候。


    “怎麽樣?還能吃嗎?”郗顏盯著溫行遠,有點緊張地問。


    溫行遠嚼了嚼,眉毛都沒抬一下,一臉享受地說道:“不錯!”


    “真的?”郗顏似乎不信,不是不知道他對食物的挑剔,否則也不會自學了廚藝。


    郗顏切了一小塊牛rou,放進嘴裏嚐了嚐,“怎麽搞的?”嚼了兩口,皺著眉毛吐了出來,“你還敢說不錯?不怕被毒死啊?”泄氣般放下刀叉,一臉挫敗地把下巴放在杯沿上,明明試過幾次了,雖說和他做的差了很多,可今天也太掉鏈子了,咬不動不說,還沒去掉牛rou的腥味,太失敗了!


    溫行遠看著她耍賴的樣子,笑得溫和,擁著她說道:“你做的,入口就是福!”語氣誠懇,沒有絲毫敷衍。


    郗顏抱著他的腰,心中愧疚,“我隻是想為你煮一頓像樣點的飯,也辦不到。”


    親親她的頭髮,磁xing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慢慢來,以後我教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公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jing通,不收你學費,傾囊相授,夠誠意吧?”


    她笑著點頭,望著他英俊的臉龐,心底被暖暖的幸福感充滿。


    郗顏在溫行遠生日這天jing心準備的一桌美食最後隻有那碗麵可以吃,至於味道如何,或許隻有溫行遠才知道了,他低著頭,慢慢地,一口口吃下去,一根都沒剩。


    臨睡前,郗顏拿出之前準備好的禮物,一塊與她細腕上同款的男式手錶,偎進他懷裏,她輕輕說:“行遠,讓我們記住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第八十二章


    熟睡中的郗顏偏過頭,柔軟的長髮散在枕間,下意識向他身側偎過來。溫行遠單臂撐著頭,借著清淡的月光凝視她的睡顏,愛憐地輕撫著她的小臉,眷戀而溫柔,唇邊泛起酸澀的笑,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低低囈語了聲,郗顏翻了個身,將她背摟進懷裏,手掌覆在她小腹上,他自言自語,“小顏,我該怎麽辦?我想你留在我身邊,我承受不了失去你!”眼中湧起濕意,在不驚醒她的qing況下抱她更緊,“我知道你想留下寶寶,可我不能讓你冒險,我害怕。”


    堅qiáng執著如溫行遠,此時此刻卻是異常脆弱,什麽大風大làng沒有經歷過,然而麵對郗顏的病,麵對未及成形卻要失去的孩子,他真的很無助。他知道郗顏很想留下這個孩子,他知道她隻字未提,是怕他開口要求拿掉他。


    今天是他們註冊的日子,等了十一年,她終於成了他的妻,他明明是最幸福的人,心卻控製不住的疼起來,像是有一把利刃剜著他的心,疼得血rou模糊。


    所有的喜悅都被沖淡了,淡到不能再淡,因為,她病著。


    今天,並不適合談孩子的事兒,幾次話到嘴邊,他都忍住了。


    臨睡前,她拉過他的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似乎想要說什麽,他岔開話題,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輕哄道:“睡吧寶貝兒,乖。”


    郗顏柔順地沒再開口,房間裏靜得隻聽到兩人輕淺的唿吸,溫行遠qiáng忍住想和她說話的衝動,始終沉默,讓她以為他睡著了,然後他聽見她逕自輕喃,“行遠,我想要寶寶…”


    他狀似熟睡般翻過身,眼底濕潤。


    三天後,高閣從國外趕迴來,安排郗顏做了全麵的術前檢查,之後,若凝陪郗顏先迴公寓,郗賀,溫行遠到高閣辦公室裏談了一個下午,離開醫院裏,他們的臉色終究還是yin沉著。


    “最好還是先做引產手術,畢竟開顱手術對胎兒的影響太大。”高閣翻看著病例,思索了許久,又說:“如果你們想留下這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風險很大,在八個月的時候剖腹產,這樣母子相對安全些,也可以縮短等待的時間,讓她盡快接受手術。”


    “手術成功的機率隻有百分之五十,再拖延八個月,我怕她的身體狀況…”溫行遠yu言又止。


    “每個人的體質不同。”高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先別急,等檢查結果出來我們再商量,可能她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宜馬上手術,那麽這個孩子或許可以保住。”


    “一切以她的健康為最先考量,別的都可以犧牲。”溫行遠眉心聚攏,艱難卻也堅定地開口。


    高閣望著他剛毅的側臉,心中難過,這麽多年等來的結果竟然是這樣嗎?老天為免太殘忍了。


    日子突然間安靜下來,在等報告的這幾天,溫行遠隻是在公寓陪著郗顏,夜裏,她極難入眠,但因為懷孕又不能吃藥,他就陪著她說話,哄著她入睡。


    郗顏已開始有妊娠反應,吐得很厲害,幾乎吃什麽吐什麽,溫行遠急得不行,又無計可施,看著她小可憐兒般偎在他懷裏,心疼得厲害,摸著她的頭髮,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小顏,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身體可以馬上接受手術,我們,我們先不要這個寶寶好嗎?”他是很想要孩子,但他更想要她好好的,兩者權衡,他的選擇是她,隻是她。


    郗顏渾身一僵,閉著眼晴趴在他胸口,好半天說不出話。


    更緊地抱著她,他柔聲說:“我們還年輕,等你病好了再要不遲,嗯?”見她不說話,溫行遠以為她軟化了,繼續說道:“美國那邊行遙已經安排好了,等這邊的報告下來,我們就過去…”


    “我要寶寶!”郗顏打斷他,掙開他的懷抱站起身,望著他的眼晴,哽咽道:“我要寶寶!”


    “聽話,小顏!”握著她的手放到他胸口,他說:“你也體諒一下我的心qing好嗎?如果你因此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我會後悔一輩子。”望著她含淚的眼晴,溫行遠啞聲,“你要是有什麽意外,我真的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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