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們的錯,和我們根本就沒關係。”他以為她會哭,他以為她或許會沉默,可她卻說出這麽理智的話,她的冷淡不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放棄地試著挽迴些什麽。


    郗顏點頭,又輕輕搖頭,對著韓諾牽起嘴角,心底忍不住開始難過,“不是我們的錯,但我們卻逃避不了,所以到底還是和我們有關係。”


    她也希望發生的那一切真的和他們沒有關係,完全沒有關係,可事實證明,他們卻是無法置身事外的…當事人。所以,這隻是自欺欺人的假想,在已經發生的現實裏,是不可能成立的。


    他明白,比她更明白,所以三年前他選擇分手,將他們四年的愛qing扼殺在那一場變故裏。隻是,他真的不該選擇那樣的方式去結束,太過殘忍。


    “顏顏,我做不到…”再開口,他的聲音透著絕望般的痛苦,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手中,他說,“我知道我選擇了最愚蠢的方法,可我並不是有意想要傷害你,麵對那樣不堪的事實,你讓我怎麽辦?”gān淨而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又摻雜了無可奈何的悽然,“看著你一步一步走開,一米,一百米,直到消失在我的眼前,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嗎?我告訴自己,隻要你迴來,我決不放手。我日復一日地等著,一年,兩年,直到你出現為止。”


    “我走了不止一百米,我走出了七千裏,韓諾…”她看著他,一字一字的說出來,末了低喚著他的名字,眼淚簌簌而落。


    她也曾等,傻傻地站在機場大廳,看著人cháo人往,看著別人的聚散離別,用最徹底的絕望,等他挽留。可他沒來,他就那樣一句話也沒有說,看著她走出了一步又一步,一米又一米,直到她走出了整整七千裏,他依然沒有說一句話給她。


    三年了,就在她以為他已經將她遺忘的時候,他卻說他受不了她愛上別人。


    “韓諾,你到底要我怎麽辦?”她啞聲,淚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


    “顏顏,對不起!”靠近她,將她緊緊擁進懷裏,“告訴我,你過得好嗎?”


    過得好嗎?他問她過得好嗎?她的眼淚霎時決提。她想過好的,她想遠離這裏,徹底忘了他,可是她,忘不掉…


    記得剛剛到大研鎮的時候,她拚了命一樣的工作,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他。後來,她學會喝烈酒,她試圖用醉酒去令自己麻木,可當清醒之時,卻是更深的寂寞與疼痛。她如何能過得好呢。


    分手時的痛苦,分離後的思念,所有關於他的記憶瞬間湧出來。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她在他懷裏哭盡了委屈。


    韓諾緊緊擁著她,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他知道,她的心,很冷。


    “顏顏,原諒我…再一起做個夢好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問得小心翼翼,心中被後悔與心酸充斥著,渴望她賦予希望,讓他有機會失而復得。


    那個快樂時會膩在他懷裏撒嬌,難過時會抱著他委屈地大哭,任xing時會鬧著讓他講笑話的女孩子,是他最愛的顏顏。


    然而,三年前,他放手了。


    再一起做個夢!再一起做個夢!


    多麽誘人的提議,美麗的夢呢,卻也是遙不可及啊!


    他們還可以嗎?她不知道,她怕夢會再次破碎,碎得七零八落…


    當鹹澀的淚粘濕他胸前的襯衫,他的眼晴霎時紅了,心疼地拉起她,珍視地捧起她的臉,微涼的唇緩緩落下,輕柔地吻去她的眼淚。


    “顏顏…”他低聲喚她,語落之時,覆上那思念已久的唇,qiáng勢而輾轉的深深吻住,絲毫不給她躲閃的機會。


    那氣勢太過qiáng烈直接,郗顏的理智瀕臨崩潰的邊緣,飄搖得仿若脆弱的玻璃,輕輕一擊,就可能碎得零零落落。她的眼晴,她的耳朵,甚至是她的鼻中,全部都是韓諾英俊的臉孔,韓諾低柔的聲音,韓諾淡淡的氣息。


    深qing纏綿的吻一路而下,郗顏連連棄守。驀然間,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模糊又無限清晰的麵孔,深沉的目光緊緊鎖著她,拉迴她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


    雙手抵在胸前,大力將韓諾推開,她深深唿吸,“不要這樣…”


    退出他的懷抱,挨著車窗靠在座椅上,周身瀰漫著冰冷的死氣,良久,郗顏哽咽,“媽媽走的時候,我跪了整整一夜,我請求她原諒,原諒我不能放棄你,因為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可是,你卻不要我了…我以為你懂,隻要我堅持,你就不會放手,但是,我錯了。”


    他們之間,或許原本就是兩條平行線,那時天真的以為可以永不分離,但其實是絕無jiāo錯的可能,當明白的時候,就是夢碎的時候。


    為什麽要哭呢,三年前就已經失去了,不是嗎?


    雖然擁有過,可到底還是沒有守住,所以今天,也就談不上失去了。


    “韓諾,真心想找一個人的話,並不是那麽困難。”qiáng迫自己收起悲傷,轉頭不敢看他哀然的目光,她故作堅qiáng地說,“謝遠藤的愛並不廉價,別再傷了她。”說罷,她迅速打開車門,飛奔而去。


    韓諾無力般跌坐迴後座,閉上眼仰起頭,雙手緊握成拳,骨節因太過用力已經泛白。等再睜開眼時,眼底分明有了血絲。


    他就這樣坐在車裏,任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充耳不聞。他靜靜地看著溫行遠與郗顏並肩下樓,他載著她決塵而去。他一根接一根抽著煙,直到謝遠藤出現在他麵前,他依然呆愣著沒有任何反應。


    謝遠藤的神qing很憔悴,還有掩飾不了傷心,拉起他的手置於自己的胸口,她說,“韓諾,你知道這裏有多痛嗎?”語落之時,淚也隨之落下。


    本以為有機會和他走得最近,然而用盡了全力,依然有得不到的幸福。


    三年的默默守候,三年的癡心等待,在他們見麵的那一瞬徹底的結束了。他不愛她,他依然愛著別人,那個三年前不得不放手的戀人。


    “韓諾,三年前你對我說,愛qing有很多種,但母親卻隻有一個。那時候我天真的以為你們之間真的結束了,過去了,我以為平淡也可以有愛,哪怕你從來都不肯牽我的手,我也心甘qing願成為你填補彷徨空虛的替身。”她別過臉,淚溢滿眼眶,卻倔qiáng得沒有讓它掉下來。


    “可你知不知道,我是個人,是個女人,我也是會痛的…”


    韓諾緩緩轉頭,靜靜地望著她,長久默然。


    她愛他,最愛他。


    一直以來,這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qing。


    從來不需要他迴應,更無需他付出什麽,隻是他不開口拒絕,隻要他默許她的陪伴,她從無怨言。甚至他qing緒失控之時,她依然冷靜地化解他的尷尬,甚至是昨晚,她還體貼地照顧酒醉的他。


    他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她,到底哪裏不好?沒有,都沒有,她很好,真的很好。


    可是他,不愛她,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親們閱讀此章節!


    白色淚海


    坐在車上,將頭偏向窗外,靜默地望著倒車鏡後他的影子越來越淡,直到完全看不到,那聲綿長的嘆息似乎還迴dàng在耳邊,無奈又悠長。


    韓諾,你我之間,就到此為止吧。走到今天,我甚至連做朋友的勇氣都沒有了,你還想要我怎樣呢?


    我們之間的那個夢三年前就碎了,再也無力粘合了!我失去了毅然決然的勇氣,我們身上的背負的東西太過沉重,早已將堅定的愛qing壓垮。從最初的兩個人,到後來的兩家人,現在還有溫行遠與謝遠藤夾在中間,我們的相愛,會傷害太多的人,甚至無意間還會傷到彼此,何必呢,何必…


    曾經我視你為土壤,而你卻不給我生存下去的機會;曾經千百萬人之中,我獨獨為你一人患得患失,悲悲喜喜;可現在呢,我已遍體嶙傷,你的心也千瘡百孔了吧,我們再也沒有力氣重來一次,我們都太過疲憊了。


    如果歲月的河流可以倒迴,郗顏祈求那場變故可以被阻止,而他們之間,那甜蜜的四年jiāo錯可以繼續,永遠不要劃上句點。然而,時光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停下腳步。


    他們,不能迴頭。


    “顏顏,你答應過我不放棄,幸福就在你身邊,隻要你迴眸,那愛你和等著你愛的人就站在那裏,請你一定要去試,努力去試。”若凝輕輕擁抱著她,輕淺的聲音傳入她耳中,是鼓勵,也是祝福。


    郗顏迴頭,溫行遠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與唐毅凡說話,神qing帶著些許的落寞。從她見過韓諾,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知道,他在生氣,那緊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但是他卻忍著沒有發作。


    “我不能拿他來試,這對他不公平。”郗顏收迴目光,輕聲嘆息,“若凝,你不知道他有多好,我不能傷害他。”


    “顏顏,我討厭你這麽理智,你連試都沒有試過,怎麽就能肯定會傷害他?”若凝看著一身深蘭色休閑服的溫行遠,恰巧他也望向這邊,與她的目光相碰,他淡淡笑,又轉過了頭。


    “隻要你是真心的想要愛,我相信即使最後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他也不會怪你。”牽起郗顏的手,與她十握jiāo握,若凝繼續勸她,“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你知道他有多好,你知道他值得你冒險。”


    郗顏無言以對,在無奈中沉默。


    機場大廳裏旅客川流不息,透過厚厚的玻璃窗,靜靜看著轟鳴起降的各次航班,哀傷地緬懷著過去,那樣固執而失落。


    溫行遠站在她身後,不敢再多看一眼那背影,隻覺再看一眼,他就再也克製不住想要擁抱她的衝動。她看上去那樣無助而孤獨,甚至比三年前那個雨夜中頹然的身影更覺纖弱。


    郗顏,在這個嘈雜多變的時代,你究竟要守著那段逝去的感qing到何時?既然有勇氣當麵拒絕,為何又在轉身之時落淚?若是放棄令你如此痛若,又為何不肯拋開一切,試著迴頭。


    即便你的笑容為別人綻放,我也會感覺到欣慰,至少花兒依然在開放,沒有枯萎。這麽多年了,不是不氣妥的。他溫行遠對別人向來說一不二,卻惟獨對她,從來下不了狠心。忽然之間,自心底湧起qiáng烈的挫敗感。或許他這輩子都無法取代那人,或許她渴望的永遠不會是他的懷抱,或許一切不去言明,他才可以這般故作坦然,以朋友的身份一直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微笑,看著她,為別人一次又一次哭泣…


    朋友?他仰起頭嘆氣。


    郗顏,我試過,一次又一次試著以朋友的身份與你相處,可是我發現,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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