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變了?”幽深的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臉上,伸手yu取過酒杯。


    “gān嘛,你說過再也不管我,讓我喝死算了...”她迴神,死握著酒杯不鬆手,眯著眼晴瞪他。


    “白癡啊你?”他不示弱地迴瞪,不客氣地搶過杯子。這女人,罵她的話她從來記得最清楚。


    “你才白癡,冒傻氣兒...”


    “我哪兒傻了?”


    “哪兒都傻,大笨孫子!”看到細微變化的眼神,她枕著胳膊趴在吧檯上,見他不說話,她又挑釁地叫他,“喂,氣傻了?”


    向來溫和的臉上帶著幾分鬱色,半天才聽他從牙fèng中擠出一句話,“你以後要是敢再說,我就把你埋到外麵的樹坑裏。”


    看著他佯裝生氣的臉孔,郗顏“撲哧”一聲笑了,喃喃重複,“大笨孫子!”


    他咬牙白她一眼,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頭髮,沒說話。


    酒吧內流轉著輕柔又哀傷的音樂,似要在瞬間勾起她的心事,她靜靜趴在吧檯上,眼神習慣xing飄忽。而他,沉默地站在她身邊,修長的手指握著酒杯,輕輕地啜了一口。


    夜,寂靜下來。客人,漸漸少了。


    她輕輕踢了下他的小腿,“喂,說句話?”


    他迴神,側身掃她一眼,“說什麽?”


    白他一眼,她有點口齒不清,“說什麽都行,比如說告訴這裏所有的人,地球太危險了,快迴火星上去吧!”


    他被她的憨態逗得笑了,放下酒杯,將她扶起來,“看來真是醉了,又開始習慣xing胡言亂語了。”邊說邊將她往門口帶。


    “我還沒喝完呢,吝嗇鬼!”她嘴不饒人,腳步卻配合著他。


    他沒接話,伸手抓起外套披在她身上,摟著她向他的公寓而去。


    “溫行遠?”


    “說!”


    “你說世界是不是變灰暗了?”


    “變複雜了!”


    “咿...是變真實了!”她舌頭打結,腳步有些亂,今晚真是喝得太多了。


    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對她而言,這個世界是在一瞬間變得灰暗了。哪怕有意去模糊記憶裏的容貌,她依然活得恍惚,因為可怕的真實隨時碰觸著她的傷口。哪怕他離她再近,依然取代不了她心底深處的人。


    “gān嘛不說話?變啞巴了?你不是向來說話都是一套一套的?”她仰起頭,迷離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有些惱地瞪她一眼,有意鬆了鬆手,在她差點摔倒時又伸手攬住她。


    “謀殺啊你?”鼻尖重重撞在他胸膛上,她不滿的抱怨,胳膊卻像有自己的意識般環上他的腰,深怕他又惡作劇般鬆手。


    他低低笑,那一絲蛛絲般眷戀的眼神被迅速掩去,“我以為你醉了呢?”


    “醉了也能罵你大笨孫子!”她滿意般看到他的臉色變白,哈哈笑了。這個記仇的男人。


    “這是去哪啊?我宿舍不是這個方向?”


    “去山溝裏,把你賣了。”


    “笨蛋,我太值錢,沒人買得起。”她含糊說著,想抬腳踢他,步子有些亂,險些絆倒。


    “白癡!”他皺著濃眉罵她,手臂上加重了力道,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你才白癡呢...”


    “再頂嘴就自己走迴去。”


    “你以為我不能?”


    ......


    一路將她摟在身側,承受著她身體全部的重量,伴著小巷中微弱的燈火,一步步離去。


    她,是屬於他的秘密。直到許多年後可以雲淡風輕般說著往事的時候,他依然清晰地記得當時她臉上細微的表qing,還有自己隱忍的心qing。


    愛這樣的字眼,溫行遠認為,應該沉澱在心裏,自己感qing最柔軟的部份,應該存於最溫暖,最貼近心髒的地方。


    因為那時的他明白:不是誰離她近,誰就在她心裏。


    這樣看似“和諧”的相處持續了一年的時間,郗顏開始喜歡上了古鎮,工作之餘,她終於願意出來走走,哪怕依然拒絕他的邀約,哪怕依然對他冷言相向,可他看得出來,她的心qing在變化,不再一味沉浸在變故中而無法自拔。


    對於他而言,這就夠了,他不忍心qiáng求她太多,因為了解她心裏的苦,他不捨得要求她,是的,不捨得。


    她不再是曾經那個樂觀堅qiáng的郗顏,如今,她隻是一個幾乎一無所有,柔軟的心千瘡百孔的小女人而已。


    當她的工作漸漸上了軌道,便在閑暇時到他的酒吧幫忙,從而認識了張子良,認識了杜靈,看到她忙碌的身影穿梭在酒吧中,看到她淺淡的笑容有了絲溫度,溫行遠笑了,那笑容明媚得有如炫目的陽光。


    那段日子,在多年後迴想起來,溫行遠感覺,是過得既謹慎辛苦又莫名快樂的時光,他,作為她的“老闆”,會無孔不入地關心她的生活,又會粗心到無暇顧及身邊的其它,在她拒絕過不下百次後依然固執的在酒吧打烊後送她迴宿舍,兩人幾乎從不曾正經八百地說過話,向來是彼肩站在吧檯旁邊,手執酒杯,牙尖嘴利地刻薄對方。


    對於她,溫行遠的愛,很自我!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親們閱讀此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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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已模糊


    清晨,細碎的陽光灑進房裏,照在身上暖暖的。


    郗顏動了動有些麻的腿,悠悠轉醒,她就這樣保持著一個綣縮的姿勢睡著了。


    看到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電話,皆是來自同一個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潑了過去。


    “吵到你睡覺了?”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起,郗顏被嚇了一跳,看了看時間,意識到才七點不到。


    “你睡死了?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溫行遠的聲音出奇的清冷,完全不像剛睡醒,張口就罵她。


    睡覺?靠,他要是能睡得著就好了。難怪她總是罵他冒傻氣兒,他還真是渾身冒傻氣兒。聽到她的聲音,他控製不住怒氣的同時,也如釋重負,忍不住在心裏暗罵自己


    幾乎從未見他發過脾氣,郗顏怔了怔,才不滿地迴嘴,“你才睡死了呢,找我gān嘛?”


    “沒事。我要睡覺了,困!”似是深吸了口氣,郗顏聽他冷冷迴了句,不等她反應過來已率先掛了電話。


    “大笨孫子!”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郗顏狠狠罵了一句,隨手將電話扔到chuáng上。


    她當然不知道,溫行遠打她電話一直沒人接,又沒有關機,擔心得整晚都沒睡,傻坐在公寓裏發了一晚上的呆,哪裏還能保持一慣的好脾氣。


    舒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清慡的衣服,看看時間剛好,郗顏抓起包出門。


    婚禮的一切事宜均由唐毅凡包辦了,自然不需要郗顏再幫什麽忙,她隻要負責“服侍”好新娘便大功告成了。今天陪若凝出來,以為是她想買些什麽東西,卻沒想到,若凝把她帶到了學校。


    那是她們相識的地方,四年的大學時光轉瞬即逝,當昔日充滿歡聲笑語的寢室一點點寂靜下來,郗顏站在月台上送走一個又一個的室友,心中是說不出的空落,還好有韓諾陪在她身邊,還好有若凝牽著她的手。


    隻是短短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他不再她身邊了,而她,也選擇遠走,留下若凝一個人留在這座北方的城市。


    三年裏,她偶爾與若凝通電話,不是不想她,隻是怕她多問。脆弱的她,竟然有承受不了好友關心的一天。但大學裏四年的朝夕相處,她們之間的友誼,縱使相隔千裏依然心手相連,如涓涓細流,悄無聲息的流淌在彼此心底,所以,哪怕三年不見,也不曾有任何的疏遠。


    再一次漫步在cao場的林蔭路上,郗顏的鼻子有些發酸。曾幾何時,韓諾牽著她的手,二人相依著無數次走過這裏,她甚至清楚的記得整條路上有多少顆楊柳。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顏顏,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這裏嗎?”若凝的臉上也有絲落寞,郗顏的心qing她如何不知。


    “知道。”郗顏握住她的手。


    “我習慣了隻要生活發生一點變化,就要迴來一次。你走的這三年我記不清自己來了多少次,一開始是自己,後來是毅凡陪著,可我卻還是喜歡和你一起。”若凝轉頭看了她一眼,郗顏抿嘴笑著,別過臉時,努力咽迴眼中迅速湧起的淚意。


    若凝喜歡和她一起走在林蔭路上,她喜歡和韓諾走在林蔭路上,日子久了,常常是一下晚自習,韓諾就牽著郗顏的手送兩個人迴寢室,若凝成了他們之間最亮最亮的那隻燈泡。


    等若凝和韓諾熟了,記得她曾問他:“韓諾,你是不是特討厭我?”


    “嗯?”少言的韓諾一愣,郗顏卻已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是特討厭他那幫兄弟,踢中誰不好,偏偏踢中我?”郗顏臉上掛著燦爛的笑,迴憶著他們的相識。


    “他們也一直因此懊悔不已。”韓諾揚起一抹笑,英俊的麵容更顯得迷人,他不知道這樣的笑容對郗顏的殺傷力有多大。


    “哼,狐朋。”郗顏瞥他一眼,難得無視他一迴。


    就知道他寢室的那幾隻不會說她好話,和韓諾相識她可是付出了“血”的代價。記得運動會後她和若凝穿過cao場要迴寢室,藍球場上的韓諾正和幾個男同學打得火熱。一個失誤的大力傳球,不偏不倚的飛向了郗顏,她那一聲“鬼”叫差點震聾了韓諾。球是輕輕碰到了她,不過她卻不是被球“打倒”的,而是自己嚇得摔倒了,導至膝蓋小麵積“流血”。


    “他們開玩笑的,誰敢得罪你?”韓諾摟過她的肩膀,含笑著解釋。玩笑歸玩笑,他的那些兄弟哪個不羨慕他有個懂事又利落,還不纏人的女朋友,要是嘴下饒點人就更完美了,當然這話誰也不敢當著郗大小姐的麵說,那是活擰了。


    “都不敢得罪我?我是老虎嗎?”噘著嘴,看了眼微笑的韓諾,說,“我還真像隻老虎...”


    聞言,韓諾與若凝聞言對視一眼都笑了。郗顏最大的優點就是永遠了解自己的缺點勝於清楚自己身上的優點,可她又偏偏是典型的刀子嘴,從不服軟。


    “若凝,你說,是不是一切早就不一樣了?”郗顏轉過臉時神qing難掩落寞,她明白若凝帶她迴學校無非是希望她能勇於麵對,緬懷的同時也徹底將過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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