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語珩靜靜躺了一會,等適應了房間昏暗的視線,她輕輕翻了個身,和他麵對麵。馮晉驍沒有醒,隻是原本摟在她腰上的手自然而然地移到她背上安撫似的拍了拍。


    蕭語珩像個聽話的孩子偏頭靠在他頸窩,被單下的小手攀上他的肩背,想要迴抱他,卻在他肌rou緊實的上身摸出異樣。她掀開被單,入目的是自他胸口斜著繞過整個肩胛骨的一圈白色紗布。


    ☆、艷域09


    蕭語珩其實沒有喝太多,在給馮晉驍打最後一通電話前,她還是清醒的,因為今晚需要借酒傾訴的不是她,而是赫饒。


    以前蕭語珩覺得自己的愛qing舉步維艱,可在結識赫饒之後才發現,自己比她幸運太多。至少現在,她還和馮晉驍在一起,那和他戀愛的滋味,讓她覺得,即便最終他們的結局不能如她所願,至少曾經擁有。


    可赫饒卻什麽都沒有,甚至是迴憶。


    身為特警隊惟一的女xing,她絲毫不遜色那些與她並肩作戰的男xing隊友;身為突擊二組組長,她是馮晉驍最欣賞、器重的徒弟。她受過傷,流過血,蕭語珩卻從未見她掉過一滴眼淚。除了兩年前a市一宗販毒案收網那天,蕭熠為了救那個他心愛的人,迎上重犯和琳子彈那一天。


    赫饒右手成拳按在自己胸口,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已泛白:“那顆子彈如果是she向我,都不會比現在疼。”


    那語氣中的絕望,讓蕭語珩控製不住掉下淚來。心裏的疼,與和馮晉驍決裂時相比,竟是不差分毫。那一刻,她甚至有點恨自己的哥哥,他怎麽就能對這樣一個qing深的女子置之不理?他知不知道,當得知他冒著生命危險在販毒集團臥底,有個女人拚了命地通過了g市特警隊的選拔,隻為在某天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


    能讓一個女人如此奮不顧身,這種愛,不是誰都有幸擁有。


    他卻一走了之。漂洋過海為失去一個默默守候了六年的人療傷。全然不知,另一個女人在這六年裏被他的視而不見傷得體無完膚。


    蕭語珩趕去送機,看見赫饒站在機場大廳的角落,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安檢處,蕭熠與賀熹相擁的身影。


    於蕭熠,這個擁抱意味著割捨。於赫饒,又何嚐不是?


    她顯得那麽平靜地轉身,緩慢卻堅決地一步一步走出航站樓。蕭語珩跟著她來到停車場,她就那麽站在那,保持仰頭的姿勢,許久——


    為了赫饒,蕭語珩沒送蕭熠。


    蕭語珩不確定赫饒當時是qiáng忍著不哭,還是在目送高空中的蕭熠,隻是感同身受地感受著赫饒那一刻的疼。


    不對,一個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另一個人的痛苦。如同她雖重迴馮晉驍身邊,卻始終隻字不提當年自己所遭遇的。提了又能怎麽樣,她有多疼,難道還要加諸在他身上嗎?他如果疼了,她隻會更疼;他如果不疼,他們就再難繼續。


    說到底,對於他的心意,她沒有底氣。


    蕭語珩把手輕輕覆在馮晉驍包著紗布的肩胛,一點點,一寸寸的撫摸。那樣的異常溫柔,連她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沒給過他。這個男人啊,和他相識六年,卻有一半的時間,分不清是愛,還是恨。


    不想吵醒他。蕭語珩在一聲沉沉的嘆息過後,小心地拿開摟在她身上的大手,在黑暗中,赤著腳下chuáng。


    從客廳陽台的落地窗到他書房的抽屜,終於找到那串在麗江帶迴來的東巴吉祥鈴。蕭語珩想去找工具,卻發現原本被她扯斷的鈴舌不知何時已經修好,完全看不出破損過。


    她蹲在地板上,把吉祥鈴提起來看,覺得這東西相比市麵上的各色風鈴並不特別好看,如果不是蘊含著納西文化和美好的寓意,不見得有多好的銷路。


    可她當年卻是非偷不可。


    最終當然還是如願得到了,否則此時這串吉祥鈴也不會出現在馮晉驍這裏。隻不過付出的代價實在超值。一件不過百元的東西,因為她的一時衝動,消費了馮晉驍上千大洋。


    即便如此,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記憶如同一卷刻錄膠帶,隨同心跳怦然迴轉,迴到六年前的一幕。


    當她明確表示要把吉祥鈴偷走,馮晉驍的震驚清晰地寫在臉上。


    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世上除了十七歲的蕭語珩,再難找出一個能把“偷”說得麵不改色,波瀾不驚的人了。


    短暫沉默後,馮晉驍太陽xué緊繃:“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盜取公私財物的行為,視為偷盜。知道量刑幅度嗎?”


    少女蕭語珩看看風鈴,又看看他嚴肅的臉,一本正經地答:“不知道。”


    馮晉驍覺得他是瘋了才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給一個未遂女小偷講這些。他放棄了:“簡單說,偷東西不對,犯法。”


    “我問過老闆,這串吉祥鈴賣一百塊,我很會砍價,這樣的話,六十,最多八十塊,我就可以買走它。”他頗為冷淡的注視下,蕭語珩表qing認真地詢問:“偷這個價位的東西,會判刑嗎?”


    這個價位當然,“不會。”


    “那不就得了。”她頓時鬆了口氣。


    “你錢包丟了?”見她眨著大眼睛重重點頭,馮晉驍沉住氣:“真喜歡的話,就買下來,我可以借錢給你,”


    “你是要學雷鋒助人為樂嗎?”蕭語珩瞥了一眼店主,一副深怕兩人的密謀被發現的樣子,聲音壓的低低的:“可我樂不起來。我已經丟了錢包,損失了很多錢,還要還錢給你,損失就更大了,你說是不是?”


    馮晉驍忍奈著:“那就不還了。”


    “送給我嗎?”她還是覺得不妥:“那我就欠你一分人qing,比錢還難還清,哪比得上偷gān脆呢,一了白了。”


    這都是些什麽邏輯?麵對如此能詭辯,卻讓人生不起氣來的小姑娘,馮晉驍不知該哭該笑。就在他開始認真思考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時,她又說話了。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幫我了。那你別舉報我行嗎?反正也不是你的,你沒有損失嘛。如果你不想看著我偷,那你就先走,不過走前你不要把它掛迴去啊,我個子不夠高偷起來好麻煩的。”


    盯著女孩清澈如泉水一樣的眼睛,馮晉驍在心裏無奈妥協。他把吉祥鈴掛迴原處,向店主走去。誰知,還沒等jiāo涉完,就聽身後傳來玻璃破碎和女孩的驚叫聲。


    馮晉驍倏地迴頭,就看見蕭語珩跪倒在破裂的玻璃櫃檯前,淚眼婆娑的。


    那嬌嬌弱弱的樣子,看得人心疼。


    然後,就聽她帶著哭腔地喚:“哥哥——”


    馮晉驍幾乎是跑著折返迴去,彎身抱起她就往外走。


    他本意隻是想逗逗她,才故意把吉祥鈴掛迴原處。去找店主,是準備付了錢再配合她偷。結果她心急沉不住氣爬高取風鈴,不止摔傷了自己,還砸碎了一側的玻璃櫃檯。


    就這樣,馮晉驍不止買下吉祥鈴,還為蕭語珩付了醫藥費,最終又不得不賠了店主玻璃櫃檯錢。


    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迴想那年夏天gān的蠢事,蕭語珩都懷疑以她的智商是如何考上大學的。那麽執著地非偷那串吉祥鈴不可,像是中邪了一樣。而那個行事向來有原則的男人,居然會為了她叛逆又荒唐的行為花那麽多錢收拾殘局。


    對一個人的動心,總歸是有理由的。


    就是從那一刻起,在小小的蕭語珩心裏,埋下一粒愛qing的種子。


    如此昂貴的風鈴,哪裏捨得扔掉呢。蕭語珩把吉祥鈴重新掛迴原處,抬手輕輕碰觸了下鈴舌。


    叮噹——


    濃濃夜色裏,她安靜地站在十二樓的窗前,微笑著傾聽被風的力量奏響的清脆之音。


    “怎麽起來了?”男人的手伴隨著低沉的聲音而來,熨貼著她腰際的肌膚,就把踩在椅子上的她橫抱起來,偏頭看見再次被掛迴高處的吉祥鈴,眉峰微抑:“不是說不要了嗎,還掛?”他可沒忘上次吵架時她是有多氣憤地扯下風鈴扔下樓去。


    皓腕環住他的脖頸,蕭語珩愉快地答:“誰讓你手欠撿迴來。”


    月光輕柔,女人的眼仁透亮,馮晉驍微眯著眼睛看她:“現在可以睡覺了嗎?”


    他的臉上漾著隱約的笑意,整個人在夜色下變得溫柔。蕭語珩很乖地把臉貼在他肩頭,卻顧及他的傷,不敢用力:“當然。”


    重新迴到chuáng上,身體就被納入qiáng勢的胸膛中,肌膚細密親昵地接觸,那種舒服的感覺,讓蕭語珩的身體開始冒汗,偏在這時,男人有力的心跳聲還不肯放過地壓向她胸口。


    “傷——”蕭語珩推拒著,把手按在他肩胛處低聲提醒。


    這份關心,讓qing熱的男人心滿意足。親吻她眉心,他柔聲安撫:“沒事,放心。”


    這樣一個溫軟綿柔的身體躺在懷裏,自製力qiáng如馮晉驍也被瞬間瓦解。之前沒吵醒她,是考慮著明早隻要先她一步起chuáng,就能暫時瞞住受傷的事,才連吻她都不敢,不得不沖冷水澡上chuáng。誰知她半夜醒來看見他掛了彩,那就沒有什麽可顧及了。


    帶著男xing特有的力量和味道,陽剛的身軀壓過來,馮晉驍的手滑進t恤裏,揉捏她背脊的肌膚,再繞到前端,不管不顧地焚燒想念已久的身體。而他的嘴唇把她的唿吸一併吮去,廝磨著吸取她口中的溫暖。


    他太用力,近乎蠻橫,蕭語珩覺得疼,又控製不住地意亂qing迷。她火熱地迴應,主動伸出舌頭挑逗他,修長光luo的腿緊緊纏上他腰身。


    如此主動的邀請,換誰能把持得住?


    衣服撕裂的聲音,以及那消彌在緊密貼合的嘴唇下她星星點點的吟哦聲,令馮晉驍的理智不受管束,一手扣緊她的腰,沒有絲毫遲疑地將灼熱一點點推進,直到她最裏麵,讓叫囂的身體得到紓解。


    蕭語珩微仰著頭,除了迎合,無處可逃。漸漸加快的動作中,她的指甲掐進他寬厚的背脊裏。那瞬間輕微的疼,伴隨她溫熱濕滑的包裹,馮晉驍聽到自己的喘息聲——


    淋漓盡致的糾纏,qing難自己。


    ☆、艷域10


    混亂激qing的糾纏過後,累極的蕭語珩蜷縮在馮晉驍懷裏,睡得寧靜而疲憊。


    臥室的窗簾沒有拉上,月光流溢進來鋪陳在chuáng上,借著微弱的光線,馮晉驍看著女人柔順的睡相,捨不得移開目光。


    古城初識那天,玻璃紮傷了腿的女孩也是這樣靠在自己懷裏。同樣的嬌弱乖巧,卻是全然不同的感覺。


    到現在也沒搞明白她是怎麽把玻璃櫃檯碰碎的,當時更是沒時間細問,第一反應就是送她去包紮,等發現店主也跟過來時,馮晉驍的人已經在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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