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溫槿去上班, 陸連川猛地從沙發上躍起, 拉住溫槿, 笑得合不攏嘴。


    沒辦法,雖然知道自己應該嚴肅正經, 但一想到昨天溫槿說的話,他就高興。


    她喜歡他,多次強調,情真意切。


    所以他不氣溫槿, 隻氣他那坑弟的大哥陸林峰沒有早點告訴他。


    昨晚,陸連川研究了大哥寄迴來的那一整遝的信, 果然發現, 他大哥從沒在信裏明明白白說過自己要追求溫槿。


    被溫槿昨天的話敲醒後再看這些信, 陸連川才發覺,這些信的確是大哥發來的‘牽線紅娘’。


    試想,哪個傻小子會在每一封寄給弟弟的信中, 詳細描寫‘大嫂’今天都做了什麽,喜歡什麽,說過哪些話?


    畢竟都是成年男人, 兄弟倆再親,也不會這麽寫信。


    陸林峰寫的這些,其實都是為陸連川鋪路的‘小心機’, 可惜陸林峰的性格也有些小壞, 對外人靠譜, 對弟弟就不一定靠譜了,不玩笑兩句好像就不會好好說了一樣,因而陸連川沒能看出來陸林峰的一片苦心。


    自己哥哥如此坑弟,陸連川氣過之後,也不是很驚訝,他反思了一下,認為能鬧出這種烏龍,主要原因還在他。


    從小,陸家有個耀眼的天才兒子叫陸林峰,他性格又好長得也帥,什麽都拔尖,所以相比之下,陸連川一直是黯然無光的存在。


    其實平心而論,陸連川也非常優秀,領先常人一大截,可惜有了這麽一個如太陽般奪目的大哥,他這個璀璨明星就不是那麽引人注意了。


    缺少應有的誇讚,在哥哥光輝影響下長大的陸連川,遇到好事,總先入為主的認為這應該是衝著他哥去的。


    好事怎麽會輪到他?


    因而,當同樣光芒耀眼的溫槿出現在他麵前時,陸連川和周圍人想的一樣:溫槿跟陸林峰很般配。


    這種念頭一旦根深蒂固,就會忽略掉溫槿傳遞給他的心意。


    所以,這事怪他。


    陸連川想,我怎麽不早點發現呢!


    溫槿說,她還給他寫過表白信,可能托陸林峰轉達了……


    陸連川眉頭皺著,又翻了一遍陸林峰寄來的所有信件,並沒有發現溫槿的表白信。


    這讓陸連川抓心撓肝,十分想撕開個地縫,下去問問陸林峰,她給我的表白信呢!你給寄哪裏了?!


    要是寄丟了……陸連川隻這麽一想,就覺得心痛無比。


    那是她的心意啊!!若是丟了,還在外麵漂泊,寄錯了,被人丟在風中……那該怎麽辦?她的心意,他想捧到手心小心翼翼珍藏起來的心意,怎舍得被糟蹋……


    溫槿早上起床上班,目光平視,本想選擇性忽略掉陸連川,隻當他不在這兒,但沒想到一向臉皮薄的陸連川今天臉皮十分厚,上衣都來不及穿,看見她從房間裏出來,立刻拽住她。


    陸連川咳了一聲,正了臉色,輕聲問溫槿:“溫槿,你還生氣嗎?”


    溫槿斬釘截鐵道:“生氣。”


    溫槿給陸連川的印象,一直是淡淡的江南女子,淡眉淡眼,就是笑也溫溫柔柔的,溪水湖泊一般,從沒見過她情緒起波瀾。


    沒想到電閃雷鳴起來,嘟著嘴,眉微微挑著,明豔又倔強。


    陸連川看著看著,就又覺得她可愛起來,眼裏揉碎了溫柔,迸發出晶瑩的碎光,笑著問她:“那怎麽辦呢?想讓我怎麽哄你?”


    溫槿哼了一聲,甩開他手,鐵麵鐵心,要去上班。


    “溫少校,溫總工程師,小槿……”陸連川抱住她,尋到她的嘴,死皮賴臉要親她。


    溫槿:“生氣,什麽都不管用,撒手。”


    陸連川聽出她語氣軟和了些,見好就收,連忙撒手,彎腰遞鞋遞包,化身小媳婦,就差鞠躬,細聲細氣說一句老婆大人再見,送溫槿出門。


    溫槿關門前,不忘交代一句:“快去上班,小心遲到。”


    陸連川權當她是關心自己,喜滋滋點頭應下。


    溫槿其實氣消了一半,但不能迴想,一迴想就憋屈,想著他倆跟傻子似的,別別扭扭禮貌客氣的過了這麽久非婚姻生活,就是因為倆人誰也沒開口說過喜歡解除過誤會,她就氣的不行,這種說出去就是笑話,兩個人都這麽大了,又不是小孩兒,婚姻這件事,隻要有一個人當時開口問一句,就能發現真相解決問題,結果卻磨嘰到現在……這真是能把人氣死!


    溫槿一邊想掐死陸連川,一邊想掐死自己。


    到了單位,溫槿也是蹙著眉,歎氣聲連連,搞得學生和研發組的同事們都不敢大聲喘氣,以為任務遇到了難關,也都跟著蹙眉歎氣。


    中午食堂吃飯時,楚政政問:“溫總工怎麽了?看你今天不是很高興。”


    平時,從溫槿臉上看不出什麽明顯的情緒變化,她一直溫溫柔柔笑著,春風一般,短短幾個月,就得來一個好脾氣的稱號,甚至被人拿來做科研人員共同的優點——有學問且脾氣好。


    但今天,溫槿被情緒拉下神壇,沾了人間煙火氣,看起來像是個煩自家孩子學習不爭氣,考了個鴨蛋,要她參加家長會的倒黴家長一樣。


    楚政政道:“剛剛還說呢,溫總工不高興,心裏有事,那可不是小問題,整個團隊都跟著你走呢,今天研發組那邊也沒報錯,說是最後一次實驗挺圓滿的,按理說就不是工作上的事了,我猜應該是生活上的煩心事吧。怎麽了?”


    溫槿索性就跟楚政政說了,一開口就是一句:“被我男人氣到了!”


    楚政政拍桌:“陸連川嗎?他又怎麽了,膽肥了?!”


    溫槿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但一想起來就覺得生氣,感覺自己跟他全都笨的讓人生氣,氣死了要……”


    “那怎麽會,你肯定沒毛病!”楚政政說,“跟你講,男人就這樣!總讓你恨得牙根直癢癢!有時候看見他那張臉就心煩,他還敢在你麵前晃悠,覥著臉問你我哪錯了,那時候我就真想拿大錘子捶扁他!心裏那股火啊!”


    楚政政捧著胸,像是迴憶起了某段煩心事,當場又氣了一次,跟溫槿一起咬牙切齒,甚至比溫槿還要氣。


    溫槿輕攪著湯,無奈道:“怎麽能那麽傻!好氣啊……”


    “男人都是傻的!!”楚政政說,“尤其這些大院裏出來的軍校生,媽呀……氣的要死,有時候都想迴家抱著婆婆哭一場,婆婆喲,你是怎麽養出這種24k純傻子的?對了,你知道外麵那些姑娘怎麽說他們這種軍校生嗎?好騙得很,勾勾指頭就上當受騙,被人賣了還熱心幫忙數錢,數完錢還給人敬禮,說這是應該的……啊!好氣!”


    “……”溫槿這個24k純軍校生驚恐,“誒?外麵都是這麽說軍校生的嗎?”


    敢情他們都成傻子代言了?


    “差不多,你們這種本來就挺單純的。”楚政政並不是軍人家庭出身,她擺了擺手道,“你們成長環境簡單,你想,你們部隊大院裏長大後來直接進軍校的,基本不跟外界有多少交流,你們能遇見什麽事?沒被偷過沒被搶過,順風順水的,家庭關係也穩定,身邊也都是沒心機的,所以你們多少都有點不食人間煙火,其實腦瓜子都不笨,就是人情世故上沒我們靈光。”


    溫槿抓住了重點:“對!就是這種感覺!”


    她跟陸連川都是這樣!


    其實,如果她跟陸連川有一個人能想得仔細些,通人情世故些,這事就沒這麽蠢了。


    溫槿又歎了口氣。


    能怎麽辦,性格注定如此,唉。


    楚政政筷子頭戳著肉泄憤:“說來說去,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溫槿終於笑出了聲。


    “陸連川怎麽你了?”楚政政問道,“是不是被小姑娘給撩了?!”


    自打溫槿跟楚政政解釋了陸連川被誤解的光榮‘桃花史’後,楚政政對陸連川的擔憂,就從‘他出去撩小姑娘’變成了‘他會被小姑娘撩’。


    溫槿搖頭:“那不至於……這不你說的,他們這些,雖然傻但沒傻到無藥可救,連川是傻得讓人心疼,就……氣的你自己心抽抽著疼的那種。”


    “他怎麽氣你了?往家裏買用不上的死貴死貴的東西了?”楚政政暴露了自家的衝突點。


    溫槿抿嘴一笑,又沉了嘴角,氣道:“這傻子以為我跟他在一起,是因為我喜歡他大哥。”


    楚政政愣了好久,猛地一拍桌子,高聲鳴不平道:“邏輯在哪?!他腦子是豬油拌飯嗎?你喜歡他大哥那你為什麽要跟著他?啊!這能原諒?這就是好氣啊!!這還興自己給自己想一頂綠帽子戴啊?!”


    溫槿就點頭附和:“對啊,是不是很傻?!”


    被楚政政這麽一說,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楚政政:“你脾氣真好!!這樣是我,我早砸開他腦殼,看看他裏麵裝的是什麽了!”


    “……”溫槿沉默了會兒,憂心忡忡問道,“所以我氣他不虧吧?”


    “這不廢話!這要放我家,離婚報告書來一份!我直接拍他領導桌上,他不跪個三天我跟他姓!”楚政政道,“這不是有病嗎?上趕著往自己頭上戴綠帽?陸連川是在醫院被傳染了嗎?你怎麽不打死他?!”


    溫槿想,沒那麽嚴重吧?她也就是氣一點……何況她覺得也有自己的原因,也有陸林峰的一部分原因。


    是她太信任陸林峰,畢竟是學校裏最靠譜的‘雷鋒’,所以她想,這種關係到他自己親弟弟終身大事的,托付給他,應該很可靠。


    沒想到……


    沒想到靠譜了一輩子的陸林峰,在親弟弟的終身大事上,如此不靠譜。


    溫槿幽幽歎了口氣。


    楚政政說:“我教你個法子!”


    “嗯?”


    “你打份離婚報告書,簽上字,貼你們家門上。”楚政政說,“不然他們那種腦子,還以為屁大點事不值得你生這一迴氣,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不積極反省!”


    “……不好吧?”溫槿道,“又不是不想跟他過了……”


    “這叫核武威脅。”楚政政道,“你起碼得有個核武器,用不用另說,但你得有,不然他們總不覺得事情有多大。當然肯定也用不上,核武這種,用上了那就是徹底掰了,到時候還用它威脅?直接上錘子了……所以,你寫一張貼在門後,讓他看見了才有效,你得讓他知道你有多生氣!”


    溫槿:“仔細想想……也沒有多生氣。”


    楚政政:“啊?是他扣了一頂精神出軌的帽子給你,還往自己腦袋上戴綠帽,這還不夠你生氣?那你脾氣也是真好!我就受不了這個!我不僅要貼,我還要打印一百份出來,全撒到他腦袋上,讓他抱著報告書睡沙發!”


    溫槿手一頓,皺眉道:“好吧,實話說……氣炸了!”


    楚政政說:“寫唄!等會兒去我辦公室,我說,你打!”


    溫槿覺得,這還蠻有意思的,就當是餐後娛樂了。於是她抱著幹部杯,喝著枸杞茶,一臉好奇地跟著楚政政到了行政辦公室。


    楚政政不愧是行家,保存了一份模板,直接從文件裏找出來,清了上次自己寫的申請離婚理由,問溫槿:“離婚理由是什麽?”


    溫槿想了想,說道:“因男方汙蔑我精神出軌,實在難以忍受,故而發生家庭矛盾,現申請解除婚姻關係……這樣寫可以嗎?”


    楚政政說:“理由要長,真申請離婚的,理由都短,咱們避開這個,照控訴書那種打一份。”


    溫槿笑出聲:“……啊,過分嗎這樣?”


    “你又不真離,除非他是實心的傻子,不然這誰看不出來?”楚政政道,“馮羨一看到申請書三個字就抖,再一看理由欄裏,遠遠的一堆密密麻麻的字,就放鬆了,認錯態度極好,他自己都能出個認錯模板了!放心吧,孩子不訓不聽話,老公也是,靠他們自己智商悟你到底為什麽生氣,是什麽程度的生氣,根本指望不住。”


    溫槿:“……嗯,真的沒問題嗎?”


    楚政政道:“我跟馮羨就這樣,小氣就哄一哄,大家各退一步。但我要是指著離婚申請給他看,他就懂這是必須要好好溝通才能解決的家庭矛盾了,不然他輕飄飄的說你原諒我吧根本就不解氣,也解決不了問題,以後還得吵,而且矛盾積累會更多。所以,這個離婚報告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警示牌,告訴他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且你不要再犯離婚理由上提出的錯誤,不然我們的結局就是這一紙報告書……”


    溫槿聽懂了,她佩服道:“果然做什麽都有一套哲學方法。”


    楚政政嘿嘿笑道:“婚姻這種,你得各方麵吸去經驗。來,我幫你填一下理由。”


    楚政政咬著舌頭,雙手在鍵盤上劈裏啪啦打出一份離婚申請書。


    “你看!”她轉過電腦屏幕,念道,“離婚申請報告書,申請人昭陽軍區xx研究所 溫槿。申請理由:男方陸連川,婚後不積極主動溝通,不調查事實真相,無故吃飛醋,固執己見,汙蔑女方溫槿精神出軌,且認錯態度不積極,不主動,不認真。對夫妻感情,以及女方的工作造成了非常大的不良影響。介於家庭關係出現裂痕,現女方提出離婚申請,最終結果視男方態度和挽迴力度決定。望領導批示。行吧?”


    溫槿笑眯眯道:“嗯,不錯。”


    氣好像消了點。


    “那我就打印了啊。”


    打印機吱吱兩聲,吐出一張嶄新的離婚申請報告。


    楚政政說:“然後你在離婚申請人那裏簽字就可以了。”


    溫槿本來想簽,落筆時,忽然道:“下不去手。”


    楚政政歎了口氣:“是吧?那就蓋簽章吧。”


    溫槿從口袋裏拿出簽章,哈了哈氣,手懸在紙麵上,笑道:“啊……忽然覺得連川好可憐。”


    “屁嘞,等你迴家看見他嬉皮笑臉過來問你老婆老婆你氣消了嗎,你肯定還會氣!老娘氣了一整天,你還笑?”


    溫槿說:“……男人都好像啊,果然他們結婚後都一個樣子嗎?”


    楚政政:“不然呢?你對男人抱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全是大豬蹄子,腦袋裏裝得全是豬油拌飯!”


    “你們在幹什麽呢?”身後突然鑽出一大腦袋,盯著桌上的離婚報告書看,“誰要離婚?”


    楚政政和溫槿嚇了一跳,迴頭一看,連忙敬禮。


    “首長。”溫槿連忙把這張紙推開。


    老首長說:“別藏,拿來我看。”


    他把離婚報告書拿遠了,眯著眼看完,問她倆:“你倆誰要離?”


    楚政政莫名心虛,不敢吭聲,溫槿隻好迴答:“是我……我鬧著玩的。”


    首長哼了一聲,板著臉道:“這是鬧著玩的事嗎?”


    空了幾秒,首長又問:“陸連川那小子,怎麽樣?”


    溫槿說:“挺好的。”


    “鬧別扭了?”老首長不愧是過來人,笑得跟貓似的,“拿這個威脅他?嗯?”


    溫槿伸手去抓,笑眯眯道:“不會的……鬧著玩。”


    首長手一背,又擺出嚴肅正經臉:“知道我來幹什麽嗎?”


    溫槿說:“不知道。”


    “六期完成了吧。”


    “嗯,很順利,上周就完成了,這幾天也沒出現失誤,應該可以進入試用期了。”溫槿匯報道。


    “有個事。”首長說,“來,楚姑娘,把溫總工的護照給她。”


    溫槿:“……有外事?”


    首長道:“有,工程組昨天跟我們聯絡,塞剛聯盟來了一批防禦設備……就是要援助果特裏共和國那批,咱們工程隊的負責援助安裝,就在弗沙政府軍基地那邊,那邊設施簡陋,要建立起信息防禦網,難度很大,果特裏那邊出了個專家組,我們商量了商量,恰巧咱六期結束了,就想派你跟工程隊一起去,指導他們盡快落成項目。”


    “什麽時候?”


    “盡快吧。”首長說,“下午第七批工程援助出發,你如果能趕上,就跟他們一起走,七批援助隊隊長是劉皓,地點是第三停機坪,下午四點二十起飛。”


    溫槿看了眼腕表,道:“第三停機坪在海弛區?”


    海弛區離得遠,從這裏趕過去需要兩個半小時,那也就是說,她現在就得出發。


    “嗯,所以盡快吧。”首長道,“到了跟劉中尉聯係,詳細情況他會告訴你,其他的必需品,也找他就是了。”


    溫槿:“……好,我給家屬打個電話。”


    首長笑,又把離婚報告書拿到前頭來,笑眯眯看著:“唉,這都是有家的人了。”


    陸連川手機關機,溫槿壓了電話,又打給了醫院科室。


    “陸醫生嗎?手術中。”


    “這樣啊……麻煩幫我說一聲,我有個任務,不方便聯係,讓他不用著急。”


    “好的。”那頭答應得很利索,可掛了電話,忙起來,一下午不見陸連川人,就把這事給忘了。


    這頭,楚政政伸著懶腰感慨道:“真煩啊……我們接到任務,連具體是什麽都不能說,去幾天也不知道。”


    首長道:“很快就能迴來,至多不超過一期。溫少校,那邊條件艱苦,做好準備。”


    溫槿笑著點頭:“時刻準備著。”


    她忙著交接工作,臨出門,想起那張報告書,又拐迴來:“首長,那個報告書……”


    老首長笑得跟狐狸似的:“嗯?不是要領導批示嗎?你放我這兒吧,放心,我簽同意。”


    溫槿就笑:“不是的……您可千萬別。”


    “不離了?”


    “就沒打算離。”


    “去吧,我知道。”首長擺擺手,“我就拿著逗逗他。”


    手術結束後,陸連川迴科室開會,院長電話打了進來:“陸連川。”


    “在。”


    “總軍區邵將軍找你,下班前去一趟。”


    陸連川懵了一秒,笑道:“好。”


    總軍區辦公室,陸連川敲了門,進門立正敬禮,一臉笑容。


    老首長喝著口水,四平八穩道:“連川啊……”


    “哎。”


    “知道我叫你來幹什麽的嗎?”


    陸連川點頭:“首長,是不是我們那房子批下來了?”


    老首長一把年紀,差點把茶給噴出去,靜了靜心,這才想起,陸連川跟溫槿還有套房子申請在上頭轉悠著,還沒批下來。


    老首長道:“你這麽著急做什麽?”


    陸連川說:“我著急等房子下來跟我愛人拍婚紗照。”


    老首長放下水杯,坐正,故意板著臉道:“還跟人拍婚紗照,我問你,你是不是犯什麽錯誤了?”


    陸連川茫然。


    老首長拍桌嚇唬:“還裝!”


    陸連川小心試探,軟下語氣問道:“……首長,是不是溫槿她……跟你說什麽了?”


    老首長撚來一張紙,推給陸連川:“你自己看。”


    陸連川打眼先瞧見紙上頭的離婚申請報告書幾個字,心髒嚇得一停,抓起來一目十行看完,臉黑了。


    老首長等他看完,一瞪眼,嚇唬道:“陸連川!”


    陸連川下意識站直:“有。”


    “溫槿是國寶,國寶懂嗎?組織上同意你倆結婚,把她交給你,是認為你能盡職盡責,做一個好丈夫,但你給我算算,這才幾天?你自己數數!你用你那腦袋想想,你們小家不和睦,毫不誇張地說,影響到溫槿,那就是影響整個國家,你就是國家罪人!”


    陸連川本來忐忑著,但看到老首長這麽誇張地拍著桌子,跟他吹胡子瞪眼,忽然就放輕鬆了。


    他齜牙一笑,說道:“首長,你就別嚇唬我了,您這個都沒簽字蓋章,不作數的。”


    “好,那你說說,這報告書怎麽跑到我桌子上來了。”首長被拆穿了也不慌。


    陸連川一噎。


    首長說:“你給我說說怎麽迴事。”


    陸連川說:“沒有……就,正常吵嘴。”


    首長:“正常?你見誰家正常吵完,迴頭妻子要把離婚報告送到我辦公室來?”


    陸連川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鬱了。


    老首長老神在在道:“你給我寫檢查,迴頭讓你們院長簽字,送到我辦公室來。”


    陸連川忽然醒神。


    他說:“不對啊邵伯伯,溫槿跟我離婚,報告書應該送她研究院院長桌子上,得有她們單位的章才對吧?”


    老首長憋不住了,嗬嗬笑了。


    “你小子……”


    陸連川鬆了口氣:“邵伯伯你可別拿這個嚇唬我了,會嚇死的。”


    “唉,老了,看不懂你們這代人。”老首長感慨,“前幾天不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開始寫離婚報告了?”


    陸連川揚了揚手上的這份有溫槿簽章的離婚報告:“這您哪來的?”


    “研究院裏順來的。”老首長擺擺手,“滾吧,迴去好好哄哄,我剛剛也不是跟你開玩笑,你倆小家鬧矛盾,那是會影響國家的,真耽誤人家工作,到時候我可不是隻嚇唬你這麽簡單了。”


    陸連川迴到家,把離婚報告書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笑了一下,沒當迴事,順手放在了桌上,就去洗手作羹湯了。


    晚上,溫槿沒迴,往她單位打了幾個電話,全是:“溫總工到別處調研去了。”


    去了哪裏她們肯定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會說。


    陸連川就等著,可等到飯菜都涼了,溫槿還是沒迴來。


    陸連川打溫槿的手機,那端卻不在服務區。


    陸連川坐下來,再瞥見那頁離婚報告書,心裏有點慌。


    他又拿起來,盯著申請人簽字欄的溫槿兩個字看了好久,忐忑道:“不會……來真的吧?”


    直升機準備起飛。


    溫槿坐好,拉下耳麥,對麵的工程隊隊長劉皓招了招手,比劃著敬了個禮,耳麥裏傳來他的問好聲:“溫少校好,我們會先到果特裏共和國首都,之後從那裏服從調配,前往弗沙基地。物資日用品到時候都是我來協調,您有什麽需要就跟我說。”


    溫槿:“好。”


    “家人都聯係過了嗎?”


    “差不多了,您再幫忙說一下吧。”溫槿說。


    劉皓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聽到了,接通了地勤:“幫溫少校通知家人。”


    地勤:“收到。”


    沒多久,地勤查到了溫槿遞交的婚前個人信息表,翻到家庭電話一欄,找出溫槿爸媽的電話,打迴了雲州老家。


    與此同時,越來越不安的陸連川,開始給親友打電話。


    “媽,溫槿迴去了嗎?”


    “小槿?”陸媽道,“沒有啊,你們還沒和好?你這孩子,我怎麽跟你說的,遇事你先退一步,服個軟,夫妻過日子不能太較真,不能鑽牛角尖……”


    陸連川:“知道了,掛了。”


    看來她是真的沒迴那頭。


    最後,陸連川給嶽父嶽母打了個電話。


    “……媽。”陸連川輕聲叫了聲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問道,“小槿今天跟你們打電話了嗎?”


    “打了打了。”溫槿媽媽笑著說,“給你也說了吧?總軍區打來的,說是有任務,到時候會再聯係,讓我們放心。”


    “……任務?”陸連川有點懵。


    “誒?沒通知你嗎?”


    不知為何,陸連川總覺得心塞塞的。


    掛了電話,他失魂落魄坐在餐桌前,拿著那份離婚報告書看,眼神仿佛要把這張報告書燒個洞。


    “這算怎麽迴事?”他不高興道。


    留下一張簽好字的離婚報告書,也不解釋人就沒影了,難道還要等著我簽字嗎?!


    陸連川歎了口氣,拿起筆,在離婚理由裏的:無故吃飛醋、汙蔑女方精神出軌、視男方態度和挽迴力度下畫了幾條線,標注:我錯了,男方已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女方呢?你人呢?


    你總要,給我這個認錯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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