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任丹萱入戲以後,《第十三個我》的拍攝進度就跟火箭似的,一路飆過去,夏狂歌等其他演員也被任丹萱精湛的演技帶著入戲,莫廣義的心情別提有多好了,從來沒有這麽爽的拍過戲,幾乎都是一條過,要是所有的演員都是這樣,那他們這些導演該少操多少心啊。


    “卡——”莫廣義愉快的喊了停,笑嗬嗬的說:“不錯,這條過了,準備下一場。”


    場內的演員退迴到一旁休息,道具師趕緊上前去準備下一場要用的道具,化妝師過去給演員們補妝。


    莫廣義和副導演一起盯著監視器看剛剛拍攝的畫麵,兩人一邊看還一邊不住的點頭。


    “莫惡魔最近心情很好啊,”劇務甲跟劇務乙說悄悄話,“這段時間都沒有聽到他罵人,我都有點兒不習慣了。”


    劇務乙翻了個白眼,“你是抖m吧,一天不被罵就皮癢癢。”


    劇務丙用手指戳戳兩人,眼神隱晦的瞟向任丹萱,小聲說:“你們覺不覺得任丹萱最近很奇怪。”


    劇務甲和劇務乙非常配合的把頭湊過去,小聲說:“原來你也覺得奇怪,我還以為就我覺得任丹萱不對勁兒呢。”


    “她入戲是不是太深了,出不來?感覺她不拍戲的時候也是一副葉嫻鷗的樣子。”


    “不能吧,好歹是專業演員,演戲和現實還分不清啊?!”


    “莫導他知不知道這事兒啊?”


    劇務甲乙丙同時看向莫廣義,後者正拿著劇本和夏狂歌說戲,說到一半,又招手叫來任丹萱一起說。


    劇務甲乙丙把頭轉迴來,歎氣:“就算知道了也隻會讚成吧。”


    “知道什麽?”三人身後有一個聲音問道。


    劇務甲條件反射的迴答:“知道任丹萱入戲太深,出不來。”


    “哦~~~”那個聲音抑揚頓挫的“哦”了五秒。


    劇務甲乙丙頓時僵硬了,木呆呆的迴身,幹笑道:“季小姐,你怎麽在這兒?”


    “我不可以在這裏嗎?”陸樂微挑眉,“我記得,我是這部戲的監製。”


    劇務甲乙丙:“……”


    你是世界上最不負責任的監製,一會兒出現一會兒神隱,完全沒有規律可言,前段時間還在劇組搞行為藝術,那白蓮花的小模樣,把我們都嚇尿了。三人沉默的狂吐槽。


    陸樂微自然沒有從他們恭敬的外表上看出正在吐槽的內心,她對比她還路人甲的人並不太感興趣,她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任丹萱。


    下一場沒有任丹萱的戲份,她坐在場外給演員準備的躺椅上閉目養神,剛躺下沒多久,她敏銳的感覺到身旁空著的躺椅上躺下了一個人。


    她沒有睜眼,這段時間她太累了,她要時刻保持清醒,以免自己迷失在自己創造的多重人格裏,從此變得再不是自己。


    “很累吧。”旁邊躺著的人說話了。


    任丹萱聽出是季含秋的聲音,不知該不該迴話,也不知怎麽迴話,幹脆就不出聲。


    陸樂微也不勉強,躺著看頭頂的藍天。


    很多人以為精神類疾病患者成日裏瘋瘋癲癲似乎沒有煩惱感覺不到痛苦,其實不是這樣的,無論是什麽樣的病,都是生病,病了就會難受會痛。


    她也是體會過才有這樣的感受。


    可任丹萱和她不同,任丹萱是可以控製自己的。


    她分裂的多重人格都是她自己的主觀意願,是神力給她開的外掛,而不是無奈之下的痛苦。


    即使如此,又何苦去走一條不正常的捷徑呢?


    陸樂微看過“金手指”裏任丹萱最後的結局,她在事業上確實取得了空前絕後的成績,可因為多重人格,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害怕別人發現她的秘密,用這個巨大的秘密威脅她甚至是毀了她。


    原本的劇情中,任丹萱的一生可謂是曲高和寡,她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家人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守著一大堆的榮耀和虛銜,孤獨的走完一生。


    雖然陸樂微並不覺得人就非得一定要結婚生孩子才算是完整的人生,在她的觀念中,婚姻是因為兩人相愛而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而不是為了“別人都結婚生孩子,自己也必須隨大流”這種畸形理由和根本就不愛的甚至可能是看不順眼的人舉行一個儀式。


    人不一定要結婚,但是應該要談戀愛,無關外在條件,無關門當戶對,就是愛著這樣一個人,也被對方愛著。


    因為愛情是很美好的事情。


    可任丹萱窮其一生都沒有也不願意去體驗人間至美,這樣的人生和一頭豬有什麽區別?!


    哦,也許還是有區別的,豬不會演戲,隻會吃和睡。


    “喂,你喜歡演戲嗎?”陸樂微問。


    任丹萱睜開眼,轉頭去看她,“我隻會演戲。”


    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自嘲又像是自負,陸樂微直視她的眼睛,道:“你累嗎?”


    任丹萱怔了怔,沉默不語。


    累嗎?


    自然是累的。


    任丹萱明白自己並不是多有天賦的演員,相貌也不是拔尖的,演技也隻是一般水準,不然也不會跑了十年的龍套才混到一個小成本電影的主角。


    她也沒有高學曆,中學沒讀完就輟學出來自己養活自己,她實在是厭倦了寄人籬下的日子,就好像別人一家三口在一起其樂融融溫馨幸福,而她則是一個客人,還是不受歡迎卻又死賴著不走的客人。


    她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所以她常常往外跑,不給姨媽家多添麻煩。


    她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在荊棘叢中成長,篳路藍縷,一路坎坷,隻盼著有一天不再受別人的冷眼。


    她也希望能有家人,知暖知冷,互相關懷。


    可她沒有。


    她隻有自己創造出來的,活在別人的劇本裏的人。


    這就是她以為的家人。


    可她還是覺得孤獨,她甚至不敢去交朋友,害怕別人發現自己的異常,她不想成為別人口中的神經病。


    任丹萱覺得很累,她的“家人”蠢蠢欲動想要控製她,為了保持清醒,她有時都不敢睡覺,她害怕一覺醒來,她已不是她。


    “其實……”陸樂微像是在斟酌用詞,好半晌才接著說道:“人的一生有很多選擇的,不一定要一條道走到黑。”


    任丹萱似是有些驚訝,看了季含秋好一會兒,才笑道:“我知道,謝謝你願意跟我說這些,你是一個好人。”


    被發了好人卡,陸樂微表示有些囧還有點兒心虛。


    當然就算再如何心虛,她也不會傻不啦嘰的明說:“你現在這種心很累,不會再愛,還混亂的狀態是我造成的,我就是故意的。”


    “你要是心裏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很好的心理學專家。”陸樂微很積極的推銷道:“在我看來,他是最好的心理學專家,沒有之一,就是收費特別貴。”


    任丹萱點點頭,笑道:“我要是有需要,一定會去找這位專家的。”


    從她的語氣中,陸樂微知道,她並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其實人生除了演戲,還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情。”陸樂微道:“比如說,開一家火鍋店。”


    任丹萱笑看著她,神色間竟是無奈。


    人生確實有很多選擇,可擺在她麵前的卻寥寥無幾。


    她說:“除了演戲,其他的我都不會。”就連演戲也是不會的,若不是分裂出來的人格,她並沒有什麽演技。


    這次換陸樂微沉默不語了。


    任丹萱這架勢是十頭牛都拉不迴來了吧。


    她現在放棄演戲,轉行做其他的,沒有了神力,再配合安惟白的治療,她這種多重人格未必治不好。


    難道要直接跟她說“何必放棄治療”?


    這麽直白是不是不太好,任丹萱有一個人格可是輕微暴力型的,誰知道會不會因為刺激太大而變成嚴重暴力型。


    她隻是想收迴神力,早點兒迴家,而不是想體會被暴打甚至是虐殺的滋味。


    迴家路漫漫兮,還有生命危險,敢不敢更慘一點兒?!


    我覺得我可以去參與評選感動中國的十大人物,看我多麽百折不撓又敬職敬業,還冒著生命危險,真是太感人了。


    陸樂微被自己感動到,不禁自戀了起來,還問任丹萱要鏡子。


    任丹萱自己是沒有鏡子的,隻好打發助理去找化妝師要了一麵隨身攜帶的小鏡子。


    助理借來鏡子,以上貢的姿勢遞給季含秋,得到她滿意的眼神一枚。


    陸樂微照著鏡子,覺著鏡子裏的人怎麽看怎麽美,分分鍾就被鏡子裏的人深深迷住而無法自持,怎麽看都看不夠。


    安惟白處理完手頭上的一些工作,從酒店出來走到片場找季含秋,老遠就看到她拿著鏡子顧影自憐的模樣,心裏頓覺不妙。


    陸樂微在自戀的間隙中瞄到安惟白的身影,立刻從躺椅上起身,手上的鏡子還舍不得放下,跑到安惟白身旁,拉著他的手,笑眯眯問道:“醫~生~你覺得我好看麽?”


    安惟白不動聲色,反問道:“含秋自己覺得呢?”


    “我覺得我長得天下第一美,沒有人比得上,我自己都愛上自己了。”陸樂微大言不慚的說。


    安惟白心裏是各種挫敗——怎麽又犯病了,昨天不是還一整天都好好的麽。


    “醫~生~你也這麽覺得對不對?我是天下第一美人。”陸樂微不依不饒,一定要安惟白承認。


    “含秋長得確實好看。”安惟白說話很有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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