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色突破雲層,濃稠的夜色漸漸淡了些,顧雲琛開著車子,漫無目的在罕見車輛行人的郊區道路上行駛著。


    他拿過手機,翻出唐寧的號碼。暗忖,女人不能慣著,下一秒,顧雲琛把手機丟到副駕駛座上。


    約莫一兩分鍾後,顧雲琛睇了眼一直沒有動靜的手機。


    唐寧自失去唐家的庇佑,嫁進顧家又不得寵,以前與之交好世家名媛和朋友,僅剩下孟青和向顏兩人。


    孟青不在國內,唐寧能去的地方隻有婚房、向顏那和酒店。唐寧還是有點腦子的,治安不好,住宿條件差的地方她應該不會去。


    陶城就那麽大,能叫上字的酒店並不是很多,田拓能差遣的人不少,就算是一個人找一個地方,那麽長時間過去,總該找到人了吧。


    顧雲琛心情煩躁,抓過手機,準備給田拓打電話。


    突然,他手中的手機響起,是田拓打過來的。


    “人找到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顧少,聽陳媽的描述,應該是小少爺先失蹤,少夫人後出事的。不像是少夫人耍脾氣離家出走。”


    田拓語氣急切,他找到麥當勞門前的監控畫麵,確定樂晨是被一個身穿一身黑衣,帶著鴨舌帽的男子強行抱走的。


    男子有很強烈的反偵察意識,全程一直低著頭,沒有露出一張正臉。


    唯一能看到臉的,就是樂晨被擄的過程中,他揮舞著小拳頭打在男子的臉上,男子的臉微偏,被攝像頭拍到一張不甚清晰的側顏照。


    田拓把詳細情況向顧雲琛講述遍,顧雲琛的心瞬間緊揪起來,他讓田拓定位給他打電的陌生號和唐寧手機的位置,把監控視頻發動到他的手機上。


    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四五個小時,綁匪聯係他們未果後,就如消失匿跡般,田拓擔心綁匪勒索不到錢,會對唐寧和樂晨不利。


    多耽擱一分鍾,兩人就多一分危險。田拓迅速把視頻拷貝好,發到了顧雲琛的手機上。


    顧雲琛的記憶力驚人,見過一次的人,雖不能清楚記住他的長相,但絕對會有一些印象。當他看到視頻中,強行抱住樂晨的男人時,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凝眉思索下,修長的手指輕點下屏幕,畫麵停在綁匪的那張模糊的側顏上。他一雙深沉森寒的眸子微微眯起,突然視頻上的側顏與某一份資料上的照片重合在一起。


    顧雲琛快速按了下返迴,點開文件夾中的標注著鄧莎的文件。


    視頻的側顏與資料照片有五六分相像,為了確定薛原的身份,顧雲琛專門打電話詢問田拓,廢掉的是薛原的哪條胳膊。


    田拓想也沒想就說了左胳膊。


    視頻中,男子自從出現,左胳膊一直垂在他的身側沒有動過,顧雲琛確定綁匪的身份,立刻吩咐田拓,“確定鄧莎的前男友薛原現在所在的位置。”


    “手機定位結果出來了,陌生號碼定位沒有任何顯示,應該是薛原提前做了防備。少夫人的手機在崇德醫院,我已經讓人過去找了,如果有消息會及時通知我們的。”


    聞言顧雲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思索下,他給在警局裏的朋友打電話,看是否能,行個方便,查找下唐寧乘坐的出租車的行駛路徑。


    “顧少,我們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陶城出了件大事,局裏的大部分警力都被調了過去,我……”


    對方語氣為難,顧雲琛說了聲沒事,因最近黑八和董向楠爭鬥頻繁,聽到好友說陶城有大事發生,他第一時間想到黑八兩人,多問了句,“方便透漏下是什麽大事嗎?”


    “這個……算了,我也知道顧少不是個多嘴的人。”好友遲疑下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聽同事說,郊區發生了一場爆炸,當場死亡四五個人。”


    “爆炸應該是算是正常的事情吧。”


    一些工廠和居民用電用燃氣不注意,很容易發生爆炸事件。陶城與周圍的幾個市區,每年都會有一兩例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一樣的,這起爆炸發生在郊區的拆遷區,裏麵居民不多,巷子裏不可能會有威力那麽大的可燃爆炸物。死的人都是年輕男子,同事從他們隨身攜帶的身份證上確認,他們是陶城本地人,是一群無所事事的小混混。現在他們死在一起,我們懷疑是一起報複性殺人案件。”


    據現場同事勘測出的結果裏顯示,事發現場有炸藥的殘沫。


    炸藥是管製品,在郊區出現,並令多人致死,傳出去會讓陶城居民出現恐慌。


    經過慎重的思考後,領導給他們開了一個緊急會議,決定暫時封鎖消息,等查明真相,再向市民公布。


    聞言,顧雲琛確定應該是黑八和董向楠兩人鬧出的事情。


    搞出那麽多條人命,這事不會善了,顧雲琛不由埋怨黑八不知輕重,他收線後,邊想辦法尋找唐寧,邊給杜墨打了電話,詢問他事情的始末。


    “沒有火拚這迴事。董向楠心思縝密,人脈廣,財力深厚,最近一段時間把黑八逼的節節敗退。黑八自知不是他的對手,跟我和手底下的弟兄們商量後,決定暫時跟董向楠握手言和,恢複元氣,養精蓄銳以後,再另作打算。本來董向楠已經赴約,後來他的跟班廖宇給黑八打電話說,董向楠臨時有事不能赴約。改日董向楠會親自設宴,宴請黑八。”


    “不是就好,唐寧和樂晨被綁架了,你跟黑八借人,沿著郊區一帶向市中心搜索。”


    “阿寧出事了?”杜墨語氣急切,自知他的反應過激,會讓顧雲琛不快,他急忙轉移話題道:“爆炸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黑八的人在郊區辦事,看到那麽多警車停在巷子口。因為好奇就偷偷摸摸過去瞅了兩眼,法醫勘測現場的時候,他們認出其中一個死者是郊區散遊的混混喜哥。哦,對了,鄧莎的前男友薛原,自從被我們廢了一條胳膊後,就一直跟喜哥混在一起。”


    聞言,顧雲琛握著手機的倏然一緊,心驀地緊揪起來,他快速結束與杜墨的通話,啟動車子,給警局好友打電話確認死者的身份。


    “這個事情是機密,擅自透漏出去,會被處分的。”


    “明天我讓人把你上次在古玩閣看中的那套,紫砂壺茶具送到你的家中。”


    “顧少,這不是東西不東西的事情,實在是……”


    “你就告訴握,現場死亡的人中,有……”顧雲琛輕閉下眼睛,嗓子眼艱澀難耐,“有女人和孩子嗎?就當是兄弟我欠了你一個人情,等他日/你有用的著,我顧雲琛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


    電話那頭,好友沉默了幾秒種後,“這我不清楚,我幫你問問吧。”


    “問完以後,發到我的手機上。”


    顧雲琛道了聲謝,加足油門,朝著郊區趕去。


    途中,顧雲琛握著方向盤的手,越收越緊,逐漸沉下的麵色中透著狠戾、肅殺和急切。


    手機響起,顧雲琛迫不及待的打開微信,卻在看與不看信息時,猶豫起來。


    他從來不知自己竟然會那般膽小,竟然連一條信息都不敢看了。就在他抬手準備點開信息的時候,大車的鳴笛聲震人耳膜。顧雲琛車速快,又一心撲在手機上。他一抬頭,刺眼的燈光照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麽也看不到。


    危機時刻,顧雲琛憑著感覺,向右猛打方向盤。


    車頭躲過撞擊,車尾去難逃厄運,大車噸位重,力量是保時捷好多倍,大車司機雖然已經踩了刹車,但速度並未完全降下來。


    保時捷的車尾經大車一撞,保時捷瞬間失去控製,朝著路邊的綠化帶滑去。在車輪子撞到馬路牙子時,車身猛烈的搖晃幾下,朝著右側翻個過去,車子在翻轉的過程中被郊區路邊,一棵栽種多年的法國梧桐樹擋住。


    坐在駕駛座上的顧雲琛被車中內飾,連續撞了多下,他護住頭部的手和沒好利索的後背傳來一陣陣疼痛。


    車子停下後,顧雲琛睜開眼睛查看咽下的情況,得知自己被困在處在半空中的車內,他低咒聲看了看,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


    在這個隨時都可能突發變故的危急關頭,本該先打電話,讓人過來救他的顧雲琛,想也沒想就點開了那條信息。


    信息上,已確定四個死者的身份,一個屍體在爆炸中損毀太過嚴重,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東西,但據法醫的初步判斷,是一名年輕的男性。


    也就是說,死者中沒有女人和孩子!


    顧雲琛臉上浮現抹欣喜,如果他沒猜錯,唐寧應該是帶著樂晨逃出去了,或者是被囚在郊區的某一個地方。


    想到此,顧雲琛快速給田拓打電話,“避開警局的人,帶著人在郊區爆炸案周圍秘密尋找唐寧和樂晨。”


    田拓那邊,一直沒有查到薛原所在的地址,聽到顧雲琛的吩咐,急忙帶人趕了過去。


    ****


    “顧少,我們幾乎翻遍了陶城的每一個地方,還是沒有少夫人和樂晨的消息。顧少身上還有傷,你先休息,我帶人再繼續找。”


    “不用。”


    整整一個星期了,唐寧和樂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顧雲琛最初的欣喜與慶幸,在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的一個星期中,消磨的一幹二淨。


    顧雲琛輕闔上浮現濃重血絲的眼睛,神情疲憊的捏了捏他堅挺的鼻梁,“再去那間瓦房那看看。”


    田拓讓司機掉轉車頭,朝著郊區駛去。


    接到他電話的那天晚上,田拓帶人連夜翻遍了,拆遷區的房子和儲藏室,在一棟瓦房中的,找到綁匪逗留的痕跡。田拓在裏麵發現了唐寧遺留下來的手提包,證明唐寧確實在瓦房中待過。


    顧雲琛吩咐,在沒找到唐寧之前,讓這裏保持原狀。


    他讓田拓幾人在外麵等著,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樂晨的一雙鞋子和斷裂的繩子依舊安靜的躺在院中的洋槐樹下,種種跡象表明,應該是唐寧帶著樂晨逃了出去,綁匪追上去時出了意外。


    但唐寧這些日子一直待在醫院,身上不可能有炸彈,是巧合,還是有人救了她們?


    “查一下,一個星期前,晚上六點到十二點之間這條路上過往的車輛。”


    陶城能把唐寧藏起來的人,除了白卓,顧雲琛暫時想不到其他人,吩咐完,田拓直接去了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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