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挑安勝堂的時候,郝翌陽是怎麽跟我保證的?”


    “他說一定會做的幹淨漂亮,不留一點兒後患!”


    田拓站在顧雲琛對麵眼觀鼻子鼻觀心,安勝堂就是吸食人血的水蛭,拍不死,打不爛。如今蟄伏三年,卷土重來,鬼知道會搞出點什麽事。


    郝翌陽這次闖禍不小,田拓小心翼翼的替他辯解道:“陳夫良的弟弟雖是安勝堂的人,可資料上顯示,兩人因性格不合,平常很少來往。陳夫良會為難少夫人,或許隻是巧合。”


    “希望如此吧。”最近工作行程安排緊湊,顧雲琛疲憊的按壓下眉心,“多派幾個人盯住他,一旦發現異常第一時間向我匯報。”


    田拓應下,從西裝口袋中掏出兩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放在顧雲琛的辦公桌上,“這是翌陽讓我轉交給你的,說顧少保證喜歡。”


    “扔掉。”


    郝翌陽的那點花花心思基本不用在正事上,他送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顧雲琛淡淡掃了眼,冷聲吩咐。


    “他說顧少肯定……”接受到顧雲琛淩厲目光的洗禮,田拓默默拿迴東西,小聲道:“那我先幫顧少收著。”


    關門聲過後,辦公室安靜下來,顧雲琛再次拿過草草看了遍的資料,細細翻著。


    安勝堂,鄧莎……


    兩者之間會有關聯嗎?


    *****


    下午五點,手機鬧鈴準時響起,唐寧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好好陪樂晨。她滑滅鈴聲後,把工作台上裁剪好的布料裝進購物袋,利落的收拾好東西,去學校接樂晨。


    陳媽今天有事請假,唐寧帶著樂晨去菜市場買菜。右手傷的嚴重,唐寧簡單的做了三樣菜,正在擺放碗筷的時候,顧雲琛開門而進。


    沒想到顧雲琛還會迴到這裏,樂晨高興壞了,不等唐寧消化掉顧雲琛真搬進婚房的事實,屁顛屁顛的跑到廚房拿出套餐具擺在他旁邊的位置後,一溜煙的來到玄關處,把拖鞋擺放在顧雲琛的腳邊。


    唐寧嘴角輕抽,暗罵聲小白眼狼,是我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你,把你養大,怎麽沒見你對我這麽殷勤。


    顧雲琛目光複雜的看著腳邊的拖鞋,放在身側的手抬了抬,最終抿了下唇,收迴手,套上拖鞋上樓。


    靠,誇一下孩子會死嗎?


    瞥見樂晨眼裏的受傷,唐寧心裏一疼,狠狠瞪了眼顧雲琛的後腦勺。過去牽住樂晨的手,“樂晨乖,我們去吃飯。”


    “媽媽是不是因為樂晨不會說話,爸爸才不喜歡我的?”


    樂晨悶悶不樂的低下頭,唐寧握住他筆劃的手,溫柔的摸著他的頭,聲音艱澀道:“是媽媽的錯,不關樂晨的事。”


    小家夥不明白唐寧話裏的意思,抬起頭睜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看著她。


    唐寧在心裏默念聲對不起,笑著彎身刮了下他的鼻子,“媽媽不是告訴過你嗎?爸爸要賺錢養家,很忙、很累,難免心情會不好,他不是故意忽略樂晨的哦。”


    “真的嗎?”


    小家夥的眼中閃動的亮光,灼傷了唐寧的眼睛,她不敢去看他,把他輕擁在懷中。小家夥推開唐寧,快速的筆劃著:“是不是因為樂晨的病要花很多很多的錢,爸爸才要做那麽多的工作?”


    “是啊,所以我們的樂晨一定要聽醫生叔叔的話,加倍努力,爭取早日康複。”


    從她懷孕開始,顧雲琛從未過問過她們母子的事情,這樣殘酷的事實,唐寧無法跟一個四歲多的孩子說。對著樂晨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抱著他在餐椅上坐下。


    小家夥表情堅毅,鄭重的點點頭。


    樂晨的聽力已恢複七八成,聲帶正常,醫生用了好多辦法,一直都無法讓他發聲。


    唐寧心裏著急,主治醫生安慰她說,樂晨現在就像剛剛學走路的孩子,說不定哪天就突然會走了,可唐寧依舊心裏不安。


    見到樂晨那麽在乎顧雲琛,唐寧突發奇想,如果顧雲琛能夠接受樂晨,和他說一些鼓勵的話。有了動力,樂晨會不會就會好的快些?


    不過,這事也隻能想想罷了。要知道以顧雲琛厭惡她的程度,想要他接受樂晨簡直比登天還難。


    “來,吃塊你最喜歡的可樂雞翅。”


    唐寧的筷子伸到雞翅麵前,沒來得及展開,就被樂晨擋住,“要等爸爸一起。”


    壓根沒想過顧雲琛會迴來,唐寧做的飯菜簡易。


    估計吃慣了山珍海味,顧雲琛瞧不上她的家常小菜。本想告訴樂晨,顧雲琛不會吃,看著他期盼望著二樓的眼神,唐寧咽迴已在唇邊打轉的話。


    十多分鍾後,洗完澡,換上家居服的顧雲琛出現在樓梯口,小家夥忘記方才被顧雲琛忽視的難過,笑著跑了過去,牽住顧雲琛的手。


    大手牽小手,從未有過的體驗,顧雲琛分外不適,想甩開樂晨。


    眼尾的餘光掃過唐寧緊張的表情,他黑眸中卷起怒意,隻是轉瞬間怒意消逝,殘餘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們先吃。”


    煮的飯不夠,唐寧幫兩人盛好米飯,去廚房下麵條。


    “以後,沒有特殊情況,我都會迴這裏。”


    顧雲琛清冷的聲音夾雜著淡淡的不悅,唐寧嗯了聲,繼續手上的動作。


    手傷了,動作沒有那麽靈活,等唐寧下好麵吃完,樂晨裹著浴巾跟個小猴子樣歡快的從樓梯上蹦躂下來。


    “你慢點,別摔著。”


    樂晨自理能力很強,可在唐寧眼裏他始終是個屁點大的孩子,怕他使用熱水器不當,燙傷自己。她不在,都是陳媽幫他洗。


    他頭發濕漉漉的,一看就是洗完澡了,唐寧故意拉下臉,“樂晨,媽媽不是說過……”


    “爸爸洗的。”


    樂晨從浴巾中伸出一隻手跟唐寧筆劃完,又蹦躂迴自己的房間。


    自從樂晨患上中耳炎那天開始,唐寧第一次見到他這樣開心。而讓他開心的人竟然是顧雲琛,唐寧心裏一時間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陳雜。


    收拾好餐桌,唐寧迴房間拿布料準備去書房縫製。


    “手不想要了?”


    顧雲琛單手插兜從浴室中出來,攥住唐寧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在沙發上坐下。


    “醫藥箱呢?”


    “手中午剛包紮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唐寧挑眉,恢複往常跟顧雲琛相處的表情,臉上掛著笑,眼裏填著三分譏笑,抬手作勢去碰顧雲琛的額頭。


    “你做什麽?”


    “確定下你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手被顧雲琛半途擋住,唐寧順勢環在身前,“剛才給樂晨洗澡,現在又要給我包紮傷口。顧雲琛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要在我這裏得到什麽?”


    “你覺得呢?”


    顧雲琛一改往日,一激就怒的性子,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唐寧。


    唐寧當真認真凝眉思索起來,試探著問道:“不會是鄧莎身體出問題了?這次是需要血?骨髓?還是腎?”


    顧雲琛眼神一黯,這女人真有氣死人的本事,他明明是想跟她好好相處,被她幾句不陰不陽的話刺激的,心裏燃起一堆火。


    怕她再給他潑桶油,顧雲琛傾身,雙手撐住沙發,欺近她,對上她那雙澄澈中透著精明的眼睛。


    “記性真不好,今天在辦公室裏我說過,最近想換換口味。我這人一直不喜歡強迫,所以……”


    唐寧輕瞥下嘴,暗忖,這下好了,他要她身體,她想要他的心,兩人不謀而合了。


    至於最終誰能得手,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如果想要我心甘情願的陪你滾床單,你就先給我另安排個職位唄,說不定我……”


    “現在就知道用身體為自己謀取福利了?唐寧你真下賤!”顧雲琛聲音冷的如數九寒天,用力捏住唐寧的下巴,語氣殘忍,“你告訴我還有什麽地方比公關部,更適合磨去一個人身上的棱角的?”


    就像顧雲琛說的,他是想讓她求他要她。


    聞言,唐寧心裏一涼,止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顧氏對她來說就是龍潭虎穴,她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就在她心裏的天平開始向退縮認輸那邊傾斜時,腦海中突然浮現樂晨微笑的小臉。


    唐寧放在身側的雙手,收攏成拳,暗罵自己一生膽小鬼,為了樂晨,就算前麵是顧雲琛挖的萬丈懸崖,她也咬牙跳了。


    “公關部就公關部吧,是金子哪裏都能發亮。”她麵上笑容不變,推開顧雲琛,拎起購物袋去了隔壁書房。


    是夜,牆上的掛鍾滴答的走著,唐寧捏著針,認真的縫製著工作室接下的最後一單衣服。


    當她感覺到眼睛酸澀,打著哈欠轉身看了下時間,好快,已經淩晨兩點了。


    她輕抖開桌上的半成品,在身前筆劃下,照這個進度,後天差不多就應該能完工。


    想在衣服的後領處,繡上代表她作品的雙n標誌再睡,針剛落在布料上,唐寧的動作頓住。


    想起之前看過一段話,有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去奢望,才能不失望。忘記,才能更好的生活。


    唐寧深吸口氣,把針放迴針線包。倒了杯茶,站在窗邊慢慢抿著。


    手機突然想起,急促的鈴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突兀,是陌生號碼,這麽晚了誰會給她打電話。


    唐寧遲疑下,滑下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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