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麵了, 秦小姐。”


    徐天琥走過來, 在秦雨微麵前站定, 就站在那塊兒寫著“徐天琥之墓”的墓碑前,和站在“秦雨微之墓”前的秦雨微形成對應,好像一麵無形的鏡子,悄然映出了兩人身影。


    “你……”


    秦雨微吃驚地看著他, 他怎麽會在這裏?這塊墓碑又是……


    “秦小姐不用吃驚,我會跟你說明白的。”


    徐天琥微微低頭看著她, 俊朗的臉上掛著笑容,讓他銳利深邃的雙眼變得溫和,那股淩厲危險的氣質也悄然消退,仿佛他在這一瞬間統一了自身黑暗的內在與俊美的外在,真正變成了一個溫和親切的好男人。


    秦雨微卻並不會因此就降低對他的警惕,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徐天琥卻又跟了上來,將臂彎裏的花束遞到她麵前, 柔聲道:“這是給秦小姐的花,我今天就是來看望她……看望你的。”


    一縷清甜的幽香隱隱襲來,秦雨微忽然發現,徐天琥準備的花束並不是用於掃墓的白菊,而是一大捧鮮嫩欲滴的白玫瑰。


    她記得白玫瑰的花語:純潔, 浪漫, 而且被稱為……求愛之花?


    令人不快的曖昧感在她心中悄然升騰, 她搖搖頭,沒有接過花束,徐天琥也不勉強,又朝她一笑,彎下身子,將花束放在了秦雨微的墓碑前,跟著抬起右手,從墓碑上纂刻的她的名字上撫過。


    “沒想到秦小姐跟我挨在一起,大概這就是緣分吧。”


    秦雨微沒說話,她也真沒想到自己的墓碑旁邊就是徐天琥,這是巧合嗎?還是他又在背後動了什麽手腳?


    這塊冠名為徐天琥的墓碑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也跟自己一樣,死過一次,然後……


    紛亂的想法在秦雨微腦子裏奔流,她覺得現在是一個好機會,如果自己提問的話,這男人會迴答嗎?


    她很想問,可是……


    悄悄移開目光,秦雨微看向周圍,今天來掃墓的人不多,這片墓區除了自己和徐天琥外,看不到第三個人,四周是那麽安靜,陸國風的車停在下方的停車場內,被樹蔭和蜿蜒的道路全然遮蔽,方才徐天琥又是從另一邊上來的,陸國風應該不知道自己遇到了這男人。


    注意到秦雨微緊張遊移著的目光,徐天琥倒是格外放鬆,他站起來,同秦雨微並肩而立,笑道:“秦小姐如果想問我什麽問題,大可直接問,今天對你,我是知無不言。”


    是嗎……


    秦雨微不確定他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這家夥過去的所作所為早已透支了自己對他的信任度,但如果放棄這個機會,下一次再遇見他不知是什麽時候,也不知是什麽情況,那幹脆別扭捏了,問吧。


    “好吧,我想請你先解釋一下這個。”


    深吸口氣,秦雨微指著徐天琥的墓碑,問出了她的第一個問題。


    “如你所見,是我的墓。”


    “裏麵是誰?”


    “……誰也不是。”


    徐天琥的聲音一直維持著溫柔的力度,並罕見地帶上了一些感情,不同於此前在王舒旁邊的畏縮,在陳家宴會上的輕佻,也不像在電話裏的冷峻惡意,而是一種真實又溫暖的聽覺觸感。


    秦雨微忽然覺得,身邊的徐天琥是真實的,在這個微妙的時刻,在這一方寂靜的墓地裏,滿身疑團的徐天琥悄然露出了他一直深深藏起來的,有血有肉有人性的那一麵。


    所以,現在他說的話,可信度應該比較高,關鍵在於自己要如何去問。


    “誰也不是嗎?”秦雨微接著道:“如果誰也不是,為什麽要寫這個名字上去?”


    “一個交待罷了。”徐天琥輕輕歎口氣,“我也不跟秦小姐你兜圈子了,這裏頭裝的骸骨是一個流浪漢,他什麽也算不上,但為了讓這塊兒墓碑有點意義,我在裏邊放了一件獨屬於我的東西,按通常的意義講,算是一個衣冠塚,也就不辜負墓碑上的名字了。”


    果然是自己猜測的那樣嗎?


    秦雨微心裏有了譜,接著問:“你是想說,你並不是原本的那個徐天琥了,就像我不是原來的那個秦雨微一樣,對吧,原本的徐天琥已經死於車禍,在那個晚上你悄然取代了他,所以,你才會立這麽一個墓碑,算是給他一個交待。”


    “嗬,秦小姐果然聰明,我很高興。”徐天琥又笑起來,轉過頭,看著她清豔精致的麵容,搖頭道:“以我們的緣分,還叫秦小姐未免太生分了,以後我就叫你雨微,你也叫我天琥,怎麽樣?”


    不,不好,太親近了。


    秦雨微本能地就想反對,話到嘴邊又收了迴去,看著他俊美誠懇的臉,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我連你究竟是誰都不知道,那麽叫你,不會像在叫別人嗎?”


    “不會……”


    徐天琥收迴目光,看著“自己”的墓碑,低聲道:“雨微沒有反對,那我就當你同意了,不用在意我究竟是誰,我隻是一個來自過去的靈魂,如今能以徐天琥的身份與你相遇,已經足夠美妙,足夠讓人欣喜了,我想,一切應該還來得及。”


    “是嗎……”秦雨微消化著他看似曖昧的話語,腦中飛速尋找迴應的話,沉默片刻後,她道:“但是我還有很多不明白,很多事情你都瞞著我,包括你那些所作所為的目的。”


    “我對你並沒有惡意,雨微,相反,我希望能夠保護你。”


    咦?


    秦雨微一愣,這話聽著……怎麽跟韓鈞當初說的一樣?


    什麽叫保護自己?到目前為止,他給自己帶來的都是麻煩,沒出大問題已經謝天謝地了,居然還說什麽保護自己?


    “……我沒什麽需要保護的吧,我就一個普通人,日子過得還行……”


    “不,你的處境很危險,隻是你自己還不知道。”


    徐天琥的目光沉下來,微笑的神情也漸漸收攏,那一股隱約環繞著他的危險氣勢悄然迴來了,站在他身邊的秦雨微恍惚感到一股冷風拂過,整個人打了個寒顫。


    “……你們那天去過刑警隊找孫立峰,你那位助手打聽到最近常寧市發生了連環殺人案,對吧。”


    “你知道?”秦雨微心裏暗暗吃驚,臉上還是保持著鎮定,“果然神通廣大啊。”


    “說笑了,雨微。”徐天琥笑笑,並不在意她的諷刺,“你們一定在懷疑,這些案子都是我做的吧。”


    秦雨微沒說話,她確實有這個懷疑,但她同時也覺得這個懷疑似乎有一點點武斷,畢竟沒有證據。


    “不是我做的,幹下那些事情的人不是我。”徐天琥歎了口氣,“但我現在不好告訴你兇手是誰,畢竟我也沒有證據。”


    秦雨微沒有搭腔,就算那些事情真不是他做的,也不能減輕其他方麵帶來的惡感,不論是導致鄭威跳樓,還是接近王舒,以及捉弄陳思芸和朱善平……


    她不說話,徐天琥也沒說話,兩人間一時陷入沉默,唯有風拂過樹梢的聲音在這片死者安眠的小天地中迴蕩。


    片刻後,徐天琥又歎了口氣,低聲道:“雨微,我知道你現在很難信任我,我也不求你現在就信任我,但我想保護你的態度是不會變的,你……你不要覺得祈願清道夫是很好的工作,事實上……”


    “咦?”秦雨微這下真的吃驚了,猛地轉頭盯著徐天琥。


    他……他說什麽?他居然知道祈願清道夫這個名字,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麽?


    這麽說來,他也知道夢魘之地的存在,知道韓鈞了?


    怎麽會……韓鈞說自己並不認識他啊。


    亂紛紛的思緒中,隻聽徐天琥又道:“雨微,我是真的想保護你,想救你,我不希望你跟你哥哥一樣,一頭撲入黑暗中,至今生死不明。”


    “你說什麽……”


    秦雨微胸膛裏怦怦亂跳,他竟然還知道哥哥的事?!


    他說哥哥撲入黑暗當中,生死不明?


    “我說秦雷的事。”徐天琥看著她,神色鎮定,聲音誠懇,“你哥哥秦雷我也認識的,但他並不認識我,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事實上,正是因為他的失蹤,讓我意識到不能繼續隱匿幕後,而是該站出來,如果我能早一點站到他麵前,或許現在又是另一番局麵了……我絕不能失去他的繼任者,所以才想保護你,唯有你是不能失去的,雨微。”


    “你……”


    秦雨微感覺心跳得越來越快,說碧不清是因為他竟然也知道哥哥的事,還是他把自己放在了一個過於重要的位置上,這種重要性太詭異了,她本以為自己隻是一個很普通的清道夫,一個新人,從韓鈞的態度看,自己完全還在試用期裏,連獨當一麵都做不到,怎麽就重要了?


    徐天琥的說法和韓鈞的說法幾乎是背道而馳,自己要相信哪一邊?


    秦雨微本來堅信韓鈞,畢竟是他讓自己重迴人間的,但現在聽著徐天琥這番話,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堅定到連聽都不想聽的地步。


    “雨微,清道夫的工作很危險,他們挖了個坑給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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