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出手相救


    李雲勇迴身問道:“王將軍有何指示?”


    王樹明緊握右拳,緩緩走向李雲勇:“李隊長,此次你去敵後執行任務,也許,你會遇見一個人,一個女人……如果遇見她,請你把這個交給她,告訴她,有人在等她,平安迴來。”


    王樹明攤開右拳,掌心是一根銀簪--那是金雪柔的頭簪,那夜臨走前,留下給王樹明做紀念。


    李雲勇看到那個銀簪,眼睛立刻拉直了,他一把奪過銀簪,渾身如同過電般,聲音顫抖地問王樹明:“這個銀簪,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李雲勇的反常舉動,引起了戴笠和“飛刀華”的高度警覺和關注。


    此時此刻,王樹明的心中,已經被牽掛和擔心占據得滿滿的,李雲勇的異常舉動,並沒有引起王樹明的特別注意:“你將銀簪交給她,她就全明白了!”


    “她在哪裏!我妹妹,李雲月,她在哪裏?”李雲勇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一把抓住王樹明的雙臂,搖晃著,吼叫著。


    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你妹妹?我怎麽知道你妹妹在哪裏!”王樹明從對金雪柔的思念中清醒過來,看到李雲勇對自己如此無禮,不由得大怒:“李雲勇,這是在軍營,你目無長官,太放肆了!”


    “這是我母親的銀簪,她被特務抓走時,留給了我妹妹,李雲月,現在她人在哪裏?”李雲勇搖晃著王樹明,雙唇翕動著,聲音顫抖著說。


    “飛刀華”幾次想上前阻止李雲勇,但都被戴笠果斷製止了。他在一邊,仔細地觀察,觀察李雲勇和王樹明兩人的麵部表情,肢體動作,品味著兩人對話中字裏行間的意思。


    隻有在憤怒慌亂的時候,人才會暴露出隱藏在內心的情結。作為資深特務,戴笠需要看到王樹明和李雲勇的內心,也許,就能發現破綻,解開“獵隼折翅”之謎。


    為了“獵隼”行動,他不惜動用了自己的幾張王牌,想不到如此周密計劃,也會被日寇破獲。他知道肯定有人泄密,作為“軍統”當家人,隻要損害了“軍統”的利益,無論是誰,他都絕不會善罷甘休。


    “你是說,這根銀簪是你母親留給你妹妹的?”王樹明忽然反應過來,他連忙問李雲勇:“你有什麽根據?”


    “你仔細看這簪子尾部,‘彩雲追月’圖案,”李雲勇將簪子尾部交給王樹明,“上麵還鐫刻有‘贈玉婉’的小字。”


    王樹明用飛行員的眼睛仔細一看,果然,在銀簪尾部雲紋裏,藏有那三個字。


    “李隊長,請問‘玉婉’是誰?”王樹明問道。


    “那是先妣的名諱。”李雲勇哽咽著說道,“這支銀簪,是當年我母親生下妹妹後,我父親給母親的禮物。"


    “那你妹妹,就是你說的李雲月,身體上有什麽明顯標識嗎?”王樹明心中突突直跳。


    “有!我妹妹心口窩,有一顆紅痣。小時候,父母常說妹妹胸懷大誌……"


    "你看看是不是她?”王樹明頭腦裏“嗡”地一下,那夜,在旅館裏,借著日寇照明彈的光亮,他的確看到金雪柔心口窩有一顆明顯的痣!如此隱秘部位,不是親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急急地從口袋裏掏出他珍藏的金雪柔照片,立在李雲勇麵前。


    李雲勇目光呆滯,雙手接過照片,有點語無倫次地地問道:“你,怎麽會有,我母親,年輕時候的,照片?”


    王樹明頓時全明白了:“李隊長,這是金雪柔,也就是你妹妹李雲月的照片。女兒像娘,所以你誤會了!"


    "那你,怎麽會有我妹妹照片?她,現在在哪裏?”李雲勇吃力地說道,他的內心經曆著無比的痛苦,心底慢慢被時間愈合的傷疤又頃刻間被撕裂,鮮血淋漓。


    “她就在敵後!你們這次‘破籠’行動,就是去解救她!謝天謝地!”王樹明顧不得戴笠在場,也顧不得保密紀律,雙手合十,眼中包含熱淚,仰望蒼天,居然雙膝跪了下來!“上蒼有眼,執行營救任務的李隊長,竟然是你的親哥哥!雪柔,你一定會平安迴來!”


    “李隊長,王將軍說得不錯。”到了這個時候,戴笠不得不說話了,“首先恭喜你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但目前,金雪柔同誌,也就是你妹妹李雲月,在執行任務時不幸被捕,你們此次任務,就是去敵後解救她,把她平安地帶迴後方,你們兄妹團聚。”


    正說話間,門被推開了,封教官出現在門口,看到王樹明跪在李雲勇麵前,嚇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一時竟然不知所措。


    “封教官,有什麽事情嗎?”還是戴笠發問。


    “哦,我隻是來說一聲,先遣隊一應武器裝備全部準備完畢,可以隨時出發。”封教官說道。


    “好,待晚上……"


    "不必了!”還沒等戴笠把話說完,李雲勇搶過話題,“我想現在就動身率隊出發。”


    “白天還是日寇飛機的天下,白天出發太冒險。”戴笠說道。


    “這次行動就是冒險!”李雲勇邊說,邊將金雪柔照片塞到貼心口袋中,往門外走去,“我現在就集合隊伍,封教官,走!”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王樹明站起身,跟著李雲勇走了出去。


    當房間裏隻剩下戴笠和“飛刀華”,戴笠問道:“‘飛刀華’,你怎麽看剛才這一幕?”


    “嗯?哦!”“飛刀華”像是被突然驚醒一樣,“和電影一樣,很曲折,也很感人。”


    “沒這麽簡單!”戴笠說道,“這個金雪柔,明明是大韓民國領袖金九先生的養女,本名‘金月姬’,‘金雪柔’隻是她的中國名,怎麽一下又成了李雲勇的妹妹李雲月?看來,這個金雪柔背景很複雜!這次你去,要多長一個心眼,千萬不要讓‘金雪柔’被他那個鐵杆共產黨的哥哥給策反了!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如果泄露出去,會嚴重影響黨國利益。關鍵時刻,你知道該怎麽辦。”


    “請局座放心,屬下明白該怎麽做。”“飛刀華”答道。


    “這是與預四師接應人員的聯絡暗號,還有特遣隊與總部聯係的唿號,”戴笠將一個密封的信封交到“飛刀華”手上,“這次任務有三重目的,救出金雪柔,或者讓她不再痛苦;偵察宜昌機場外圍敵情;熟悉抵達機場的路線。深入敵後,務必要多加小心,李雲勇是山地遊擊專家,你多聽他的意見,要注意團結。”


    “請局座放心。屬下告退。”“飛刀華”敬了一個禮,就要轉身而去。


    “平安迴來,黨國需要你這樣的忠誠義士。”戴笠的目光充滿關切。


    “飛刀華”一個標準的立正,鄭重敬了一個軍禮,眼中淚光晶瑩。


    等房間裏隻剩下戴笠一個人,他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我終於知道,‘獵隼折翅’的原因了!王樹明,你這個到處留情的多情種子!你將金雪柔照片放在身上做什麽?我敢斷定,就是金雪柔的照片,暴露了她的身份,是你親手害了她!可是,會有誰見過這張照片呢?又是通過怎麽的途徑,將金雪柔的身份泄露出去的呢?”


    廣陽壩碼頭。兩艘烏篷船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戰士,正準備升帆出發。


    王樹明站在李雲勇、“飛刀華”麵前,以航空專家的身份,向他們傳授躲避敵機的經驗:“李隊長,你們此次路程,最危險的一段,就是從廣陽壩到南沱鎮,這裏江麵容易遭遇敵機。一旦你們在江上遭遇敵機,立刻靠岸,放下風帆,日寇對停泊的小木船是沒有興趣的。如果來不及靠岸,就立即停船,放下風帆,敵機會以為你們是正在江中打魚的漁船,一般也不與攻擊;千萬不要試圖規避,木船在飛機目前就是活靶子,更不能對空射擊,步槍對飛機根本造不成傷害。”


    “記下了。請參謀長放心!我們走了。”李雲勇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轉身就要上船。


    “哥!”突然身後傳來王樹明既清楚又遲疑的聲音。


    李雲勇心頭一震,停住了腳步。


    王樹明繼續說道:“哥,如果你找到雪柔,不,找到雲月,不管她怎樣,我王樹明,都會讓她做我女人。”


    “我替妹妹,謝謝王將軍。”李雲勇邁開大步,跳上小船。


    “升帆,開船!”黑色的船帆升上桅杆,沉底的鐵錨拉上船頭,小船在江風鼓動下,順流急速而去。


    “向先遣隊致敬!”王樹明高喊。


    “唰!”後麵舉起了一片手的森林。


    新四軍教導隊、憲兵、工兵,還有“軍統”武裝特務,全部以標準的敬禮,目送小船消失在江流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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