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關禁閉處罰的李雲勇,倒是過上了神仙般逍遙快活的日子。


    首先不需要早早起床,穿戴整齊然後進行艱苦的5公裏武裝越野,完全可以聽著起床號聲,再翻身入眠。


    正在李雲勇準備睡個美美的迴籠覺時,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封教官:“怎麽樣?李隊長,這裏睡得還好嗎?”


    李雲勇起身,張開手臂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比在下麵防空洞強多了!空氣流通,而且,沒有那麽多此起彼伏的鼾聲。”


    “那李隊長就長期住在這裏好了。”封教官說道。


    “你還準備長期關我禁閉啊!”李雲勇一邊起床穿衣服,一邊問封教官,“長官親自探監,有何吩咐?”


    “現在特遣隊員正在進行5公裏山地越野訓練,想請你山地遊擊戰專家觀看點評一下。”封教官直接說明了來意。


    “我是戴罪之人,哪有不服從長官命令之理,”李雲勇穿好鞋子,就往門外走去,“我也正想看看他們整體隊形如何。”


    兩人走上三樓樓頂。


    那裏早已準備好兩具望遠鏡,一隻是封教官隨身多年的德國“蔡司”,一直是剛配發的53廠生產的國產望遠鏡。


    三樓平台位置很高,視野很開闊,整個越野訓練場都一覽無餘。封教官和李雲勇一人一隻望遠鏡,觀察特遣隊訓練情況。


    明顯地,5公裏武裝越野,還是“飛刀華”率領的武裝特務一路領先,快到終點時,足足甩了教導隊會員半裏多地。


    不過,這次武裝特務沒有像以前那樣,坐在那裏對落後的教導隊隊員做鬼臉、吹口哨進行諷刺譏笑,反而列隊站在一旁鼓起掌來。盡管教導隊員對這意外熱情感到非常不適應,但還是迴以真誠的微笑。


    “看來‘飛刀華’沒有食言,真的管束了部下。”李雲勇放下望遠鏡,對封教官說道。


    封教官迴應道:“李隊長,說句公道話,‘軍統’在抗日戰場,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在反特肅奸、獲取情報方麵還真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如果兩支隊伍能同心協力,共抗外侮,那將是國家和民族的幸事。隻是貴軍,對‘軍統’成見太深了!”


    李雲勇看了封教官一眼,聲音沙啞卻字字千鈞:“封教官,當年在蘇區流傳著一首民謠,說的是‘複興社’的‘綏靖’戰功:‘無不焚之居,無不伐之樹,無不殺之雞犬,無遺留之壯丁,間閻不見炊煙,田野但聞鬼哭!’‘軍統’在蘇區血債累累,怎麽反而說是我們有成見?”


    封教官頓時麵露尷尬:“當年,國共內戰,兄弟相殘,才使得鬼子乘機入侵,造成這場民族危機,所以我們要吸取教訓,不要再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


    李雲勇淡淡一笑:“希望你們能說到做到,不要在後麵小動作不斷。”


    封教官覺得氣氛不對,連忙轉移話題:“李隊長,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貴軍野戰行軍,都是‘之’字形,怎麽不走直線?這樣會耽誤行軍速度。”


    “這還不是被你們逼出來的!”李雲勇說道,“我們在南方三年遊擊戰時候,就經常遭到‘複興社’或地方保安隊的伏擊,損失慘重。後來我們發現,山地直線行軍,不方便觀察兩邊敵情,又易遭到交叉火力殺傷,吸取了血的教訓後,才采用‘之字’行軍,可以交叉掩護。”


    “難怪貴軍武裝越野速度會落後於‘軍統’!”封教官恍然大悟,“一切從實戰出發!我會找華教官,明天起,讓他們和貴軍一樣采用‘之字’行軍。”


    兩個人就這麽交流著,不知不覺,就是午飯時間。


    夢婕端上一大盤熱氣騰騰的肉包子,海濤則端上滿滿一盆榨菜蛋花湯。


    麵對封教官盛情邀請,李雲勇也不客氣,好好地海吃了一頓,然後迴禁閉室休息。


    下午,李雲勇又被封教官請上三樓,觀看射擊和投彈訓練。


    “李隊長,你看,5號靶位隊員,槍管有點抖,這是槍托抵肩力度不夠;七號靶位,唿吸沒調整好……”


    “我看不清楚,你的望遠鏡是德國貨,我的隻是國產貨,隻能看個大概。“李雲勇說道,”你告訴‘飛刀華’,‘花機關槍’不能精確瞄準,後坐力太大,一發子彈出膛就會精度大變。一定要橫向概略瞄準,果斷擊發……”


    兩個人都是戰術行家裏手,對隊員射擊要領的精到點評,讓兩人彼此惺惺相惜起來。李雲勇不像是來關“禁閉”,倒像是請來的指導教員。


    隻有在晚上,李雲勇吃飽喝足去二樓“禁閉室”休息後,那一聲清脆的上鎖聲,才讓李雲勇有一種被“禁閉”的感覺。他剩下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美美睡上一覺。


    李雲勇能高枕無憂,封教官可還不能休息。他正對著昏黃的電燈泡,將訓練的一疊靶紙,一張張細細研究,那麽的專心致誌,以至於海濤進來都沒在意。


    海濤湊過去,看到封教官正用一支紅藍鉛筆,在每張靶子上認真標注著。


    “長官,這能看得出什麽名堂嗎?依我看,就是幾個彈孔。”海濤問道。


    封教官微微一笑,從手頭抽出兩張靶紙:“你看看,這兩個人的槍法誰好?”


    海濤認真地數著“三個十環,五個九環,兩個八環;這一張,一個九環,其他的都離九環差一點,顯然是這個靶位的槍法好。”


    封教官微笑著搖搖頭,拿起靶紙:“你看這張,雖然命中環數較多,但彈著點比較分散;而這張,雖然彈著點偏移十環較遠,但十顆子彈都集中在一個小區域,這證明槍手射擊技術精準穩定,可以是槍的準星出了問題,明天校準一下,定能打出好成績。這些新四軍槍手,都是狙擊手水平,在戰場上,要取敵方性命易如反掌。在國軍中,能達到這個水平的,屈指可數。”


    “也不盡然,”海濤一撇嘴,“也有十發子彈隻上靶一顆的。”


    “那就耐心點!可能這位槍手太緊張,或者不熟悉槍支性能,聯係兩次就好了。”


    “都練習了好幾次了,還是這樣!隻不過,上靶的那顆子彈打得稍微準點,從六環開始,現在接近九環了。”海淘沒好氣地說道。


    “哦,靶紙給我看看?”封教官接過靶紙,對著馬燈仔細觀看彈孔。


    他的臉色突然越來越嚴肅起來:“這位槍手其他幾張靶紙呢?”


    海濤對封教官的表情很奇怪:“您每次隻讓我將成績最好的30名靶紙給您看,其他的靶紙,我都扔在倉庫角落了。”


    “快去!將這位槍手所有的靶子都找來,我要仔細看看。”封教官迫不及待地說道、


    一刻鍾的功夫,海濤迴來了,手裏拿著四、五張靶紙交給封教官。封教官一張一張認真地對著電燈看,然後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明白了,原來是這麽迴事!海濤,明天你這樣安排一下。”


    第二天。廣陽壩靶場。實彈射擊練習照常進行,隻不過,今天換了規則,以前是上一輪成績最好的先打,以此類推,而這一次,卻倒了過來,上一輪成績最差的先打。


    封教官抬起“蔡司”望遠鏡,目不轉睛地看著一號靶位。


    持槍瞄準者是一個年過40的老兵,從裝彈持槍的熟練程度來看,不像是一個高超射手。


    “滴滴!”清場哨子響起來了,所有射手趴在靶位上,舉槍瞄準。


    “開始!”封教官命令道。


    紅旗猛地落下。


    “砰砰!”中正步槍沉悶的槍聲響了起來,此起彼伏。


    一顆顆熾熱的彈丸飛出槍膛,靶場上空充滿淡淡的硝煙。


    很快,兩輪十顆子彈射擊完畢。射手關上保險,起立退後,一陣喇叭聲響,報靶員開始驗靶報靶。


    其他靶位的成績封教官根本沒看,他隻盯著一號靶位。


    沒有出乎意料,隻有一發上靶,9環!


    封教官對海濤點了點頭。綠旗豎起,報靶員迅速更換靶紙,隨著綠旗落下、紅旗豎起,第一批射手轉身退出,第二批射手即將進入靶位領彈上膛時,突然,塔台傳來淒厲警報聲!


    這是敵機臨空警報!


    “停止訓練,全體學員立刻進入防空洞躲避!”封教官命令道。


    很快,偌大的射擊場就隻剩下封教官和海濤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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