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的迴憶錄到這裏就結束了,我的故事也隻能暫告一段落。我將寫成的文稿交給李局長,期盼著他再給我提供新的材料。


    “小於,你最新的文稿我仔細看了,寫得很不錯,比林老的材料要豐富完整的多,也更有可讀性和藝術性。”在局長辦公室裏,李局長微笑著對坐在對麵的我說道,“繼續寫下去,我也想知道最後的結局。現在,我都成了新的鐵杆粉絲了。”


    “李局長過譽了。我隻是完成一份工作而已。”我自謙道。


    “這可不僅僅是完成一份工作!”李局長拍了拍他手上厚厚的那疊文稿,“小於,你的心血、你的赤誠,我都能夠從字裏行間感受到。你是在用心完成這部作品,讀起來讓人蕩氣迴腸,那是讀者與你的心在共鳴。不妨告訴你,我有幾個文藝界的故交,看到過你以前寫的文稿,非常有興趣,正在醞釀投資,以這個題材,拍成一部大片,向抗戰勝利七十周年,甚至向建國七十周年和建黨一百周年獻禮。”


    “真的!?”我喜出望外,“我的文字竟能能轉化成影視作品?”


    李局長點點頭:“這幾位故友,都是國內響當當的製片投資人,有一批知名導演和著名演員,資金、人才對他們都不是問題,隻是苦於沒有打動人心的的好故事、好題材。他們也是烈士的後人,看了這部作品,都覺得思想性、故事性和藝術性都很不錯,非常有投資價值。”


    “那太好了!”我非常激動,“同樣是二戰參戰國,美國有《巴頓將軍》和《珍珠港》,蘇聯有《斯大林格勒保衛戰》和《莫斯科保衛戰》,英國有《倫敦上空的鷹》等規模宏大的經典影片,承載著血腥記憶,凝固著偉大勝利,成為全人類的文化遺產,就連日本,也製作了《永遠的零》、《啊!海軍》等反映二戰的大製作影片。相反,作為中國,抵抗法西斯侵略時間最長、付出的鮮血和生命最多、損失最為慘重的國家,怎麽就拍不出幾部反映那場偉大民族抗爭的巨片?”我情緒激動起來,“我們一直在說,國際上對中國在二戰的貢獻認識不足,重視不夠,但我們自己的宣傳做到位了嗎?老是和祥林嫂一樣,一部又一部的描寫自己如何被屠殺,國民如何麻木,能引起國際主流社會的尊重嗎?我僅從一個普通的文學愛好者的角度,就發現了許多細節,這些足以證明,中國為反法西斯做出了巨大貢獻。”


    “唔?喝口水,慢慢說。”李局長給我端過一碗熱茶,顯得很有興趣。


    “就舉一個例子吧,”我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塚原二四三少將您還記得吧?”


    李局長肯定地說道:“記得!就是你在《藍天英魂》中描述的受重傷的日本第一聯合航空隊指揮官。”


    “是的!我看到的解密資料顯示,此人是日本帝國海軍最傑出的艦載航空兵戰術專家,性格激進,喜歡冒險,深得山本五十六的信任。如果不是在中國戰場上,塚原身負重傷殘疾,不能上艦出征,他肯定會取代南雲少將,成為偷襲珍珠港的第一人選。那樣,整個太平洋戰爭會改寫,第二次大戰曆史也會改寫。”


    李局長饒有興趣地聽著,鼓勵我繼續往下說。


    “南雲不精通艦載航空兵業務,而且膽小謹慎,不敢將日本航空母艦編隊進一步靠近珍珠港,不敢對珍珠港發動持續攻擊。如果換成塚原,依照他的性格,肯定會將航母編隊最大限度抵近珍珠港,並發動輪番攻擊,摧毀油庫、船塢、碼頭、機庫等美軍後勤保障設施,讓美軍太平洋基地完全癱瘓。”


    “有這個可能!”李局長欣慰地看了我一眼,“有思考,有想法,所以作品有深度,有溫度。繼續寫下去,我們期待這部作品早日問世。”


    “寫作過程中,我也發現一些疑點,我得不到合理解釋,而且沒有林老的線索指引,我也寫不下去。”我如實相告。


    “說出來,隻要我能迴答。”李局長說道。


    “第一個問題就是,張玉萍怎麽知道李雲勇是‘紅虎’?”


    李局長翻開我的文稿,指著一段文字:“你自己看看。”


    我結果文稿一看:“在崔天從年輕人手上一把搶過處方,隻見便簽上行書大字寫著:“紅花,虎杖,安桂,全蠍,川穹”等中藥名,藥名下麵,則是工楷小字寫著的藥量。”


    “沒明白!”


    李局長提示道:“將藥方藥方第一個字連起來讀。”


    “紅-虎-安-全……紅虎安全!”我突然醒悟過來,“原來當年地下人員是這麽傳遞信息的,太有創意了!”


    李局長繼續說道:“你文稿中還寫道,軍統讓張玉萍去研讀這份處方,這無形中,就是通過軍統之手,發出了‘紅虎’安全的信號。”


    “那如果我們能找到這份處方的原件呢?或者是軍統的抄錄件?”我猛然想到,“如果能找到,不就證明李雲勇的確和組織上有過接觸嗎?”


    李局長微微一笑,“天生的做國安的料!這倒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受到李局長的鼓勵,我繼續說道:“林老先生還提供了一個細節:就是李雲勇將一口帶血的唾沫噴在軍統偽造的自首書上,如果這是真的,隻要找到這份原始自首書,按照現代科技,提取上麵的血跡樣本,再與李雲勇後人進行dna比對,如果符合,這不也可以證明這份自首書,不是出於李雲勇本人意願嗎?”


    李局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似乎促動了他的心思。


    “當然,我隻是胡思亂想。這些材料考證,您和其他國安同誌,肯定已經考慮過了。”


    “不一定!”李局長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搖了搖頭,“在特定部門呆久了,會有很多定勢思維,反而僵化;你沒有這些定勢思維,一些奇思妙想,說不定有解決問題的途徑,俗話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那我就繼續說下去,那個為李雲勇診病的林老爺子,也是我們得同誌?”我問道。


    “是!他是我們隱蔽戰線的前輩。”李局長言語中充滿崇敬。


    “那我就不明白了,他既然是蔣夫人的保健醫生,再關鍵時候,他為什麽不采取果斷措施呢?”我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局長說道,“特科建立時,就立下政治規矩:一是不對自己人搞情報,而是不利用暗殺等手段,從肉ti上消滅敵人。我們消滅的,是反動階級,而不是哪個具體個人。”


    我是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個張玉萍,又是什麽來曆呢?我寫文稿時,總覺得她的出現太突兀了。”


    “她是一位優秀的電碼情報專家,也是一位忠誠的共產黨員。她奉命打入‘軍統’核心機構,一方麵協助‘軍統’破譯日偽密碼,一方麵長期潛伏,在關鍵時候發揮關鍵作用。隻可惜,暴露得太早了!”李局長的言語中充滿痛惜。


    “被叛徒出賣了?”


    “不是,僅僅是一點疏忽!”


    “能說具體情況嗎?”我的眼神充滿期待,想知道已知故事背後的那些未知故事。


    “一開始張玉萍同誌在‘軍統’順風順水,也深得戴笠信任,連招錄電訊情報人員的事情,都讓張玉萍自行負責,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張玉萍就有意招募了一些精通無線電業務、思想進步的青年,進入‘軍統’電訊科從事偵聽工作。並在平日對這些青年進行進步思想熏陶。這些青年成長得很快,對日特潛伏電台偵聽工作尤為積極主動,日以繼夜工作,以至於那件事情發生。”


    我靜靜地聽著李局長敘述,唯恐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天,一位偵聽員加夜班時操作失誤,燒壞了偵聽機一個關鍵進口零件,他嚇壞了,知道‘軍統’法紀森嚴,誰也沒告訴就自顧自逃跑了。但在國統區,誰又能逃過‘軍統’的恢恢大網。很快,這名青年就被‘軍統’抓獲。監察處審問時,他才坦白是因為燒壞了關鍵設備怕受到處分而逃跑,但這個蒼白說辭怎麽可能令人相信?聯想到戴笠要求調查張玉萍的電話,監察處就對這位青年嚴刑逼供,他熬刑不過,就把張玉萍平日裏和他們講的那些進步思想全都招供了,張玉萍也因此暴露。”


    “那她是怎麽犧牲的?為什麽我在烈士紀念牆,卻沒看到她的名字和事跡?”我打破沙鍋問到底。


    李局長沉默了一會,拿出鑰匙,從辦公桌抽屜裏有拿出厚厚一本文稿:“這裏還有林老寫得迴憶錄,你慢慢看吧,那裏麵能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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